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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卷日本風雲第二十七章 文 / 劍俠痕跡

    遠在巨石上觀戰的雷聲一看到家康被殺,立刻豁然起立,他目瞪口呆的看著狼王之後的種種表現,好半晌,才回頭憤怒的看著武田正郎。

    可那武田正郎卻和雷聲同樣的驚訝,他也已經站了起來,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落下來了,老手不住的哆嗦著,顯然眼前的一幕也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雷聲伸手點著下面,咬牙切齒的問:「它……它……這怪物可以重生?可以變化?它是殺不死的」

    武田正郎古怪的轉頭朝雷聲望了一眼,張口結舌的搖搖頭。

    雷聲拳頭一緊,冷笑著說:「武田組長,難道連你也不知道它們有這些能力麼?那它們是不是有其他的能力你也同樣不知道咯。」

    武田正郎面色鐵青,身體有些僵硬,他沒有反駁雷聲的話,只是下意識的撫摸著手裡的扇子,似乎思考著些什麼。

    雷聲卻還是氣不過,他轉頭看看家康奈太郎的屍體,鮮血還是象噴泉一樣朝天噴射著,而在旁邊的狼王卻快要恢復成原本的樣子了,只是原來雪白的毛色已經完全鮮紅了。

    雷聲搖著頭,一隻手搭住額頭,苦惱的低聲說道:「我早說過,你控制不住它們的,那些精怪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愚蠢,它們肯定還隱瞞了更多的東西。」

    此時,武田老頭已經坐了下來,開始閉目養神了,他不顧雷聲言語之中的擔憂,只冰冷的回應道:「我的事情還用不著你管,還是顧著你自己吧,你們已經要輸了。」

    雷聲眼光發寒,依言向著天空和地面看去,在那裡,戰鬥仍然繼續著,絲毫沒有因為家康奈太郎這個人的死亡而有任何改變,但局面卻越來越對天皇系統一面不利。在空中的大鳥不僅數量眾多,而且行動敏捷,又沒有飛行高度的局限,所以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當和尚們開始攻擊的時候,大鳥一眨眼功夫就能飛高到無法看到的高空,而裡高野的僧侶攻擊完畢的空隙間,這些長著翅膀、長嘴、利爪的殺手們又突然而至,集中對幾個防禦鬆懈的僧侶進行攻擊,這麼幾輪下來,裡高野的和尚已經損失慘重,外圍零散的人已經全部傷亡殆盡,只有內部七個神僧還護衛著少數幾個僧侶,勉強利用法器支撐著。

    而地面上的戰局更是一邊倒,家康奈太郎死後,半獸人們士氣大振,朝著神官們發起了總攻,現在看去,基本上沒有什麼神官還能站著了,半獸人沒有了對手,只能在層疊起伏的屍體堆中搜尋著漏網之魚,或者等待從天上掉下個把受傷的和尚,然後一擁而上,把他撕成碎片。

    武田正郎哈哈大笑起來,他用紙扇指點了下空中裡高野的神僧,用盡力氣高呼道:「裡高野……就算裡高野又如何,這是一個力量的世界,今天就要你們裡高野的人盡亡與此。」言語之間,武田老頭咬牙切齒,變得面目猙獰起來。

    裡高野的神僧顯然聽到了他的叫嚷,一個領頭的高僧陡然轉頭過來,朝著正在觀戰的兩人望了一眼,雖然這僧人身上沾染滿了鮮血,可目光依舊澄明無比,在看著遠處的兩人時,沒有流露出一點驚慌,只有種種透徹的了悟,彷彿突然之間想明白了什麼。

    與此同時,七個神僧之間相視一笑,長久在一起的修行早就讓他們心念相通,也無需什麼言語,他們七人竟然在空中同時執起手來,也不顧空中四處亂竄的大鳥,只是低頭念起咒語來。

    燦爛的金光從他們的心臟部位散發出來,在這普照大地的金色光芒中,神僧們的臉龐泛紅,一種寧靜從內向外洋溢出來,這時,他們一起做出個手印,一手優雅的伸長,另一手拈在胸前,一朵荷花在七人的中間憑空出現,這荷花色澤艷麗,看起來粉雕玉琢不像凡間所有。在荷花的中間,突然有一股紅光沖天而起,把接近傍晚,隱隱有些發暗的天空照的很輝煌。

    這紅光在天空中凝聚後,便突的散佈的更廣闊,從最高處落下來,把整個山谷,整個山谷的上空都籠罩了起來,把戰場之中的所有半獸人、大鳥和剩餘的裡高野僧侶包括七個神僧自己全都罩了進去。

