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夏日炎炎
顧夕顏微怔。
梁掌珠雖然經常和她們在一起,如果不是逢年過節,她是不輕易踏進國公府的大門的。
顧夕顏謙意地看了齊懋生一眼。
齊懋生剛從陵州回來,這幾天也一直早出晚歸,今天難得這麼早回梨園……
猶豫中,就聽見齊懋生道:「快去吧……我正好陪暾哥玩會!」
顧夕顏就有些心虛。
剛剛都下定決心好好待懋生的,可一轉眼功夫自己就又把他給撇下了。
顧夕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道:「我去看看,馬上就來。」
齊懋生笑著點了點頭,顧夕顏這才吩囑春秀:「請劉家的少奶奶到暖閣坐吧!」
春繡應聲而去。
顧夕顏就換了一件衣裳,然後去了暖閣。
梁掌珠這幾年管理著針錢班子上的營生,還管著私學和孤兒院的錢財往來,很是操勞,眼角已有了魚尾紋,卻並不讓她憔悴,反而有一種歷經千帆過後的練達之美,隱隱透露出高華之氣。
她看見顧夕顏進來,站起身來,笑盈盈地喊了一聲「少夫人」。
顧夕顏見她面前的小几放著一個匣子和一個茶盅,知道桃枝已給她上了茶,就笑指著她身後的繡墩:「少奶奶快請快!」
梁掌珠坐了下來,桃枝又給顧夕顏上了茶。顧夕顏這才道:「少奶奶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梁掌笑道:「也說不上是要緊地事……是我們家姑奶奶,有事托我來問少夫人一聲。」
顧夫人?
顧夕顏微怔。
去年顧盼兮以十三歲稚齡參加殿試,被點了頭名,成為夏國第二個「三元及第」的狀元,「父子兩狀元」,放眼整個夏國的歷史。這還是頭一遭。當時,別說是熙照了。就是顧夕顏在雍州都聽說了,一時間,顧盼兮的名字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了,據說,顧夫人還被朝庭封為了「慈安夫人」。不知道是什麼事,顧夫人要讓梁掌珠千里迢迢的來問自己?
「少夫人別客氣,儘管直言就是!」儘管顧夕顏極力壓住心裡的疑慮。但急切的語調還是洩露了她心裡地擔憂。
梁掌珠微微一笑,道:「說起來,盼兮少爺今年也有十四歲了,到了適婚的年紀。托人說媒地人絡繹不絕,我們家姑奶奶也沒個主意,所以托我來問少夫人一聲,讓少夫人幫著拿個主意。」說完,就要把匣子遞給了顧夕顏。
顧夕顏有些吃驚地接過匣子:「讓我給拿主意嗎?」
梁掌珠點了點頭:「這裡面。是幾位姑娘家的情況,我們家姑奶奶說,讓我們拿給少夫人看看。」
顧夕顏不由額頭生汗:「這種事,怎能憑我一句話就定下來呢……我看,還是讓盼兮的外公和舅舅拿主意吧!」
梁掌珠就笑道:「盼兮的外公呢,想幫盼兮聘松壑書院孫先生的女兒。盼兮的舅舅,卻想幫盼兮聘當朝太子太保、文淵閣大學士、兵部尚書左小羽的女兒……」
「左,左小羽地女兒……」顧夕顏張口結舌。
怎麼會這這樣?
左小羽的女兒都能嫁人了嗎?
梁掌珠點頭:「正是……據他漫天舅舅說,這樁婚事,還是左大人主動提出來的。而且左大人還說,他有四個適齡的女兒,隨盼兮挑……」
左小羽豈是一般的人,就算是愛惜盼兮的才學,可也不至於降尊紆貴到這個地步吧!
