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和合派這位陽公公護法對著飛龍伸來的這隻手,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很熱絡的拍拍飛龍而己,但是現場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飛龍,都知道其實並不是只有這麼回事。
飛龍在一見到那位陽公公伸來的手掌時,立刻就發現他的氣機內蘊,含而不發,陰陽和合真氣幾乎從肩部直透到了指端,而且隱藏在他的皮肩底下,以致於雖然只是輕輕地拍來,但是被衣袖遮住的整隻手臂表面微微輕顫,氣機滾動,威勢暗凝。
飛龍既然已經在之前香香探測時,表現出了只具備輕微氣機的模樣,這時倒也不好有些什麼改變,便即封鎖週身經脈,將所有的真元壓縮得絲毫不洩,一樣只是留下淡淡的,極似陰陽和合真氣的氣機振動。
陽公公手指粗短的手掌,一搭到飛龍的肩臂,潛勁傳來,十六股隱藏的氣機就在瞬間透過了飛龍身體裡面的主要經脈,飛龍的身體就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巨掌猛然推來那般,呼地往後飛出,嘩啦啦地撞進了樓廊外的簡園中。
風風就像是事先知道飛龍的身子會往外飛出那般,同時掠身往簡園之中竄去,飛龍才剛撞成唏哩嘩啦地一團,風風已經伸手把他的身體給扶了起來。
「下回見到陽公公可莫靠得太近喔……」風風低聲對著飛龍說道:「他老人家最喜歡用這種方式考較門下的修為進境,所以你最好離他遠點……」
「這小於才剛進門幾個月?」陽公公還是站在樓廊裡,對著飛龍嘻嘻地招了招手:「我看不是吧?他雖然陰陽真氣的基礎不強,但是週身經脈通透,這倒是有些奇了,難道拈香姬真的運氣憑好,找到了這麼個渾金璞玉不成?」
飛龍雖然是趺得唏哩嘩啦的,但是一點事兒也沒有,所以倒也不覺得怎麼樣,見到陽公公站在那裡招手叫他過去,立刻連忙走回到了樓廊之中。
「陽公公,幾個月大約是不會錯的,風風想應該是沒問題,他也是這般告訴我們,陽公公,你瞧他像是個會說謊的人麼?」風風也跟著回到了樓廊說道。
陽公公精亮的眼睛又瞥了瞥飛龍:「我從方才看到現在,這個小子老實倒是挺老實,說謊話大約是不行的,既然是拈香姬引入的門下,根質器性又極佳,歸到了七仙哪兒,反而耽誤了這塊材料,還是並進四宮裡好些,日後他一定會有很好的成就的。
只不過風風你也找個像樣的衣服給他穿穿,這麼不男不女不倫不類的,像個什麼樣子……
在旁邊的追夢兒聽了陽公公的話,很好奇地又問道:「陽公公,這個師弟的根器很好嗎?怎麼我瞧他有些傻傻的,瞧不出好在哪裡?」
陽公公對著追夢兒呵呵笑道:「你這丫頭自己都還沒修練出個什麼大成績,怎麼這就會看人根器啦?」
追夢兒不大服氣地說道:「本來就是這樣呀,從方才到現在,我瞧他也沒有什麼特別聰明的地方嘛……」
陽公公伸手指了指飛龍說道:「你別看他和人應對也許不是那麼伶俐,但是方纔我以氣機探測,他體內確實有些陰陽和合真氣,所以他說是拈香姬的門下,應該也不會錯的,而且方纔我也說過了,他的氣機雖然不強,但是他體內的經脈卻是極為和諧通達,這種奇特的情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過我還是可以肯定,如果他開始習練你們四宮的紫陽赤陰真訣,進境絕對是會比你們快上許多倍的……」
追夢兒聽得有些驚訝,卻是更加地不服氣:「哪兒有這種事?追夢兒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修練之道,如何會有這種捷徑?」
陽公公又哈哈地笑道:「你沒聽說過的事兒多著呢,這種情形並不是什麼捷徑,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出現的現象,對這樣的人,應該是老天特別給與的奇異禮物罷了,在我們真人界,通常把這種特別適合修練的人,叫做『先天修道胎』,所以你別以為他拙於應對,就真的以為他生性笨鈍,真要說起對於修練之訣的玄奧體會,你們十二夢女,十個也比不上他一個。」
對於一向在派中精於考核相鑒的陽公公,居然會對這個傻頭傻腦的新進師弟,有這麼高的評價,實是在場的三位女郎所料想不到的。在聽了陽公公的話之後,三人都不由得回眼對著飛龍細細瞧了起來。
肩上披了件有些小的女袍,腰中露出了質料很細的黑色綢服,腳下則是一幅女裙,人高馬大的,頭臉上還沾了不少方才跌進園中的碎葉,形象之怪異狼狽,實在令人難以連想到什麼得天獨厚,根器聰慧,前途光明這種字眼。
你可以說他是個怪人,也可以說他是個異類,甚至可以說他是個瘋子,但是就是怎麼也沒法子認為他是真人界極難聽說到的「先天修道胎」。
三位女郎,又上上下下地瞧了飛龍好幾眼,追夢兒終於還是忍不住以一種懷疑的語氣對著飛龍說道:「喂,飛龍師弟,你是什麼先天修道胎嗎?」
飛龍被三位女郎瞧來瞧去的,只覺得渾身彆扭,聽見追夢兒這麼一問,只好攤了攤手說道:「呃……這個這個……說實話我也不曉得耶……」
陽公公笑罵道:「追夢丫頭你是怎麼說話的?哪有這般問人的?」
追夢兒皺了皺鼻子,回答道:「當然啦,現在只有他在這裡,不這麼問還怎麼問?」
陽公公拍了拍手,對著三女和飛龍說道:「行了行了,你們這些人別在這兒窮攪和了,風風你先帶著這小子去安頓一下,把他那身怪衣服換換,我得去找姥姥談談,這小於如果真的是先天修道胎,最好還是歸到四宮下頭好些……」
三女聽到陽公公這麼一說,便也應了聲是,在陽公公轉身離去的時候,風風已是拉著飛龍進到了靠邊兒的一個廂房。
追夢兒和憶夢兒,顯然對這位新來的師弟非常好奇,也跟著進了廂房。
這傢伙明明怎麼看都有些呆裡呆氣的,如何會是什麼陽公公口中說的「先天修道胎」?
