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我獨尊
此刻,雨勢已經減弱了不少,天色也不像剛才那麼晦澀陰暗了,豆大的雨滴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雨絲,好似落英一樣繽紛落下,如果一直是這種雨況,大約也會很讓人喜歡,隨便故意淋雨也不會有落湯雞的感覺。不過雨下得時間長了,即便是華京這種低緯度城市,仍能讓人覺出絲絲涼意來。元氣大傷的沈雲中便覺到了空氣中的這絲絲涼意,身上竟然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小疙瘩。看著自己渾身的傷口,確實有些嚇人,可是沈雲中沒有時間拾掇了,不要把李芸蕾嚇到才好。沈雲中在心裡祈禱,李芸蕾千萬不要有事,臨走的時候把她弄昏雖然是無奈之舉,可是這讓沈雲中對自己不免耿耿於懷,唉指不定她心裡把自己恨成什麼樣子呢!唉,等下好好道歉就是了,一定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算她要喊殺也要適當地作出引頸就戮的架勢。很快,沈雲中趕回了回去,可是讓他震驚的是,李芸蕾竟然不見了。沈雲中心裡大恐,幾乎想要抓狂,立刻扯開喉嚨大喊,可是回應他的只有漫天的雨聲。沈雲中自我安慰,大約是找地方避雨去了吧?沈雲中發瘋似得到處尋找,很幸運地在附近找到一個小山洞,洞口很淺,一眼便看到李芸蕾躺在裡面,不過卻是一動不動。李芸蕾躺在那裡不動,沈雲中可不認為她在睡覺,顯然是昏過去了。沈雲中心裡一緊,不顧自己疲累的身體,邁開大步衝了進去,抱起躺在冰涼的石地上的李芸蕾,一探鼻息,還好,雖然有些急促,但還算正常,只不過身上已經很燙,顯然是發了高燒了。沈雲中放下了大半的心思,陳秋煙那裡已經沒有大礙,不必著急過去,便開始用能量幫李芸蕾取暖驅寒,治療風寒,免得轉成肺炎,那樣就麻煩了。李芸蕾受到沈雲中的治療,情況明顯好轉,很快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那張讓自己恨到骨子裡的可惡的笑臉,李芸蕾有些呆滯,他不是棄自己而逃了麼?現在怎麼……「你……」李芸蕾想說話,可是發現自己的嗓子裡面好像堵著什麼東西似的,聲音嘶啞得厲害,聽起來好像在烏鴉在叫,李雲蕾知趣地閉上了嘴,女人可不希望讓自己聽起來像只烏鴉,她寧可不說話。「早就跟你說了,我不是要逃跑!」沈雲中笑呵呵地解釋著,他如何不明白李芸蕾什麼意思?李芸蕾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強兼犯而已,跑了又回來,自己有什麼好哭的?可是,李芸蕾就是不能控制自己,或許她是怕了。剛才的昏迷的時候她做了一連串的噩夢,現在醒來了,那些噩夢到底是什麼樣子全然忘記了,可是那種恐怖和冰涼的感覺卻保留了下來,現在,躺在沈雲中的懷抱裡,她覺得是那麼舒服,那麼安心,一切負面的情緒似乎都被驅散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李芸蕾放聲大哭起來,雖然哭泣的聲音很嘶啞很難聽,但是她不由自主,她只想盡情地宣洩自己內心的情緒,不知道是幸福還是慶幸,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喜悅,總之,那種感覺很好、很美妙,讓李芸蕾渾然忘記了自己那沙啞的嗓子。沈雲中則惻然,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道歉嗎?這個時候說話她未必聽得見,只顧著哭了。沈雲中不知道做些什麼,只能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李芸蕾的長髮,替她把濕漉漉的長髮理順,動作很柔緩,渾然不像個男人。李芸蕾覺察到這一點,哭得更加厲害,她能從那種溫柔的動作裡感受到那份關愛和疼惜,這讓她既感動又迷惑,難道這是錯覺嗎?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個美夢?李芸蕾非常不能理解,一個強兼犯把自己強兼了,之後匆忙跑掉,可是忽然之間他又回來了,對自己好得想結婚多年的丈夫,這可能嗎?這太奇怪了,太匪夷所思了。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繼續著自己的哭泣,這個時候,唯有哭泣能夠讓她不會覺得不知所措。如果不哭泣還能幹什麼?繼續跟他理論或者吵架?如果那樣的話首先豈不是要和他拉開距離?可是……她捨不得推開沈雲中,因為躺在他的懷裡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忽然,李芸蕾發現自己的手上有種黏糊糊的感覺,怎麼回事?她不由得伸過來看,一看之下去她嚇得差點讓魂兒飛掉,自己的手上忽然竟滿是鮮血!「啊——」李芸蕾嚇得大叫。沈雲中被李芸蕾的突然襲擊嚇了一跳,使勁按住李芸蕾,不解地道:「你叫喚什麼啊?」李芸蕾哆嗦著道:「血……血,我手上哪來的血啊?我怕……」沈雲中調笑道:「大約是你的血吧。」「我的血?」李芸蕾沒有明白過來,有些迷茫地看著沈雲中的臉。「女人第一次不是都要流血的嗎?」沈雲中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開始哈哈大笑起來。