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掌影毒蝠,被生苗宗的宗主花腳苗王,以「百揉籐網」使得掌影毒蝠誤以為他是想擒捕自己,而在脫出網罩時疏忽了防範,被其一溜火針射了個對穿時,豢養掌影毒蝠近三百年,心神已經與其相通相感的毒王尊者,本來在飛針子、飛鋒子和飛弓子強大的攻勢下,就已經被逼得有些狼狽了,不料掌影毒蝠暴死,毒王尊者只覺得心頭毫無徵兆地一抽,左手長刺彈化精芒的聚力也不由自主地一鬆,飛鋒子銳利的十六道氣勁,立即切開了毒王尊者左運而出的刺光,叭地一聲,刺尖亂顫,芒氣崩散,飛鋒子的銳勁直人,「削」地一聲,將毒王尊者半邊的左袖給切了下來,後勁連綿,十六條如刀般地利氣緊劈而來,瞬間就嗤哩嗤啦地把毒王尊者的衣袖給絞得碎如絲花。
毒王尊者大吃一驚,知道自己這一下閃失,高明如黑天三子者,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也顧不得觀察手臂有沒有受傷,連忙甩手翻腰,身形斜滾,險而又險地躲過了縱放交錯的銳氣利勁。
然而毒王尊者的身軀還沒站穩,但覺肩頭一麻,轉眼側顧,右肩突然噗地飄出了血線三四條,接著冒血的肩頭傳出了一陣喀喀悶響,毒王尊者氣機倏塞。
他的心頭不禁一沉,知道飛針子的尖利射勁已經趁著空檔,穿透了自己的肩部,在這一瞬間,針勁入肉震動,至少斷碎了七八塊肩部的骨頭。
毒王尊者這個時候躲避黑天三子攻擊的動作,是以一種極深妙的技巧身形閃翻,全身每一根肌肉都必須彼此調運和諧,毒王尊者肩頭這一受傷,馬上就牽動得他身形不穩,閃避的動作再也無法和諧。
翻動稍慢,飛弓子嗡然長射來的淡淡弦影,颼地一聲側飛而過,卻從毒王尊者右小腿處,切下了他的一隻右腳……
膝下的傷口氣機著力密震,滋滋細響,血肉輕爆而散,從傷口往上崩解,直達膝蓋處才算氣盡勁過,使得毒王尊者在眨眼間右膝下變成了半截白骨,宛如義肢,令人悚目驚心。
毒王尊者痛得倒抽了口冷氣,左刺支地,正想回過身來,胸口叭地一聲,猛然噴出了大量紅艷艷的鮮血,然後飛鋒子的利勁,交叉帶血斬出,好似一支赤色的薄刀,把毒王尊者整個人自胸**錯處劈成了四截。
他的身形散落在地時,血肉間依舊滋滋連響,遠觀竟有些像是炸著四堆肉排那般,煙氣騰騰……
從黑天禽、神遁宗和生苗宗,二派現身圍擊玄靈萬獸洞以來到現在,玄靈萬獸洞的弟子以弱抗強,力量不足,終於逐個血濺當場,死於非命,最後只剩下魁官洞主、海王尊者和唯一的神獸三眼狻猊了。
這裡面最難搞的,當然要算是玄靈萬獸洞的宗主,魁官宗主無疑。
魁官洞主功力雖高,但是現在他的對手,是黑天禽與刑無肉兩位也同屬宗主級的特等高手,尤其他們兩人,都素以快速閃擊和身法迅捷著稱,這使得魁官洞主應付起來極為吃力,眼看勝算不大。
然而即便如此,三人的戰圈中勁道無匹,潛力重重,讓其他即使是搏戰完畢,空下來的人,也很難插得入手。想要在短時間內把魁官洞主給收拾下來,顯然也不大容易。
因此情勢最危殆的,反而要算是剩下的最後—位長老海王尊者和最後一隻神獸三眼後猊了。
當神遁宗的四遁長老,和生苗宗的四腳苗長,帶領著眾人,將最後一位玄靈弟子擊斃之後,神遁宗的四位長老,即刻毫不遲疑,飛身就往僅存的海王尊者之處撲去,同時在空中精芒閃現,嗤啦啦地,呼嚕嚕地就是一團團,一片片的攻擊射去,簡直就像是事先打好了招呼那般,四人同動。
已經將藍水如掛的「卷海綾」,使盡力氣布起,猶自有些吃不住飛珠子、飛鏢子和飛彈子三人氣芒連續猛攻的海王尊者,一見四人來勢竟是衝著自己,心中一驚,更是壓不住陣腳,整個身子藍袍蓬飛中,已是噗啦噗啦地往後直退。
四遁長老的芒光同時衝到之時,海王尊者藍波連震的綾幕碎裂,宛如炸起一天藍水般,轟隆四濺,海王尊者偌大的身形,竟被聚力震得倒飛而去,直落入了魁宮洞主、黑天禽宗主和刑無肉宗主三人的戰圈之中。
海王尊者身形失去控制,在空中不停翻滾,藍綾脫手,在這一瞬間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黑天禽宗主大喝一聲,手中的挖心鏟猛然側飆,嗤啦帶起十二溜嗡嗡汪汪,勁力內絞的長芒,毫不留情地對準在空中翻飛的海王尊者,暴射而去。
刑無肉宗主閃眼一瞥,已經抓住了黑天禽宗主十二溜烈芒氣機的偏移目的,立時長鏈一抖,「三星爪」哇地利鉤開張,接著嘩啦啦一個鏈旋甩出,開張的爪釣呼地跟著飛旋起來,速度雖不快,但是去勢悠悠晃晃地射向了魁官宗主的側面。
看那三星爪怪異飄浮的走勢,顯然就是在等著魁宮宗主有所動作之後,再出雷霆一擊。
魁官洞主密佈週身的氣機,一發現黑天禽宗主這一式竟改變了攻擊的焦點,不由得猛然暴怒,冷哼一聲,額上青筋賁起,小小的身形像是突然張大那般,雙手握斧,對準刑無肉的三星爪鏈變力之點,猛然劈出,氣勁反暴七十七次,巨大的獸誓斧轟地脫柄飛出,甩起了一團巨大的斧形芒氣,旋滾長飛而去,芒光之中,宛如有物騰動,望之令人神異。
魁官洞主這一式幾近全力,全身真氣的劇烈反震,使得他整個鬚髮俱皆蓬然開崩,形如惡鬼,端地有些駭人,斧芒才出,魁宮洞主斧勢不停,滴溜溜地拉了一個圈,然後狂吼一聲,連人帶斧地彈射向墜落的海王尊者。
刑無肉一見魁官洞主這一團脫飛而出的斧芒,內色變化強烈怪異至極,當下不敢怠慢,鏈旋反抽,竟陡然拉得也是呼啦呼啦直轉的爪旋,幾乎是和魁官洞主的斧芒差不多速度地倒飛了回來?
