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更靜。
把在房裡磨蹭著捨不得離開的楊柳推出去後,喻欣腦中忽地浮現出他那俊朗的面容,唇角不覺微微掀起了一絲笑意。旋即,喻欣又不知想起了什麼,那笑容竟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代之而起的卻是眉宇間那一抹淡淡的陰霾。
逕自沐浴完畢,熄燈躺在了那柔軟舒適的床上。在這靜謐的夜晚,喻欣卻做不到那份恬淡的安寧,思緒如潮水般翻湧而出,讓她心中一時百味紛呈。喻欣就這麼癡癡地看著頭上那一片朦朧的黑暗,想著最近一段時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任由那時間悄然流逝……
漸漸地,天地相接處翻起了隱約的魚肚白。
腦子亂得如同一團糨糊的喻欣終於緩緩地閉上了雙眸……可這個時候,隔壁的楊柳卻在這時猛然睜開了雙眼,從床上跳將起來,換上一套運動服,便拉開房門旁邊的朝五○二走了過去。
這教師宿舍樓的臥房都靠著外面的廊道,楊柳將內力運集於耳,直接趴在那掛著厚實簾子的窗前凝神傾聽了起來,見裡面喻欣呼吸均勻,似睡得正熟,不由稍感失望,心道這美人兒今天估計不會這麼早就去後山的了。不過喻欣不去,楊柳卻還是得去的,這每天的修煉最好還是別耽擱了……
……
清風拂御而過,松林間不時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隨著易筋經姿勢的展開,楊柳逐漸沉迷佳境,心靈中竟再次出現了昨天凌晨靜坐時的那種空明之感,周圍任何的細小動靜都好似放大了無數倍,清晰地在腦海中在他展現出來,或塵沙飛揚,或松針落地,或蟲鳴草動……
驀地——
一陣輕微的呼吸聲竟從左後側傳來過來。
「欣欣?」楊柳腦中倏地跳出了喻欣柔美的身影,「哈哈,她那時不會是在裝睡吧?見我來這後山,也跟著來偷窺我練功?這世界真是奇妙哇,昨天我看她,今天她看我……」
這念頭剛冒出來,楊柳心中那種卓妙的境界便恍如突然脫手滑落的瓷瓶,在地面摔了個支離破碎,再不復存在。
「看來還是功力不夠,只要稍起雜念,便沒了那種美妙的感覺!」
楊柳暗暗惋惜一聲,心中卻忽地起了一個捉弄喻欣的促狹念頭,打算把昨天喻欣欠的那一個香吻給索要回來。於是,楊柳一邊裝模作樣地擺著易筋經的姿勢,一邊不動聲色地向左後方移了過去。
靠得近了,便是沒了方纔那種妙悟,楊柳也察覺到了藏在一叢灌木後的人影。
那人似絲毫沒有發覺楊柳那「邪惡」的目的,竟依舊一動不動地在那看著。
楊柳以眼角餘光略微估算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米左右,登時心花怒放,身子突然縱躍而起,如餓虎一般朝那人影撲了過去。幾乎沒有任何的懸念,那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嬌嫩的驚呼,便被楊柳仆倒在地……
楊柳採取的姿勢也是妙極,如今正一手攬著那人的腰肢,一手有意無意地放在了她的酥胸。
咦?
不對,胸怎麼這麼小?起碼縮水了好幾倍嘛……還有這腰也太細,身子也太弱了……
「這人絕對不是欣欣,難道我又抱錯人了?」
楊柳那顆心兒不爭氣地撲撲連跳了兩下,急忙低下了頭去。待看清楚那人的面孔時,楊柳險些暈厥了過去。那被楊柳仆倒的的確不是喻欣,而是自己班上的女生——文靜!
楊柳怎麼想也想不到文靜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
文靜也似乎被楊柳這突如其來的一撲給嚇到了,正睜著雙眸子有些驚惶地望著他……
「我的老天吶,你昨晚捉弄我一次就行了,用不著再捉弄我第二次吧?」
楊柳憤慨地咒罵了幾句,再一碰觸到文靜那由驚惶漸轉為羞赧的眼神,登時觸電般地翻到一邊,鬆開了放在文靜那小胸脯和細腰上的雙手,尷尬的解釋起來:「呃,這個……文……文靜……老師不是故意的,剛才只是一時失誤,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任是楊柳臉皮再厚,這時也禁不住老臉通紅。
若抱住的是喻欣,楊柳自是樂得輕薄一番,即便是夏娉娉或者慕紅顏,楊柳也不介意發生點曖昧的故事,可這回抱住的卻是自己的學生,這對楊柳來說。其刺激的強悍程度絕不亞於突然中了頭等獎彩票。就算隨便是個陌生人也好哇,幹嘛非得是她?
就在楊柳悲歎的時候,文靜也坐直了身子,突然紅著小臉狠狠地瞪著他道:「哼,臭老師,氣死我了,跌到什麼地方去不好,非得跌到我這邊來,壓得我都快喘不氣過來了……」
聽文靜這麼一說,楊柳禁不住怔了一怔,這丫頭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連自己的胸部被人摸了也表現得這麼平靜?這可有點不像她的性格吶?不過,楊柳奇怪歸奇怪,見文靜為自己鋪好了這麼個現成的台階,也樂得裝次糊塗順勢而下,清咳了幾聲,厚著臉皮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小心踩到塊碎石頭了……」那邊倒的確有幾塊碎石,不過歪個腳是否能跌出兩米遠就不再楊柳的考慮範圍之列了!
「呵呵,文靜,你今天怎麼這麼早跑學校來了?」楊柳胡謅完跌倒的緣故,也不等文靜回應,便馬上笑著問了起來。
文靜揚著腦袋道:「臭老師,你沒忘記我們週六的約定吧?」
這丫頭精力也真旺盛,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非得天還沒全亮就趕了過來!楊柳微感好笑,道:「你就是為這個來的?」
「那當然,免得你再像上個星期那樣,我乾脆早早地就過來了。嘻嘻,我這次來得可真是時候,剛到宿舍樓旁邊,就看見你從上面下來,所以就悄悄地跟你後面看看,沒想到你是偷偷地跑到這山上來練武……」文靜神色恢復如常,好似渾然忘卻了剛才那羞人的場景,「老師,你剛才練的是什麼功夫,教教我好不?」
「這個嘛,呃,這種功夫可不適合女孩子修煉,你現在基礎薄弱,最重要的就是先打好基礎再說!知道嗎?」楊柳神色肅然。
「切,小氣鬼,不想教就直說唄!」
楊柳雖然對撒謊頗有經驗,但畢竟因著剛才的事,在面對文靜的時候還是有些心虛,竟讓一直注視著他的文靜發覺了他言辭間閃爍的意味,原本已經消卻紅暈的面頰又被氣得紅撲撲的。
楊柳乾咳兩聲,避過文靜那直視而是的目光,道:「咳咳,對了,文靜,今天我還有點事,估計不能教你了,下個星期再開始怎麼樣?」
「什麼?!」文靜一下跳到楊柳的面前,小拳頭都忍不住晃動了起來。
楊柳早料到文靜會有這樣激動,於是簡略地將屈潔的事情說了出來。
文靜聽後,氣憤之意頓時消弭了下去,臉色陰晴不定地沉默了一會,忽然道:「老師,我也跟你去醫院看看,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