蛟魔又望了一眼彩貝神蠱那種週身蠕動的不安情境,微哂笑道:「你無須這麼緊張,角魔魈因為聚合的力量太強,那種魔氣不論距離多遠,在行動之際,就好像一條龐大的巨魚,在海中急行一樣,所引起的能量波動,我都可以大略的感知得到……所以我要找這個大仇人並不困難……」
蛟魔停了停,接著又繼續對著蠕動不停的彩貝神蠱說道:「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去找它吧!以角魔魈那種程度強大的魔力,你就算是找到了它,恐怕也只是讓它多吃一道點心而已,想問出你的伴侶下落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蛟魔說到這裡,忽然抬頭,兩道銳利的眼神投向了黑沉隱約的西方遠處,看起來像是在以一種甚麼感應的力量,正在敏銳地覺察著甚麼那般,又是好一陣子才繼續低頭說道:「而且更不妙的是,現在在我的感應裡,妖魔界的那種強大魔氣中心,不是只有角魔魑一個而已,它像是有不少同伴已經從妖魔界跨空而來了……你在這時候去找角魔魈,實在是有點自找死路……現在角魔魈的位置,從我的感應之中,大概只能夠抓得到一個約略的方向,以我想來,它應該正在急著往西方的甚麼地方逸去……所以我勸你不但別往西方去,最好往相反的方位,躲得越遠越好……否則等到它們那幾個魔物聚集在一起,我想它們就會開始清理真人界的其他存在,那時你想躲也很難不被它們敏銳的感應給找出來的……」
對於蛟魔現在的話,彩貝神蠱的反應則是一陣密集的「啪啪」氣響。
蛟魔微哂的嘴形,還是淡淡地嘿了一聲:「你真的要去找死,我當然也管不著,現在我也和你一樣,在此間有個和自己質性很像的同伴,可是我就不急著去找他……現在我想做的,就是跟在那個叫做甚麼『回空真人』的後面,直殺進他們叫甚麼『大羅仙宗』和其他幾個找過我麻煩的老巢,然後再去找角魔魈算帳!」
蛟魔的話一說完,便即對彩貝神蠱望最後一眼,然後浮空的身形立刻「嗤」地一響,宛如變戲法般地從空中消失,只有隱然一層紫紅色的淡光往高空之上閃然而去,瞬間不見。
留在原處的彩貝神蠱,波動不停的軟皮流暈著一輪輪的彩光好一陣子,然後就像是下定了甚麼決心一樣,「唰」地一聲,就往西方急掠而去……
在最前面領隊的陽公公,順著這條隱密的山道前進時,忽然就覺得心頭一陣悸動,竟像是感覺到,左右兩邊高起的山邊,有一種甚麼人正在窺視著的感覺……
在陽公公身邊的,是一位身材矮小,頭戴三月冠,穿著一襲黑色開襟銀邊袍,容貌看起來有點陰騖,顎下五縷細長光亮的黑鬚老者。
「怎麼停下來了?」那個老者有點奇怪地問著停止前進的陽公公。
陽公公抬頭望著左右兩邊高度大概約有十丈左右的高崖:「這可有些邪門了,三陰,我怎麼老覺得那上面有人?」
那個容貌有些陰騖的老者,正是陰陽和合派在率隊參與「邪宗大會」時,負責看守門戶的兩位護法長老,三陰太師和六陽鳩婆裡的三陰太師。
這位眼神之中,透出幾許陰利的老人,跟著陽公公的動作往上張望了一會兒,方才沉氣說道:「誰會在這麼樣的大雨夜裡,待在那上頭往下看人?」
三陰太師見到陽公公沒有回話,依然是滿眼狐疑地朝上張望著,便即又說道:「咱們這八個人,是在前面負責望風開路的,你要上去看看嗎?」
當陽公公停下身子時,除了三陰太師之外,他們兩人的後面,還跟著三男三女,身著陰陽袍的門下。
這六個人顯然是陰陽和合派性子比較機靈的弟子,陽公公和三陰太師一停下來,他們立刻就主動地潛靠在兩邊的崖底,維持著一種警覺的姿態遙望著對面的崖頂。
但見沉沉的夜色裡,崖頂也顯露出一種隱晦的朦朧,連和天空相接的崖邊稜線,都瞧得不清不楚了,更別說還要分辨上頭有沒有藏著甚麼人了。
陽公公沉思了一會兒,便即點了點頭說道:「三陰你說得不錯,雖然現在我們這一行人蹤跡要完全隱密,但是安全總也要顧著點,三陰你和我分兩邊上去瞧瞧應該不致於會露出甚麼太大的痕跡的……」
三陰太師一聽陽公公這麼說,立刻就很不滿地說道:「真不曉得你們這一趟出去,到底看到了甚麼驚天動地的妖怪?每個人都嚇得膽小無比!回來之後立刻就要放棄所有宗派基業,連夜撤進避禍的秘地去……」
陽公公愣了愣,望著三陰太師歎了口氣:「三陰,你沒看到這次和我們同退齊撤的幾個邪宗嗎?嚇得失了方寸的可不只是我們而已呢……」
三陰太師聽後也沉默了一會兒,眼中的狐疑依然很明顯:「陽公公,你提的那些邪宗,反應倒也真奇怪,怎麼突然之間好像隱約奉起我們這個門派為主了起來?」
「這不是突然之間……」陽公公搖了搖頭道:「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本派這回出了個飛龍祖師,在邪宗大會上出人意料地坐上了『邪宗聯』的『聯主』之位,九幽、七傷、龍陽、侏魔、羅剎金剛、丹門和阿提密斯派等七宗,見妖魔界跨空而來的威力,絕非任何一個宗派單獨能擋,因此才主動請求大家一起行動,以策安全……」
三陰太師很懷疑地哼了一聲:「依本太師看來,他們這些宗派恐怕對我們沒安著甚麼好心眼吧?」
陽公公愣了愣,歎了口氣道:「你錯了,三陰……和其他的那些邪宗比起來,這七派已經算是對我們友善的了……這次發生的很多事情,你沒有親身在場,親眼目睹,恐怕是怎麼說也不能讓你相信的……」
三陰太師眼中還是透著一絲的不信任,並沒有對陽公公的話做出甚麼回應,只是點了點頭問道:「這些事兒以後再說吧……我們先潛到崖頂去瞧瞧吧!也省得你老是疑神疑鬼的……」
陽公公正要點頭答應,突然從二人的頭頂,傳來了一聲沉沉的笑聲說道:「兩位不用上來看了,我們已經下來了!!」
陽公公和三陰太師猛地吃了一驚,兩人同時後退了五步,沉馬立樁,雙手下曲,作出了防備的姿勢。
沒想到在這條隱密的山道兩側高崖之上,居然真的有人藏在上面。
在兩人戒備的眼神中,陰暗而且還在下著大雨的空中,突然嗤嗤閃起了一團又一團,超過數十個的各色氣罩反光,從崖上冉冉地往陽公公和三陰太師的面前飛落了下來。
當先一位,不是別人,正是邪宗聯的「副聯主」仁義王!