其時爪旋切近斧芒鋒邊嘎嘎厲響,直刮得爪旋和斧芒之間暴然噴起了又長又亮,拉著光尾的火芒,所過之處,即便是離空十丈左右的地面樹林,也立時被厲氣所壓,枝幹寸斷相磨,溫度即刻升高,轟地冒起了火焰,威勢之驚人與突兀,直是駭人心弦。
接著刑無肉飄飛的寬袍,唰地收束,緊貼在刑無肉瘦得宛如竹竿的身軀之上,揉身一竄,飛身射向呼呼不停轉動,嘎嘎刮磨斧芒的爪旋之下,單手居中一托,另一手握鏈反甩,就在飛轉的爪旋之後,唰地抖出了一線筆直的鏈條,直掛到地。
然後刑無肉握住爪旋後心,大喝一聲,起勁斜崩,八千九百道氣機同時聚合外拉,被爪旋刮出長長光尾的飛轉斧芒,嗤溜蓬啦地暴響一聲,順著掛下去的爪鏈,洩出了宛如滾流實物般地烈焰,好似倒出了芒中水銀那般,從斧芒裡拉出了長達十五六丈的瑩瑩燦流。
滾滾銀芒射入地中,隨即開爆,轟然巨響,生生就這麼炸出了個深度至少有四五丈深的巨大坑洞,一時之間,所有附近的空中都是飛砂塵土,迷人眼目,震人耳膚。
魁官洞主連人帶斧長射到海王尊者的位置時,幾乎已無餘力,然而他畢竟是宗主級的高手人物,臨危不亂,急切中斧面橫拍,本來運氣滿身,好像脹大了許多的身形猛然暴縮,又在頃刻間變得好似較原先已經頗為矮小的身形還要小上許多,接著單手粘貼住寬大的獸誓斧斧面,拉身藏縮,竟就溜手溜腳地躲在巨大的斧面之後,準備就這麼受黑天禽宗主一擊。
魁官洞主這麼一橫攔而來,位置又取得巧之又巧,本來對準海王尊者抽去的十二溜挖心鏟芒,所有的路線都被魁官洞主和其巨大的獸誓斧給擋住了。
海王尊者之危,轉眼已解,逢此緊急之刻,魁官洞主的應變之巧,實在令人歎服。
然而出人意外的是,原本身形翻滾,已失重心的海王尊者,竟在這時一個翻身,雙掌齊出,同時插向了趕來救援他的魁官洞主兩邊脅下,掌芒尖利如刀,顯然功力毫無枯竭之態。
這一個變化實在太過突然,魁官洞主全身輕貼在斧面之後,神志緊鎖著黑天禽宗主十二溜厲氣蓬髮的挖心鏟烈芒,渾然無覺身後海王尊者的偷襲。
海王尊者心中大喜,嘴角露出了陰陰的微笑,雙掌鋒刃收束風氣,一點聲息不發,必要等到他的銳氣刺入了魁官洞主的脅下之後,方才讓他察覺不對。
海王尊者運勁推肘,掌刀直入,正在心中暗道得手時,陡然發現有異!
原本應該毫無察覺的魁官洞主,不知怎地身形一滑,雙肘一張,居然就這麼地挾住了海王尊者的雙掌掌根,鋒勁外放之前,就好似被捏住了關竅一般,氣機衝到了尺關處就被硬逼而回,直震得海王尊者氣血翻騰,胸口一窒,鼻中傷脈兩沖,鮮血狂噴而出。
接著眼前一花,挾住海王尊者雙掌的魁官洞主身軀,前翻側轉,海王尊者雙掌末端立即「喀喀」連響,十指盡折,劇痛攻心,海王尊者這才看清魁官洞主背對他時,雙掌其實並未粘貼在獸誓斧斧面之上,而是在胸前交叉,雙手如鉗,扣住了海王尊者雙掌脈門。
魁官洞主翻身旋體,雙手依舊緊扣海王尊者掌根,快速地旋勁扭斷了海王尊者的十指指骨,當魁官洞主眨眼變成了和海王尊者面對面時,如虎鉗的手勁再一抖一扭—推,海王尊者掌骨盡碎,接著腕肘關節被扭力生生啪地繃裂,強大的推勁更讓他骨裂肌斷的兩隻前臂,脫肘斷開,尖利的裂肘骨噗地刺進了海王尊者兩脅,「喀喇喇」的肋骨開折中,直入心肺,最後從海王尊者背後噗地裂肌破膚穿衣而出,泉噴的血柱裡,露出尖利森白的斷肘骨……
「本洞主最恨的就是出賣宗派的叛徒……他們一出現,我就知道你的訊息有誤……所以早就注意了……」魁官洞主的雙眼透出熊熊的怒光:「本洞主即便硬受敵人一擊,也要宰了你這個叛徒……」
在海王尊者駭然的眼神中,連其身軀都還來不及下跌時,黑天禽眼看狀況有點不對,長飆而來的鏟芒立時由虛轉實,厲烈的風嘯立起,實實地就劈在魁官洞主身後的獸誓斧斧面之上!
空勁的獸誓斧猛然反撞,砰地一聲,幾乎等於直接打在魁官洞主背上,魁官雖然已是盡力運氣護住肩背,然而前發一輪幾盡全力的斧芒,後運潛勁反擊了海王尊者的偷襲,此時勉力護背,勁已不足,加上黑天禽此擊運力沉猛,因此魁官洞主整個人被這一下給打得連人帶斧地飛了起來,口鼻噴血,形狀之狼狽,不可言喻。
魁官的身形和獸誓巨斧,直直飛去,正好迎向了也同時跟著海王尊者齊飛而來的四遁長老與飛珠、飛鏢、飛彈等黑天三子。
這七人眼見魁官洞主口噴鮮血,身形不穩,跟著獸誓斧那般翻翻滾滾,看出便宜,立即同時出手,頓時嘶哩嘶啦的暴芒齊放,打落水狗般地同時攻向了已受重傷的魁官洞主。
不料魁官洞主功力堅韌,受黑天禽宗主一擊之下,翻滾的身形突然微挫,在空中伸手一撈,搭住了獸誓斧斧柄,扭身一旋,生生側移橫飄了**尺,週身氣機封閉,險險地閃過了飛珠、飛鏢和飛彈子長芒密竄的遠射攻擊,和身滾向了飛沖而至的四遁長老身邊,斧柄反鉤,引斜了山遁長老的三稜劍刃汪汪刃身,斧身偏側,擋住了海遁長老的長兵器「刺海叉」和林遁長老的「奇木杖」,幾乎已經橫在空中的身軀倏地從側邊踹出了六腳,正好踏在風遁長老直劈而來的「回風刀」
叢叢烈芒的刀根起勁力眼,近身搏戰之快速程度,只聽到劈里啪啦的真元撞擊聲密密相連,在黯淡的夜色下幾乎連動作都瞧不清楚,四遁長老沒想到魁官洞主受黑天禽宗主一擊之後,還能這麼快地恢復,心中都同時吃了一驚,還沒想到其他,魁官洞主一個矮小的身形已經竄進了四人之中,讓四人立即策動身形,打算離這只傷虎遠一點。
山遁長老的三稜劍回撤猛收,被魁官洞主以斧柄引開的劍芒一閃即消,卻沒料到魁官洞主手握的斧柄一搖,嗤然射出一道氣沖,利勁尖如銳椎,二人的距離又近,馬上便擊中了山遁長老握劍的手腕,勁入骨肉,當即崩發,山遁長老右手腕骨立即「叭」地折斷,痛吼一聲,吸氣急退。
好在魁官洞主此時功力已是大大不足,這一道斧柄氣沖,有斷骨的銳勁,卻無催化血肉的真元,山遁長老雖手腕折斷,卻也沒有甚麼後續傷損、風遁長老連劈七刀,怎麼也沒料到好似暫時不能動彈的魁官洞主,竟然側來一個飛踢,而且還正正地踹在他回風刀的起力根源點上,讓他劈出的刀影馬上晃動了起來,刀身飛震,差點脫手而去,驚駭下刀影倏收,氣機反運,就待往後撤退。
然而風遁長老刀影才散,就看見魁官洞主不會很大的拳頭當中穿來,訣握鳳眼,拳節抖顫,嗤地射出一團旋旋拳勁,風遁長老刀勁剛撤,閃躲不及,「砰」地一聲被魁官洞主這幾是來無影,去無蹤的一個陰拳,給打得胸肋盡斷,膛腹凹陷,風遁長老哇地一聲,吐出了噴柱般地鮮血,夾雜著被拳勁擊碎的內臟,身形飛出,往地面墜落。