這個廂房其實只是讓人休息的地方,空間沒有多大,裡面的佈置也簡單得很,只有一把椅子,一個簡單的木床,外加上一個打坐用的蒲團,除了這些東西之外,什麼其他的擺設都沒有。
追夢兒一進到房中,就往那僅有的椅子上一坐,對著風風說道:「風姊,他如果要歸進我們四宮之中,是要放在那一宮?」
風風心中當然是希望這位師弟是歸入她們南柔宮,但是嘴上倒也不好這麼說,便即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可不曉得,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姥姥現在是代理宗主,還得由她來決定才是……」
追夢兒又嘻嘻地說道:「這個師弟雖然有些呆氣,但是倒挺有趣的,讓他歸到我們西夢宮好不好?」
風風邊整理著房內,邊搖著頭道:「你這丫頭,我方才不是說了嗎?這又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站在門邊的憶夢兒淡淡的說道:「四宮之中,南柔還有香姊和風姊,西夢也還有我們八夢女,北霜有清冷仙子閣的七位仙子和四雁,實力算是留得最多,東嫣那兒雖然人也很多,但是嫡系弟子已是一個不剩,八衛十八姑都失去了蹤跡,反而變成了力量最薄弱的一宮。」
追夢兒不同意地說道:「師弟又不是什麼功力高強的修真,還得分到最弱的東嫣宮去支援,他既然是先天胎,當然是該留在嫡系弟子比較多的那一宮才對啦,這樣修練也多些切磋的人嘛……」
憶夢兒又想了想說道:「如果是這麼說的話,那麼我們八夢女都還沒有到能夠引帶新進修真的程度,所以算起來,他還是留在南柔宮裡,跟著香風二姊最適合了?」
這個房中的東西極少,風風稍微整清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此時笑著對追夢兒和憶夢兒揮手說道:「你們兩個別在這兒夾纏,也別在這兒瞎猜,橫豎等姥姥分派再說,如果你們真的沒事可幹,去幫師弟找件派裡正式場合穿的陰陽袍來。」
追夢兒伸手比了比飛龍的高度說道:「師弟的身材這麼高大,派裡恐怕沒有弟子的陰陽袍能讓他穿的……」
憶夢兒想了想,拍了一下手兒說道:「弟子輩裡沒有,十二仙那兒可就有了,虎賁師叔和淫羊師叔的身材也不矮,把他們的陰陽袍弄來不就得了?反正他們現在大約也已經是用不上了……」
風風聽了大喜說道:「還是憶夢兒行,你雖然是懶了點,腦筋動得可快,不過虎賁和淫羊兩位師叔,還是虎賁師叔的身材高些,你就先去把他的陰陽袍拿來給師弟試試好了……」
憶夢兒嘻嘻笑道:「風姊都知道妹子生性疏懶了,怎麼還叫我去拿?這種事兒當然是追夢兒去最適合了哩……虎賁的那三個弟子喜歡瘋言瘋語的,我可懶得和他們糾纏,追夢兒他們可就不大敢亂開口,所以還是追夢兒你去一趟吧……」
追夢兒本來不大樂意,不過她也知道憶夢兒說的確是實情,而且誰叫這個法子是憶夢兒先想到的,只好二話不說,只應了聲就轉身走出了廂房。
憶夢兒又仔細地打量了飛龍一眼,嘴兒卻是對著風風說道:「風姊,方才陽公公說的話,風姊信不信?」
「什麼話?」風風一下子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就是師弟是那個什麼先天修道胎的話呀……」憶夢兒說明著:「陽公公不是說師弟對我們修練的訣法,會遠比我們要更有慧根嗎?風姊覺得信嗎?」
風風歪著頭想了會兒,回答道:「這個嘛,說實話,我可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憶夢兒聽了也點點頭道:「我也不大相信,所以風姊,你說我們來試試師弟是不是對修練的功訣真的很有悟性好不好?」
風風不大明了地又問道:「這種東西要怎麼試?在姥姥正式把他歸進四宮之一以前,他總還算是十二仙他們那邊的弟子,有些功訣可不適合讓他先知道的……」
憶夢兒想想也是,便又說道:「那不然我們就問他一些陰陽和合派十二仙也曉得的功訣好了,這總沒有什麼關係了吧?」
風風搖了搖頭:「既然是十二仙都知道的功訣,師弟可不見得不知道呀……」
憶夢兒又想想,確實是如此,忍不住就對著飛龍問道:「師弟,你倒底對於本派的功訣,知道得多不多?」
飛龍被這麼一問,倒也一下說不出什麼明確答案,只好抓了抓頭回答道:「憶夢師姊,我也不曉得耶,我只知道陰陽之訣,我是真的曉得一些,但是這些是不是算多,我可不敢說呢……」
憶夢兒又望了風風一眼,終於下定決心開口念道:「夫陰陽者,天地變化之自趨也,原始渾沌,一而非一,非有非無,非無亦非無無,玄妙至極,蓋盡一切,不可言道,其性無上無下,無內無外,無左無右,無偏無倚,原生之太極也,終生之太極也,原生終生,唯太極耳,是謂無變無化,純粹單一,殆無交運之玄,是爾妙化之無由生也。然渾沌之初生,受緣所動,因是而流,極性必先生之,是謂陰陽之極旨也,故爾修陰陽者,非修陰陽矣……」
憶夢兒隨口背到了這裡,停了下來,對著飛龍問道:「這是什麼,你知道嗎?」
飛龍點了點頭道:「師姊不是才念出來了嗎?陰陽極旨嘛。」
憶夢兒也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念的是陰陽極旨的開卷破題文,整篇六章,這是第一章的起頭,你……師姊問你,你明白了多少?」
憶夢兒會這麼問,可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一篇「陰陽極旨」,是每一個初入派中的新修,都一定會念的訣旨,憶夢兒拿這個來考飛龍,倒也沒有那些十二仙們不該知道的顧忌。
但是從另一方面說,這個「陰陽極旨」,雖然是每個派中的門下都念過,可是這通篇六章的文字中,都是極為晦澀難懂的敘述,所以要說到真正的瞭解,恐怕舉派之中也沒有幾個人明白的。
而這也是為什麼憶夢兒會拿這個來考較飛龍的原因。
陽公公說他的根質極佳,那麼就問問他對這個陰陽極旨瞭解了多少,不就很明白了麼?
風風當然曉得憶夢兒的意思:心中也覺得這個題目很不錯,至少絕對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這篇陰陽極旨作為題目,也有兩個大問題。
第一就是,這個極旨的意思實在太過晦澀,連她自己是以前是紫柔宗主最接近的弟子,都不見得能參透這個極旨的意思了,更何況飛龍這個進門才只有幾個月的門人?
所以就算是飛龍不瞭解極旨的含意,可不見得就是他的根器不好,因為如果這麼說的話,舉派的弟子豈不是都沒有個資質夠的人?這是第一個有問題的地方。
第二就是,因為她自己和億夢兒,都是不明白陰陽極旨真正涵意的人,所以就算是飛龍真的瞭解極旨的含意,她和憶夢兒,又怎麼判斷他說的對或不對?
所以,無論飛龍對這個陰陽極旨,回答明白或是不明白,都是有些問題的。
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憶夢兒拿這個題目來考飛龍師弟,可就算不上是個聰明的決定了。
不過風風並沒有因為這些因素困擾太久,因為那個看起來有些傻氣的飛龍師弟,露出一副有些不懂憶夢兒問的這個話,是什麼意思的表情說道:「憶夢師姊說的明白多少,指的是什麼?」
憶夢兒沒好氣地說道:「我也拜託你一下,連這個也不懂?我看就別說什麼陰陽要旨了……」
飛龍又伸手抓了抓頭,一副依舊是很困惑的表情:「憶夢師姊,我可沒有騙你呀,這個『陰陽要旨』又沒有什麼很難明白的地方,所以我才會不曉得師姊問我明白了多少,指的是什麼……」
憶夢兒和風風聽了飛龍的回答,差點跌倒,憶夢兒連忙問道:「你你你……等等,等等,你方纔的意思是說……意思是說……」
風風吃驚地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陰陽要旨』一點都不難懂,你完全都明白它說的內容?」
飛龍點了點頭,有些困惑地問道:「師姊們不是也都知道陰陽要旨的內容嗎?方才憶夢師姊不是還背了一段……」
風風和憶夢兒相對互望了一眼,苦笑了笑,這個師弟的回答實在是大出她們的意料之外。
聽他如此地說法,這個派中素以隱晦難明的「陰陽要旨」,瞧來也比童書沒有難上多少,只要派中的人能夠念得出來,好像就應該很明白書中的意思了……
風風心中暗忖,這下可好,憶夢兒想考人家,如今可不是反被人給考了回來?
接下來她們應該怎麼考較他要旨中的內容?
風風可是清楚的很,陰陽要旨她是從頭到尾不甚了了,就算是想要考人,也是不知道從何考起的……
她明白憶夢兒一定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的。
偏偏飛龍見到兩人古怪的表情,像是還怕兩人不相信般,很正經地說道:「雖然我接觸到這個要旨沒有多久,但是因為要旨裡面的內容實在極為簡單,所以我在第一次聽到時,就瞭解得差不多了……兩位師姊如果不信,儘管問些問題來考考我吧!」
風風聽到飛龍這麼一說,差點就想在他腦袋槌上一拳……
你這傢伙這麼說,豈不是故意刁難本姑娘?