在他身後的,計有食魔宗的金牙宗主、殺魔宗的殺讀先生、西漠盜宗的吹鬍子宗主等三人。
這三位宗主的後上方,則是心魔宗的心魔尊、魔劍妖宗的妖劍魔主、黑羽魔巫宗的拜月巫主、邪之苦者的黑皮宗主,和雖然不是極光老祖,但是顯然也主持極光氣宗有一段時間,而且在之前一直沒有被看出毛病的極元真人五人。
這裡面的妖劍魔主,左臂掩袖,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除了這前四後五,合計九位宗主之外,在他們的身後,還有至少數十位在九派裡叫得出字號的高手修真,都同時和這些宗主們慢慢地從空中落到了地上。
依舊嘩啦嘩啦下個不停的大雨,打在這些人的頭頂上方大約五、六尺的位置時,偶爾還會濺起一蓬一蓬各種不一樣色光的護罩反應,在黑沉的雨夜之中,顯得頗為炫亮奪目。
陽公公在這個眾人現身下落的時候,就已經將主要的幾個人給認了出來。
因此在他的心中,不由得有點嘀咕了起來……
「原來是副聯主大駕現蒞……」陽公公很謹慎地詢問著:「看副聯主的模樣,竟好像是在這裡等著我們陰陽和合派的樣子?」
仁義王哈哈笑道:「陽公公不愧是貴派的長老護法級人物,眼力果然有兩下子,這就看出我們這些人,正是在這兒等著你們的……」
陽公公心裡浮著疑問,但是臉上並不顯露出來,只是很客氣地問道:「不知副聯主在這兒等著本派,有甚麼指教?」
仁義王對於陽公公的問題,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依然問道:「自從飛龍聯主陷入怪異的空間之洞後,不知道現在你們陰陽和合派,是由誰作主呢?」
陽公公被仁義王這麼一問,因為不曉得他會這麼問的用意倒底是甚麼,倒讓陽公公在猶豫間,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旁邊的三陰太師,比較不像陽公公有這麼些顧忌,只是輕輕哼了一聲說道:「不知道仁義宗主這麼問是想做甚麼?」
仁義王被三陰太師這麼輕輕地頂了一下,也並不生氣,只是依舊哈哈笑道:「三陰太師可莫誤會本副聯主有甚麼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問問貴宗現在由誰當家,本副聯主有些事情想和他談談而已……兩位好像也不用擺出這麼一付如臨大敵的樣子吧?」
確實隨時都在防備著的陽公公和三陰太師,被仁義王這麼一說,到顯得有些尷尬地哈哈乾笑了兩聲,還沒有想出要怎麼接話,兩個人的身後就傳來了陰姥姥的語音道:「飛龍聯主生死下落不明,所以如果副聯主真的想知道現在本派誰能作主,就請先暫時當成還是本姥姥吧……」
這個說話的人,當然就是陰姥姥了。
只不過在她的身邊,除了另外一位長得宛如男性般高大魁梧,五官線條有些粗獷,身穿一件細布紅陽襖,手握一支六球相纏、紫光隱隱的怪異鳩杖,細看之下才知道竟是一位風神健朗的老婆婆,應該就是陰陽和合派四護法之一的六陽鳩婆;此外還有七傷派的宗主傷病書生、侏魔宗的小盤環宗主、羅剎金剛宗的金圖羅宗主、丹門的老丸兒門主、阿提蜜斯派的蜜斯宗主、龍陽派的俏郎宗主和貝錦派的貝花紅宗主等七位宗主在側。
以宗派來說,除了這七派以外,還有九幽鬼靈派除了九鬼姑以外的五位長老,也同時在旁。
在這些主要人物的身後,則是緊跟著九派的門下弟子們。
之前當仁義王率著八派眾人,凌空下落之時,因為人數遠超過望風開路的陽公公和三陰師太,因此在氣勢上可以說是完全壓過了陽公公這邊。
只不過當陰姥姥這麼一跟現之後,加上其他八派的人數也並沒有比仁義王這邊少到哪裡去,因此兩邊立刻就顯得旗鼓相當了。
陰姥姥在初見到仁義王他們這些人竟然在這裡攔路現身之時,一下子弄不清楚他想要幹甚麼,因此在前面表明了現在還是由她暫代指揮陰陽和合派的同時,又接著繼續說道:「如果副聯主要找我們陰陽和合派,那麼本姥姥還算是能夠作點主……不過因為和本人同行的,還有另外八派的朋友們,所以可不是說我們這一行人是由本人作主的……」
陰姥姥還搞不清楚仁義王在此攔路是打算作甚麼,因此語詞之間就不忘先技巧的留下許多回轉空間。
仁義王的臉上依舊是非常和善地笑道:「既然承陰姥姥看得起,稱呼本王一聲『副聯主』,那麼可見得姥姥還是承認我們大家在『邪宗大會』時協議的『邪宗聯』……只是不知道其他幾位宗主的態度是不是也一樣?」
陰姥姥旁邊的幾位宗主,見仁義王將詢問的對象,轉到了他們身上,只是互相望了一眼,並沒有馬上接話。
老丸兒門主見大家都有些遲疑,於是就輕輕咳了兩聲,很乾脆地說道:「仁義王,你們這麼一大批人特別在這裡等我們,想來也不是沒有緣由,何不乾脆將你們打算做甚麼,就直接表明?」
仁義王聽了老丸兒的話,哈哈笑道:「老丸兒門主果然是快人快語,不多囉嗦,既然門主這麼光棍,本副聯主再不直言,倒是顯得小氣了……」
從仁義王的語氣裡聽起來,大家都沉默著等他繼續,於是仁義王也輕輕咳了幾聲,然後說道:「想來大家都知道,最近我們真人界,發生了前所未有的驚人變化……在這種情形下,我們邪宗各派,不再團結一致,恐怕是無法渡過這一次的危機了……恰巧我們在這一次的『邪宗大會』上,難得的取得了大家的同意,成立了『邪宗聯』,正好可以將我們所有的宗派,都整合在一起,歸於一個統一的指揮……這一點不知道大家的看法如何?」
仁義王說到這裡,原先的老丸兒門主還沒說話,侏魔宗的小盤環宗主已經回道:「咱們的看法不是已經在邪宗大會裡說得很清楚了麼?仁義王你也別拐彎抹角,把你們的來意說明了吧!我們這些人又不是修道一天兩天的了,自然會給你一個答覆的!」
仁義王對於小盤環宗主直接的回答,依然是沒有任何激動生氣的表示,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小盤環宗主說的是……如我之前所言,既然我們大家都已經同意了『邪宗聯』的存在,那麼現在本聯的聯主飛龍祖師,受到魔界妖物角魔魈暗襲而亡,按照道理,邪宗聯現在就應該由本人指揮……因此,諸位現在是不是也應該為了顧全大局,一起和我們行動,才會比較恰當安全呢?」
羅剎金剛宗的金圖羅宗主,這時臉上則是露著一絲怪怪的表情:「仁義宗主,之前不久,本宗才在三眼狻猊被燒死的地方見過你,那時聽『戰具宗』的『四器宗匠』長老傳出了蛟魔復活的訊息,仁義宗主豈不是和本宗一樣,看到勢頭不大對,就趕緊先退再說?而且你現在恐怕也和本宗和小盤環宗主一樣,連覺得回去探看戰具宗的人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都覺得不大妥當……所以如果仁義宗主現在的意思,是要我們這些人,完全歸入你指揮的話,又怎麼叫我們相信你真正遇著了狀況,不會像之前這樣,丟下了所有的人,自己就先跑了?」
仁義王有點尷尬地乾笑了一聲說道:「蛟魔的事出突然,本王的準備並未充分,因此在那種情況下,還是以暫時退避為宜,但是並不表示我們就真的這麼畏懼蛟魔這個妖怪……金宗主和小盤環宗主兩位,不是也同樣在這種情況下,採取了『先退再說』的作法嗎?可見兩位心裡的想法和本王是一樣的……」
小盤環宗主這時則是接口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們自己知道在這些怪物面前,有多少斤兩,所以這麼做並不奇怪。只是我們兩個知道我們自己的能力到哪邊,絕對不會像仁義宗主這般,還要別人來聽自己指揮的……」
小盤環宗主的這段話,已經等於是很清楚地間接表示了對於仁義王等人的不信任。
因此他的話音才落,站在仁義王身後的拜月巫主,已經是沉著臉地說道:「聽你這麼說,你們的意思,是打算食言背信,放棄在邪宗大會各派修真的面前所許下的承諾,堅決不加入我們了?」
陰姥姥從發現仁義王等人攔在路前時,就很仔細地評估了兩方現在對峙的實力。
總地來說,仁義王他們那邊有心魔宗、魔劍妖宗、黑羽魔巫宗、極光氣宗、黑皮宗、食魔宗、仁義府、殺魔宗和西漠盜宗等九宗。
除了這九位宗主之外,還有一些穿著無影暗魔宗特別服飾的一些門下,加上這九宗的屬下,加起來人數共有五十六人!
