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懋生放下手中的諜報,撇著嘴回答顧夕顏:「皇宮大內,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
「太子順利繼位了!」
齊懋生點了點頭:「只比我們暾哥大十五天,才三歲多呢!」
「方少瑩呢?」顧夕顏不由道。
「皇太后垂簾聽政,國丈方繼賢監國。」
「左小羽呢?」
「封了柱國大將軍。」
顧夕顏不由歎氣:「還好劉家準備的周全,說盼兮從小和孫先生的女兒訂了娃娃親的,要不然,肯定是要被牽進去的。政治是最血腥,最陰險的東西了…我們家已經死了一個顧朝容,盼兮可再不能出什麼問題了。」
齊懋生若有所思,沒有支聲。
顧夕顏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懋生,這件事應該對我們燕地也有很大的影響吧!會不會再打仗啊?」
「這幾年,熙照的日子也不好過。先是失去了對淞江以北的控制,後是被迫將明島開放給了加貝納爾人…新皇登基,自然是以穩定為主,不會主動挑起戰爭來的。」
顧夕顏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這幾年啊。你打來打去地。把我都打怕了!」
齊懋生怔住了。
每次自己離開。夕顏都表現地輕鬆愜意。好像自己只不過是去了勤園般地不在意…在他面前。永遠嬌憨俏麗。永遠開懷歡愉!
「夕顏!」齊懋生的聲音裡。就有了濃濃的愧意。「我。我…」
顧夕顏抿嘴一笑。目光是全是明瞭:「趁著這機會。你也休息休息吧…燕地這幾年。也不輕鬆啊!」
「嗯!」齊懋生伸出手去。把顧夕顏耳邊地一縷頭髮捋到她地耳後。「夕顏。自從你跟了我。一直也是聚少離多。這幾年。我們都要好好地休息休息才是。」
顧夕顏摟著齊懋生的腰依偎在了他的胸前:「懋生,但願能如你所言。」
事情果如齊懋生所料。
楊余的暴斃。引來了很多的猜測,不管是燕地的諜報機構還是蜀地的諜報機構都不約而同地在這個時候選擇了造謠生事,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滿天飛,鳳台甚至是派了使者前往盛京質問此事。
南邊的騷動讓北邊的兩位國公同時選擇了安靜。
齊懋生連夜召開了一個軍事會議,要求大家提高警惕,原地待命,趁機休養,隨時再戰。
大家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也許是有了這樣的感悟,散會後,齊懋生突然向顧夕顏提議出去走走。
「好啊!」顧夕顏非常高興。
只要是能跟著齊懋生。去哪裡都無所謂!
可轉一想,她又有了幾份猶豫:「你真的走得開嗎?不是說晉使還在燕地沒走嗎?還說又提起了和紅鸞的婚事?」
齊懋生無所謂地笑了笑:「要是事事都要我親歷親為,那還了得。你就別管那些事了,安安心心地和我去玩幾天…到了冬天,我們再去牛頭壩去泡溫泉去…說起來,你到燕地這麼多年了,我還從來沒有帶你出去走走…」
顧夕顏知道齊懋生心裡有些內疚,可讓齊懋生為了那些早已過去的事而心懷愧意,顧夕顏又心疼他。她就笑著鬧他:「我聽人說。你和三叔分家的時候,把牛頭壩一座叫什麼紅袖招的別院分給了三叔,還把一座叫「綠萍」的小莊園賞給了修羅門,那我們去牛頭壩泡溫泉,豈不要借人家的院子…」
齊懋生就有些不好意思:「…當時沒想這麼多,哪裡也沒有興致去,所以就隨便分了。反正我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安身就行了…夕顏,我們不如也置點產業吧。家裡到了我的手裡,還真沒有添過什麼東西!」
夫妻兩個人就靠在床頭算帳。商量著置田買屋,出遊的事。
這時,兩個人才發現自己的生活多麼地蒼白。
齊懋生一年四季大部分的時候待在軍營裡,或是練兵,或是督軍,而顧夕顏這幾年就是圍著家裡轉,說是想出去走走,可具體到哪裡,怎麼個散心法。兩個人心底都沒有數。
可懋生的性格。一向是說幹就幹的。
第二天一大早,齊懋生就叫了四平過來問他。他們還有什麼地方有別院,適合避暑。