風風瞪了飛龍一眼,又看見他坦白真誠的模樣,倒真有些被他弄迷糊了。
這小於到底是真懂還是假懂?
風風忍不住又望了憶夢兒一眼,只見到她也是滿臉的狐疑,顯然也沒有比她清楚到哪裡去。
「這麼著好了……」憶夢兒想了好一會兒,實在也不知道該問這位師弟什麼問題,只好籠統地說道:「你既然認為這個『陰陽要旨』沒有什麼難以明白的地方,那麼你就把裡面的內容簡單地說來聽聽,讓師姊瞧瞧是不是真的沒錯……」
飛龍點了點頭,又問道:「陰陽要旨共有六篇,是把那種『極性先生,流動乃成』的概念,分成了『始象物,生人真』,六個層次逐個說明,師姊是要我先說哪一層?」
億夢兒擺了擺手:「隨便都可以啦,不然你就先把第一章說來聽聽好了……」
飛龍得了肯定的答案,便即清了清喉嚨說道:「這個第一章,是比較不容易掌握實際意思的,因為開卷就是先從宇宙渾沌的狀態談起,所以得要多用些比喻,才會較為容易明白,否則很可能就會陷進那意思不是很清楚的文字裡頭去……」
憶夢兒和風風聽飛龍這麼一說,才發現他所說的「陷進文字裡去」,豈不就正是她們兩個,以及大部份的師門兄弟姊妹們之前一直到現在的狀況?
憶夢兒倒也不好說她就是陷入文字中的一個,只是催著飛龍說道:「這些我們明白了,你還是快點歸入正題吧……」
「是的師姊……第一章說的就是宇宙渾沌之初,是沒有陰,沒有陽,沒有上,沒有下,也沒有什麼內外左右等的區別的,有的就是一個原始的一而已。其實這麼說也不大正確,因為有了一,就會有無,所以也不大對,原始渾沌,是連有和無的區分都沒有的……」
「那是個什麼樣的世界?」憶夢兒和風風都不由得有些迷茫地問道。
「師姊這麼說是考我了……哈哈……嚴格說原始渾沌是不能算一個世界的,充其量,只能勉強叫做『太極狀態』,那是一個我們現在的思濾所無法想像的狀態,沒有時間,沒有世界,沒有方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渾沌……也正因為是我們所無法想像的一種狀態,所以要旨中才會說『玄妙至極,蓋盡一切,不可言道』,連想像都無法想像,因此當然是想說清楚也做不到的了……」飛龍望著風風及憶夢兒兩人,繼續說道:「在這種狀態下,所有的東西也就沒有所謂的動或者是不動,因為都融合在一起了……如果渾沌一直維持這樣,當然就不會有任何變化了,所以渾沌以這種狀態,存在了無法形容的一陣子……」
「什麼叫無法形容的一陣子?」風風問道。
「因為在渾沌狀態下,時間也並不存在,所以無法用任何現在形容時間的方式來形容它,因此只好叫它是『無法形容的一陣子』了……」飛龍嘻嘻地笑道:「如果渾沌一直這樣下去,不但是我們這個世界,所有的什麼三間九界也全部不會出現的,我們也全都會留在渾沌之中……但是在那種渾沌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種很特殊的變化,這種變化目前還無法去探尋從何而來,但是不管怎麼說,渾沌中的這種變化卻是一定出現過的,而也正因為這麼一種玄奇到無法探究的變化,才導致了我們現在所有世界的產生……換句話說,所有現在有形無形的一切,都是從那個變化裡衍生出來的……」
「什麼變化這麼神?」憶夢兒也不由得追問道。
「這種變化就是,在那本來融合一切的渾沌中,忽然出現了一種東西,叫做『極性』,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陰陽』。」飛龍說道。
「極性?陰陽?」風風和憶夢兒異口同聲地重覆著說道。
飛龍點了點頭:「是的,就因為在那本來融合為一的渾沌之中,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就出現了這麼一種特性,就是『陰陽相對極性』,於是所有的一切,就開始成形了,直到現在,這種極性造成了我們現在所知以及所未知的所有一切……」
憶夢兒和風風都同時在眼中現出一種無法理解的光芒:「等等,你說的那種什麼『陰陽相對極性』,怎麼會變成我們現在的世界?」
「不是我們現在的世界,而是所有現在己知未知的所有世界……」飛龍強調道:「讓我舉個例子來說,也許比較能解釋得清楚些……兩位師姊,如果我們在一塊極平極平的鐵板上,倒一桶水,這水會變成怎麼樣?」
「如果這塊鐵板夠大,當然會形成一灘水漬啦……」風風想也不想地回答。
「一點也沒錯,風師姊……如果這塊鐵板夠大,就會在上面形成一灘水漬……」
飛龍點著頭繼續說道:「那麼等這灘水漬的擴散停下來之後,這水還會怎麼樣?」
這回換憶夢兒答道:「那還怎麼樣,當然就不動啦……直到乾了為止嘍……」
「渾沌大概是不會乾的,不過它的狀態就是這樣,在所有一切都融合為一的情形下,是不會有任何流動產生的……」飛龍笑著繼續說道:「可是師姊,如果今天我突然心血來潮,把那塊本來極為平滑的鐵板一角,稍為提高了一些,那麼原來不動的那灘水會怎麼樣呢?」
「廢話,當然是就會往比較低的那一邊流過去啦……」風風順口就說道。
在她話剛說完的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心中一動,像是有個長久未通的地方突然地選了開來。
「正是這樣,師姊們,當渾沌原本融合的統一,出現了極性這種東西,就有了相對,就有了陰陽,也同時就有了流動……一種元氣流動的現象就出現了……就像那本來平整的鐵板,突然出現了一種極性,叫做『高低』,於是本來不動的水就開始流動那樣,渾沌之初是如何的情形,我們雖然無法想像,但是我們卻可以肯定,所有的根源推到最後,一定會回歸到這種極性的產生,沒有這種渾沌太極初分陰陽極性的變化,所有一切都無法出現。而既然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如此複雜的世界存在,那麼就可以推論出,也許我們不瞭解渾沌是什麼樣子,但是我們卻能確定陰陽極性的出現,是必定發生過的……」飛龍意識流入了極沉極深的神秘之中,雙眼不由得浮現出隱約的滾滾紫紅光芒,也同時好像將風風及憶夢兒兩人的心神,牽入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玄奧境界:「芳香的花朵,青翠的大樹,巍峨的崇山,深廣的大海,昨天前天,今天明天,青冥萬里,跨空納界,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起自於渾沌之初,那微而又微,玄而又玄,渺無法測,妙不可言,陰陽相對的極性!」
在飛龍牽引的語音帶領之下,風風和憶夢兒二人的心念,好似化入了那遠古遠古再遠古的遙遠往昔,接觸到了世界之初,宇宙之始的渾沌玄妙,體會到了奧秘的核在那種透然的穎悟之中,風風和憶夢兒竟然都有一種乍接根源,沖激得她們有些頭暈目眩的震撼感受。
「有了陰陽相對的那種極性出現,元氣能量的流動就開始彼此相混相交,讓極性越來越複雜,而同樣的,因為極性的複雜,也使得渾沌元氣流動的力量也越來越大,流動的速度也就更快,但也同時使得極性更複雜……如此這般,到了某種超級的程度,渾沌的狀態終於有了巨大的變化,就這麼太極、兩儀、八卦地,一層又一層,一重又一重地化生下去,宇宙的起源,世界的發端,於焉出現……」飛龍的眼光倏然收聚:「而這所有一切,都是源自於渾沌中的『陰陽初生』!」
飛龍說到這裡,語音嘎然而止,只留下悠悠的玄秘,在空中迴盪。
「這就是陰陽要旨中,第一章所說的內容,兩位師姊看我說的是不是沒錯?」飛龍見到風風和憶夢兒在他說完後,依然呆呆地愣在那兒,什麼反應都沒有,就像是心神飛到了什麼遙遠的地方那般,不言不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風風和憶夢兒被飛龍的語音驚醒,像是從一個悠遠無法想像中的世界拉回了現實般,彼此都是駭然地互相對望了一眼。
兩女真是怎麼樣都沒有想到,這個本來還以為有些呆氣的師弟,談起修道的神妙,竟然會讓二人產生如此驚人的沖激。
在這段時間中,這位師弟已是完全變了樣。
他再也不是那個傻里傻氣,證人忍俊不住的呆子了。
而是變成了一位洞悉玄妙奧秘,無法測度的指導宗師。
他所帶領的,是如此眩人的神奇妙道。
他所顯示的,是如此直接的深刻感受。
他所展現的,是如此無邊的精微智慧。
這一切的一切,哪裡還是那個有點懵懂,又有點冒失,可是偏又讓人心生好感的傻傻師弟?