而且這五十六人,每個幾乎都可以說是端得上檯面的人物,因此其實力之強,確是真人界少見的組合。
另一邊,陰姥姥這裡,共有陰陽和合派、九幽鬼靈派、丹門、七傷派、侏魔宗、羅剎金剛宗、阿提蜜斯派、貝錦派和龍陽派等也是九派宗門。
雖然門派的數量和仁義王他們那邊一樣,但是陰姥姥這邊真正宗主級的人物,只有老丸兒門主、傷病書生、小盤環、金圖羅、蜜斯宗主、貝花紅和俏郎宗主七個人而已。
雖然陰姥姥這邊的門下人數,共計有將近兩百,但是這裡面因為陰陽和合派是舉派遷移,所以絕大部份都是功力低淺的弟子輩,真正能夠提起來和仁義王那邊的高手相襯的,恐怕只剩下陰姥姥、陽公公、三陰師太和六陽鳩婆,以及清冷仙子閣的五位仙子等,十個高手而已。
如果連其他八派中,可以算得上是高手的人一同加起來,大概可以湊得上三十幾近四十個左右。
但是這樣的數量,和仁義王那邊的將近六十個人比起來,可以說相差了快一半。
如果只看真正的實力,仁義王他們的人數雖然只有陰姥姥這邊一大群將近兩百人的四分之一,但是顯然真正的優勢反而是在仁義王他們那邊的。
尤其更加不妙的,是除了連宗主級的高手,都比仁義王他們那邊少了兩個之外,真正糟糕的,是他們還有心魔尊、妖劍魔主、拜月巫主、黑皮宗主和極元道人等四個屬於「極頂高手」的硬貨,而陰姥姥那邊則是一個也沒有。
在這種情形下,陰姥姥和仁義王兩邊,雖然看起來似乎是頗有一些對峙之勢,但是陰姥姥很清楚地知道,真正幹起來的話,自己這邊的輸面恐怕還是多上許多的。
正是因為這樣,陰姥姥當然就不願意太過輕易就亂起戰端,所以在拜月巫主語氣不善地問出了那麼一句話時,陰姥姥馬上就回答說道:「拜月前輩,我們並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凡事爭不過一個『理』字,我們之前在邪宗大會時,已經表明了支持邪宗聯,所以當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有甚麼反悔的打算……只是如果拜月等諸位前輩和副聯主還記得的話,就應該明白邪宗聯的聯主,即是本派的代理宗主飛龍祖師……就算副聯主想要將邪宗聯所有的宗派都歸一指揮,是不是也該等確定了飛龍聯主已經真的死亡了,再說也不遲呢?「
對於陰姥姥的話,殺魔宗看起來就像是個冬烘文人的殺讀先生,搖了搖頭說道:「飛龍聯主被角魔魈一刀穿心,而且還掉進了異變空間的黑洞之中,他已經死亡的結果,難道還要再多說甚麼嗎?」
陰姥姥另外一邊,滿頭金亮麗發,雙眼澄藍的阿提蜜斯派蜜斯宗主,在聽了殺讀先生的話之後,也閃著透亮的眼眸接口說道:「殺讀先生這樣就下了定論,似乎是太早了呢!難道你們沒有聽到仁義王談及,方才金圖羅宗主也說到的,蛟魔很可能已經復活的消息嗎?如果連體斷腦裂,死得不成人樣的蛟魔,都有可能在它們那種妖怪級的神奇作用下,重新立胎復生的話,同樣也是啟元使者的飛龍祖師,豈不是也很有可能根本沒死?
相對蛟魔而言,穿心一刀又算得了甚麼呢?「
阿提蜜斯派的女性,一向就以刁鑽難惹著名,身為宗主的蜜斯宗主當然更是精明厲害。
當她注意到金圖羅宗主提到蛟魔復生的訊息時,她就注意到仁義王那邊,有不少位宗主,雖然在臉上沒有甚麼太大的變化,但是眼神之中,很自然地隱隱透露出了一些駭然,因此在說話時,就刻意地往這個上面再補戳一下。
果然她這麼一說之後,殺讀先生立刻就嘿嘿冷笑了幾聲說道:「對於蜜斯宗主所提的這一點,我老先生倒是還從來沒聽到仁義王副聯主說起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先生我的層級不夠……」
食魔宗肥肥油油,看起來髒兮兮的金牙宗主,則是對著蜜斯宗主嘻嘻笑道:「這一點倒是得謝謝大美人蜜斯宗主的告知,不然我們大部份的人,可都還被蒙在鼓裡呢……」
盜宗的吹鬍子宗主,則是乾脆轉頭對著仁義王吹著鬍子說道:「既然蜜斯宗主提起了這一點,本宗倒是想問問仁義宗主,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回事?」
仁義王也沒有想到,蜜斯宗主這麼一個輕俏的問話,就使得自己這邊已經答應歸入的好幾個門派宗主,語氣裡透出了不善的味道,連忙就很誠懇地說道:「諸位宗主們,方才金圖羅不是也說了嗎?我們其實都只有聽到戰具宗的人,雞毛著火般地叫出了『蛟魔復活』這樣的話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實在根本還沒查驗過,所以本宗當然也不好這就貿然地將這樣的消息,告訴給大家知道……」
殺讀先生則是又輕輕地一哼說道:「根本還沒查驗的事,副聯主居然就這麼跑得飛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別說眼前的陰陽和合派和其他宗門了,連老先生我都有點覺得副聯主讓人有些不大心安了……」
吹鬍子宗主則是搖著花白的腦袋說道:「副聯主這話可說得差了……想我們真人界現在所遭遇的情況,可是前所未見的,尤其這裡面,蛟魔顯然就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不管副聯主有沒有查證這個消息的真假,總也該先告訴我們,讓我們心裡至少也先有個準備……」
陰姥姥這時候,也已經看出來,眼前的這幾個宗派,雖然是聯袂同時將自己這邊的眾人攔住了,但是顯然其中是有著很大的問題,並不是像表面這樣的和諧,因此也立刻補充說道:「我們這邊倒是早已聽金圖羅宗主把這方面的消息詳細地說過了。經過我們大家的討論,覺得以戰具宗當時的情形,其實並沒有特別要說出這種謊言的理由……諸位同道及前輩們,現在我們真人界,自從『妖魔界』的怪物出現之後,我等宗派之間的紛爭,已經變得沒有以前那麼重要了。因為從今以後,我們的最主要敵人,必定就是凶暴無比,聽說凡異類必滅的『妖魔界』怪物們……」
陰姥姥說到這裡,就聽到殺讀先生點了點頭說道:「陰姥姥說的這話倒是不錯,本宗之所以會加入『無形團』,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我和之前的『無形冥主』交情匪淺,不料他竟然會妄想使用第一凶刀『蝕魂焚心神魔刃』,以致於被角魔魈駐體附身,變成了『妖魔界』的怪物……不論是為了自己求生還是替友復仇,妖魔界是我們一定要對付的……」