兩年前,四平拔到了顧夕顏手下做內府的總管事,懋生身邊新添了一個小伙子,只有十五歲,叫萬平。他第一次去拜見顧夕顏的時候,顧夕顏哈哈大笑,笑的人家半大不小的小伙子滿臉通紅,卻不知道為什麼。
笑過後,顧夕顏心裡卻感慨萬分。
懋生,總是把她說的每句話都放在心上,就算當時做不到,以後有機會,也會順著她地心意。
四平略一思索,臉上就露出苦澀的笑容來:「爺除了在春廓有一幢別院外,就沒有其他的別院了。」
夫妻兩面面相覷,齊懋生臉上露出彆扭的神色來。
顧夕顏自然不會讓齊懋生為難:「也不一定要住我們家的院子,向後街的四叔借或是向孩子他三叔借也是一樣。再說,我們家一共也只有這幾個人,既然要出去渡假,自然是大家都去,我們不如也問問孩子的祖母,看魏夫人想去哪裡…要是她想回娘家,我們也可以跟著去東溪轉一圈,你不是說,魏家在那裡的馬場很有名嗎?你還可以去騎騎馬什麼的…
「她不喜歡到處走動!」齊懋生不以為然。
「你沒有邀請過她,她自然沒有機會到處走動了!」顧夕顏就誘惑齊懋生,「暾哥那麼喜歡她,我到時候也可以偷個懶…懋生,我們兩個還只是剛結婚那會單獨在一起過,這次出去,我們也找個機會單獨出去玩會吧!」
齊懋生馬上心動。
等見到魏夫人,夫妻兩人給她請了安。兩個人就把來意說了一遍。
魏夫人頗有幾份意外,眉宇間閃過嚮往之色,口中卻推辭道:「我年齡大了,哪裡也不想去了…你們去玩吧,別管我了!」
齊懋生就給了顧夕顏一個「你看吧,我說的沒錯」的眼神。
顧夕顏卻道:「暾哥長這麼大都沒有離開過您。要是他突然吵起了來,非要您不可,我們該怎麼辦啊…夫人,您就和我們一起去吧!」
暾哥坐在魏夫人的懷裡,推著魏夫人:「祖母,和我一起去,我們一起去!」
魏夫人慈祥地望著暾哥,頗有幾份降尊紆貴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們走一趟吧!你們可商量好了去什麼地方沒有?」
顧夕顏馬上乖巧地道:「等著你拿主意呢?」
魏夫人明麗的臉上就露出了歡愉的神色:「讓我拿主意啊…我看。我們不如去九峰吧!」話說到這裡,魏夫人的神色間漸漸有了緬懷之色,「說起來。我還是三十年前去過一次,那時候懋生還小,我和爺一起去的,住在九峰郊外暉春園,那園子大得很,可以騎馬…」
去九峰嗎?
桂官改名換姓在那裡生活…或者是因為有著共同的不堪經歷,所以不願意看見這個人,提醒自己當初所做的一切吧…
顧夕顏心裡就有幾份犯嘀咕。不過,看到魏夫人嚮往的神色。顧夕顏還是收斂了自己的心思,給了齊懋生一個「你看吧,我說的沒錯」的眼神,然後就順著魏夫人道:「暉春園嗎?那是誰家的園子?」
暾哥只聽到了可以騎馬,他興奮地在魏夫人懷裡蹦達:「祖母,我要騎馬馬,我要騎馬馬…」
魏夫人把暾哥緊緊地抱在懷裡,安撫著他的情緒,有幾份悵然地道:「分家的時候。分給了你四叔,就是不知道還在不在他手裡…這幾年,他那裡大房二房外室的鬧著,只怕幾份祖產都給他敗得差不多了。」
顧夕顏就遞了一個眼色給齊懋生。
從槐園出來,四平就去了後街四叔家時,不一會就回來回信了:「四太爺說,這園子他也養著費事,讓爺出錢把它買回去算了。」
顧夕顏不由掩嘴而笑:「四叔還真是個玲瓏人。」
齊懋生卻沒有那麼樂觀,苦笑道:「你還是派個妥當的人去問問價錢吧!」
四平就又去了一趟。
晚飯的時候回來稟道:「四太爺說。賣十萬兩白銀。一個子也不能少。」
顧夕顏愕然,齊懋生卻一副並不意外神清氣閒的樣子:「給外人報的多少價。」
四平就畏瑟了一下。道:「報得六萬兩!」
「這個四叔,難道我們的錢就不是錢啊!」
齊懋生眼皮就抬了抬:「怕就是六萬兩,也沒有人買吧!」
四平就尷尬地點了點頭。
「四叔還說什麼了?」齊懋生淡淡地道。
四平猶豫著:「還說,他拖家帶口地,日子不比爺,讓爺就別和他抬價了…他要是少了這十萬兩銀子,家裡怕是要生事端了,到時候,找到爺這裡來,可別說他沒有跟爺事前打招呼。」
顧夕顏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四叔家又出了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