風風和憶夢兒雖然神志被飛龍的語音喚了回來,但是心中那種複雜至極,震撼難平的情緒,卻是依舊一下子適應不過來。
看著站在面前,純摯眼眸關心地望向二人的飛龍,風風和憶夢兒同時搖了搖頭,就像是透過這樣的動作,就能把之前那種呆呆師弟的感覺叫回來那般。
「兩位師姊是怎麼了?」飛龍關心地問著:「看你們氣機振顫的模樣,倒像是這才第一次明白了陰陽根源的道理似的……」
風風望著飛龍:心中的悸動過了許久,才稍稍地平復了下來,在聽到飛龍的問話之後,勉強笑道:「哪裡的事?你別太多心了,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呀……」
憶夢兒也在這時恢復了大部份的心神,連忙也跟著說道:「我們只不過是在聽你說明要旨時,估量著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因此不留意閃了些神而已啦……」
飛龍還是有點困惑地望著兩人,又抓了抓頭,實在有些弄不懂這兩位師姊是在想些什麼。
「兩位師姊,那你們快告訴我,方纔我說的陰陽要旨意義,有沒有說對?」飛龍又問道。
「呃……算你對吧……」憶夢兒紅著臉兒說道:「下次我們有空,再來問問你其他的五章好了……今天就先這樣吧……」
風風正想也說些什麼話時,之前去幫飛龍找制式陰陽袍的追夢兒已走進房。追夢兒的人才進門,嘴裡就已大聲地說道:「風姊憶夢兒,我已經把虎賁的衣服拿來了,快給師弟試試吧,虎賁的那三個弟子可真是欺人太甚,氣死我了……」
追夢兒話才說完,就發現風風和憶夢兒兩個人的表情,就像是剛經歷了什麼令人驚訝至極的事件那般,便即好奇地問道:「咦?你們兩個怎麼啦?為何臉上一副怪怪的模樣?」
風風當然不好在這個時候提起方纔的事,便馬上接過追夢兒手上的陰陽袍,邊關切地問道:「我們沒有什麼,你方才去拿陰陽袍的時候,難道有什麼事嗎?莫非三虎還敢攔你?」
追夢兒一聽到風風問起,倒也沒有繼續去注意二人那怪怪的表情,立即氣憤地說道:「攔我倒是沒有,既然虎賁已逝,他的東西給其他的人使用,本來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他們說的話,讓人忍不住生氣……」
「他們說了什麼?」憶夢兒這時也不禁問道。
「他們的師父虎賁才由牛肚仙人傳來死訊,竟然就自作主張的要並到孽龍化形師叔那兒去了,還得意洋洋地告訴我說,經過他們稟報孽龍師叔,歸入他門下的請求之後,已蒙孽龍師叔恩准,列於座下……」追夢兒還是一副很憤慨地模樣說道。
風風聽了追夢兒的話,也皺起了眉頭說道:「虎賁暴亡,其下的弟子照理說該由宗主統一按照弟子的屬性,重新配在門中的長輩座下,繼續修練的嗎?現在姥姥都還沒有作出什麼指示,怎麼他們就自己擅自主張,要列入孽龍師叔之下?」
追夢兒聞言立刻就說道:「風姊說得是,我也曾經以方才風姊說的話來責問他們……」
「那他們怎麼說?」憶夢兒問道。
追夢兒看起來更是氣憤:「他們居然說,橫豎咱們陰陽和合派,不久便會由孽龍師叔登上正式宗主之位,所以早說晚說,都是一樣的……」
風風一聽,也立即就火冒三丈地說道:「這三個傢伙好大的膽子,竟敢說出這種話?他們還有把姥姥這個代理宗主放在眼裡嗎?」
「說得就是……」追夢兒杏眼中滿佈著怒氣:「如果不是陽公公急著叫我回來,我幾乎忍不住就要當場和他們三個傢伙翻臉了呢……」
一旁的億夢兒,這時卻是歎了口氣說道:「還好陽公公把你叫了回來,不然事情可不好收拾呢……」
追夢兒有點幸幸然地瞪了憶夢兒一眼:「怎麼不好收拾?他們這種氣焰,簡直就是對姥姥不敬至極,難道我還怕了他們嗎?」
些什麼重要的事要商討呢……」
風風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同時把手中檢查過的陰陽袍遞給了飛龍,然後就和追夢兒與憶夢兒往門外走去:「師弟你先把這件大袍披上看看是不是適合,換好了我瞧瞧,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可得到姥姥那兒去一下,你就先在這兒休息休息巴……
飛龍應了聲是,等三女都出去外面時,飛龍馬上就把披在身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脫了下來。
這三個女郎之前都沒有見過飛龍,所以倒是不怕她們有認出他就是鬼符的可能,即使是他身上穿著的九鬼外袍,在把胸前的那個九鬼標記往懷裡折疊起來之後,從外面也已經看不出和一般的衣袍有些什麼不同了。
不過那件要給他穿的陰陽袍,衣襟腋下,密密的排扣,讓他有些傻了眼。
老天,這樣的衣服,是該怎麼穿?
飛龍想來想去,不得已,還是只好蹭到了門邊,對著外頭輕輕地叫道:「風師姊,風師姊……」
風風的聲音立刻就從門外傳了進來:「怎麼?穿好了嗎?」
隨著風風的話音說完,那三個女郎已進到了門內。
「咦?怎麼還沒穿哪?」追夢兒驚訝地說道。
「這個這個……三位師姊,這衣服我倒是不大會穿呢……」飛龍有些尷尬地說道。
風風和追夢憶夢三女,間言都噗嗤地笑出聲來,還是風風邊走過去邊格格地笑道:「看來我們這位寶貝師弟,在入真人界之前,大約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呢……」
在風風說話間,追夢兒和億夢兒,也一起幫忙為飛龍著衣。
三人忙活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雖然虎賁已經是派中體型最為高大的一位修真,不過和飛龍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
不但是整件陰陽袍穿在飛龍身上,依舊顯得有些小了點,連襟內腋下的密扣線鈕,都拉搭不上,就是差了一小段。
追夢兒在屢拉不上把結之後,不由得就對著飛龍笑罵說道:「你這個傢伙沒事吃得這麼高大做什麼?這衣服可是夠大的了,沒想到對你還是太小……」
憶夢兒試了幾次可就懶得再試了,攤了攤手兒說道:「我瞧這件衣服還是別穿了吧,師弟裡頭的這件黑袍,也就頂好的了嘛,真搞不懂幹什麼在外面還套著這些不倫不類的女人衣裙……我瞧你真是有些毛病呢……」
對於憶夢兒的指責,飛龍也只好悶著不吭聲。
總不能告訴她說,他之所以要在外頭亂披著那些衣服,是因為怕被九幽派的人認出他是誰吧?