顧夕顏心中警鈴大響,忙道:「這件事。我看我要仔細想想。」
梁掌珠就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聽少夫人的吩囑了。」
顧夕顏一送走梁掌珠,就急急回了屋。
齊懋生正耐著性子給暾哥講「三隻小豬」的故事。看見顧夕顏來了,如釋重負,忙道:「暾哥,姆媽來了,讓她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暾哥一聽,立刻奪過齊懋生手裡地書,把它遞給顧夕顏:「姆媽,姆媽,你給我講……」
顧夕顏笑著親了親兒子:「你不是說姆媽講得不好聽嗎?」
暾哥就嘟了嘴。
顧夕顏一邊安撫似的抱了抱暾哥,一邊對齊懋生道:「懋生,左小羽要把女兒嫁給盼兮……你說,怎麼辦才好!」
齊懋生的眼瞳就縮了縮,臉上流露出一股逼人眉睫的殺氣。
小孩子的感覺最靈敏,暾哥被嚇得撲到了母親的懷裡,用眼角地餘光偷偷地打量著父親。
「懋生,你這是怎麼了?」顧夕顏拍著暾哥的背安慰他。
「親事定下來了?」齊懋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上的凜冽一點點的散去。
「還沒有。說是想讓我幫著拿個主意。」
齊懋生沉吟道:「現在熙照政局不穩。左小羽儼然已是方繼賢的走狗,他這樣做,只怕是在為方家攬賢才,這樁婚事,不能等閒視之。」
顧夕顏點頭:「我也這樣覺得……還說什麼四個適齡的女兒,隨盼兮挑……以他今日的身份地位,做得也太卑微了一些……」
齊懋生手輕輕地敲著炕幾,沉聲地道:「夕顏,如今熙照,外戚弄權……讀史以鑒今。縱觀歷朝歷代,只有兩個結局,要莫是取而代之,要莫是株連九族……盼兮雖有高才,但畢竟年幼,我看,你還勸勸顧夫人,讓他別出仕了,就呆在松壑書院裡著書立說不是更好些。」
看來。齊懋生到是和劉三多想到一塊去了,要不然,劉三多就不會要盼兮娶個書院先生的女兒了。
顧夕顏有些怏然:「也不知道當年逃婚地事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的……只希望盼兮別是因為我地原因被牽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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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顧夕顏就請了梁掌珠來說這事:「……也許是我們太過擔憂了……這件事,還是請盼兮地外祖父拿主意吧!」
梁掌珠連連點頭:「少夫人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會把信帶回舒州地。」
談完了私事。梁掌珠提起一樁公事來:「九峰那邊,有位徐姑姑。不僅才情出眾,而且品性高潔,心底純潔,行事也非常利落,我想把她請到雍州來幫管孤兒院……」說到這裡,她神間就流露出幾份猶豫。
顧夕顏略一思忖,道:「不是燕地人?或者是基督教教徒?」
「兩樁都占齊全了。一直在教堂裡做義工。而且是熙照人。」梁掌珠苦笑道,「這位徐姑娘,據說是父母雙亡的,曾經在石家當過教養嬤嬤,生活很困苦,」梁掌珠語氣間就有幾份唏噓,「她立志不嫁,又願意出面來幫我們……是最好不過地人選了。身份雖然不妥。但我還是想請夫人多多考慮考慮,這樣的人,實在是難得。」
隨著她們地事越辦越大,管事的人選就成了問題。針線班子上還好說,這私學和孤兒院卻不是那麼辦的,又要有耐心。又還有讀過一點書,識些大體的人。前段時間,為這些,顧夕顏傷透了腦袋,發動大家積極推薦。這才有了梁掌珠今天的一番話。
石家的教養嬤嬤,基督教的信徒……遠久地永遠在顧夕顏腦海中閃現。
難道就是那天那個送桔蘭下山來的女子?
顧夕顏沉吟道:「要不,讓她哪天來見見我,我瞭解一下再做決定。」
不管是針線班子也好,私學也好,後來的孤兒院也好。顧夕顏都有一個宗旨。那就是儘管以燕地的人為主,特別是管事的這一層。很少用外人的。今天顧夕顏能鬆口,梁掌珠覺得已是收穫良多。
「我過兩天要去一趟九峰……我們湊了一些衣物和吃食,準備給教堂送去……到時候,我再跟徐姑娘說說,聽聽她的意見吧!」
聽這話中的意思,顧夕顏微怔:「徐姑娘自己也不是很想來雍州嗎?」
梁掌珠點了點頭:「徐姑娘說,她畢竟不是燕地人……不過這姑娘,我接觸過好幾回,實在是出眾,又是狐苦伶仃地一個人,讓人看了真是不忍心。」
顧夕顏就想到了那削瘦的身影和那雙聰慧的眼睛:「也是個可憐人吧!」
兩人感歎了一番,梁掌珠就笑著起身告辭了:「這次去九峰,想把兩個孩子帶去,嬤嬤婆子的,不比往日輕車簡從,說走就走,家裡還有很多事要準備,我就先告辭了。」
顧夕顏有點意外:「還準備把孩子帶過去嗎?」
梁掌珠點頭:「他們嬌生慣養的,不知道世事疾苦,讓他們去看看,也養個行善之心……雖然這樣想,孩子他爹卻是不放心,非要帶上翠娘和一群隨扈……」
兩人說笑著,顧夕顏送梁掌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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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顧盼兮的婚事,顧夕顏開始關注起熙照那邊地動靜來,到了六月中旬,盛京那邊突然傳來了皇帝駕崩的消息。
「他今年應該只有二十幾歲,又沒有聽說有什麼病,怎麼突然就就崩駕了……」顧夕顏非常的愕然。
齊懋生拿著諜報有些心不在焉。
楊余突然暴斃,皇貴妃余氏自請殉葬……這情節,多熟悉啊!熙照皇宮,就是喜歡搞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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