已經發現到仁義王的陣營中,意見差別越來越大的蜜斯宗主,眨了眨澄藍如水的大眼睛,緊跟著就又說道:「殺讀宗主說得是,這也是我們這幾個宗派,最後都決定要和陰陽和合派結合在一起的原因,只是不知道我們的這個理由,諸位是不是有興趣聽一聽?」
仁義王當然知道這個刁鑽出名的蜜斯宗主,說出來的話,必定極具煽動力。
不過在目前這樣的態勢下,以他身為『邪宗聯』副聯主的身份,加上之前隱瞞了蛟魔復生的消息,他也明白,這已經引起了幾位宗主的不滿,所以也不好說甚麼話來阻止。
然而就在仁義王還沒有做出甚麼最適當的反應時,宗派一向很神秘,白帶纏頭,皮膚黝黑,只有牙齒反常雪白的黑皮宗主,就已經開口說道:「少慮多意外,多慮少意外。
蜜斯宗主一向是北方邪宗最具智慧的女性,因此所考慮的事情,必定是極有道理的,所以還請蜜斯宗主別太客氣,有甚麼話儘管說來聽聽……「
蜜斯宗主從黑皮宗主的這個話中,很靈慧地就察覺了黑皮宗主隱隱有了一些傾向自己這一邊的味道,於是就「噗哧」一聲嬌笑道:「邪之苦者的黑皮宗主,沒想到說出來的話比蜜糖還甜呢……智慧不敢當,難惹倒是真的。」
殺讀先生臉色沉沉地催促著說道:「你不是要說給我們聽聽嗎?還是快點講出主題吧!」
蜜斯宗主又是格格笑道:「殺讀老先生別這麼殺氣沖天的,本宗先問問你,以現在出現的妖魔界那長得不倫不類,奇怪無比的妖物,聽說叫『阿鐮摩』的,殺讀先生有多少把握能夠對付得了?」
殺讀先生也沒想到,本來要說出他們這些靠向陰陽和合派的宗主們,到底是為了甚麼原因的蜜斯宗主,竟然會問出這麼樣的一個問題,倒是有點愣住了。
蜜斯宗主長得嬌嬌嫩嫩的,但是問的這個問題,不但是開門見山,而且又直接露骨,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有些冒失了。
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清楚地明白,先別去說號稱是阿羅喉座下四大魔獸的「阿鐮摩」了,就以角魔魈能夠憑一己之力,壓制得正派十大絕頂高手合力之下,還不敢稍有輕忽的那種根本已非人類的凶厲氣勢看來,再笨的人,也不需要用到腦袋,只以屁眼來想,也都知道以單獨而言,妖魔界的怪物在真人界,根本已經找不出能夠與之相抗的對手了。
就以在真人界正邪兩派都有最高地位的心魔尊來說,也只不過在角魔魈一擊之下,就連人帶磬,在地上撞出了一個深洞、還吐得一大灘血的狼狽模樣看來,如果角魔魈真的要對付心魔尊,亦或是任何一個本來還擁有至尊地位的「極頂高手」,恐怕對上了也只有挨打的份,絕對是撐也撐不了多久的。
在場的每一位宗主,絕大多數都是在之前妖魔出現的那一場大戰中,躲在一邊親眼目睹過妖魔們那種完全超乎想像之威力的。
蜜斯宗主偏偏挑在這個時候,以這麼一個直接的問題來問殺讀先生,豈不是擺明了就是要漏他殺讀先生的氣?
殺讀先生終於多少感受到了蜜斯宗主的刁鑽,卻又不知道她為甚麼會這麼問,於是只好很慎重地想了一會兒之後,方才沉聲說道:「阿鐮摩從出現以來,不到兩口氣的時間,斬殺了將近七十人,都是以其怪異的爪刀劈擊;因為它動作的速度太快,所以就算是本宗,也沒有完全看清楚它是怎麼攻擊的……但是每一個它殺死的人,都絕對不超過第二刀……以本宗現在的功力,就算是傾全力,恐怕也擋不住它五、六刀攻擊的……所以,蜜斯宗主問本宗有多少分把握對付得了阿鐮摩,是問錯了。本宗應該說,阿鐮摩絕對是有十二分的把握將本人生剖了的……就像之前那些死在它爪下的修真一樣……」
對於殺讀先生這樣直接的回答,連蜜斯宗主也不由得在心裡有些敬佩了起來。
殺讀先生雖然性子有些沖狠,但是他畢竟不愧是一位胸懷坦蕩的宗主級人物,對於自己不如人的地方,並不忌諱直言。
蜜斯宗主在殺讀先生說完之後,便即柔眼笑咪咪地接著繼續說道:「那麼以殺讀先生明透的眼力看來,現在的真人界裡,有誰能夠擋得住角魔魈或者是阿鐮摩的全力攻擊?」
殺讀先生又沉思了好一會兒,方才搖了搖頭說道:「以本宗看來,真人界雖然還有幾位前輩的修為高於本人,但是本宗既然叫作『殺魔』,就是一切修為基準,都從與敵人爭鬥搏殺開始;所以如果捨去甚麼修道凝胎的作用,純粹以搏戰而言,真正說起來,能夠擋得住妖魔界怪物攻擊的,恐怕連半個也沒有……」
雖然這種結果,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多多少少在心中有一些感悟,但是此時聽到純粹從搏戰起家,也最重視殺意鬥志的殺魔宗宗主——殺讀先生如此肯定而又直接的斷語,所有的人還是不由得從心底泛起一陣無力的絕望感。
蜜斯宗主這個時候,肌膚比一般女性還要白上三分的臉龐,也不由得掛上了一絲喟然的神色,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殺讀先生這樣的判斷,十分裡有多少分的把握?」
殺讀先生見問,又很謹慎地考慮了一陣子,方才接口說道:「對於這樣的判斷,本宗估計至少也有九分半以上的把握……」
這樣的回答,顯然連問問題的蜜斯宗主,也忍不住有點吃驚地說道:「十分裡的九分半?看來殺讀先生比我們討論時大部份的看法,要悲觀了許多……」
殺讀先生很沉重的搖了搖頭道:「你們看到的,也許只是妖魔們慘殺之後的結果,但是以本宗而言,所注意和重視的,卻是妖魔們在動手攻擊時,所呈現出來的勢性……
如果是從這種眼光來看的話,肯定你們也會和本人一樣悲觀的……「
被殺讀先生這麼一提,連蜜斯宗主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問道:「殺讀先生所說的勢性指的是……」