風風又試了一會兒,發現實在沒有辦法將鈕結繫上,而如果不管裡面的話,背緊胸松,看起來實在也沒有比之前的模樣高明到哪裡去,最後終於放棄,採納了憶夢兒的建議,讓飛龍穿著原先裡面的那件黑袍。
「下回師姊幫你想個辦法再弄件更大的衣服好了,目前就這麼將就一下吧……」
風風搖了搖頭說道。
飛龍其實對穿著什麼樣的衣服,是一點也不計較的,聽了風風的話之後,也就立即點頭同意了。
「我們三個現在就要去見姥姥了,你待在房間裡休息休息,可別又溜出來四處亂逛喔,很多師兄師姊們都在修練習氣,你莫要吵著了他們……」
三人把話都吩咐完了,便又再次地走出了門外。
當飛龍自己坐在房中的椅子上時,不由得有些發起呆來了。
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想要溜出來玩玩的,如今卻是陰錯陽差地跑到了紫柔她們所屬的陰陽和合派休宿之處。
對於陰陽和合派,他總是有著一絲好奇與關懷。
原因當然不是別的,正是紫柔她們。
他從以前所得來的訊息中,知道紫柔以前就是陰陽和合派的宗主。
不過現在的陰陽和合派中,紫柔她們當然是已經不在了,所以飛龍對於現在的陰陽和合派,是完全陌生的。
但是自從在九幽派中遇見了陰陽諸仙,卻又勾起了飛龍意識的深層,對於陰陽和合派的一份眷戀。
他畢竟是紫柔她們所招引而來的,而紫柔她們畢竟是陰陽和合派的人。
所以在飛龍的心中,有意無意間,總把自己當成了陰陽和合派的一員。
這也是為什麼當他遇見了香香和風風二妹之後,不知不覺地跟她們在一起的原因。
不過從他跟著香香風風到現在,飛龍覺得現在的陰陽和合派,像是遇到了什麼大困難那般,所以當風風和追夢兒憶夢兒三人往之前的中廂樓院走去時,飛龍已經是坐在房中,神念感應卻像是化成了一波水紋那般,開始慢慢地往四周散開。
風風等三人走進了位於中廂樓房,一個還算是挺大的屋於。
在這個屋子的四周,有十二位很明顯是陰陽和合派的弟子,都依照方位潛藏著,就像是在警戒著什麼那般。
當風風三人經過時,其中一個警哨男子,在潛藏的位置上對著風風說道:「風師姊,你可來啦,方才陽公公還來問你們到了沒呢……」
風風像是知道那個人的位置般,對著那位男警哨笑著說道:「陽公公這麼急著做什麼?香香己經先去見姥姥了,而且我這不是已經來了嘛……」
風風和警哨打完招呼,便即登入廂樓之中,往第一進的大廳走去,沿路遇到至少三四個也像是在擔任著警戒任務的哨卡,每一個人見著了風風,都催促她快些進去。
風風等三人還沒進到大廳,在門外就聽到裡面有些哄哄的說話聲。
「姥姥,風風、追夢兒和憶夢兒來了……」風風輕輕地對著門中提高了些音量說道。
全由棗木劈成的大門呀地打了開來,香香把頭探了出來說道:「你到底是和飛龍師弟搞什麼?怎的遲了這麼許久?」
香香本來沒有什麼意思的話,聽在風風的耳裡,卻是不知怎的耳根微紅,只得輕輕地回答:「遇到了追夢兒、憶夢兒和陽公公,有了些耽擱……」
香香把風風她們三人讓進了廳中,邊把廳門關上,邊又說道:「陽公公已經來了,他老人家一來就說什麼師弟很有可能是什麼『先天修道胎』,這是怎麼回事?」
風風還沒回答,大廳之中坐在上首的陽公公已經呵呵地笑著說道:「本公公的習慣香香你還不知道嗎?被我遇著了那個傻小子,我怎麼會不摔他一下?哈哈哈……」
這個大廳,是邪宗大會為來參與的宗派,所準備的議事廳,說空間是夠得上算大的,議桌議椅,茶盞筆墨,一應俱全,算得上是設備蠻周到的。
現在聚在廳中的人數,不下十幾個人,都正朝著剛到的風風三人望來。
在大廳正上座的位子上,坐著一個銀髮閃亮,身材豐滿得有些微胖的老太太。
說是老太太,她的臉上卻是紅光滿面,一點皺紋也沒有,慈眉善目的,看起來就是一幅非常和氣的模樣。
唯一稍有不同的,就是這位老太大的兩個眼睛,也和陽公公一樣,在微瞇之中,偶爾有明亮的精光閃耀,讓人比較容易從她身上溫柔的和善中,感覺到一絲精悍的特性。
這一位當然就是現今陰陽和合派的代理宗主,四大護法裡面的陰姥姥了。
她身上穿著的是陰陽和合派最常見的制式陰陽袍,除了讓人覺得她有些矮胖之外,倒也看不出什麼其他的特色。
配上她那紅潤如嬰孩般的臉蛋,最顯眼的反而是她那梳成老太髻的銀亮頭髮了。
這時她聽了陽公公說的話,便也呵呵地笑道:「老陽的鬼習慣就是這樣,弄得弟子輩們遇著他就躲得遠遠的……不過聽他說,那個飛龍本來是拈香姬的門下?」
香香和風風點了點頭:「是的,姥姥,而且像是引渡到本門裡才只有幾個月而已……」
陰姥姥又道:「陽老直說那個孩子器性特殊,似乎有些像是身具先天胎的特性,你們看怎麼樣?」
風風望了香香一眼,又點了點頭說道:「風風是不大明白陽公公所說的先天修道胎是什麼樣子,但是以風風的感覺,飛龍師弟是有些地方和我們非常不一樣的……」
陰姥姥又接著問道:「你說的不一樣是指的什麼?」
「在方才來這兒見姥姥之前,我們那兒有發生一件事……風風不曉得這件事,是不是可以看得出飛龍師弟是否如公公所說的先天修道胎……」風風想了想之後,便又繼續說道。
「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坐在陰姥姥旁邊的陽公公連忙問道。
風風清了清嗓子:「之前風風和追夢兒憶夢兒,聽陽公公說飛龍師弟很有可能是什麼先天修道胎,本來還有些弄不懂是什麼意思,所以就打算問個問題來考考飛龍師弟……」
陽公公當然也明白風風的個性,聽她這麼一說,立刻就覺得很有趣地笑道:「好呀,我說的話你們不肯相信,所以風丫頭倒也考起師弟來了……」
風風的臉上一紅,連忙又接著說道:「公公可別笑我,風風是聽姥姥問起我們覺得師弟的質性怎麼樣,所以才把這件事兒說出來給姥姥參考參考……」
陰姥姥也在這個時候橫了陽公公一眼道:「你這個老傢伙就是喜歡玩這一套,除了你自己之外,弟子們誰明白你在說什麼?你先別插嘴,風風她們一定是發現了些什麼,好好聽風風說下去……」
陽公公哈哈一笑,聳了聳肩,還朝風風擠了擠眼睛,沒有再說話。
「飛龍師弟的功力還淺,不過陽公公之前也說了,對於飛龍師弟的悟道特性,說不定我們舉派之中也沒有人可以比得上……」風風說到這兒就稍微停了一下。
現在大廳之中,除了陰姥姥,陽公公,以及之前的香香之外,幾乎是陰陽和合派四宮中僅存的二代弟子都到齊了。
南柔宮當然就是香香和風風二人,西夢宮加上了後來到的追夢兒和憶夢兒,雲夢座下,十二夢女中除了隨雲夢失去下落的「靈巧如幻」四女之外,餘下的八女都在。而北霜宮除了四雁之外,連清冷仙子閣的六位仙子都在座。
本來清冷仙子閣還有一位冰心魔女,不過為了邪宗大會,她已經先回去她自己之前的宗派心魔宗裡去了,所以並未到場。
在這些人中,只知道陽公公一來,就說他發現新進的門下之中,有一位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先天修道胎,語氣之中頗為興奮。
