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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卷日本風雲第二十三章 文 / 劍俠痕跡

    那個半獸人原本是呆立著的,就在這信號掃到身上時,他陡然抬起頭,格外鋒利的目光向著頭頂掃視了幾眼,便張大了嘴,嗷嗷的咆哮了起來,這咆哮的聲音,如同是月夜時狼的嗥叫,淒厲而穿透空間。

    一時之間,半獸人的陣營大變,有將近100個左右的人也呼應著大聲嚎叫起來,不過這些半獸人的嚎叫卻是痛苦的慘叫,在慘叫的同時,雷聲可以看到,這些人的身體正進行著可怕的變化。

    他們的皮膚一層層的裂開,在血肉模糊的深處,有黑色或者灰色的長毛象針般探出來。在他們的頭上,鼻樑的位置猛然突起,一個如喙般的物體在那裡長出來,而他們的雙眼卻被力量拉扯著朝頭部兩側移去。最大的變化是在他們的雙手,他們都把雙臂放在身後,彷彿已經和後背粘連在了一起,而更多更長的羽毛從手臂上長了出來,很快的,那裡就變成了兩隻巨大的翅膀。

    說時遲那時快,只是一轉眼之間,這百人竟然全部都變成了巨鳥的樣子。

    雷聲將這可怕的變化完全看在了眼裡,心裡一陣的驚懼,之前他絕沒有想到所謂的半獸人竟然可以有如此的神通,這已經不只是讓人增強力量了,而根本就是把人變成野獸。

    局面不容雷聲多想,那些都變化成大鳥的人全都翅膀一展,張開嘴呼嘯起來,他們變化後連叫聲都改變了,此刻,滿世界都能聽到那尖銳的鷹嘯。隨著刺耳的聲音,所有的鳥人同時拔地而起,就像是一支支黑色的箭一般沖天飛起,速度之快,根本不是人力可為。

    這些半獸人刺向空中後,更加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那如離弦之箭般的半獸人就像是一把把利刃,直接衝著上空的紙鳶飛去,刷刷刷的,將這些紙鳶以及上面的神官都撕成了兩半。在空中的神官們根本就來不及做出反應,便有上百個運送人的紙鳶被割裂的粉碎,在上面的人也同時被破成了兩半。

    鮮血如雨般漫天飛揚,伴隨著被攪成碎片的紙屑,在空中肆意飛舞著,殷紅殷紅的血花在蔚藍的天空上一朵朵綻放,血腥味已經瀰漫開來了。

    有些許的血絲和紙片飄蕩到了雷聲的周邊,他隨手一撈,接住了一片碎紙,這是破碎的紙鳶上落下的,原本潔白的紙面已經被血液侵蝕,有了一個個紅色的血點。

    雷聲抿緊了嘴唇,神情蒼涼的朝上空望去,神官的隊伍遭此沉重打擊,幾乎立刻少了兩成的實力,正當在空中的神官做好反擊準備的時候,剛才那些化身為鳥的半獸人卻都已經沒入高空,再也不見了蹤影。

    這下,不僅神官們疑惑,連雷聲也奇怪了起來,他轉頭朝武田老頭瞄了一眼,可那老頭子卻似乎悠然的很,一副盡在掌握的模樣。

    雷聲掐住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這一切都只是表象而已。其實雷聲也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和他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勝負早就已經注定,他能做的只有和武田正郎一起觀賞這幕血腥劇。

    繼續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卻再也找不到對手的神官們終於放棄了與鳥人決戰的打算,他們一個個緩慢的從紙鳶上跳落到地上。

    而此刻,地面上的半獸人們也開始了變化。剛才指揮鳥人的那個半獸人,用力仰起了頭,脖子遒勁,口中噴出驚天動地的怒吼。在這聲音之後,所有的半獸人都用同樣的聲音咆哮起來。這幾百個半獸人那粗壯的身體都震動了起來,原本就已經肌肉遍佈的身體更加膨脹,那一塊塊的肌肉就像吹氣一樣的鼓起來,整個軀體也越來越大,最後大到粗壯的後腿也無法支撐,只能四肢著地。

    而這些人的頭部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來光滑的皮膚從頭頂開始莫名撕裂剝落,從鮮血淋淋的地方又迅速的開始生長出滿是絨毛的獸皮,這種重生的速度非常快,還沒等神官們全落地,下面的半獸人已經統統變成了一隻隻巨大的狼的模樣。