殺讀先生點了點頭道:「我們以兩個刀手為例:這兩個刀手都是由同一位精於刀斬之術的高手師父所教導,而且這兩個徒弟,不論是天資悟性,或者是努力的程度,我們假設都完全一樣。所以,同樣的老師,同樣的方式,同樣的技巧,甚至是同樣的徒弟。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這兩個刀手的職業不同,其中一個是樵夫,每天練刀的對象,都是宛如人高般的樹木;而另外一位,職業則是專門殺人的劊子手,每天他都是利用斬殺犯人的機會,來苦練他師父教給他的刀法……在這種情形下,兩個人都出師了,他們的刀技和功力,都完全一樣,沒有任何差別。但是當他們在出刀之時,絕對會有一個東西,是完全截然不同的……這就是我說的,他們出刀時的『勢性』,是完全不同的;其中一個是劈柴,另外一個卻是完全用來殺人!「
殺讀先生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然後才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妖魔界的攻擊,其中『勢性』的猛烈凶厲,絕非任何人類能抗!」
殺讀先生沉凝中閃爍著銳利眼神的目光,這時候才注視著蜜斯宗主水藍澄透的雙眼緩緩地說道:「這就是為甚麼我會認為有九分半的原因。」
蜜斯宗主凝視了殺讀先生好一陣子,在四周好似有甚麼東西壓在心頭的沉重氣氛中,不自禁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殺請先生的分析誠然極為精闢,但是我還是必須說,殺讀先生錯了……」
不只是殺讀先生,在場仁義王那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有些出人意外地愣住了。
仁義王極為敏感地察覺得出來,自己這邊的人,差不多多數的人,都身不由己地被蜜斯宗主所提出來的各種說法,給牽得無法忍耐地拉去了大部份的注意力。
這種情形對仁義王而言,當然是越來越不妙了。
想到這裡,仁義王不由得有些著急了起來。
偏偏現在的情勢,幾乎都握在蜜斯宗主的手裡,這使得他如果太過草率地做出不恰當的反應,很有可能使得後果變得更為糟糕。
殺讀先生顯然也為蜜斯宗主的話,而感到非常的意外:「本宗哪裡錯了?」
蜜斯宗主又嬌媚至極地笑道:「說殺讀先生錯了,可能太過武斷,但是真人界對於妖魔界怪物的入侵,絕對不是完全沒有法子可以想的。」
殺讀先生皺了皺眉:「蜜斯宗主這樣的看法,可不可以說得更加地明確一些?」
蜜斯宗主還是笑臉如花地說道:「這個我稍後再提,現在我再回到之前的重點:如果我們真人界的力量,真的和妖魔界的怪物們相差這麼多,請問我們難道幾個門派,甚至是所有的門派,都完全團結在一起,就能夠抵擋得了妖魔怪物們的攻擊嗎?」
殺讀先生又想了想,依然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點末瑩光,實在是很難與妖魔們的如火殺氣相抗……」
蜜斯宗主則是又歎了口氣道:「既然是這樣,我們還計較甚麼邪宗聯做甚麼?橫豎到時候真的和妖魔遭遇,也是和螳臂擋車那般,一壓即爛,所以還有甚麼好爭的?」
這麼一提之後,另一邊的盜宗吹鬍子宗主忍不住就脫口說道:「無形團有關係可以接觸到真人界少有人見過的特殊門派『深海獸魚宗』的人……如果我們暫時避到深海之下,也許……」
仁義王聽出吹鬍子宗主有那麼一點漏出口風的跡象時,再想說話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接著回心一想,這件事橫豎也是要用來招引陰陽和合派這邊的邪宗,在這時候說出來倒也影響不大。
不料蜜斯宗主一聽,就猛搖著頭說道:「聽說『深海獸魚宗』的人,居住在超過一萬丈深的海心之內,終年不見陽光。而且該宗之人,據說從來也不上岸。我阿提蜜斯派,雖然地處北方,但是整天看的是明光冰景,縱橫的是連綿萬里的無邊雪原,早就習慣了那種廣闊的環境,你如果叫我們一輩子都窩在暗無天日的深海之中,那我還不如直接和妖魔們拼了乾脆!」
蜜斯宗主的這一番話,顯然讓也同樣習慣了無邊西漠的吹鬍子宗主,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同樣的感觸,於是他反而有點心急地對著蜜斯宗主抱拳說道:「方纔聽蜜斯宗主的語意裡,像是還有後話?如果不是真正逼不得已,誰會願意縮到深海之中去?吹鬍子真心請教,蜜斯宗主又打算怎麼辦呢?」
蜜斯宗主又媚媚地笑道:「我的打算,就是在回答方才殺讀宗主所問問題的答案裡……其他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以現今的真人界,至少還有兩個人,可以抵擋妖魔怪物們的力量,雖然能不能完全敵得過,我們無法預言,但至少不會像我們這樣完全沒有機會的……」
殺讀先生聽到這裡,突然明白了蜜斯宗主所指的人是那兩個了。
「這兩個人,我想先生應該也想到了……」蜜斯宗主還是笑咪咪地望著殺請先生:「他們就是傳說是這次異變空間的原始作俑者——飛龍祖師和蛟頭魔人!」
食魔宗的金牙宗主、殺讀先生和吹鬍子宗主,以及其他一些之前並不曉得有「蛟魔復生」這個訊息的眾修真們,到了這個時候,突然就明白了仁義王為甚麼不願意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的原因了。
如果蛟魔能夠復活,那麼同為啟元使者的飛龍祖師,當然也就很有可能也一樣重生而來。
如果飛龍祖師能夠重生,那麼他「無形團」,還想藉著「邪宗聯」的名義讓人不得不加入其麾下的意圖,恐怕就很難得逞了。
所以雖然仁義王知道了蛟魔很有可能重生的消息,但是他卻寧願不將這個對現在所有的真人界修真們,都是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訴願意和他們無形團一起合作的人。
因為很有可能,那一位之前還參與了他們邪宗大會,個性極為純真和善的飛龍祖師,會是他們在抵抗妖魔界的虐殺時,唯一一個僅存的機會。
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很自然地浮起了上面這樣的想法,即使是連仁義王自己也不例外。
然後仁義王才發現,那個刁鑽至極的蜜斯宗主,話說得繞了這麼一大圈,最後的目的,竟然是硬將這麼個想法,給塞進在場每一位修真的腦袋裡!