    一起都停滯了,彷彿是時間的停止,彷彿是空間的靜止,在山谷之內,在天空之上,所有的一切都停滯了下來,形成了一種絕對的靜止,大鳥再不拍打翅膀,可依舊詭異的停留在了空中,所有的神僧還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也一動都不動,地面上的半獸人也沒有例外,它們跟剛才一樣,有的還騰躍在空中,可就是停在了那裡,似乎還要等待時間的下一次流逝。

    可這神通並沒有作用到雷聲他們這邊,看到了這詭異的情形,武田正郎怒不可遏的跳了起來,舉手大呼道:「暗梵天大咒!暗梵天大咒!這些和尚們想幹什麼?他們能把時間停滯多久?十五分鐘?三十分鐘?等時間恢復了你們還是要死,還是要死!!!」

    武田老頭說完,忽然面目猙獰的回過頭來,死死的盯住了雷聲,陰霾的說:「難道他們想讓你去動手麼?可不要忘了,這裡還有我在,你會是我的對手麼?雷先生,難道我們真的要相互較量一下麼?你知道,我是個愛好和平的人,從來不願意自己動手殺人。」

    相較武田正郎的失態,雷聲卻要平靜的多,他站在那裡,表情古怪的怔怔看著空中,嘴裡喃喃道:「裡高野的神僧卜問天下,果然名不虛傳,在這種時候他們竟然會突然知道……」

    「你說什麼?」武田正郎的眼裡殺氣濃重,他的雙手已經在衣服內摸索著什麼,似乎是在暗暗準備著殺招。

    雷聲卻又古怪的朝武田老頭看了眼,竟輕鬆的微笑了下,他雙手握在身前,搖著頭說:「我們之間的較量,向來只是這裡的。」雷聲點點武田的腦袋,又說,「何必真的動武呢,區區兩個人的武力能改變什麼?」

    聽著雷聲這麼說,武田正郎倒奇怪起來了,他瞇著眼睛問雷聲道:「你不準備去下面幫忙麼?雖然暗梵天大咒是極厲害的神通,能夠將時間停滯,可卻不能持續很久,如果法力消散,一切還是會恢復如常的,你們還是一樣要輸。」

    「不一定吧。」雷聲似乎一點都不著急,還是那麼老神道道的,他一邊順口應著武田老頭,一邊瞇縫著眼向天空望去。

    武田正郎被雷聲的樣子弄的一怔,他也跟隨著目光看去。這時候,天空中又有了變化,時近傍晚,夕陽已經變得金黃,在向西邊的地平線靠近,所有的雲彩都開始鍍上金色的邊。在最大的幾塊雲彩的後面,忽然射出了一道道白色的線條,這些線條由暗到明,速度極快的朝著這邊射過來,線條的數量極其多,密密麻麻的竟有上千條。

    武田正郎自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了,雷聲輕鬆的撫著掌,笑著說:「清掃戰場的人來了,一切都該結束了。」

    武田老頭疑惑的看了雷聲一眼,就在他一轉頭的當口,天空中的白線都已經急速的接近了,他們在靠近山谷的時候紛紛現了身,這批人雷聲自然是萬分熟悉的,他們就是雷聲從國內調集過來的修真大部隊,這也可以說是國內修真界的全部精粹所在。在隊伍的最前面,雷聲看到了秦回、秦憶、生勿近、秦小雨、方成和華靈,他們都急沖沖的趕了過來,一直看到雷聲還好端端的站在那裡,才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秦小雨看見雷聲後,臉上焦急的神情絲毫沒有掩飾,一副想衝過來的樣子,可就是被生勿近給拉住了,生勿近對於武田正郎還頗有防備,怕小雨過去會有危險。

    這群修真原本是抱著來大戰一場的準備的,所以個個都摩拳擦掌殺氣騰騰,可一到這裡卻被遍地狼藉的屍體和一切靜止的樣子給弄的不知所措,一夥人怔了好一會,才慢慢的理清了頭緒,開始做掃尾的工作。

    現在對於他們來說,一切都很容易了,只要把妖氣沖天的半獸人給集中起來一個個從容屠戮就可以了,這完全不需要耗費什麼力氣。

    看著這局面的變化,雷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原本就是他安排好的,為了能達到最好的效果,甚至還沒有告訴裡高野的神僧,可誰料到裡高野的和尚竟然在最後的時刻算到了這一步,從而發動了暗梵天大咒,讓這最後的廝殺變的異常簡單,使修真們兵不血刃就完成了一切。

    雷聲靜靜的朝小雨看了會,輕鬆的做了個鬼臉,逗的小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才又轉過頭去,望向自己身邊的武田正郎。