因為陽公公的敘述不是非常清楚,所以本來她們還沒有特別去注意。
然而此刻從風風的轉述之中,才知道原來陽公公對那位新進的門下,竟是具備如此評價。
陽公公雖然生性戲謔,喜歡和門下開開玩笑,不過他對真氣探測的能力一向都頗為精準,很少出錯,通常把哪一位弟子這麼一摔一擔,這位弟子的程度如何,大約都可以抓個十之**。
所以雖然他有這種怪癖好,但是倒有不少弟子還是願意被他摔一摔,然後再從他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確實進境如何的。
只是大家也都沒想到,對於這一位大部份的人都沒見過的飛龍小師弟,陽公公居然會認為其資質在派中是無人能及的……
尤其是同為弟子輩,又沒見過飛龍的六夢女和北霜四雁,更是不由得豎起了耳朵,打算聽聽風風是想了個什麼法子來測試這位師弟的資質。
「飛龍師弟的氣基甚淺,這是沒什麼好測的,而一個人修道的資質是該怎麼個測法,風風和那時也在場的憶夢兒可是一點也不曉得……」風風接著又繼續說道:「後來我們想來想去,終於還是憶夢兒想到,既是試試他的資質根器,那麼何不用本派的一些功訣來試試飛龍師弟的悟性如何,豈不是就可以大概明白了?」
「風師姊,」坐在追夢女後頭的一位剪著及肩的短髮,看起來很俐落的女郎突然說道:「那位師弟既然是拈香師叔所引渡,應該就算是七仙師叔們那邊的人,師姊如果用我們四宮之中的功訣來試,似乎是不大恰當吧?」
風風對著那位短髮女郎點了點頭說道:「素夢兒說的不錯,這一點也是我和憶夢兒商量過,難以決定是不是要這麼做的原因……不過後來還是憶夢兒腦筋轉得快,問了飛龍師弟一篇本派的秘典……」
陰姥姥哦了一聲:「憶夢兒是問了哪一篇?」
憶夢兒這時才開口說道:「姥姥,憶夢兒問飛龍師弟的,是本派的『陰陽要旨』這一篇……」
陽公公一聽,立刻就搖了搖頭說道:「這篇要旨雖然是本派之人所必修的秘典,不過稍微晦澀了點,像是問得不大好吧?」
陰姥姥瞪了陽公公一眼說道:「既然風風提這件事出來,就表示顯然有些異常的情形發生了,你還是先聽她們的吧……」
風風這時也對著陰姥姥點了點頭說道:「姥姥說得不錯,飛龍師弟也是知道這要旨的,所以等憶夢兒背了開頭一段之後,他不但說他非常明白,甚至還表示這本要旨說得都很簡單呢……」
陽公公又忍不住瞪了瞪眼:「剛捧一下他就飛上天啦?口氣這麼大?八成是吹牛的吧?」
「風風也不明白,所以才在這兒把這件事提出來,也把師弟對陰陽要旨所做的詮釋,向姥姥公公,以及清冷閣的諸位師叔們敘述一下,請長輩根據這個來評估評估,看看師弟說的到底是對還是不對……」風風又輕搖著螓首說道。
陰姥姥聽得頗感有趣:「呵呵,這孩子倒也有意思,竟然還能對陰陽要旨做出詮釋?那麼風風你就把他怎麼解釋的說給我們聽聽吧……」
風風點了點頭,就把飛龍之前對於宇宙世界之始,陰陽相對極性的解釋,重覆地說了一遍。
風風在來這兒之前,才在飛龍的神念引帶,對於這種宇宙諸界萬物,陰陽相對起源的玄奧概念,有了全新而又深刻的體會,那根源初通的感受,還依然在她的心中迴盪未散,雖然現在說明的人由飛龍變成了風風,她依然能夠很輕易地掌握住極性概念的精義。
當風風的敘述完畢之後,在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流露出一種初識一切根源的恍然神色,即使連正座上的陰姥姥和陽公公也不例外。
在這種恍然之後,眾人才想到這種玄妙的體會,居然是由一位初入門中沒有幾個月的新進弟子所提出來的,不由得都在臉上現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廳中所有的人,都沉默安靜了好一陣子,竟無人可以立即說話。
「風風……這……這就是那孩子對於陰陽要旨的說明?」最後還是陰姥姥首先開口問道。
風風點了點頭:「是的,這就是飛龍師弟對於陰陽要旨的體會……說實話,風風知道『陰陽要旨』的時間在弟子輩中大概只比溫溫、柔柔、香香三位師姊少一些而已,可是風風從來也沒有想到,所有一切的開始,竟然是從這個最根源的關鍵上起源……」
陰姥姥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說道:「別說是你們了,即使是姥姥我,接觸這個陰陽要旨的時間,派中大約是無人能及的……可是以文揣義,要旨中的每一字,每一句,我也是滾瓜攔熟的……可是,再怎麼樣,對於文中所說的一切,從來也是只有一種模糊的認知,絕對沒有如飛龍所合釋的這般清楚明確的……」
陰姥姥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轉頭對旁邊的陽公公說道:「看來知道與記得所有文字,和神念意識真正地瞭解明白文字的意思,確實是有段距離的……我們空自記了這些晦澀的文字如許之久,說到對於其中精義的體會,倒還不如飛龍這個進門沒有幾個月的孩子……」
陽公公這時忽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哈哈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明白啦……哈哈哈……我得去找找他……」
他紅潤的臉上,滿佈著興奮,整個人就準備往外衝去。
陰姥姥見他如此模樣,立刻就知道陽公公想要做什麼,馬上聚氣沉聲說道:「陽公公,你這老傢伙想要幹什麼?」
陽公公耳中聽到陰姥姥沉沉的語音突入心中,才有點驚醒地搖了搖頭,像是恢復了神志般地安靜了下來,煞住已經要往外衝去的身子:「老天,迷惑了許久的滿眼朦朧,終於在這時撥雲見日,這這這……這實在太令人想不到了……」
陰姥姥見陽公公恢復了原來的摸樣,依舊輕輕地叱責說道:「你就是這樣,老沉不住氣……」
陽公公聽了陰姥姥的話,一點也不在乎,反而是興奮地直搓著手,呵呵笑著。
這時一旁的風風才又有些疑惑地說道:「姥姥,聽陽公公這麼說……師弟對於陰陽要旨的解釋,大約是沒有什麼錯謬的地方了?」
陰姥姥臉露微笑地點了點頭,陽公公卻是呵呵說道:「風丫頭,這小子的解釋,不僅是沒有錯謬,還一語切入了要旨的精髓,釐清了我們多少疑問……根源初清,讓我們許多不明白的地方都一下子清楚了……」
風風聽得有些覺得不可思議:「那陽公公方纔還急著去找飛龍做什麼?」
陽公公沒有說話,坐在陰姥姥另外一邊的六位清冷仙子閣的仙子中,一位穿著嚴整微寬青色女修衫,長得靈秀白淨的女郎已經歎了口氣,替陽公公回答說道:「風風,陽公公有許多根源的疑問,都在你轉述的說明中得到了解答,但是舊問題解決了,更進一步的新疑問又接著出現,陽公公心中一急,才會立刻想去找貴派的那位弟子繼續……繼續討論……」
這位女郎本來想要說的是「繼續請教」,不過這種體會,是來自於一位才初入門中幾個月的最資淺門下弟子,說「請教」實在是太過奇怪,因此只好改口換成了「討論」這種說法來替代。