仁義王當然也曾經想過,也同樣是為了這個會使得情況變得極為不確定的原因,而選擇了不將這些訊息告訴給其他人知道。
只是他沒有料到,蜜斯宗主居然用了這樣的方式,來讓在場的人,都產生了一種他們無形團實在很缺乏坦誠的印象。
尤其更不妙的是,蜜斯宗主這種作法,根本連指明都不用,所有的意思都蘊藏在很自然的推想中,讓仁義王就算是想否認,也很難找到著手的途徑。
仁義王沉思了一會兒,便即呵呵笑道:「被蜜斯宗主這麼一說,倒好像本副聯主因為謹慎,而沒有將蛟魔訊息告訴每一個人,是另外別有甚麼用心的樣子……」
仁義王在這種情形下,乾脆就將眾人心中所想的事情,給特別說了出來。
蜜斯宗主依舊還是微微地笑道:「仁義王副聯主有沒有這麼樣的用心,誰也不曉得,但是從貴『無形團』和我接觸開始,便是以貴團的團主無形冥主,做為和我議談的對象。
基於無形冥主一千多年前,受到正派的逼迫,因而不得不消聲匿跡如許長久的一段時間,加上他告訴我,已經掌握到修真捷徑的方法,所以希望能夠和我們一起合作……除了這個原因之外,無形冥主當初受到正派圍剿的情形,也使得不少同道都難免對他產生一種同仇敵愾的心情,因此非常願意和其合作……「
蜜斯宗主提到了這一點之後,又將話題轉了回來:「不過現在的情形可和那時不一樣了;先別說加入貴團能夠有甚麼好處,以現在妖魔界的怪物已經出現在此間的嚴重情勢看起來,修道之路如何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怎麼樣在遇到妖魔界的怪物時,至少能夠生存下來,這才是我們現在要考慮的重點。方才殺讀先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加入你們無形團,最後就是躲到不見天日的『深海獸魚宗』那裡去,那麼我還寧願追隨著至少還能夠和妖魔們一抗的飛龍祖師身邊……因為不管再怎麼說,對於妖魔界,你們無形團看樣子也還沒有能夠和其相抗的實力,不是嗎?」
蜜斯宗主的這一番話,立刻就讓無形團中的不少修真們,在臉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她說的一點也沒錯,面對妖魔界,就算是有邪宗不少前輩級修真的「無形團」,恐怕也還是只有和「深海獸魚宗」的人接觸,然後到萬丈深度的海心之中躲起來的結果。
這樣的下場,絕對不是任何已經習慣了陸上海闊天空生活的這些修真們所希望的。
想到這裡,已經有不少人在臉上不自禁地流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蜜斯宗主雖然透藍的眼眸非常仔細地注意到了這些人顯然受到很大影響的眼神,但她還是很輕鬆地聳了聳纖纖的肩膀說道:「這就是我們為甚麼會選擇和飛龍聯主所屬的『陰陽和合派』朋友們,一起行動的最主要原因……」
仁義王直到這時,臉上才算是收起了之前和善的笑容,有些陰沉地對著蜜斯宗主和陰姥姥她們這一邊的眾人說道:「這麼看起來,諸位是打算背棄我們之前所結下的邪宗聯了?」
陰姥姥這時候當然也看出蜜斯宗主的那一番話,顯然已經使得仁義王他們那邊的聯盟,產生了不穩的情形,因此這時也慨然搖了搖頭說道:「仁義宗主你無須拿這種帽子扣在我們的身上。如果你真的是邪宗聯的副聯主,現在有了蛟魔很可能復生的訊息之後,邪宗聯最重要的事,就是去查清楚本聯的飛龍聯主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方是正理。到了這種時候,仁義王你如果還想要以甚麼邪宗聯的名義,來壓迫我們去加入你們那個最後還是得躲進深海之中的『無形團』,本姥姥看就大可不必了……」
陰姥姥的這番回答,更是直接指出了仁義王等人的真正意圖,因此連仁義王這樣脾性的人,也忍不住陰陰笑了幾聲之後說道:「好得很,你陰姥姥的這個意思,算是代表了陰陽和合派的意見,那麼其他宗派呢?」
陰姥姥身邊的老丸兒門主,這時則是乾脆地說道:「我們這些宗派的意見,蜜斯宗主不是已經說得很清了嗎?你仁義王有種就先去對付妖魔界的怪物們,別挖空心思地盡在我們真人界這些修真身上動腦筋……要我們跟著你們『無形團』,躲到『深海獸魚宗』的海底;我丹門的人在山裡習慣了,第一個就不想幹這種事……」
仁義王則是哈哈笑道:「剛才你們不是自己說了嗎?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們提供一個可以避難的地方,豈不正是功德一件?」
他的話才剛說完,本來站在後面,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黑皮宗主竟然在這時插口說道:「仁義王,在知道飛龍聯主很有可能復生之後,本人覺得關於躲到『深海獸魚宗』的想法,似乎已經不是最好的辦法了……」
仁義王心中雖驚,但是表面上卻是歎了口氣說道:「黑皮宗主,我們現在知道的,只不過是由戰具宗在爭搶中,叫出了蛟魔復活的訊息而已。這種話,一不可信,二未查證,似乎是無須太過認真看待吧?」
黑皮宗主畢竟是邪宗「極頂高手」裡的「邪之苦者」,因此仁義王再怎麼樣,也不好給他太難看的臉色。
不料邪之苦者的黑皮宗主,黝黑得好似臉上塗炭的面龐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搖頭很不同意地說道:「本人不認為這樣,既然有了這麼樣的訊息,本人覺得蜜斯宗主和陰姥姥的話倒也不無道理,我等現在最恰當的作法,就是不管怎麼樣,先得探探飛龍聯主真正的生死到底怎麼樣,方是正理……」
丹門的老丸兒門主,一向都是黑皮宗主的好友,此時見到黑皮宗主果然說話了,便即立刻贊同地說道:「看來還是老黑兒明理,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你仁義王怎地還盡在這裡找我們的麻煩,一副硬壓著咱們上架的模樣?你可別以為躲到了『深海獸魚宗』那兒,就能得到甚麼真正的安全……等到妖魔界的怪物們聚集完畢,開始一個一個地搜尋追剿時,海裡不見得就真的讓它們找不到……」
仁義王這時顯然也對黑皮宗主的突然意見,有些頭痛,還沒想到怎麼處理,西漠盜宗的吹鬍子宗主也在這時嘿然笑道:「本宗真正合作的對象,還是之前的無形冥主,後來無形團由你仁義王開始出面,我盜宗就已經覺得不大妥當了,如今陰姥姥和蜜斯宗主她們所說的都是正理,看樣子我們盜宗得重新好好想一想和你們無形團繼續合作下去的作法,是不是最聰明的了……」
仁義王的臉色已經變得有點難看了,卻沒料到這個時候殺魔宗的殺讀先生也點了點頭,像是非常附和吹鬍子宗主的話說道:「吹鬍子宗主說得很有道理,本宗也有點覺得現在的狀況,似乎反過來支持陰陽和合派他們,好像還比較不枉我們修真一場……」
等殺讀先生的話一說完,食魔宗的金牙宗主也立刻就跟著說道:「確實確實,如果蛟魔真的復活了,那麼飛龍聯主重生想來也很有這個可能哩,我們還是先想個甚麼辦法,把這一點給弄清楚了再說其他也不遲……」
仁義王一看,現在的態勢突然生出了這樣的變化,不由得心中對於最初挑起這種情形的蜜斯宗主恨得牙癢癢的,但是在表面上又不好太過顯露出來。
這一次他們無形團,除了留下了「四方聚寶齋」的人,去和態度、傾向,都比較屬於中立的各派商談合作之外,幾乎是將所有的人手,都集中來對付這九個態度顯然比較傾向強硬的宗派。
本來以為用這樣超過他們許多的實力,來和他們談時,就算是硬壓,應該也可以將邪宗統一於無形團的力量之下;卻沒想到現在的情況,出乎仁義王的意料之外。
除了無影暗魔宗、極光氣宗、心魔宗、魔劍妖宗、黑羽魔巫宗和他自己的仁義府這五個本來就是屬於「無形團」成員的宗派之外,後來才由無形冥主找來和其合作的殺魔宗、西漠盜宗、食魔宗,甚至是神秘的黑皮瑜枷宗,在態度上都已經顯得有些搖擺了。
在這種情形下,仁義王只好盡量避免再談下去,腦中急轉,便即連忙說道:「這些話再說也沒有甚麼益處了,既然陰陽和合派等的諸位朋友,心意已定;那麼多說無用,咱們既然在這兒等你們這麼久了,總也不能被你們這麼幾句話就打發回去。也許你們說的很有道理,我們確實應該派人去查一查蛟魔甚至飛龍聯主到底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不過這些都必須是我們能夠有一個統一的歸屬,才好進行……不如乾脆這樣!你們既然和我們有不同的意見,那麼我們何不各派三人來互相較一較勁,誰的能力比較高,咱們就聽誰的,不知諸位的看法怎麼樣?「
陰陽和合派這邊的諸位宗主們,見仁義王發現勢頭越來越難掌握,居然就以這樣的方式,想來了斷彼此之間的紛爭,不由得都有點愣了。
誰都知道,這樣的方式,確實如仁義王所說,是在一個門派之內,有紛爭發生時,所最常採用的方式。
不過同樣的,誰也都清楚,以現在雙方相對的局勢,陰陽和合派這邊的諸宗,再怎麼派人,仁義王那兒只要推出心魔尊、拜月巫主和妖劍魔主三個人,就足以讓陰陽和合派這邊吃癟了。
像這樣的方式,就算是黑皮宗主、殺魔宗、西漠盜宗和食魔宗,都同時倒過來支持陰陽和合派,恐怕他們也還是非得認輸不可了。
所以,實在是只有笨蛋,才會答應仁義王現在的要求。
但是不用這樣的方式,又該怎麼辦?