魁官洞主快速而又令人意外的攻擊,一斷山遁右腕,一斃風遁長老,運氣太急,臟腑劇痛,口角鮮血再溢,擋住海遁和林遁兩長老的兵器「刺海叉」和「奇木杖」的獸誓斧斧面,已是幾乎無力撐拒,只得堪堪轉了個角度,便即承受所擊。
海遁林遁兩位長老,眼見魁官洞主身受重傷,竟還斷了山遁之腕,更一拳擊碎風遁胸骨,都不由得心中驚怒,手下加力,實實劈在魁官洞主撐擋的寬大斧面之上,「當當」連響,魁官洞主單手支斧,已是握抓不住,獸誓斧脫手飛出。
然而魁官洞主的巨斧在受擊之前,角度微偏,海遁與林遁的重兵打來,魁官洞主撒手前還握柄橫甩,就讓魁官洞主這一柄巨大的獸誓斧,宛如飛旋的隕石般,嗤啦啦地直飛,對準黑天三子中的飛珠子快速逸去。
身形一向靈動在外,以長芒遠擊的飛珠子,怎麼也想不到魁官洞主在這樣連受重擊的情形下,竟還能巧妙借勁,以獸誓斧直取自己:心神震動下連忙雙手齊出,嗤啦嗤啦的珠芒連連而放,俱都瞄準呼嚕嚕旋飛而來的疾轉斧芒。
已經有點察覺到魁官洞主心中打算的黑天禽宗主,閃眼見到魁官洞主在脫手放出獸誓斧的同時,不由得大驚,身影疾竄,緊跟著飛旋而出的斧刃揉身貼去,雙方的速度都是快如電閃,也來不及松氣開口警告飛珠子,只得雙袖反收,側身如箭,颼地射向了魁官洞主身後。
飛珠子連出四十珠,卻不料這飛旋的巨斧,疾轉的角度極妙無比,射來的點點珠芒都好似被旋棒打飛的白球般,劈裡劈啦地連連外崩而飛,並不能對旋轉長射的獸誓斧去勢有太大的影響,依舊對著飛珠子直飆而到。
飛珠子眼見擋不住獸誓斧的來勢,正側身想要閃避,耳中突然聽到兩側的飛鏢子和飛彈子大喝道:「小心魁官洞主……」然後就是嗤哩嗤啦的放芒聲連連響起。
飛珠子心中一驚,稍一遲疑,還來不及想到甚麼,獸誓斧已是橫旋飛近,飛珠子連忙沉身欲躲,卻陡然覺得腹下一痛,魁官洞主左手掌刃如刀,已是插進了自己的小腹之中!
飛珠子慘叫一聲,雙手捂腹,噗啦啦放出了至少七八十顆瑩瑩珠芒,同時將魁官洞主左肘炸斷,蓬然一響,珠芒炸裂,兩人同時分開,魁官洞主插入飛珠子腹中的斷手受力所引,外拉而出,赫然還緊抓著飛珠子的瘰瘰肚腸,花白髒腸被斷手緊緊握住,噗地一聲同時外濺,飛珠子但覺腹中一空,勁力倏消,當下從空中掉往地面。
魁官洞主左肘斷去,傷口嘶嘶噴血,急切間無力封脈,左身立如浴血,緊接著左邊飛鏢子前尖後豐的鏢形銳芒,和右邊飛彈子稍呈橢圓的彈光,同時左右連連齊來,魁官洞主右手再探,竟就這麼巧妙無比地搭住了在前面飛旋的獸誓斧,正要貼勁順著斧力帶旋飛出,避過飛鏢子和飛彈子的攻擊,卻不料左腹右胸噗地爆出血柱,伸出的右手肘間鏟光一閃,手掌是握到了獸誓斧的斧柄,但是卻只有右手連肘跟著斧旋飛出,整只右上臂頓時離體而去,還在獸誓斧的強大旋勁下,邊跟著甩轉,邊撒出了如霧血花。
魁官洞主身形一萎,墜落於地,然後他才發現自己的雙腿齊膝以下,也已被鏟刃割斷,週身四肢俱已成殘,整個矮小的身形,更形矮小。
魁官洞主週身血流如注,只能跪在地上,他眼中的神光漸暗,所有元氣正從左腹和右胸那兩個看起來不大,但是侵入的利勁卻是頃刻間將他所有內臟絞碎成一團爛肉的傷口快速散去。
左手斷肘輕捂著右胸的致命血洞,魁官洞主慘然一笑,面前啪啦一聲輕響,黑天禽宗王彎身弓背的身形降落在他三丈外,雙眼酷厲的冷光炯然凝視。
雙踝已失,只能跪在地上的魁宮洞主,想到自己這樣無異是對黑天禽屈膝,心中一怒,咬牙立腿而起,使盡最後一口氣,左右斷腿往土中一插,強忍痛楚,挺身與黑天禽怒目相視,恨恨說道:「我魁官在世俗間由山中野獸養大,終生不容於俗人,入道後蒙祖師慈悲,錄於玄靈一派,只想遠離世人陰險之心,卻不料到頭來,玄靈一派,自我而滅,還是起因於叛徒陰謀……實在叫本宗恨煞……」
說完再吐一口鮮血,雙目神光散盡,竟就這麼插斷腿於土中,一雙斷肘撫心,怒目而亡。
夜色遍灑,一生以獸為友,以禽為伴,雖然凶殘悍野,但也一向坦然對人的玄靈萬獸洞魁官宗主,就此立屍於地,長逝溘亡,玄靈一脈,終於盡滅。
在海王尊者突然反叛,起掌偷襲魁官宗主,以致被魁宮反制之際,簡單的心思中,最感到困惑的,實要算是玄靈萬獸洞的僅存神獸——三眼狻猊了。
圍攻它的飛匕子、飛鑽子和飛帶子,因為一開始並沒有太重視這一隻神獸,以致彼此之間的圍擊並不甚緊密,被三眼狻猊以其凌空駐形反震的特色,搶到了攻擊的先手,令黑天三子一時扳不回來,戰況拖了好一陣子。
但是黑天三子畢竟不凡,在即刻的驚悟下,立時全力攻撲,三眼狻猊雖然火鬃氣芒轟得四下閃然,氣勢駭人,依舊在黑天三子長久的合擊默契下,你牽我進,此引彼攻,每一個閃擊都抓住了三眼狻猊不能兼顧的弱處,終於還是漸漸壓住了三眼狻猊的攻擊,將戰局的優勢轉到了黑天三子那邊……
當它的主人海王尊者,和玄靈宗主突然內哄互攻的情形出現時,三眼狻猊簡單純粹的獸腦裡,真是有點被搞糊塗了……
它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主人,怎麼會和自己的宗主,就這麼一下已是互拼了起來?而且海王尊者還在極短的時間內被玄靈宗主給擊斃了,更令它震驚的是,玄靈宗主也沒有撐多久,便即四肢被斷,立屍地面。
魁官宗主和海王尊者,是三眼搜猊神念中主導行為的兩個最高指標,這下兩位主人都在頃刻間暴斃,三眼狻猊簡單的心中宛如一下迷失了甚麼,心神怔忡下,不由得慢下了動作。
這種失神狀態,當然不會為眼力極準,經驗豐富的黑天三子放過,飛帶子身在空中掠行,唰啦一個長抽,帶芒立刻捨去晃移的障眼變化,啪然繃得筆直,宛如一支長刺,從三眼狻猊上方飛貫而來,其氣之銳,簡直比一般的槍矛長刀還要尖利。
飛匕子更是滾入下盤,雙匕交錯,嗤啦連響,六層密密地匕芒化作兩具刀輪,唰唰唰地直掃三眼狻猊四肢……
飛鑽子則是和身上撲,兩臂乍張,帶起了左右八鑽的飛旋銳勁,同時聚擊。
在三眼狻猊的失神之下,背後的飛鑽子先發驟功,鑽勁還未及身,旋利的氣機已經著體,噗噗噗地在三眼狻猊寬厚的背部爆起了八個血洞,飆出的血柱噴灑得滿天紅艷艷地血液,雖然讓三眼狻猊當場受傷,但也將三眼狻猊從失神的狀態中,給即刻拉回了神志。
