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師?」
房門應手而開,當楊柳看清楚辦公室裡面的人是梅雨時,不由微微一愣,原本以為晚自習放學後她應該早就回去了的,沒想到竟還在學校裡!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鐘,這時已經快十一點了,楊柳不由暗暗嘀咕起來,她既然一直呆在辦公室裡,怎麼到現在才突然把燈打開?
梅雨看到楊柳突然出現後,也微有些詫異,隨即便又淡淡的道:「楊老師,是你啊!我剛才一直開著檯燈,現在準備收拾東西回家,所以才把這辦公室的燈打開,沒有嚇著你吧?你這麼晚了還來學校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楊柳回過神來,呵呵一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落下了兩本書,打算取回去看看!」楊柳現在真有些後悔特意跑回辦公室裡來拿那兩本拳譜,現在被梅雨逮了個正著,怕是不將下午沒來學校的事解釋清楚是很難脫身的了。
果然,楊柳的笑聲剛落,梅雨便邊收拾東西邊道:「楊老師,你下午沒來吧?」
楊柳腦中迅速地組織著語言,訕訕的道:「呃,這個……」
可是還沒等楊柳把借口搬出來,梅雨就已接口道:「這次就算了,只要下次注意些就行!」
楊柳怔怔地嗯了一聲,心下卻詫異起來,她現在怎麼變得怎麼好說話了?楊柳見梅雨已將辦公桌整理完畢,也忙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從抽屜裡把那塑料袋拎了出來。
「一起走吧,梅老師?」楊柳來到楊柳身邊,微笑著點了點頭。
「也好!」梅雨應了一聲,眉頭忽地緊緊皺了起來,眼睛在楊柳身上掃了掃,卻沒有說話。
鎖好辦公室的大門,兩人一齊向校外走去。
一路上梅雨都沒有再出聲,只是低垂著腦袋,兩眼望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樣壓抑沉悶的氣氛讓楊柳渾身都有些不自在,明明知道梅雨就在自己的身邊,可心中卻覺得她好似一個人獨自在遠處的黑夜中漫漫而行,那身形竟是說不出的孤獨寂寥,看得人憋悶之極……楊柳故意哈哈笑了兩聲,打破了那悄然流轉於兩人之間的凝重氣息,道:「梅老師,你每天都這麼晚才回去嗎?」
「嗯!」梅雨頭都沒抬,只發出一個輕輕的鼻音算作回答,之後便又沒了聲息。
兩人之間又回復了初時的靜謐,楊柳頗感鬱悶,不死心的問道:「梅老師,你都是走路回家的?」
「唔!」
「這麼說來,你家離學校應該很近吧?」
「呃!」
「……」
連續問了十幾次,得到的都是一個簡短的、乾癟癟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詞。
楊柳都快要抓狂了,要是衛精或者潘剛這麼和他說話,他早掐住他們的脖子,把他們扔進路邊的臭水溝了,如果是慕紅顏和夏娉娉,那就更乾脆了,直接甩頭就走,連bye-bye都不用說一聲,可對著這位有些冷淡的梅大姐,他既不能動粗也不能走人,真的是沒轍了。
「梅老師,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呀?」楊柳耐著性子道。
這回梅雨總算把腦袋稍稍仰起了幾分,有些淡然地看著楊柳道:「沒有啊!楊老師,你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真的沒有?」楊柳突然蹦到梅雨的身前,兩隻眼睛骨碌碌地在她臉上轉來轉去,順或用眼角的視線光顧一下她那高聳的胸脯,似想要從看穿她隱藏在那層冷漠外殼下的真實內心世界!只不過楊柳的本意是好的,可梅雨那顫顫巍巍的酥胸一直在他的眼前微微地起伏,令他的眼神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意味。
梅雨那俏麗的臉頰上浮現出惱怒之色,瞥了楊柳一眼後,繞過他繼續向前走去。
楊柳緊走幾步,又來到了梅雨的身邊,笑呵呵的道:「梅老師,你終於生氣了嗎?這就對了,其實你現在這個樣子可比剛才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舒服多了……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該生氣就生氣,該高興就高興,這才是女人的天性嘛,完全沒必要用冷漠來偽裝自己,那樣活著多累啊……梅大姐,你說是不?」說到後面,楊柳乾脆連稱呼都換了。
梅雨停住腳步,氣急反笑的道:「楊老師,你是名語文老師,能不能麻煩你解釋一下什麼是『交淺言深』給我聽聽?」
楊柳絲毫沒有去留意梅雨說句話時流露出的那刀鋒般的銳利眼神,只一個勁地在她那恍若鮮花綻放的面頰上流連,故作不知道她話裡的意思,笑瞇瞇的說道:「沒問題!『交淺言深』這個成語似乎出自《戰國策》,那裡面有句話叫做『夫望人而笑,是和也;言而不稱師,是庸說也;交淺而言深,是忠也。』嗯,指的的就是跟交情淺的人說心裡話……」
不等楊柳繼續賣弄下去,梅雨就已經冷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楊老師,你記得倒是蠻清楚的嘛!那以你的理解能力,應該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是屬於什麼樣類型吧?」
「咳咳,大姐,我們好歹也認識一個多禮拜了,我可是早就把你當成了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那當然是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了,所以說,交淺言深這個詞跟我們是完全不搭邊的,就讓它靠邊站好了……」楊柳嬉皮笑臉的道。
梅雨氣道:「我們的交情什麼時候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我怎麼一點都沒有發覺,楊老師,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自作多情?大姐,你怎麼會以為我喜歡你呢,莫非大姐你……」楊柳怪聲道。
「懶得理你!」見到楊柳這般胡攪蠻纏,梅雨氣呼呼地鼓起了腮幫子,狠狠地瞪了楊柳一眼,就直衝沖地向前邁去。這時候的她看上去完全不似一個成熟性感的女人,反而像是一個和人鬥嘴輸了正生著悶氣的小女孩。
「大姐,息怒!息怒哇!」楊柳忙叫著跟了上去,心中卻頗有幾分得意:「總算把這潭子死水打破了!嘿嘿,我的梅大姐,還以為你一直都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沒想到你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你又跟著來做什麼?」梅雨沉聲哼道。
楊柳笑嘻嘻的道:「大姐,現在已經很晚了,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乾脆送你回家好了。
梅雨撇撇嘴道:「我說了現在就要回家麼?」
「啊?」楊柳聽了不由一愣。
「我現在要去酒吧喝酒,你如果願意去的話……」
「喝……喝酒……」
梅雨的話還沒說完,楊柳的腦子登時就有些暈迷了,又是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