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宇的電話是打到我的手機裡的,楊家一家和警方的人立刻緊張起來,我的手機裡被安裝了微型竊聽器,他們也開了竊聽裝置,一起接聽。
程新宇已經預料到了我會在楊家,和我說話也很簡短,只讓我準備好錢,開車去延山南部和另一個城市的結合部去接頭,說過後就掛了電話。
經過大家簡單的商議,楊峻峰派人將準備好的錢裝到幾隻大皮箱裡,放到我的車內。
臨上車的時候,楊芯蕊說道:「注意安全啊,肚子哥哥。」
陳濤也拍了拍我的肩膀,緊緊抱了我一下,沒有說一句話,不過從這個動作中,我也感受得到他對我的擔心和鼓勵。
我淡然一笑說:「你們放心吧,我一定帶芯蕙安全回來。」
我起動了車子,警方的車子不疾不徐地在後面跟著,當我到了程新宇指定的地點時,程新宇給我打來電話,讓我馬上調頭向西走,上高速公路,我便按他所說,上了高速公路,警方為了避免引起懷疑,也換了一輛車跟著我。
走出幾十公里,程新宇又讓我調頭向東北方向走,走出很遠,出了市區,程新宇一直沒有再打電話來,難道他發現了有警察一直在跟著我?我不由得急出一身汗來,控制我的警察也似乎有些著急了,因為再往前走出幾十公里就會進山了,也就會超出他們的控制範圍。
延山位於長白山的西南麓,出市區不遠就會到達長白山的原始森林,而此時又是冬季,山上積雪很厚,人跡罕至,如果程新宇讓我進山,車子根本開不進去,沒有了衛星定位系統,即使我和警方保持聯絡,他們一時也很難立刻找到我。而且離山越近,路上的車輛和行人就越少,跟著我的警方的車很容易會被發現。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程新宇打來的,我立刻罵了一句:「你他媽讓我繞什麼***?」
「呵呵,安全第一,我們必須要謹慎才行,你一直向前開,到了山腳下,會有人接應你的。」說完這句,他掛了電話。
我心頭一驚,連忙對著對講機對楚隊長說:「他們是不是已經發現你們的人了?」
楚隊長說道:「你先按他說的慢慢向前走,我請示一下局長。」
我便放慢車速繼續向前走,走出不遠,只聽楚隊長說:「我請示過了,領導的意思是放棄這次行動,如果進山了,我們就不好控制了,我們不能讓你去冒險,而且你還帶著那麼多錢。」
「什麼?你說什麼?放棄?那芯蕙怎麼辦?」我大聲質問著他。
「他們沒得到錢之前是不敢對楊小姐怎麼樣的,你再向前走,我們的人就不好跟著你保護你了。」
「他們都是亡命徒你知不知道?如果放棄,芯蕙就危險了,好了,我不用你們保護我,我自己去贖人!」
「你不能私自行動,我們要對你的安全負責,還有,要對楊先生的錢負責!」他大喊著。
「我不用你們負責,為了救芯蕙我死不足惜,相信楊先生為了女兒也不會在乎這錢的!」我也大聲說。
這時,對講機裡傳來楊峻峰的聲音:「子騰,這錢我不要了,只要你和芯蕙都安全回來。」
他是第一次這麼叫我,讓我聽了心頭一暖,也就是在這種危急時刻,才讓我感覺到了這世界上最神聖的父女親情,以前他的所做所為和我對他的成見也瞬間化為烏有,堅定地說道:「楊先生,你放心吧,就算我的命不要了,也不讓芯蕙受到傷害。」
說到這裡,我加大了油門,後面的車可能是因為我加快速度而被甩掉了,或者是怕暴露沒敢跟上來。
車子行到大山腳下,已經無路可走了,我穿好事先準備好的羽絨服,走下車來四下張望,突然樹叢中閃出四個魁梧的年輕人,為首了一個說道:「杜先生,錢帶來了吧?」
這時我已經不會害怕了,很鎮定地一指我的車說:「錢在車裡,楊小姐在哪?」
年輕人對著其他三個人說:「你們去拿錢。」三個人應了一聲,就要去打開車門。
我立刻攔住他說:「沒見到楊小姐之前,我不能把錢給你們。」
年輕人冷笑著說:「程先生說了,反正楊小姐現在在我們手裡,如果你不按我們說的做,你盡可以把錢帶走,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現在的我投鼠忌器,而程新宇則是有恃無恐,如果錢到了他們手裡,他們就更會無所顧忌了,我正猶豫著,程新宇又打來電話,電話裡他得意地說:「小子,記得幾天前你和我說過的嗎?如果我放了楊芯蕙你會任憑我處置,現在我告訴你,我要的就是這些錢和你的腦袋,你現在讓我的人把錢和你帶上來,我立刻就把楊小姐放回去,如果你不答應,哼哼,那就為楊芯蕙收屍吧!」
聽了他的話,我心頭一寒,我的耳麥裡立刻傳來楚隊長的聲音:「杜子騰,你不能答應他!」
那個年輕人離我很近,而這時四下又靜悄悄的,耳麥裡的喊聲也被他聽到了,他忙走近我,一把將我耳中的耳麥扯下來,隨即又在我身上四下摸索著,終於摸到了那微型對講機,並從我的內衣上扯下來,奪過我的手機對程新宇說:「他們報警了!」
電話裡,程新宇對年輕人說了幾句什麼,年輕人又把手機交給我,只聽程新宇說:「小子,你不守信用,居然報警,不過我們在大山裡,你報警我也不會怕的,我再給你一分鐘時間,你不答應我就立刻撕票。」
我的腦子裡亂做一團,而又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年輕人要將對講機扔掉,我連忙說:「等等,把對講機給我。」見年輕人不解地看著我,我又說道:「讓我最後和他們說幾句話。」年輕人稍一猶豫,將對講機交給我,我拿著對講機說:「楚警官,請你告訴我的朋友陳濤,好好照顧我的父母。」
「不行!杜子騰!你不能去!」楚隊長喊著。
我沒再理他,而是把對講機拋到地上,並踩了一腳,對講機和耳麥便完全陷入雪中,我對著手機說:「程新宇,我答應你了,希望你要守信用。」說完,掛斷電話,對那個年輕人說:「帶路吧。」
年輕人便指揮著其他三個人到我的車上,把錢取出來,一千萬美金有幾百公斤重,他們三個人一人扛起一個大皮箱向森林深處走去,年輕人從我手中奪下我的手機關機後,放到他的口袋裡,冷冷地對我說:「杜先生,走吧?」
有句古語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現在這話可以反過來說,就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當然,我不是什麼君子,可現在卻去和程新宇這樣的人去賭信用,也許我的骨子裡就有一點賭徒的劣根性,也許我現在擔心楊芯蕙的安全而思維混亂了,也許我第一次接觸綁架事件,想法和做法過於稚嫩了,也許……總之我為我的這些也許付出了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