風風聽了那位女郎的解釋,恍然而悟:「青鸞師叔,風風明白了……風風在剛聽到飛龍師弟說明的時候,好像也有這種感覺呢……只是風風不大曉得怎麼會這樣而己……雖然我在心裡也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通明瞭,不過似乎還沒有察覺到有什麼大改變呢……」
這次那位穿著青衫的青鸞仙子沒有回答,反而是旁邊另一位穿著水藍色衣裙,修眉如劍,清艷的面貌輪廓比一般人要來得深上許多的女郎替青鸞仙子回答道:「風風,那是你的領悟還沒有到貫通內外的程度,才會覺得沒有什麼大改變……」
風風有些迷惑地問道:「樞稜師叔,你的意思是說……」
那位容貌輪廓極深的樞稜仙子微喟地歎了口氣說道:「方纔聽你說到貴派的陰陽要旨,雖然我們在清冷仙子閣中已經修練了許久,但是對於貴派的秘典要旨,因為從未接觸過,所以可以說是一點概念也沒有……不過聽你方纔的一番精要闡述,連我們這些派外的姊妹們,也都受益匪淺,解開了我們許多對於渾沌根源起始的迷惑……修道的體會,立即就更上了一層……」
坐在風風旁邊的香香,很驚訝地問道:「樞稜師叔,我也是剛才聽到風風的轉述,心中隱約有些感覺,但是怎麼沒有像樞稜師叔說的這種感受?只覺得隱約像是清楚了些什麼,不過好像有些地方更不明瞭了……而且六位師叔們一向都在清冷閣中修練,並沒有接觸我們派中的功訣,怎麼也能夠得到益處呢?」
樞稜仙子點了點頭,微笑說道:「你後來所出現的不明瞭,並不是原先不存在,而是根源未清,還沒有顯現出來讓你察覺到罷了,只不過是因為現在你對渾沌起始的概念已經有了,所以那些後面的問題才會浮現出來而己,這是好現象,可別太輕忽了這種感覺……因為我們修練的時日比較久些,因此體會自然比你要來得深入……而且風風方纔所說的要旨精義,牽涉到的是渾沌的根源,也就是宇宙運行變化的最基本原則,這種層次的精妙,是沒有什麼門派之分的,所有宗流雖然又多又複雜,但總是都源自渾沌,因此彼此都是相通甚至可以說是相同的……頂多只有詞稱不同而已,真正要產生差距,那是屬於後來的變化衍生部份了……」
樞稜仙子的話方說完,陰姥姥已是笑著補充說道:「真是謝謝樞稜點化她們這些弟子……你們這些孩子,修練未通,竟像是有些看輕了這要旨精義的重要性?你們要知道,所有一切變化都是源自於此,陰陽要旨通篇六章,從渾沌根源開始說起,一直聞述到現象、物質、生命、人身、修真等六個層次,每一個層次都是從那種陽陰極性先出現,接著的流動變化才隨後產生的現象當作起始動力,是一切玄妙衍生的最根本原則。我們雖然都是在修精練元,追求飛昇,是屬於六章中的最後一章,可是你們卻不要忘記了,所有的這一切,都是起源於第一章的渾沌極性。如果初始就能夠明白要旨,到了後面當然就水到渠成了……方才陽公公初源一弄清楚,立即連帶著明白了多少關竅?甚至連對自身的真氣質性,都有了更進一步的體會與瞭解……其間彼此環環相連,一扣接一扣,其影響之寬廣深遠,等於是全身內外重新滌清一遍,又豈是你們現在所能夠想像的……」
青鸞仙子以一種讚歎的語氣說道:「我真想瞧瞧那位飛龍師弟到底是怎生地一位人物,怎地世間會有如此悟性之人……而且方纔若不是陰姥姥喝阻了陽公公,恐怕我也要趕緊去見見這位天縱奇才了……聽他渾沌初始的說明,實在恨不得立即再聽聽接下來的五層,他又是怎麼說的……」
樞稜仙子輕抿櫻唇地笑道:「鸞姊難道是想加入陰陽和合派了嗎?」
青鸞仙子還沒回答,另一位身穿黑衣,身形瘦長,若不是緊身的描金黑甲還能夠看出她微微隆起的胸膛,實在很容易讓人誤認是男性的女修歎了口氣說道:「別說是鸞妹子了,連我率鶴都忍不住想加進他們陰陽和合派了呢……」
率鶴仙子身子細長,連容貌也是一樣細細長長的,加上她頭上的秀髮挽成疊髻,更顯出一股濃濃的清瞿氣質。
清冷仙子閣的六位仙子,都是頗有名氣的散修,在紫柔的師父,陰陽雲妃時期,就曾經想把她們六人邀入派中。
可是她們六人一方面秉性孤傲冷僻,另一方面之前陰陽十二仙已經陸續表達了願意加入陰陽和合派的意思,反而讓她們不願意加入了。
不過她們雖然沒有答應加入陰陽和合派,卻同意苦心擴展宗派實力的陰陽雲妃,留在北霜宮中的清冷仙子閣裡隔絕清修,直到現在。
陰陽雲妃就在這段期間中,還是偶爾會邀請六位仙子加入,卻總是為六仙子中為首的率鶴仙子所婉拒,直到後來陰陽雲妃前往太玄原始神魔洞一去不回後,北霜宮由玄霜主理,才算是沒有人對她們提出加入的請求。
陰姥姥實在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一向堅持不加入陰陽和合派的率鶴仙子,竟然會表達出有些想加入的意思。
不過陰姥姥是個謹慎的人,知道率鶴仙子會有這種改變,實在還是受到了方才風風那番轉述的影響,所以她很小心地把這一點表示放在心上,對於稍待之後的打算總算是多了些把握,但是表面卻也不好太莽撞地說些什麼,只是微微笑道:「如果六位仙子都願意加入我們,給這些弟子們一些指導,扶已經元氣大傷的陰陽和合派一把,那可就太好了……」
率鶴仙子清瞿的秀臉上微微而笑,輕輕地說道:「這些事兒我們再說,依率鶴看來,現在當務之急還不是這個呢,姥姥說是不是?」
陰姥姥點頭同意地說道:「這就是我方才阻止陽公公就這麼莽撞地跑去找飛龍的原因,我聽他說,孽龍那兒像是已經擺出了要把我給擠下代理宗主的意思……」
風風一聽,頓時想起了之前追夢兒所說的話,還沒開口,追夢兒已是搶著說道:「姥姥,孽龍師叔可真是太不應該了,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
陰姥姥微微笑了笑說道:「你這孩子別這麼天真,在我們邪宗裡,哪裡有什麼應不應該?只看有沒有這個實力而己,孽龍想當宗主,早在陰陽雲妃宗王入洞後,就已經是很明顯的了,如今姥姥我也只不過是代理宗主而已,他當然是更積極地想要爭取宗主的位置了……」
追夢兒又振振地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乾脆就請姥姥正式作我們的宗主吧,這樣孽龍師叔可就沒有什麼好爭了吧?」
陰姥姥又歎了口氣說道:「先不說姥姥我對這個宗主之位,實在是揣摩自己,沒有這個能力擔任,就算是真的想照你說的話做,也是不行的……」
「為什麼會不行?」追夢兒又問。
「要正式接任宗主,得要有宗主神晶……」陰姥姥很無奈地說道:「如果沒有宗主神晶,只能夠代理宗主,是不能正式接任宗主的……」
陰姥姥的話一說完,追夢兒就只能閉上嘴巴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陰陽和合派的宗主神晶,已經隨著紫柔宗主,不知道下落何方了,這麼看起來,想正式接任宗主當然就無法做到了。