三眼狻猊狂吼一聲,頸部焰焰的火鬃瞬間唰地收束,緊貼在其冒血的背部,同時四肢一彈,整個巨大的身軀宛如脫韁般,颼地前竄而出。
侵入其體內的飛鑽氣機,在火鬃貼附下,立刻在那八個傷口上,蓬然冒出一溜溜地青火,焰光內斂,毛鬃波顫,眨眼間抽化了射入體內的鑽旋氣勁,使其不致於再往體內鑽挖。
只不過在內聚的青焰下,傷口如被火炙,滋滋直響,還從八個傷口內冒出了淡淡青煙,彈身前竄時,還在空中留下了輕微但明顯的八條煙路,其間尚聞得到一絲絲燒焦的異味。
而上方下穿而來的長帶,速度極快,雖然三眼狻猊的凌空前躍動作,也算得上是極為迅速,但是當其巨大的身形起勢時,帶尖已入三眼狻猊的厚臀之中,以致巨身前竄,卻刮下它幾乎半條後腿的肉塊,連其抽勁之力也算威力非凡的武器長尾,也被整個連著半臀,給切了下來。
飛匕子的瀲瀲刀輪,也是一樣,雖然三眼狻猊,身在空中,卻能突然好似踏地般地前竄而出,讓他心中極為意外,但是刀輪過處,雖然沒有將刀輪砍進它的腹中,但是芒光飛閃間,也切斷了它的一隻後爪下來。
三眼狻猊背臀後爪,同受劇傷,痛得它凶性大發,前竄的身形連穩都還沒穩,便即挫勢翻身,正巧用那只斷爪後腿凌空抵勁,嗤嗤的噴血聲中,好似以斷爪的傷口撐在氣牆上那般,使得三眼狻猊狂吼一聲,另一隻後腳猛地一軟,當場顛跛了起來。
但是它巨大的身形因為倏然轉身,反變成了在空中倒退那般,雖然後半身突然萎頓,然而前望的三眼立時紅光衝起,接著就轟然放出了粗大的火鬃氣芒,而且這一次顯然三眼梭猊真元盡出,火芒之寬,幾為其前芒的三倍之多,將掠勢同聚的飛匕子、飛鑽子和飛帶子三人,都給整個地包納了進去!
都算是漏了手,但也都算是得了手的黑天三子,急切之間,沒料到已經受傷的三眼狻猊如此凶悍,竄出的勁勢連身子都還沒站穩,便已轟然反擊,而且這一次的火鬃烈芒更加強大粗廣,看得出必是傾盡全力,來勢又勁又疾,令人難擋。
三人正要有所動作,突然一條人影越頂而過,呼啦啦的衣袂破風聲灌耳而入,強大的勁壓直下,逼得三人身形同時一沉,耳聽一聲:「閃開!」接著三人就身不由己地被推開了七八尺。
這位說話人的語音,對于飛匕子、飛鑽子和飛帶子三人而言,有些熟悉,當分辨出這人正是神遁宗的刑無肉宗主時,寬衣飄飄的身影已如箭般射向了轟然而來的火鬃氣芒。
刑無肉單手握爪,身形前竄的同時,使勁反甩,另一手在爪緣上一拍,三星爪如風車般唰啦連轉,嗡然出現一窪凹陷的暗紅色碗芒,全身真元集運,吐氣開聲地猛喝一聲。
震耳的喝聲出口,三眼狻猊狂放射來的粗大氣芒,已正正地擊中了刑無肉宗主如碗承接的凹光之中。
兩芒初接,神遁宗刑無肉宗主吸勁訣陡然運出,連爪帶人猛地後挫而起,身形及碗芒不進反退,在空中好似被甚麼巨力撐住那般,緩緩後移。
然而在刑無肉後挫的同時,爪芒飛旋,竟將三眼狻猊傾力射來的粗大巨芒,給從中割引成三條,嗤啦下停地往三個偏移方向,開分而去……
刑無肉身形側斜,自手到腳,以一種極為怪異的波動抖顫連連,顯然正在不停地化勁分力的破開三眼狻猊的這次全力攻擊。
被開分的火鬃烈芒,其中一條射中地面,即刻如火潑油般,蓬地散開起燃,好似平地猛起一陣火海,氣芒轉火之威,幾被數十丈。
待得刑無肉宗主將三眼狻猊的氣芒破盡,爪芒暴縮,真元立即聚集,紅芒暗映中,崩地一聲,一點精光突現,對準三眼狻猊直飛而出。
三眼狻猊在前面的一擊裡,元精全出,一下子恢復不過來,加上後腿已傷,雖然有空中駐身的特異專長,卻也有些站立不穩。
不料讓黑天三子大感意外的快速反擊方出,竟被刑無肉宗主破了個盡淨,還沒想到其他,更讓人意外的突擊已是嗤然飛到,急切中頸項間的火鬃反立而起,蓬地在跛伏的巨大獸身前架起青紅色的焰盾,硬著頭皮接下了刑無肉宗主的這一點暗紅。
暗紅射中青紅,轟然氣爆開崩,三眼狻猊頸間的火鬃竭力抵擋,卻還是被刑無肉宗主聚芒而來的氣勁所沖,焰光乍縮,火鬃柔毛陡然後豎緊拉,啪啪密響中,近乎有一半的長長鬃毛被巨力扯斷,痛得三眼狻猊狂吼一聲,頸鬃在空中飄散蓬飛,宛似現出一朵紅雲。
除了火鬃斷去近半,三眼狻猊的巨大獸身,也被撞得倒飛而出,獸身翻滾,顯然已失去了重心,空中駐氣的本能也暫時運不出來,整個身子劃了個大大的弧線,「叭」地一響,宛如死豬般,跌落在地面上。
三眼狻猊狂吼聲中,飛匕子、飛鑽子和飛帶子,被刑無肉宗主一手接去了三眼狻猊讓他們大感意外的反擊,心中同時感到有點拉不下面子,堂堂的黑天三子,竟被一個畜牲打得措手不及,不由怒氣暗生,同時抽身飛掠,迴繞而起,在三眼狻猊被刑無肉宗主打得跌落塵埃之際,三人同時彈身縱出,對著在地面上翻滾的三眼狻猊撲去,必要讓這只畜牲橫死在場不可。
玄靈一派,主要人物都已死盡之後,僅存的神獸,眼看也將跟著踏上滅絕之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黑沉的高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沉鬱怪異的長嘯之音,聲波迴盪,初聽是來自上方不知何處,繼而又覺得好似起自四面八方,音質之怪,斷非出於人口。
在場的所有眾人,心口立即好似被甚麼重物給扯住了般,神念撼動,幾乎不可自持,在駭然之中,俱皆不由自主地望空凝視。
接著那一線嘯音,陡然下落,宛如實物墜地般,自上方急拉而下,眾人連忙移目注視,心中怪異之感,實在難以形容。
明明耳聽音源,那發嘯之物,就是從高空下拉,落於地面,但是眾人的眼瞳,偏偏未見一物,那種錯愕的感受,簡直讓人無所適從,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兒。
飛匕子等三人雖然身在空中,也是舉目探顧,但是飛掠的勢子卻並未停下,依舊直撲三眼狻猊而去。
但是接下來的景象,卻是讓三人心中驚駭,差點從空中跌了下來。
就在最前面飛匕子的身邊,突然唰地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綠甲映然,螭頭鱗鱗,正是三人在種胎之戰中,就曾經見到過的蛟頭魔人!