    而那半獸人的頭領,則已經成了一隻毛色全白,身材龐大的狼王,他站在一個高台上,目光寒冷的藐視著正在降落的敵手,彷彿那些只是送上門來的食物而已。

    在遠處觀望的雷聲看到了這幕,便知道神官們是輸定了,所有半獸人變化成的狼完全不像普通的野獸,它們正在有組織的緩慢佈陣,就準備把那些神官套進口袋裡。

    先用突擊部隊把立足未穩的敵人殺個措手不及,然後再用地勢人力優勢全殲敵人,這些半獸人就像是學過兵法的將領,進退有度。

    雷聲歎了口氣,搖著頭對武田老頭說:「看來神官們都活不成了。」

    那武田正郎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拿出來了一把小折扇,現在正輕巧的搖著扇子,笑瞇瞇的問雷聲:「看起來,雷先生似乎不是很著急麼,難道你覺得還有翻盤的機會麼。」

    雷聲目光垂落,暗自苦笑一下,又朝著下方望去。果然,就如同兩人所料,才降落的神官們完全是進入了狼群的包圍圈。狼的攻擊和別的野獸有很大的不同,在動物世界之中,狼的個體實力並不是最強的,可是當一個狼群發動的時候,卻沒有人敢去碰它們,因為狼在攻擊的時候是有分工有秩序的,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無論是後備還是追擊,全部各司其職,所以當散亂的敵人進攻的時候,根本無法討到便宜。

    眼下就是如此的情形,雖然神官的數量要多不少,可是由於缺乏良好的戰術配合而處處落了下風。在神官的隊伍之中,有一些老神官實力相當的強,可他們除了能自保外幾乎沒有辦法去支援別人,那些被拉來充數的神官新手們很快就被殺的潰不成軍。

    雷聲仔細的觀察著那些半獸人,很明顯,這些人平時都是以普通人的形象而出現,在戰鬥的時候會變身成為具有特殊能力的野獸,這讓他們同時擁有了人類的智慧和精怪的能力。

    雷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左手支起下巴,心不在焉的看著下面廝殺。血腥味已經慢慢的飄蕩了過來,而這附近的火山硫磺味,更像是種硝煙。雷聲努了下嘴,對武田正郎說:「你們幾乎是人為的製造出了一批精怪,這實在是有為人倫天意,難道你就不怕這種怪物製造的多了,會導致天下大亂麼?」

    武田老頭快速的搖著扇子,彷彿現在他很熱,聽著雷聲的話,嗤的笑了聲,說:「有違天意的是那只烏鴉和那只秋田狗,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利用他們,難道就不怕會被反噬麼,那兩個精怪雖然直率的很,可在它們背後的人就難說了。」雷聲歎著氣,緊鎖住眉頭。

    武田正郎刷的收起了折扇,在雷聲頭上輕巧的敲打一下,如同長輩般笑說道:「你這麼快就後悔放走那兩個怪物了麼?你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腸太軟了,真的要成大事,就必須收放自如,不執著於一些小節。」

    雷聲抬起頭,雙手捏在一起,對武田的話有些認同,又有些猶豫,說:「我和你不一樣,你有野心,而我卻不想控制任何人,無慾則剛,所以在處事上,你常失偏頗,而我卻能看的更遠。」

    武田聽了雷聲的話,歪頭想想,又刷的打開折扇,卻沒有搖,頓了頓說:「你的意思是,我只想利用這群半獸人去打擊敵人。而你擔心的卻是精怪們這麼做所隱藏的意圖。」

    雷聲點點頭,和聰明人說話,最大的好處是不用浪費口水。

    武田正郎摸摸嘴角邊的皺紋,不動聲色的說:「以前在日本,野獸成了精怪後,要麼就隱沒進山林去稱王稱霸,要麼就在都市裡化身為大神,日本很多對獸的崇拜,就是因為這些精怪們的顯靈才延續下來的。像這兩個怪物一樣,居然找人合作,用人的身體為基礎而製造出那麼多半獸人,確實很少見。」

    「難道這不讓人擔心麼?」雷聲點頭道。此刻在山谷下,神官們處處受制,被半獸人屠戮的相當厲害,可雷聲和武田兩個人卻根本沒有關注下面,只顧自己聊天,彷彿那裡的廝殺都與他們兩人無關。

    武田正郎瞇起眼睛,朝著遙遠的天空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雖然你擔心的有道理,可是,你也未免太小看人類了,人是萬物之靈,難道還會怕這些野獸麼?哪怕有再多的野獸成為精怪,可是在人類之中,還有修煉者在,還有敬神者在,它們敢做什麼?它們能做什麼?」

    雷聲搖搖頭,他手一翻,在手心中,依舊托著剛才的那張染著血點的碎紙,他問道:「你看這是什麼顏色?」

    武田老頭斜睨了一眼,絲毫沒有小瞧雷聲的問題,鄭重地回答道:「是紅色,血紅色。」

    「不錯,這就是鮮血的顏色,是人類之間仇殺的顏色。」雷聲面帶憂傷,將那紙片緊捏在手中,「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仇恨,就有屠殺,就有死亡。那些精怪根本就用不著和人類開戰,他們只需要悄悄地做一些事情,就能讓整個人類世界在自我消耗中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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