「你……」李芸蕾發現自己被調.戲捉弄,氣得杏眼圓睜,不顧虛弱的身子,舉起小拳頭揮向沈雲中……可是還沒有等拳頭落下來,李芸蕾便呆住了,她終於發現沈雲中身上滿是傷口,一條連著一條,一塊接著一塊,甚至有的地方能夠見到骨頭……李芸蕾徹底嚇傻了,拳頭揮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好像一具雕像一般。沈雲中伸出手在李芸蕾眼前比劃了幾下,笑道:「喂,你怎麼了?怎麼不打了?現在不打過期作廢啊。」李芸蕾終於有了些反應,眼淚好像湧泉一樣,從眼眶裡潸然落下,哆哆嗦嗦地伸出小手,摸向沈雲中的身體,可是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卻停了下來,似乎不敢摸上去。「疼嗎?」李芸蕾看著那些縱橫密佈的傷口,竟然有一種強烈的心疼的感覺,甚至比傷在自己身上還疼。「想摸就摸吧,機會難得,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店了!」沈雲中這個時候還不忘開玩笑。李芸蕾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眼淚被震得簌簌落下,落在沈雲中的傷口上,眼淚的少許鹽分讓沈雲中的傷口疼上加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李芸蕾慌了,雙手胡亂比劃著,哭得更加厲害,嗚咽著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沈雲中嘿嘿一笑,一把將李芸蕾摟在懷裡,道:「說什麼啥話,記住了,你是我的女人,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情,只要不是有違人倫天理,都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就算你殺了人我也會幫你擺平,幾滴眼淚就讓你這樣了?那豈不是太沒出息了?好了好了,沒事了啊。」「怎麼會沒事啊,骨頭都出來了,你不疼嗎?」李芸蕾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打顫,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嚴重的傷,就算是電視電影裡也不會這麼嚴重。「放心吧,既然我還活蹦亂跳的,就證明我沒事啊,是不是?我還沒有欺負你欺負夠呢,怎麼可能有事?」沈雲中溫柔有加地寬慰李芸蕾,可是李芸蕾聽著卻像調戲,半嗔半怨地:「嚶嚀……你又不正經,哪個像你,受了那麼重的傷還不忘欺負人,除了欺負人,你沒有其他的愛好了嗎?」沈雲中哈哈大笑道:「當然,我沈雲中這輩子最大的愛好就是欺負美女,美女越美,我就欺負得越狠,我欺負得越狠,就證明我越愛她。」李芸蕾聽了好半天無語,只能譴責道:「你就會瞎說……這是什麼無恥的邏輯啊,欺負人家就是愛人家……」李芸蕾譴責了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小臉上一下子滾燙起來,悠悠地道:「你說……的是真的嗎?」沈雲中認真地道:「當然,你是我的女人,我怎麼能不愛你,我剛才真的是去救人去了,你相信我!」李芸蕾伸出玉手堵住了沈雲中的嘴,赧然道:「別說了,我信!」說完,李芸蕾便把頭埋在了沈雲中的懷裡,也不顧那濃重的血腥氣,淚水喧洩而下,此刻,她終於相信,沈雲中不太可能是個強兼犯,或許自己真的誤會他了。不過,就算他是個強兼犯哪有如何?就憑他為了救人弄的這滿身傷痕,他就壞不到哪去!失.身給這樣的人自己也不算冤枉了。「能告訴人家誰把你弄傷的嗎?還有,你救的是什麼人?」李芸蕾終於忍不住問了自己心裡的疑惑。「好像是兩個倭國忍者,而他們追殺的是我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朋友。」沈雲中老老實實地回答。「倭國忍者?」李芸蕾心裡驚了一跳,忍者,多麼玄幻的名字啊,她感覺以前只有在影視劇裡面見過,就是那種渾身黑衣的蒙面人,拖著一柄長長的殺豬刀,然後會突然躲起來的那種,既陰險狠毒又卑鄙無恥,是倭國文化的先進代表。「現在沒事了,別擔心,他們已經死翹翹了,呵呵。」「我好後怕,當時一定發生了慘烈的戰鬥吧?不然你的傷……」李芸蕾好像想起了什麼,改口道,「對了,你救的那個女孩子呢?她現在在哪裡?」沈雲中如實回答:「她受了些傷,現在在另外一個山洞裡。」「那你怎麼可以把她一個人仍在那裡啊,人家受了傷你不快點給人家治傷啊,你跑來我這裡幹什麼?」李芸蕾有些焦急。「我汗,你也太善良了吧?你是我老婆,我怎麼可以丟下你不管?再說了,如果我剛才晚來一會兒,你麻煩就大了!」李芸蕾聽到沈雲中說自己是她的老婆,很是不適應,可是又不願意辯駁,只能羞澀地道:「那你現在過去給她治傷吧,我在這裡沒事了。」沈雲中道:「那怎麼行,這裡又濕又冷,這樣吧,我們一起過去吧,好不好?」李芸蕾想了一下,點頭道:「好啊,不過你要背著人家才行,我沒力氣……」沈雲中哈哈大笑道:「那有何難?」說著,沈雲中把李芸蕾背在身上,跨入了漫天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