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得怪我,和朋友聊天的時候一時不小心將自己以前練過內功的事情洩露了出去,朋友都道我是在吹牛,我也沒怎麼在意,卻沒想到郝大鈞不知從什麼地方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居然找上門來。其實,郝大鈞對我倒也沒什麼惡意,只是纏著我把內功傳授給他而已。」說到這,屈達望了楊柳一眼,搖頭歎道,「楊老師,你也是內功修煉者……」
他怎麼知道自己修煉過內功?是了,昨天自己曾將內力輸入他身體裡,他既然也是此道中人,自然是能夠察覺到的……
楊柳微微驚詫之後,旋即便又釋然,便聽屈達繼續說道:「……應該知道真正的內功心訣基本都是不外傳的。我修煉的內功據說是祖上一位練氣士傳下來的,除了本族的人外,從來沒有傳過一個外人,我雖然已經離開老家多年,但這樣的族規卻還是必須遵守,而且沒得到族裡的同意,我連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沒有教過,又怎麼會教給郝大鈞呢?」
對於屈達的話,楊柳深以為然,老頭子在傳授他易筋經的時候,便一再強調未經他同意不得將易筋經外傳這個話,而且老頭子也對楊柳講過不少武林門派中的禁忌,如今社會上流傳、書店裡出售的某某內功、某某心法說穿了都只是些皮毛練氣方法而已,按照修煉或許有益於修身養性、鍛煉身體,但要想煉出氣感、修出內力來,卻不啻於是天方夜譚。正宗的修煉法門除了真正的傳承弟子外,其他人基本都是難以接觸到的。
「所以,當郝大鈞問起時,我當然只能裝作不知道內功是怎麼回事了。可這傢伙卻不死心,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將我以前做打手的事調查了個一清二楚。自那之後,他更是不時地跑來糾纏,好在他雖然是個混混,卻也不曾用什麼卑鄙的手段要挾我,最多就是弄點借口來找找我的麻煩,就像昨天那樣……」
楊柳不由笑道:「他估計是想用這麼的方法來跟你磨耐性呢?」
屈達頗為無奈的道:「沒錯,他就是想弄得我不耐煩的時候,用內功心法來打發他!」
楊柳呵呵一笑,道:「屈師傅,聽你這麼一說,那郝大鈞倒是有些可愛了。」
「可愛倒未必,不過總算是還有點良心罷了……」
屈達臉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想來他對郝大鈞的印象也不是太差。
想到郝大鈞那大猩猩般的體態形貌,楊柳心中暗暗一樂,昨天這傢伙被他自己的三個手下敲得頭破血流,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楊老師,這些事我還從沒跟小潔和小伸說過,你能幫我保密麼?唉,我這也是不得已,要是這倆孩子知道我過去的事,恐怕會很難過的……」
「你放心,我不會跟他們說的。」楊柳頷首,笑著寬慰道:「不過。屈師傅,你也不用對過去的事太耿耿於懷了,誰還能沒個犯錯誤的時候呢?我相信屈潔和屈伸就算知道了你以前的過錯,也會原諒你的事,畢竟你是他們的父親。」
「楊老師,你說的沒錯,等以後時機到了我再跟他們說說吧……」儘管覺得楊柳說得有些道理,但屈達卻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嗯,這樣也好!」
對於屈達的苦衷,楊柳倒也能夠理解,在很多小孩子的心中,都潛意識地將父親當作了自己崇拜的偶像,一旦父親那高大美好的形象倒塌崩潰,很有可能會給孩子的心靈造成不小的傷害,甚至還有可能會造成父子關係不和。這樣的例子,楊柳在當老師的這一年多時間,聽的也不少了,所以屈達慎重些也是件好事。
「唉,這兩年我真是太愧對他們姐弟倆了。做為他們的父親,不但沒能給他們提供好的生活環境,反過來還要讓他們照顧我。特別是小潔,每次學校考試的時候都故意考得那麼差,就是想讓我別再為她讀書的事情費心啊!小潔以為自己做得很隱秘,可她那點小心思又哪裡瞞得我這個做爸爸的,說起來,都是我拖累了這兩個孩子吶!」
說到這兒,屈達心中酸楚,竟禁不住潸然淚下。
「爸……」、「爸……」
隨著兩聲淒然的呼叫,屈潔和屈伸淚流滿面地撲到了屈達的病床前。這姐弟倆剛來到門口沒多久,卻正好聽到屈達的那番話,心中便如打翻了五味瓶兒一般,哪還抑制得住自己的心情。
文靜也隨在屈潔二人身後走了進來,看到他們這番情景,眼眶也不由得紅了起來,一層水霧慢慢地升騰。
楊柳暗歎一聲,站了起來,輕輕地走到門邊,扯了扯怔然發呆的文靜。待文靜恍過神來,楊柳又忙衝她使了個眼色。
文靜會意,忙和楊柳退出了病房,緩緩帶上了房門。
……
「哼,臭老師,偷偷地跑到這來了,還以為你溜掉了呢!」
文靜衝著楊柳嘟著嘴抱怨了一句,抹著楊柳跑到過道旁側凳子上坐了下來。只是看過剛才那一幕,心中卻是難受得緊,竟任憑她怎麼擦拭,那淚珠總是源源不斷地從裡面湧了出來。
楊柳聳聳肩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見她蒙著眼睛不放,臉上頓時憋出了一股怪異的笑意,心道這小丫頭怎麼也變得這麼多愁善感起來,完全不似初見時那小太妹般的模樣。才幾個禮拜,這小丫頭雖還沒脫胎換骨,但在性情上卻好似收斂了許多,看來自己對她的改造還是挺成功的嘛!想到這,楊柳微微有些得意,心中頗有種成就感。
文靜卻從從指縫間瞧見了楊柳的神情,立時便叫了起來:「臭老師!笑什麼笑,沒見過人家哭嗎?真是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看到那樣感人的場面居然還跟木頭一樣,還虧你是個老師呢!」
楊柳訕訕地摸了摸腦袋,乾咳幾聲正要開口,卻聽一個清麗柔媚的聲音應和道:「小妹妹說得一點都沒錯,這傢伙就一臭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