    武田正郎的表現遠遠超出了雷聲的想像,他本來以為武田老頭看到這種結局後會心喪如死,會蒼老不堪,卻沒有想到,此刻的武田正郎平靜如水,彷彿根本沒有看明白眼前的一切,他安靜的坐著,雙腿盤起,臉上露著安詳的光芒,看起來,整個人都似乎年輕了很多。

    雷聲皺了下眉,也在他的身邊盤腿坐下,雖然不發一言,可眼睛卻看著武田。

    武田正郎略轉過身,面對著雷聲,他笑了笑,又點點頭說:「原來是如此。」

    「一切該結束了吧?」雷聲雖然心裡輕鬆,可卻高興不起來,他還是有些猶豫的問著。

    「結束了。」武田正郎正色的說,他挺直了胸膛,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嚴謹的語調說話,他低了下頭,又說,「我思考過很多個結局,可就是沒有想到過會有如此的結果,雷先生,你總是讓我大感意外。」

    雷聲閉上眼睛,陡然之間壓力的減輕,讓他頓時有了身心疲憊的感覺,他輕輕說:「你確實是小看了我背後的力量。」

    武田正郎哈哈笑了兩聲,在他這笑聲裡,終於多了一些蒼涼的味道,他搖頭道:「我確實是輕敵了,不過不是你背後的力量,而是小看了你。」

    雷聲睜開眼睛,疑惑的望著他。

    武田正郎抬手摸索了下臉,平靜的說:「我本還以為你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你與我為敵只是為了給何秋水報仇,你也在一直給我灌輸這種想法,可實際上呢,雷先生,你是我所見的人之中,心機最深的人,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給何秋水報仇,你有更加深遠的目標。」

    雷聲抬眉看著他,對於他的話不置可否。

    武田正郎繼續說道:「你與天皇合作,根本就不是要和我作對,而是想讓我們日本的修煉者發生內鬥,在你的引導之下,全日本的忍者、神官、裡高野和尚發生了內戰,在戰爭之中,所有的修煉者都消耗殆盡,到現在所能剩下的力量連以前的百分之一都不到,而到這時候,你們的人就出來收拾殘局,這麼一來,日本剩餘的那部分修煉者就不得不聽從於你們的力量了,而你,雷先生,你兵不血刃的控制了全日本的修煉者,這真是高招啊。」

    雷聲有些意外,他的手指微微曲動了一下,可還是沒有對武田老頭的話做出反應,只是抿緊了嘴,朝著武田正郎深深的鞠了一躬,隨後便站了起來,腳尖一踮,輕巧的往山谷那邊飄去。

    在那下面,小雨他們早就等急了,雷聲一落地,秦小雨便已經撲了上來,還沒等雷聲反應過來,炙熱的嘴唇已經緊緊地封住了他的嘴,兩人不顧這裡有多少熟識的人在,便自顧自的纏綿了起來。

    過了好久,方成的嗓子都快咳啞了,雷聲和小雨才依依不捨的分開,可小雨還是緊挽著雷聲的胳膊,一刻都不願意放開。

    華靈偷笑了下,取笑說:「雷哥老是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小雨都快擔心死了呢,我都見她在路上哭了好幾回了。」

    「哪有!」小雨現在當然不承認,她嬌嗔的打了華靈一下,又親熱地貼入了雷聲的懷抱裡。

    雷聲撫摸著小雨的長髮,朝秦憶笑笑,交待道:「這些妖怪似乎都會重生,趁它們都不能動,全部一把火燒掉。那些和尚還有活著的神官都救下來,這些人還很有用呢。」

    秦憶點點頭,便回頭去招呼修真們辦事去了。

    生勿近懷抱著劍站在一旁,這種繁瑣的事情自然用不著他去插手,他只是有些擔心的朝著依舊在巨石之上坐著的武田正郎努努嘴,說:「這個人怎麼辦,要不要我動手?」

    雷聲一頓,卻又微笑了下,搖頭說:「一切塵埃落定,都結束了。」說著,他不再跟旁人對話,只是摟緊了小雨,搖搖晃晃的朝著西面的山谷出口走去。

    夕陽,終於快掉落到地平線上了,天地之間,一片猩紅,冷風在天際邊飄蕩著,在這個山巒之巔,沒有絲毫生機,只有煙塵,瀰漫了上億年的煙塵,一成不變的散步著灰色的光芒。

    在天空之上,已經再沒有剛才廝殺時的紛亂,只有紅色的雲彩,像是被一場又一場的血肉模糊過的,雷聲瞇著眼睛朝上面看去,在那些雲彩後面有什麼,他也看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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