蛟魔出現的位置,正在飛匕子的身側,身形前掠的飛匕子,眼角餘光但覺一花,綠影斥目,轉頭一看,登時心魂俱飛。
在飛匕子的感覺中,蛟頭魔人巨大的螭頭閃著鱗光,左右一紅一紫的雙目中,射出了強烈的異光,在那一瞬間,心中竟浮起了蛟頭魔人正在狡獪地對著他打招呼,傳來彼此又再見面的奇特感受。
飛匕子已經無法再想了,因為接下來,他只覺得心口一痛,宛如針剌,正在掠行的身子,隨即像個被突然打偏了的球般,呼啦啦地橫飛而出,「叭噠」一聲,無巧不巧地,正好跌在正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的三眼狻猊身旁,滾了兩滾,便再也下見動彈。
飛鑽子在蛟頭魔人身形出現時,心中驚駭,連忙吸氣縮身,甩臂扭身地往旁急轉,正打算頭也不回地掠開,就聽到身後近處嘶啦一聲輕響,扭頭一看,蛟頭魔人已是宛如鬼魅般出現在身後,同時單手一摜,飛鑽子在手中急聚而起的旋勁尚未成形,立覺後心一痛,氣散元崩,身體馬上前仆下墜,還沒落地,知覺已失,只留下起運初現的旋轉氣流,在動力乍散之後,於空中捲起了氣旋六朵,隨即流化無形。
最後一位飛帶子,總算是距離比較遠一點,眼見同組的飛匕子和飛鑽子,就這麼幾無還手之力地被以前就見過面的蛟頭魔人給擺平了,心中驚駭雖巨,畢竟不致於毫無還手之力,雙臂陡揮,嗤啦一響,宛如散花般在身側捲起了一條條如簾般地瑩瑩帶芒,同時身形反竄,就打算先閃再說。
不料蛟頭魔人在飛鑽子身形前仆之時,隨即弓身如箭,颼地射向了飛帶子,左手撤肘前摜,一道尖利的紫紅銳氣,宛如有形般,立破飛帶子身前帶芒,叭地濺起碎光一片,暴起亮線近數十道,耀人眼眉。
飛帶子陡覺體內元機猛地一震,氣血不由得直往頭沖,兩眼一花,揮控的雙手尚來不及縮回,護身的帶芒已在濺光中穿入一隻綠手,硬甲長指尖端紫紅一閃,飛帶子頓覺手背一陣叮痛,宛如被蛇蟲所噬。
飛帶子舉手驚視,但見手背皮下三四道如蚯蚓般的浮凸長筋,宛如活魚般循臂上竄,隱隱透出紫紅淡光,飛帶子幾乎可以聽見異物在體內竄行的簌簌怪聲,恐懼之感才剛湧上心頭,接下來心房一痛,即刻失去了知覺。
在閃電般地動作中,眨眼間,黑天三子中的飛匕子、飛鑽子和飛帶子,已是全部從空中墜地。
蛟頭魔人綠影一閃,高大的身形已立在顛著後腳的三眼狻猊身前。
它的雙眼凝視著露出驚訝與感激眼光的三眼狻猊,右手伸舉,掌心紫紅隱映,被其煉化的「攝魂蠱蟲」,似乎看起來就要脫手而出。
三眼狻猊望著眼前這位幾有四丈左右,就算自己整個站起來,也還比其差了一截的蛟頭怪物,敏銳的獸性本能,告訴它這個臨危間救了自己的蛟頭怪物,體內蘊含的力量,絕非它所能抗……
而且這人頭上的形象,三眼狻猊看起來,竟有點像是以前的玄靈護獸之首——「螭龍蛟」!
一方面是因為蛟頭魔人的頭部讓三眼狻猊想起了神獸之首的螭龍蛟,一方面是蛟頭魔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使得三眼狻猊體內原始的獸性浮現,極自然地驅使著三眼狻猊,前腳伸伏,巨頭低垂,宛如趴俯在蛟頭魔人身前那般,表現出獸類面對強者時,順服的姿勢。
蛟頭魔人眼光緊閃,只是盯視著三眼狻猊,單掌前伸,好一會兒沒有任何動作。
兩者之間,像是有著一股無法以言語表達的原始訊息,正在它們之間隱隱地流通著……
即便是在場的黑天禽、刑無肉和花腳苗王,眼見正派動員了十大「極頂高手」意欲追捕,邪宗聯也同時集合了幾乎所有的邪派,要將其捉住的蛟頭魔人,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他們眼前,臨時間竟也不敢人過冒然出手,驚動了多少高人的蛟頭魔人,他們知道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
尤其是飛匕子、飛鑽子和飛帶子,功力已兀自不弱,可以說得上是真人界高手級的人物,不料遇上了蛟頭魔人,簡直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便即落敗墜地,生死不明。這樣的力量,簡直震驚了現場的所有人們。
因此,在蛟頭魔人停身和三眼狻猊相對的剎那,三位宗主都不約而同地在心中決定,暫時先壓住陣腳,遙遙相圍,多觀察一下再作道理。
蛟頭魔人又和三眼狻猊默默相對了好一會兒,前伸的掌心之中,紫紅流轉,遲遲未放出「攝魂蠱蟲」。
當三眼狻猊俯在地上,開始嗚嗚地發出一種臣服的音調時,蛟頭魔人手心中的紫紅突動,閃然放出一團亮芒,正正地擊中三眼後猊的巨頭之上。
旁觀的眾人:心中一驚,以為蛟頭魔人已起意除掉三眼狻倪,不料仔細定睛一看,那一團紫紅烈芒,在擊中三眼狻猊頭頂之後,立即啪地一聲,芒光開散,瞬間化成了千百條紫紅色的光片,從頭頂順著三眼狻猊的身背四肢,陡地散繞開來,芒形宛若實物,嗤嗤連響,使得三眼狻猊轉眼間沐浴在紫紅閃閃地光氣之中,週身覆著一層淡亮的薄罩。
密密地光片分被在三眼狻猊的全身上下,尤其是背上臀邊,後腿的斷爪之處,光亮益強,滾芒越密,細細地密響更是嗤嗤沙沙,緊連相疊,幾乎連聽都已經聽不清楚了。
周圍的眾人都不知道蛟頭魔人是在做甚麼,因此都不由自主地屏著呼吸注視,不敢稍有異動,而蛟頭魔人更是對週遭的情形理都不理,好像根本就沒有瞧見那些圍在身邊約一二十丈外的眾人那般。
紫紅的閃光頻頻,好一會兒,終於有些眼尖的人,已經瞧出了三眼狻猊身上令人驚奇的怪異現象。
之前背上中了飛鑽子八旋鑽氣的傷口,竟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由密聚的紫紅怪芒,給轉眼修補得傷口癒合,完全看不出任何曾經受傷過的痕跡。
這種情形雖然令人驚訝,但是若與後面的變化比起來,這種傷口在瞬間癒合的怪事,就顯得不足為奇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三眼狻猊崩脫毛鬃的頸項、被斷去的後腳,與身後連臀割去尾巴的部位,竟在滋滋密響下,慢慢地重新長回了原先被斷去的部位。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沒有想到傳說中非常厲害的蛟頭魔人,竟然還會這一招。
