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郊外,有著層層疊疊的群山,在這些不高的小山之中,隱藏著很多的村落和民宅,他們大部分是常年居住在這裡的本地人,但也有一些原本深居都市的名人,為了隱世而搬過來的。
雷聲他們今天去找的人,他所居住的地方是在一個山包的頂端,一幢淺白色的典型日式房子。這個老神官顯然並不完全是一個隱者,他的心並沒有遠離安國神社,所以這居住地和安國神社只有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如果躍上天空,還可以互相遙望。
不過這個地方倒確實是一個隱居的妙地,雷聲等人落下後,突然發現地面上的情況和在空中看到時大不相同,只差了一小段距離,那山包頂的房子就已經隱沒在四季常青的松木之中了。
雷聲踩在枯黃的草和厚實的松針鋪成的軟綿綿的路上,就像是行走在天然的地毯上一樣,小雨一直緊攥著雷聲的衣角,雖然不說話,但雷聲知道,她是愛極了這種清淨安逸的地方。
他們幾個人,沿著汨汨流淌的山泉往上走著,白淨的月光,透過層綠疊嶂的松林,在地上點出閃亮的光影,偶爾幾隻松鼠在叢間竄過,淅瀝的聲音乍起,才讓人覺著真實。
華靈跟在雷聲的後面,早就被這美景給迷住了,她左右跑來跑去,把腳下茸茸的草墊踩的沙沙作響,又跑到山泉邊,用手撩起一串晶瑩的水滴,在月光的閃耀下,那水滴竟然泛著淡藍色的光芒,變的璀璨至極。
華靈看著漂亮,竟然停下腳步玩起水來,碰上個方成也是一個不知道輕重的傢伙,陪著她在那裡玩耍。
小雨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那兩個趴在溪水邊揮舞水花的人,無可奈何的拉著雷聲停下了腳步。雷聲撇撇嘴,雙手叉腰,臉色不善的朝他們望去。
可惜華靈卻不怎麼怕他,她看到雷聲那臭臭的臉,反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蹲在水邊,下巴高高揚起,一副你又能拿我如何的樣子,氣的雷聲,差點厥翻過去。
火冒三丈的雷聲甩開小雨拉著他的手,氣沖沖的朝著泉邊的兩個人走去。腳下軟軟的觸感也讓雷聲覺得自己身在夢幻中一般,樹叢中偶爾有風飄來,蕩過陣陣好聞的松香味道,讓人醺醺欲醉。雷聲走到泉水旁,他卻也被眼前的景色怔住了,這條淺淺的山泉,流淌著清澈見底的水,潺潺的流水,撞到途中的石塊和松果上,就會捲起小波浪,幾點水珠躍上空中,翻幾個轉身後,再叮咚一下,落入水裡。月光,在這水裡,被反射的更加柔和,那清清的光芒,包裹住所有能直視的東西,顯得包容。
華靈看雷聲快走到自己的身邊,她抿著嘴,淺笑著朝雷聲揮舞出一連串水滴。雷聲卻如同癡了一般,呆呆的看著那些水珠在空中,在柔美的月光底下象精靈般縱情飛舞著。正當水珠要接近他時,雷聲抬起右手,用中指輕點那水珠子,他的手再輕輕一揮,那本來雜亂舞動的水珠竟然如同受到了指引一般,在他的指間連成了一整串。雷聲閉上眼睛,身體帶著手臂慢慢旋轉,那一連串的水珠竟真的如同銀練一般圍繞在他的身邊。
雷聲旋轉一周後又站定,他再次張開右手,那條水珠連成的銀練停在他的掌中,慢慢的凝聚成一個淡藍色的水球。雷聲目光釋然的看著自己手裡,依舊在隱隱流轉的水球,突的微笑了下,便手輕巧的一甩,那水球再次碎成了幾十點璀璨的水滴,掉落下去,融進了正在歡唱前進的山泉水中。
「天地之間,一切自有生機。」雷聲喃喃道,他的眼裡,閃爍起了點滴光芒。這句話,是佛門寺中看護佛骨的老和尚對他說的,雷聲一直都沒有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瞭然,這句話正是玄青雷的真諦所在,天地之間一草一木,一水一土都有生機,都有生命之力,玄青雷借天地之力,便是要借這生命之力。惟有把這草木水土天地都當成與自己對等的生命,才能與他們交流,才能接受他們無私賜予的力量。
人,並不是一個掠奪者,而是一個大生命的組成而已。
周圍的人都呆呆的看著雷聲剛才所做的一切,雖然這種法術很多能御水的高手都能做出來,但他們卻從來沒有看到雷聲表演過。也就只有秦小雨知道,雷聲剛才所用的法門和別人的御水完全不同,但究竟不同在哪裡,她也所知不多了。
雷聲發現旁邊的人都在觀察著他,他也不作聲,只是嘴邊含著笑,再次將右手伸到了泉水上方,再緩緩的手一翻。真正的奇跡出現了,剛才還奔湧向前的水流嗚咽著速度越來越慢,直到完全的停頓下來,就好像天地都那麼頓了一下後,泉水又繼續叮咚起來,可是,這次,水流卻是向著山上的,那泉水,竟然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倒流了起來。