如果雙方真的正面相搏,就算是現在看起來顯然覺得陰陽和合派他們的作法比較恰當的黑皮宗主等四宗,到時候是不是會真的幫他們,很有點問題之外,同樣的,仁義王那邊的三大邪修,再加上一個功力也並不稍遜的極光氣宗「極元真人」,陰姥姥這兒等人的勝算,可實在並沒有多少。
想到這裡,陽公公不由得就對著並不非常顯目,而只是隱隱地站在仁義府七不道德後面的摘花先生、攀紅夫人、牛肚仙人、瞽陽子、馬娘和鹿娘等六個人,怒聲叱道:「你們這六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竟然引著狼子野心的仁義王來截我們……」
牛肚仙人被陽公公這麼一罵,也不由得火著臉喝道:「咦?怎麼了?我們覺得你們這些人這種妄想和妖魔界相對的作法,無異是自己找死而已,難道還不能歸向副聯主這邊嗎?」
陽公公一聽,心中更是氣憤,還想再怒叱些話時,就被仁義王哈哈的笑聲打斷:「牛肚真人說得是!難道就只能覺得你們說的有理,我們的作法就不能讓人認同了嗎?
這些廢話也無須說了,了斷紛爭的方法本副聯主已經提出來了,你們到底覺得行不行?
陰陽和合派如果覺得自己人的力量不夠,找其他門派宗主幫忙也是無妨的。「
陽公公被仁義王的這一番話,倒是堵得收了火性,便即恨恨地瞪了牛肚仙人等人一眼,悻悻地閉上了嘴。
陰姥姥、老丸兒、蜜斯宗主等人,彼此互相望了一眼,誰都知道若是不答應仁義王的方法,全面的搏戰,隨時就可能開打。
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像是幻夢般的聲音,從雙方聚集之處的上方,輕輕地,似乎是忽遠忽近地,幽幽地傳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既然仁義王已經說了這樣的話,那麼我們陰陽和合派,再怎麼樣也得派人來應應景的,無須煩勞到其他宗派的朋友了。」
當眾人發現到從空中傳來這種很難分辨出說話者距離的語音時,都同時抬頭上望。
雨線之中,蓬然有一股宛如雲煙般的白氣,呼嚕嚕地從空中擴大,滾滾的淡煙,一層又一層地往外舒捲,看起來就好像是有一團天上的雲氣,突然掉落了下來那般,嘶嘶的氣舒聲音,壓過了嘩啦亂響的雨聲。
在眾人的注視之中,那一團朦朧的雲氣裡,隱隱地透出了三個纖纖的人影,當那三人越落越近時,眼力比較好的人,已經漸漸能夠看出來那三人的模樣。
就在認出來人到底是誰時,陰陽和合派這邊,已經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了。
因為他們看到的,正是傳說已經在種胎一役之中,齊齊死去的陰陽四姝之三——雲夢、玄霜和艷嫣!
其中的陽公公,也不由得在抬頭上望時,驚喜得脫口喃喃說道:「老天……我的老天……竟然是三位宮主……」
這些正在仰頭上望的眾人之中,真正最吃驚的,並不是甚麼陰陽和合派的諸人。
而正是邪宗聯副聯主的仁義王!
目前在場的所有人裡,幾乎可以說就只有仁義王一個人,是曾經在種胎之役裡,親眼看到陰陽和合派的這四位陰陽仙姝,在正邪兩派的同圍之下,一齊身亡。
所以當仁義王現在親眼看到雲夢、玄霜和艷嫣,駕雲控霧般地從上而落時,心中實在是驚駭到了極點……
難道已經死去的人,真的可以重新復活嗎?
仁義王實在是很難相信這種事。
即使是不久之前,心魔尊、拜月巫主、妖劍魔主和極元真人四位邪修前輩,模樣極為狼狽地回來時,曾經提到陰陽和合派種胎的主角人物紫柔宗主已經復生,而且功力進展到了他們已經無法抵擋的莫測程度時,仁義王雖然嘴上沒有說,但心中實在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明明已經氣盡吐血而亡的紫柔宗主,怎麼可能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復活?
可是他自己現在所親眼看到的事實,卻又已經讓他不得不開始相信了。
濃淡流轉的雲氣團,浮浮地停在眾人上方約五、六丈的位置。
這個雲團大約有兩丈左右的大小,最外面的氣旋像是由雲氣所組成的長尾那般,不停地伸縮捲著,看起來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仙氣飄飄,閑雅無比。那種縹緲自在的感覺,透然散放,簡直就真的像是天上的仙女,乘雲攏霧而來一樣。
雲夢的模樣,雖然在三個人的最前方,但是卻反而更讓人覺得她身上的線條比後面的玄霜和艷嫣要模糊得多了,乍看之下,總會讓人錯以為她的位置其實反而是在左右兩人的後方很遠的位置。感覺上就好似她整個人,其實並沒有實體,而是統統都由雲團中的濃氣所凝聚而成的那般。
玄霜和艷嫣,則是恰好宛如雲夢的對比。
黑色玄袍,和霜雪般的白膚,所形成的玄霜,與渾身如火焰般散射著氣性的艷嫣,在雲氣之中襯托得兩人影像更加地鮮明。
仁義王看得非常地清楚,他很明確地肯定這三人,正是在種胎之役中,已經喪生的雲夢、玄霜與艷嫣!
任他心性是如何的沉斂,這時候的仁義王,也不由得驚訝得有些愣了。
正在他還沒完全從訝異中恢復過來的時候,忽然他就發現身邊呼啦一陣輕響,緊接著就傳來了心魔尊急促而又低沉的聲音說道:「陰陽三姝已現,看來紫柔宗主也已經到了附近……陰陽和合派的實力現在急遽增強,我們還是快退為宜……走!」
仁義王尚未完全明白心魔尊話裡的意思,接下來他就聽到急速無比的衣袂帶風聲,連忙回頭一看,心魔尊、妖劍魔主、拜月巫主和極元真人,居然就這麼一下子,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
仁義王在大驚之下,也來不及再想到其他,立刻就呼哨一聲,送出急撤的訊號之後,也跟著飛身立退!