倒是三眼狻猊好像本來就明白四大神獸之首的獨角飛翼螭龍蛟,原本就有斷肢再生的特殊能力,並未顯得太過詫異,不過三眼狻猊還是對蛟頭魔人竟然能將這種特殊的奇效,運用到自己身上,露出了極為好奇的神態,即便週身都沭浴在紫紅色的眩光中,依舊不停地回頭東看西望著。
三眼狻猊頸上滋滋地重新長出了火鬃毛髮,後腿的斷爪也已大略恢復了原形,甚至臀後被切掉的尾巴,也在須臾之間,絲毫不差地再次出現,前後不到喘幾口氣的時間裡,三眼狻猊渾身已經找不到之前任何損傷的一絲痕跡……
突然,在黑天禽宗主的身邊,此時倏地多了一條人影。
黑天禽雖然全神注意著眼前的蛟頭魔人,但是警覺性也相對地提到了最高,人影一現,他已回頭低聲說道:「巫王,蛟頭魔人顯然記恨極深,現身之際,專對以前曾經參與圍剿過它的鑽匕帶三子動手,你在這個時候出來,豈不是自找麻煩?」
那位潛近黑天禽宗主的人影,正是頭戴骷髏戰盔,臉色晦暗黧黑,身穿黑絲法袍,膚干如柴,手握「九骷髏黑暗魔杖」的玄靈萬獸洞五王之首,後來叛變的「巫王尊者」。
他聽了黑天禽宗主的話,顯然心中另有打算,只是嘿嘿輕笑道:「此時蛟頭魔人正在三眼狻猊身上起施肢體再生的異法,同時也正是本王出手的最好時刻……」
黑天禽宗主皺了皺冒,本來還想說些甚麼,但是隨即打消了念頭,語氣一轉地說道:「既是如此,巫王你就快點動手吧!等蛟頭妖怪緩過了手,說不定又會多生許多波折……」
巫王點了點頭,立即氣沉丹田,勁運咽喉,一種怪異刺耳的「嘶嘶」響音,馬上就從他兩頰深陷的口中發了出來。
這一陣奇特的嘶嘶異音,聽起來有點像是風吹樹葉,所發出的沙沙聲,又有點像是枝葉拖地時,所摩擦出來的怪響,不論怎麼聽,都不像是出於人嘴的聲音。
巫王此音,當然就是取自獸王,可馭諸獸的「獸王訣」了。
聲近蛇蟒,正是「獸王訣」中的「蛟蟒龍蛇音」。
當蛟頭魔人一聽到遠方所傳來的這陣嘶嘶異響之際,它巨大的螭龍蛟頭立即身軀不動,長頸反回,對著異響的來源張開血牙利嘴,同樣發出響亮的「嘶嘶」怪音回應著,並且眼中左右的紫紅光芒立時收斂,就像是目光突然變得黯淡了許多那般。
黑天禽全身氣機盡提,極其小心地預防著蛟頭魔人突起的發難。
不料蛟頭魔人在回頭應合了巫王的攝音之後,立即跟著轉過身來,蛟頭伏頸而下,眼芒完全消失,看起來竟像是就這麼站在那兒睡著了的模樣。
蛟頭魔人的這個舉動,又讓周圍大多數的人,瞧得有些莫名其妙,於是都不由自主地轉頭望向發出異響的位置。
黑天禽宗主,看了蛟頭魔人的反應,不由得心中大喜道:「巫王,你這招像是真有些用呢……」
巫王雙眼注視著蛟頭魔人,口中依舊淡淡地說道:「看起來已經是和本王的法音起了感應……」
分圍在另兩方的刑無肉宗主與花腳苗王,雖然見蛟頭魔人反應有異,但還是謹慎地不願輕移位置,只是在遠處沉聲問道:「巫王,此訣是不是已經產生了效用?」
巫王又仔細地望了望離得有些距離的蛟頭魔人,但見三眼狻猊傷身已復,卻顯然沒料到玄靈派的攝音突來,讓蛟頭魔人陷進了沉睡之中,只急得三眼狻猊嗚嗚亂哼,也弄不清楚這陣玄靈攝音,到底是不是派中之人所發,只得在蛟頭魔人身邊來回走繞,不肯遠離,還不時抬首遠望著四周,低鳴示威,宛如警告眾人不許接近那般。
巫王當然不會太過在意蛟頭魔人身邊的三眼狻猊,又細細地端詳了沉睡模樣的蛟頭魔人好一會兒,方才哈哈笑道:「刑宗主、花腳宗主,看來蛟頭魔人雖是藉螭龍蛟頭駐現此世,但是螭龍蛟受音訣所控的習慣依舊存在,此時已經受我玄靈攝音所引,這就睡著啦……」
花腳苗王這時則在原處又問道:「等等,等等,蛟頭魔人跨空駐世,一切都神秘得很,巫王你有沒有甚麼法子,證明一下這個蛟頭魔人已經真受你所制?」
巫王見問,自己實在也沒有甚麼把握,便即說道:「那不簡單得很,就請花腳宗主上前去試上一試,豈不是就明白了?」
花腳苗王聽得心中暗怒,口中沉沉說道:「老子上去試?巫王你有沒有搞錯?難道你叫我上去砍他一刀嗎?若是蛟頭魔人並未受制,我花腳豈不是太冤了?」
巫王聽得心中一動,立即說道:「花腳宗主不愧智慧蓋世,一言道破,就是這麼個試法,如果蛟頭魔人受刀而不醒,應該就已經受制了不會錯的……」
花腳苗王在原地冷笑說道:「行!這如果是個法子,那就請你巫王上去砍這一刀吧……」
巫王嘿嘿笑道:「法子是花腳宗主想出來的,還是由花腳宗主去驗驗比較妥當些……」
正當兩個人還在那裡推來推去時,刑無肉宗主目光遠眺,哈哈笑道:「二位且先莫就爭執了起來,也免得藏在那兒的朋友們看笑話……」
巫王和花腳苗王,加上注意力都在蛟頭魔人身上的黑天禽宗主,聽得俱皆一愣,連忙轉首四方,搜尋蹤跡。
「哈哈哈,神遁宗不但遁逸之術聞名真人界,連眼力也是如此高人一等,倒叫本王好生佩服……」
響亮的笑聲中,自暗中踱出一人,王冠金袍,腰配「海嘯龍王刀」,正是大會主辦宗派代表,初任「邪宗聯」副聯主的「仁義王」。
在場原先的三位宗主,眼見仁義王在此時現身,心中不由得就嘀咕了起來。
黑天禽宗主這時也趕緊哈哈笑道:「原來是副聯主大駕惠臨,暗夜風冷,副聯主怎不休息,竟也趕到了這裡?」
仁義王呵呵笑道:「本王今日初任副聯主,當晚就有個邪宗被滅派了,既已承諸宗倚重,總也得來關心關心呀……」
刑無肉宗主則是沉聲說道:「大會之餘,本來就是邪宗們互相清算舊帳的時刻,難道『邪宗聯』方成,副聯主連這一層也要開始干涉了嗎?」
仁義王聽刑無肉的語氣不善,隨即聳了聳肩笑道:「刑宗主說得太嚴重了,邪宗彼此暗中鬥來鬥去,又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本王怎麼會干涉?玄靈一派會被滅宗,只能算他們不爭氣而已……」
刑無肉宗主還是沉聲問道:「既是如此,副聯主在此時現身,又是打算做甚麼?」
仁義王搖了搖頭道:「聽說諸位已經制住了本聯最主要的目標蛟頭魔人,不論是以副聯主的身份,亦或是咱們同屬無形團的一份子,本王總得關心關心吧?」
黑天禽宗主此時也插話道:「副聯主打算怎麼個關心法?」
仁義王又呵呵笑道:「蛟頭魔人既已由諸位制服,當然就算是諸位的功勞,不過對於這種攝心控魂的秘術,最清楚的還是我們這裡的心魔尊前輩啦!所以為了周全起見,諸位還是將蛟頭魔人交給我們處理吧……」
花腳苗王這時也忍不住冷笑道:「交給你們處理?說得倒是好聽,別說『邪宗聯』了,即便是『無形團』中,誰不曉得你們心裡也沒打著甚麼好主意,既是蛟頭魔人由我們這邊先制住了,當然就由我們來處置,心魔尊固然精通各種控魂秘術,不過我們這邊的萬寶兒齋主擁有『迷魔五寶』中的『化奴花』,巫王也從玄靈派那兒弄到了五寶中的『蒙神砂』,想來也不會差你們到哪裡去吧?憑甚麼要交給你們?」