風風這時也說道:「孽龍師叔那兒雖然有陰陽六仙和三陰太師、六陽鳩婆兩位護法支持,我們這裡也有清冷仙子閣的六位師叔,實力也不會輸給他,孽龍師叔怎麼就敢這麼不把姥姥放在眼裡?」
陽公公這時已是代替陰姥姥回答道:「風風,這帳可不是這麼算的,清冷仙子閣的六位仙子,在我們派裡只算是客卿身份,可還沒有正式加入我們陰陽和合派,並不能真正算是我們派裡的人。如果真的要這麼算的話,孽龍那傢伙顯然在派外還有一批勢力,豈不是只要把那些我們不知道的人找來,我們就得把代理宗主的位置乖乖地讓出去了?若不是以前陰陽雲妃宗主已經數次正式邀請了六位仙子,只要六位仙子願意加入,隨時都能在開典祭告祖師之後,正式成為我們派中之人的話,恐怕孽龍早就引來他的勢力了。」
風風聽了陽公公的話之後,也就不再作聲了。
原來這裡面還有如此的關節,難怪陰陽七仙中的老大孽龍化形敢這麼不把陰姥姥放在眼裡了。
陰姥姥輕輕咳了聲,有些憂慮地說道:「孽龍還只是我們自己派中內部的問題,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總還是我們自己的事。現在最嚴重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這次馬上就要開始的邪宗大會。」
她的話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見大家都注意地傾聽著,便即繼續說道:「這次的邪宗大會,主要針對的,就是據說秉性凶殘,功力無邊的蛟頭魔人。自從種胎之戰,引來這個異界魔物之後,邪宗裡的東方飛虎樓被滅門,正派裡的東方界柱守護宗門,四君子神居也跟著被減門,而且所有參與種胎之戰的正邪修真,除了事先發覺不對而溜走的人之外,全部不知下落,生死末卜……」
「姥姥,這不就是我們會辦這個邪宗大會的目的嗎?怎麼會是我們的危機呢?」香香不解地問道。
「沒有這麼簡單的……」陰姥姥又歎了口氣說道:「我們陰陽和合派也算是這次邪宗大會的主邀宗派之一,但是我上次去參加那十一個具名宗派的聚會時,其他的十個宗派就已經在質問我們為什麼要私下擅施種胎**,才會招來如此凶物……那時候十派雖然沒有明指什麼,但是要我們在邪宗大會時給一個交待的意思,卻已經是很明顯了。而且大會的所有籌劃事宜,十派都刻意把我們排除在外,等於是空具了一個主邀的名字而已,那種敵意已是不用再多說了……」
「既然如此,」追夢兒很不平地說道:「那我們還掛著名字幹什麼?何不乾脆退出?」
「辦事情可不能這麼莽撞,追夢兒……」陰姥姥又說道:「雖然十派把我們排擠在外,不過其他的宗派可不一定明白,如果想對我們怎麼樣,還是得考慮考慮其他十派的態度的……這對我們依然是一種保護……」
風風立刻又問:「既是這樣,那十派還把我們列在其中作什麼?」
陽公公這時回答道:「風丫頭,因為邪宗大會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對付蛟頭魔人,而我們又是把蛟頭魔人招來的宗派,如果我們沒有參加,豈不是少了許多能夠克制蛟頭魔人的說服力?」
「我們能夠克住蛟頭魔人嗎?」風風又問。
陽公公這時也只能苦笑:「我們連自己派裡的孽龍都克制不了了,又怎麼能夠克制在轉眼間殲滅整個宗派的蛟頭魔人?」
風風這時也不禁有些愣了:「那我們怎麼辦?」
陰姥姥這時才很嚴肅地說道:「在這個內外交煎,生死存亡的開頭,我第一個要做的,就是以我代理宗主的身份,向六位仙子,正式邀約,請你們成為我陰陽和合派正式的一員……」
陰姥姥此話一出,所有陰陽和合派的人,都同時轉眼望向坐在那兒的六位女修。
現在的這個時機,對陰陽和合派而言,實在是最糟糕的。
不但即將面對邪宗大會中整個邪派聯合而來的敵意,一個弄不好,說不定就會引起邪宗的聯合圍剿,滅派之危頃刻即至,即使是在派中內部,也還有陰陽諸仙老大孽龍無形的分裂與傾軋,局勢之糟難以言喻。
沒想到陰姥姥竟然就是選在這個時候,對清冷閣的六位仙子提出了邀請入派的請求。
如果六位女修在這種情形下拒絕,勢必就是一個立即離開的局面。
果真如此,陰陽和合派陰姥姥這一系,立即孤力難支,陷進了更難以抵擋的危險狀態。
算來算去,四宮方面實在是只有陰姥姥和陽公公兩人在死撐著而己。
因此當陰姥姥一問完,所有四宮的弟子們幾乎連呼吸都停了,只是以無比期盼的眼光望著那六位清冷孤傲的女郎。
六仙子中為首的率鶴仙子,秀目環視著陰陽和合派所有在場弟子一圈之後,微笑著開口說道:「當初雲妃宗主想邀我們加入貴派,一則我們六人生性孤僻,而且對這種男女合修的道法沒有什麼興趣,二則是我們對雲妃宗主所找的陰陽諸仙,實在是沒什麼好感,也不願意和他們沾上任何關係……」
香香風風、八夢女和北霜四雁等十四位弟子輩的門人,聽到這裡,已經有些人心中暗覺失望了。
不料率鶴仙子又繼續說道:「可是如今陰陽和合派正處於內憂外患的危境,我們六姊妹也在事先商量過了,就算姥姥沒有提,我們也會主動向姥姥請求的……」
風風忍不住跳了起來說道:「率鶴師叔的意思是……」
「我們姊妹六人,願意加入陰陽和合派,和大家一起共同渡過這些可能導致滅派的危機……」率鶴仙子清瞿的臉上還是露著微笑。
所有弟子都爆起了一聲歡呼,連陰姥姥和陽公公都不由得暗中鬆了口氣。
「我就知道師叔們一定會答應的……這下子可就變成真的師叔們了……」風風高興得雀躍不己。
追夢兒也連連拍手說道:「太好啦,太好啦……我們這下可就真的多了六位師叔啦……」
大廳之中,一團歡愉,連純以神念感應的飛龍,都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現在才明白,陰陽和合派原來已經是遇到了如此複雜的危局。
飛龍在心中暗暗決定,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幫著陰陽和合派,渡過這些危機。
就在這個他也跟著高興的時候,突然發現從陰陽和合派密議的大廳之中,有一絲潛伏的神念,飛快地從廳中退縮了回去。
飛龍這一下可真的有些意外。
從他有意識以來,可以說是除了他自己和那蛟頭魔人之外,極少見過也能夠像他們那般,將神念感應如此純熟而且具體調動應用的人。
看來看去,好像只碰過一個自稱是真佛宗「神蘊空」的人,具備這種將神念驅動,化為波束的力量。
除此之外,飛龍再也沒有碰見過有人會這種特殊至極的功法。
直到現在!
那一絲縮回的神念,顯然是在飛龍神念感應擴散之前,就潛藏在大廳之中的。
那神念的波動是如此隱晦,如此靜密,以致於連飛龍在感應波束輕輕攝入大廳之時,都沒有察覺到。
就光看這一點,便足以讓飛龍感到無比驚訝了。
顯然這是一位虛空凝意,神念驅動的練神高手!
飛龍瞬間聚元散波,跟在那絲退縮而回的神念之後,緊緊追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