頃刻之間,仁義王所帶來的無形團之人,在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情形下,只好一個一個同時運氣摧勁,唰啦唰啦地往後面飛去。
正在為了雲夢、玄霜和艷嫣三人的出現,而感到無比驚喜的陰姥姥,猛然間發現無形團的人居然就這麼急毛催火地連忙撤走,不由得感到一陣愕然,簡直有些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陰姥姥在愕然時,雲夢旁邊的艷嫣,倒是沒有甚麼意外,沉沉地冷哼了一聲道:「諸位怎麼這樣就打算溜了麼?」
仁義王邊急急地飛退,邊不得不極為尷尬地乾笑著留下了最後的語聲:「三位仙子的功力高超,咱們這邊確是有些吃不住,恰巧現在有急事,只好先不言而退了……」
除了仁義王,無形團真正的班底,也就是無影暗魔宗、極光氣宗、心魔宗、魔劍妖宗、黑羽魔巫宗和仁義府等六個宗派之外,其他屬於合作性質的黑皮宗、殺魔宗、食魔宗和西漠盜宗等四個宗派,也為仁義王和四大邪修等人突兀的行動,給弄得當場傻在那裡。
殺魔宗的殺讀先生一看到這些人如此簡直就和龜孫子沒兩樣的表現,不由就氣得對著已經飛得快不見人影的仁義王怒聲喝道:「仁義王!你們這樣子,本宗已決定不再合作了!你們還是趕緊躲到深海之中去吧!」
艷嫣和玄霜,本來還想出手將這些人留下來,叫他們來得去不得。
不過她們兩人還沒有展開動作,雲夢已經輕輕歎了口氣,對著二女說道:「妖魔出現以後,他們已經有點像是喪家之犬了,既然對我們已經產生不了甚麼太大的威脅,又何不讓他們多一條後路走?現在我們的目標,是角魔魈和其他妖魔界的凶物,何苦再和他們這些修真過不去?」
艷嫣和玄霜,本來都是極強的個性,但是雲夢的這一番話,卻讓她們收回了追殺仁義王他們這些喪家之犬的念頭。
二姊說得極是,她們現在的目標,是角魔魑和那些妖魔們,而不是仁義王他們。
在這種認知之下,艷嫣和玄霜,終於不再想飛身追殺仁義王他們這些人了。
紫柔以前從來也沒有到過現在她所站著的這個地方。
這是一個看起來非常美麗的山谷。
這個山谷的入口,非常寬廣,幾乎有將近兩里這麼大。
兩邊往上起伏的山勢,並不陡峭,讓這個兩山之間的山谷,看起來更是寬闊無遮。
同時兩邊山坡上所長滿的大約有半人高的金黃色長軟草海,在目前高掛在天上的陽光映照之下,看起來就像是兩披一直往緩起的山上鋪蓋而去的長毛地毯。
因為在這個寬廣的山谷入口,兩邊的山線非常的舒緩,雖然使得入口更顯得氣勢浩大,但同樣也更加凸顯出入口兩邊的那兩根大約有四、五個人才能夠合抱的石雕長碑,是多麼地高大。
這兩個石柱般的長碑,看起來大概有十丈左右這麼高。
也因為兩座石碑的高度極高,以致於超過一丈以上的石碑寬度,就顯得有些細了。
尤其是現在這兩個石碑,一個已經被像是甚麼利刀般的東西,攔腰切成了兩半,上半部的石碑,橫倒在下半部的石碑旁邊;而另一個石碑,則是往旁邊傾斜得幾乎就快要倒在緩起的山坡上頭。
這麼粗的石碑,實在很難想像天下間還能夠有甚麼樣的巨斧,能夠像這樣地將近兩丈寬的石碑一切而斷。
加上另外那個側傾得宛如隨時都會垮下來的石碑,讓這個山谷無形中就充滿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肅殺蕭條的詭異氣氛!
這種氣氛,立刻就使得之前山谷所呈現出來的寬厚穩定感覺,整個地都變調了。
現在的紫柔,正站在這兩個石碑所在位置的中間。
她仔細地往一斷一倒的兩座石碑望去,還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兩個石碑之上,以非常剛勁有力的刀法,雕著左右各一排文字。
天廷上府容我處;目望西峽道心生。
雖然紫柔從來也沒有來過這裡,但是這兩段刻在石碑上的文字,卻讓她很清楚這裡是甚麼地方。
這兒就是西方真人界,負責守護西方空間界柱「西芒峽」的正派宗門「天目宗」府門所在!
從山谷入口處,這兩個巨大的石碑看起來,天目宗的入門立派氣勢,確實可以說得上是寬廣闊達,不同凡響。
只不過現在這兩個石碑的情況,卻已經隱隱呈現出一種沉沉的凶象!
被切斷的石碑,從下句「目望西峽道心生」的「西峽」兩字中間斷開,雖然幾乎很難想像是用甚麼東西劈斷這樣粗的石碑,但是紫柔在細細地觀察下,卻很確然地肯定不管是甚麼東西,這個石碑必定是在一種銳利無比的勁力下,一劈而斷的。
除了天目宗派門之前的這兩個石碑情形,看起來已經不大妙之外,紫柔從站在這裡開始,已經有好一陣子了,卻依舊半個人也沒有看到,整個「天目宗」可以說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種情形,實在是讓紫柔樂觀不起來。
其實紫柔從交待了雲夢、玄霜和艷嫣三人,盡快回到陰陽和合派去,將所有的門下撤走,去和瑤璣仙子會合,接著她就和三位師妹和瑤璣仙子告別開始;紫柔一直都很明顯地感受得到,妖魔界那種極為強大的魔氣震動,好像並不是只有一股,而且同時還正在往西方非常快速地聚合而去。
紫柔並不曉得她為甚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對於那種像是尖刺般的特殊感應,她卻是體會得非常清楚!
從她現在可以感受得到每一個人那種不一樣的氣性特質,有些甚麼不同的感應能力說來,她幾乎能夠斷定,在她心中所感受到的這種力量,絕對不是人類。
說得更實在一點,她可以確定這種力量,絕對不是屬於人世間,她所知道的、所瞭解的任何一種存在!
紫柔不清楚她怎麼會有這種感應的能力,也不清楚她怎麼好像能夠從感應的體會中,這麼肯定甚麼樣的能量特質,絕對不屬於人世間。
她雖然不曉得為甚麼會這樣,但是她卻很肯定必定是這樣……
她知道自己這方面的能力,必定和讓她重新復生的「他」,有著很密切的關係。
只是現在的紫柔,並不能從感應中,察覺出任何一絲「他」的存在!
有的只是妖魔界的那種只從感應中,就已經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怪異魔氣。
所以紫柔很自然的,就跟著這樣的魔氣,往西方而來。
但是令她驚訝的是,就在她以急快得難以形容的速度,進入到西方真人界的範圍時,那種一直存在於她的感應中,讓她很不舒服的怪異魔氣,竟然就很突兀地失去了任何反應。
紫柔曾經停下來花了一段時間,仔細地感應細察,希望能夠抓回那一種好像一直有個甚麼細細尖刺的東西,卡在心頭上的怪異感受。
但是她甚麼也察覺不到。就好像那只知道大略的方向,並不清楚存在於哪裡的強大魔氣,突然之間完全消失在世界上了一樣。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紫柔在考慮之後,就決定到天目宗這裡來看看了。
只是現在天目宗所呈現出來的情形,真的不大樂觀。
紫柔站在天目宗的兩個石碑前好一陣子,終於舉步往那很寬敞的山谷之中,很小心地走了進去。
當她經過那兩個石碑之際,忽然覺得周圍的那種詭異沉重的肅殺之氣,好像變成了實物一般,直往她的週身透浸而過,讓即使是功力已經達到莫測之境的紫柔,也不由得感覺有些冷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