仁義王搖了搖頭道:「諸位這般地防人,是要怎麼個合作?這樣的態度可不大妥當呢!團主若是得知,也一定會很不高興的……」
他的語調雖然依舊平和,但是詞句之間,顯然已經漸趨強硬了。
黑天禽、刑無肉、花腳苗王與巫王,聽到仁義王語氣不善,立即暗中提高了警覺,花腳苗王更是嘿然冷笑道:「你在這個時候提團主,是想嚇唬哪一個?」
仁義王聳了聳肩,不在乎地說道:「花腳宗主太多慮了,以我們現在的能力,似乎無須提團主來嚇唬你們吧?」
四人一聽,心中頓時一驚,但卻並未回頭四顧。
其實以現在的情形,已經無須多看了,因為即使是三派宗主以下的弟子們,也發現到此時的四周,早已被許多的暗影給包圍起來了。
東邊之人,個個儒冠長衫,衣袍整齊,約有四十餘人,由仁義府的七不道德領頭,不問可知這些都是仁義府的門下。
西邊之人,也是約有四十餘人,身穿妖劍繡胸大袖袍,腰下一律配劍,別的不說,只看這身服飾,也知道是八魔中「妖劍魔宗」的屬下。
南邊之人,寬袖只及手肘,短擺勁褲,約有五十餘人,帶頭的正是數量頗多的黑羽十三巫,至此不用猜也知道是「黑羽魔巫宗」的門人。
北邊之人,人數較少,只約二十餘人,每個人著白穿彩,不一而足,可是帶頭的十二人,俱皆眉帶異色,正是人數雖不多,但是高手數量反而是少見的強派「心魔宗」,而帶頭的正是六魔子與六魔女。
四邊之人,合計約有一百五六十人,光是提得出名字的高手,就將近有四十人,力量之強,實屬罕見。
黑天禽、神遁與生苗宗,以三派之力,合殲「玄靈萬獸洞」,以百餘人圍擊玄靈派的二十餘人,一場拚搏下來,玄靈盡滅,但三派也有不少傷損,尤其玄靈派的凶獸猛禽,更是讓三派弟子吃了不少苦頭,因此目前他們的總數已是不足八十了。
三位宗主實沒料到,仁義王現時所發動的人數,已是將近他們一倍的力量,尤其高手之多,更勝他們這邊三四倍,若是真正動起手來,實在是沒有多少把握。
三位宗主衡量現況,心中不禁有些猶豫。
如果以現場的力量來說,自己這邊已趨劣勢。
唯一可恃的,大概就是他們三個宗主級的特等高手了。
不過黑羽、山魔、妖劍三宗弟子已現,照理來說,三大邪修應該也是已經到了才對。
刑無肉宗主回眼望了四週一圈,語氣謹慎地說道:「黑羽、心魔、妖劍三宗弟子都已經來了,那麼想必三位前輩應該也是早就到了吧?」
他的話方說完,陡然身後空中就傳來了妖劍魔主的嘎嘎怪笑聲:「刑宗主猜得沒錯,本魔主正在這兒呢……」
刑無肉沒有回頭探望,但是全身肌肉已經在這一瞬間繃緊,體內氣機急聚一點,隨時準備對身後突來的攻擊採取最快的反應。
當刑無肉宗主衣袍微動,真元聚合的同時,身後的妖劍魔主顯然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刑無肉週身細眼難察的氣機變化,鋒銳的壓力即刻出現,八方遙制,密切地防範最善於遁逸閃擊的「神遁宗」宗主,有任何突然的動作。
刑無肉連—根肌肉部不敢輕移,只是開口呵呵地笑道:「三位前輩這是做甚麼呢?難道還伯我等有甚麼異舉?莫忘了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同一邊的人呀……」
妖劍魔主依舊雙手虛握,銳壓鎖駐,聽了刑無肉的話之後,立即又嘎嘎笑道:「刑宗主這話還是收著些好吧!如果刑宗主真的怕有誤會,最好還是別有甚麼太突然的動作……」
除了刑無肉之外,黑天禽和花腳苗王,也同時察覺了自己的身後空中,已是以上凌下地隱現了一人,恰恰將三位宗主遙遙輕壓鎖制,頓時另兩位宗主都和刑無肉一樣,暗中全神凝注,真元暗集,身體卻不敢太過妄動。
黑天禽連忙說道:「三位前輩,蛟頭魔人就在前面,如果三位前輩真的想逮住蛟頭魔人,這豈不是—個最好的機會?」
黑天禽身後傳來了心魔尊淡淡地聲音道:「現在蛟頭魔人的模樣雖然狀似受制,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已被巫王尊者的玄靈異音所攝,連本宗也不敢確定,如果這樣就冒失地相信了,豈不是很不聰明?」
花腳苗王一聽,大約也猜到了既然黑天禽身後是心魔尊,那麼在自己身後的,不用說應該就是「黑羽魔巫宗」的「拜月巫主」了,因此身形也絲毫不敢輕動,只是哈哈笑道:「既是三位前輩已經到場,那麼想必我們大家可以商量出個好法子,來試試這蛟頭魔人是不是真的受到巫王攝音所控了吧?」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花腳苗王身後果然傳來了拜月巫主的沉笑聲道:「依本巫主看來,方才花腳苗王的辦法倒也不錯,乾脆就請你去試試吧……」
花腳苗王聽得心中又是一驚,轉頭望了望狀似入眠的蛟頭魔人,連忙再說道:「三位前輩莫開玩笑……我花腳王對這個蛟頭魔人可是半點認識都沒有,若是試出了甚麼差錯,豈不是糟糕至極?依我看,諸位還是另找他人比較恰當……」
仁義王這時也哈哈笑道:「之前本王就說過了,既然諸位已經認為制住了蛟頭魔人,那麼就可以到此為止了,從現在開始,蛟頭魔人就交給我們吧!方才諸位像是有些不大放心,現在本王和四門精銳都已在此,三位邪修前輩更已現身,想來諸位現在對於將蛟頭魔人交給我們的事,應該是沒有甚麼好不放心的了吧?」
仁義王的這番話一說完,黑天禽、刑無肉和花腳苗王,都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
好不容易抓住了這麼一個機會,眼看很有制住蛟頭魔人的可能,仁義王話雖說得好聽,但是誰也知道他骨子裡的意思就是要把現在看起來已經受制的蛟頭魔人,給硬是接收過去。
三位宗主心中實在是不甘至極。
但是現在的情形,顯然已和之前他們圍擊玄靈萬獸洞時截然不同,現場的優勢,已經是毫無疑問地轉到了仁義王他們那邊去了,在這種情形下,要說就這麼硬拚起來,對他們可是大大地不利……
仁義王等了一會兒,見黑天禽等三位宗主並沒有回答,便即又笑道:「諸位!不管從那個角度來說,咱們都是站在同一條線上,那麼蛟頭魔人落在你們手上亦或我們手上,又會有甚麼不同,不是都落在我們這一嗎?」
放你老子的春秋屁,真落到了你們那邊,我們豈還有立足之地?