華靈和方成緊緊的摀住自己的嘴,他們被這場景一嚇,剛才幾乎驚叫了起來。雷聲豎起食指,緊貼住嘴唇,告誡他們不要喧嘩,接著,他隨意的抽回了右手,頓時讓那泉水恢復了正常的流向。
望著眼前幾乎可以算是奇跡的一幕,小雨忽的熱淚盈眶,她緊捏著拳,勉強的笑著對雷聲說:「雷哥,你終於練成玄青雷了。」雷聲的修真路途也算是多劫多難,原本他是一個連築基都困難的人,要不是有小雨的支持,雷聲恐怕早就放棄了修真。到如今,他居然能夠窺得雷家最深奧的玄青雷的法門,又如何不讓秦小雨心中波瀾起伏呢。
雷聲輕攏住小雨的肩膀,在她臉頰旁吻了一下說:「我只是初窺法門而已,天地之力浩瀚無窮,就算窮極終生也無法全部瞭解天地生命的奧義。」
小雨用心的看著雷聲,此刻的他臉龐上閃爍著熠熠的光芒,眼神深邃,彷彿能夠洞悉天地一切。
「好了,走吧!」生勿近踩著鬆軟的草地,從他們後來走上來,他擦過雷聲旁邊時,淡然的說道。
雖然他的聲音平淡,可就在擦身而過的一剎那,雷聲已經發現他臉上閃爍即逝的一抹笑容。
雷聲他們收拾起驚喜的心情,繼續回歸到了此行真正的目的上,為了彌補剛才停留時浪費的一點時間,他們更加快了前進的速度,沒多久,便到了白色日式房子的外圍。
在這外圍,倒全然沒有了山上山下那種綠松疊嶂的景象,只有一棵棵已經將花朵綻放的分外奪目的梅樹,閒散的包裹在外面。房子的正前面,幾塊如同磨盤一般的大石頭下面,不斷的發出嘩嘩的水聲,似乎就是那山泉的噴湧處。
繞過泉眼,便是那低矮的房子,月光籠罩在淺白色的屋頂之上,竟讓它的周邊都籠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芒。
生勿近站在雷聲的旁邊,他眼睛盯著前面黑沉沉的房子,沉默了一會後,忽然緩慢的搖搖頭。
雷聲心裡一動,他湊到生勿近的耳邊,極其輕微的問道:「怎麼了?」
生勿近卻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沒有活人,有殺氣。」
雷聲一震,他沒有絲毫猶豫,身形一晃,如箭一般射出,他再也沒有隱匿行跡,反而急切的直接撞門而入。轟然一聲,那本來就不牢靠的拉門被他一撞之下,破出了個大洞,洞口裡面黑乎乎的,透出點點冷意。
另外幾個人,看雷聲突然變的如此焦急,也趕忙跟隨著奔入房子。可他們一進屋子,就看到雷聲失望的站在一張塌塌米前。
在雷聲的面前,一個戴著高高的帽子,身穿奇怪長袍的老人端坐在塌塌米上一動不動,彷彿根本沒有看到這麼許多人闖進來。
華靈率先走上去,低下身子,仔細觀察起來,她輕輕的撩開那老人的長袍。頓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把短小的匕首赫然插在老人的胸口,他長袍的前面,已經被鮮血咽的濕透了。華靈也不多說話,上下觀察起老人的狀況來。
雷聲臉上的失望和氣惱只留存了一剎那,便已經恢復了冷靜,彷彿眼前的這些也是正常的一般,他沒有再留心華靈的工作,只是信步走到房間的一側,豎立著的高大書櫃面前,眼神瞟著那一本本線裝的古書,這些書,大多都還蠻新的,內容幾乎都和神話、祭祀等神職有關。
秦小雨走到雷聲旁邊,小聲的說:「他身上穿的古怪長袍叫狩衣,是祭奠時神官才能穿的正式衣服,看來這個人真的是一個神官,有人怕我們會探察這條線索,才會率先把他給殺了。」
雷聲點點頭,他回過身,望著忙碌中的華靈。華靈上下探尋了一番後,終於松著氣站起來說:「胸口的一刀就是致命傷,死的時間不超過半小時,應該是一刀斃命……」
雷聲猛然一震,一把揪住華靈,瞪大眼睛問道:「死了不超過半小時?」
華靈被他嚇了一跳,只顧得上拚命點頭。
雷聲放下她,呆了幾秒後又立刻轉頭問生勿近:「另一個人的地址離這兒多遠。」
生勿近的身體一緊,他也意識到雷聲在說什麼,立刻回答:「速度快的話,不到半小時路程。」
雷聲一跺腳,他的身上陡然翻起一陣青光,魚腸劍嗡嗡鳴叫著出現在他的手裡,雷聲疾叫道:「我和生勿近先過去阻止他們殺人滅口。你們不要耽擱,立刻跟過來。」話音未落,他已經變成了一道青光,從窗口直射出去。而生勿近默契的緊跟在他後面,眨眼間,兩人便已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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