黑天禽三位宗主們心中嘀咕,但是表面依舊沉默著……
「所以,三位宗主,現在我們已經來了,故而諸位也可以將蛟頭魔人交給我們了……還請三位宗主的位置往旁邊挪一挪……讓三位前輩能夠施法真正制住蛟頭魔人……」仁義王終於在話裡表達了催促黑天禽宗主等人的意思。
在眾人之中,最不甘心的,要算是巫王尊者了。
他想盡辦法,叛宗盜訣,就是想著能夠控制住蛟頭魔人,不料另一邊勢力的仁義王,從「種胎之戰」開始,就和他暗中互爭,絲毫不讓。
現在的情形,又讓他想起了以前「種胎之戰」時的情形,不由得心中更加憤恨。
此時唯一還有的機會,就是以看起來似乎已受控制的蛟頭魔人,來做反擊的主力,將仁義王和三大邪修的力量牽去,那麼他們還未嘗沒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不過現在的困難在於,巫王的位置是在黑天禽宗主身旁,而黑天禽宗主的身後,正有三大邪修中的心魔尊遙制著,也就是說巫王自己也同樣在其以上凌下的威力圈之內。
如果巫王真的有所行動,心魔尊當然不會沒有動作,而黑天禽宗主能不能擋得住三大邪修之一的心魔尊全力攻擊,實在是連黑天禽宗主自己都沒有甚麼把握。
因此仁義王催促四人動作的話一說出來,就立刻讓黑天禽和巫王的心中左右為難了。
身後的心魔尊傳來的壓力已經變得極為犀利難忍,顯然仁義王他們也正全神貫注地防備著黑天禽和掌握「蛟蟒龍蛇攝音」的巫王有任何妄動。
「諸位……」仁義王的話中已無迴旋的餘地:「勢強者勝,勢弱者暫退,三位宗主和巫王還是別太過妄動,也免得造成甚麼遺憾……請諸位往旁邊挪一挪,暫時退下,包圍圈就由我們接手了吧……不然三位邪修前輩可就要有所動作了……」
仁義王語中的威脅已經明顯了起來,這更讓現場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情勢已經由不得黑天禽宗主和巫王尊者再猶豫下去了。
巫王尊者和黑天禽宗主互換了個眼光,正準備有所行動……
現場的上空,突然一聲霹靂乍響,銀光連連閃耀了一二十次,空雲萬里中,竟出現強大的電擊景觀,令人大為驚奇。
地面上的所有人,不論宗主門人,俱皆不約而同地抬頭上望。
高空之上,此時突然出現了密密地數十條人影,俱皆自閃閃雲層的上方飛射而來,顯而易見的,必定都是由高空飛行之中急劇下降。
那數十條人影,個個身外氣罩閃亮,沒有一個是運器飛行,全都是純粹的馭氣凌虛,自空飛降。
看到這裡,有些眼界高些的人,已經在心中暗叫不妙了。
就光看這批現身的人,每個都具有絕對稱得上是高手的馭氣層次,這種勢力,恐怕就已經是地面上的諸宗所極難對付的了。
在這數十人脫出雲層,於空中盤旋之後,三位身穿將軍戰甲裝,頭面所覆戰盔一龍一獅一虎,金藍青三色各異的戰甲之外,都劈里啪啦地閃著裂裂電火,其威勢極為驚人,宛若天將。
「馭龍?騎獅?裂虎?是……裂天三將……」
有些見識比較廣的人已經認出了這三人的身份,不由得私下輕聲呼道。
三將身形雖降,但並不落地,依舊在眾人上空停駐,同時金甲披身,雙臂胄形鑄成龍形的「馭龍將軍」,覆面盔罩未掀,即傳出了雄厚沉亮的聲音喝道:
「三十名門正宗共聯,『光明盟』左掌盟,東海裂天谷『裂天劍宗』宗主,裂天劍皇;率南方首宗『白羽聖巫宗』宗王,玉羽聖巫;『雪山神宮』宗主,雪山老祖;『太陽神谷』谷主,烈陽神王:三位宗主長老,暨本盟前鋒隊,降空蒞此,請下方『邪宗聯』答話……」
馭龍將軍的語音,宏亮雄渾,繚繚四散,在場的眾人雖多,但卻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然而也正因為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因此在瞭解了馭龍將軍的語意之後,眾人都不由得愣了。
「光明盟」左盟主,和同列「極頂高手」的三位宗主,竟然不早不晚,竟挑這個時候來了?
眾人愣了好一會兒,突然上方景象又生變化。
高空之中雲層內閃裂的光亮更急,劈里啪啦的雷震之聲更是越趨明顯,夜空中的沉雲突然開裂,轟然震動,往四方散去,當中出現四人,帶頭一位,雙手握電,足踏芒光,週身電光繚繞,正是頭戴九尖鑲鑽黃金皇冠,身穿盤龍跨蟒金絲纏邊王者袍,足踏高底騰蛟皇朝靴,腰繫「裂天神劍」的「裂天劍宗」宗主,裂天劍皇!
在他身側,同時有三位長相奇特的異人。
左一位頭戴金盔,盔頂一顆大放強光宛如烈陽的火耀明珠,身穿金黃流光大袍,胸繡十二芒冕金太陽,袍袖晃動間,金光閃閃,刺人眼目,面色同透金黃,眼瞳眉須,束髮唇色,都是燦然金亮,整個人宛如黃金所鑄的那般,神異至極。
打扮穿著不說,就憑這人的長像,也猜得出必是「太陽神谷」,以極熱質性的玄功列名「十大極頂高手」,六正四奇之一的「烈陽神王」。
右邊一位,和烈陽神王的週身金黃正好相對,渾身從頭到腳,一片雪白晶瑩。
所謂的從頭到腳,乃是指其膚發須瞳,都是如雪般地晶白明亮,就好似這位發須盡白的老先生,整個人都是由冰雪所雕那般,極是惹眼。
不過他長髮披散,僅用一條雪白軟帶輕挽於後,身材雄偉,胸挺腰直,實在感覺和他那盡白的長鬚長髮極不相襯至極。
這人週身冷氣直冒的特性,也是讓人想都不用想,就明白必定是以冰雪玄功,名列四奇之一的雪山神宮宮主,「雪山老祖」。
三人居中的那一位,頭戴白羽細絨帽,上面還插著一隻極長極軟的鳳尾白羽,身穿同色細絨皮長袍,內襯月白密扣亮絲衫,手上握著一隻玉雕七羽透瑩長旌杖,威儀盛重,自有一股懾人氣勢。
這人的容貌,面如白玉,劍眉星目,五官之端正俊逸,簡直連許多女性的修真,望之都只有自認不如的份,其容色之俏美,令人難以置信。
雖然也是一身雪白,但是這位「白羽聖巫宗」宗主「玉羽聖巫」所呈現出來的那種雪白,是宛如細絨般尊貴的軟白,和雪山老祖那種冰透凍人不敢接近的瑩白,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烈陽神王、雪山老祖、玉羽聖巫,加上前面裂氣繚繞的裂天劍皇,正是「光明盟」十大極頂高手中的一正三奇。
正在和黑天禽、神遁和生苗宗相持的仁義王和三大邪修,乍遇「光明盟」高手人數多達數十人的「前鋒隊」突然出現,心中都不禁沉重了起來。
以目前本來很簡單的情勢,因為「光明盟」眾高手的突然出現,使得現場的狀況,陡地變得複雜了起來。
仁義王和三大邪修,也都沒想到,正派光明盟的「前鋒隊」速度會這麼快,此時就已抵達太玄山了。
而且更不妙的是,這個光明盟的「前鋒隊」,竟然就有四位正派的極頂高手級人物在內。
以這樣的力量,顯然已經對現場所有的人,都形成了一種極大的威脅。
光明盟正好挑了這麼個時間出現,顯然邪宗們對蛟頭魔人所有的一切打算,都得重新再琢磨琢磨了。
因此邪宗的幾位主要的人,都已經在心中開始快速地盤算著該怎麼辦,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居中而來的裂天劍皇,週身氣罩如電火般「劈里啪啦」地直響著裂裂的氣爆之聲,身形冉冉下降,最後停在眾人所處範圍的正上空二十丈處,極具威稜的雙眼下望一圈,接著在已垂頭沉睡狀的蛟頭魔人身上停了許久,最後終於淡淡說道:「本皇乃光明盟左盟主裂天劍皇,請下方『邪宗聯』哪一位出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