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躡手躡腳地上了山,哭聲越加清晰了,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話語。
青鸞抬眼看去,大吃一驚,只見一個穿著白紗衣裳的年輕女子側對著她站在山崗上,自顧自地嚶嚶哭泣。看露出的側面,不正是紫竹白族的水仙嗎?
青鸞剛想上前,卻聽得此水仙口中哭述道:「爹,女兒不孝,犯下弒父大罪……」大吃一驚,身形立刻一滯,往後退了一步,隱藏了身形,並朝身後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後面的幾人加紅螞蟻雖然不知她何意,但明白她不想暴露,就會意地在她身邊停下。
青鸞繼續傾聽,只聽水仙斷斷續續地道:「當日,我奉師命前來刺殺於您,您竟然毫不防備,就被我刺中要害,發現我不是水仙後,顫抖地說出了懷疑……」青鸞暗忖,原來這個不是水仙,可怎麼長得跟水仙一模一樣,莫非就是上次讓自己和寒木等人出門外等候的女子?看來,紫竹白族的族長就是她殺的了。噫,她為什麼也叫爹,難道她是水仙的孿生姐妹?
水仙又哭泣了一會兒,擦去了淚水,唇齒間吐出冷森森的話:「爹,您放心,等女兒報了仇,女兒就來陪您……」
「哈哈哈哈!」狂笑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假水仙的另一側傳來:「報仇?茉莉,你是要找我報仇嗎?弒父未久,又要弒師,果然不虧青衣廳冷面殺手的稱號!也不枉我辛辛苦苦將你培養成才了。」語氣中沒有一絲責備,倒充滿了得意。青鸞皺了皺鼻子,心道,她也是青衣廳的殺手阿?怎麼寒木一點都不認識,還是說寒木認識卻……沒敢探頭察看,怕被發現,靜觀其變。
假水仙,或者說茉莉,沒有回頭,冷冷地道:「你收我為徒,本就不安好心!爹爹那邊,我自然會自殺陪罪。不過,那也得先拉上你。」說著,抓著長劍的手一緊。
「聰明!」老者清脆地拍了幾下手,笑道:「可惜,知道得太晚了。你已經親手殺了你的父親,而如今,你的那位不知道是姐姐還是妹妹的水仙,正咬牙切齒地要找你報仇呢!父女相殘,姐妹相殘,精彩啊!精彩!」青鸞覺得一陣涼意從腳底升起,這個老者到底跟水仙一家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設出如此毒辣的局。
「老賊,我家與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然如此狠毒?」茉莉問出了青鸞心中的疑惑。
「呵,今天肯聽我說了?那天你不是剛聽我說了沒幾句,就大開殺戒嗎?」老者嘖嘖了幾聲,「冷面殺手一出手,刑事屋血流成河。不知道我們的茉莉對上水仙,孰勝孰負呢?」
茉莉冷哼一聲,並不說話,只是抓著劍柄的手用力地發白,臉色也慘白地滲人。青鸞也好奇地豎起了耳朵,沒想到當日的疑惑迎刃而解。
老者慢慢地述說,青鸞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唏噓不已。
青衣廳,原本並非殺手組織,而是跟瑪依王國、天血宮等並列的國家——青衣國。二十年前,青衣國主愛上了水仙老媽,下聘求婚。誰知水仙老媽和水仙老爹指腹為婚,自小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竟已偷吃禁果。當時的紫竹族王調走了水仙老爸,強迫水仙老媽嫁給了青衣國主,卻趁大婚,聯合各國滅了青衣國,並將青衣國的領地給瓜分了。青衣國主和國母——水仙老媽被王衛們護著逃了出去,伺機東山再起。六個月後,水仙老爸找到青衣國殘部,攻打圍剿,國主為護水仙老媽不幸身亡。而水仙老媽適逢難產,產下水仙和茉莉後大出血幾乎同時歸天。水仙老爸帶著兩女回族,途中被青衣國的殘部伏擊,搶走了茉莉。
「若非你娘紅顏禍水,我堂堂青衣國怎會滅亡?若非國主保護你娘和腹中的你們,又怎麼死於你爹之手?你爹和你娘,害得我們國破家亡,難道我們不應該找你們報仇嗎?」老者的責問帶著悲滄,高昂尖銳。隨後陰森森地笑了一會才道:「可是如果單純地殺了你們一家,那也太便宜你們了。我就是要看你們全家骨肉相殘,哈哈哈哈!」
青鸞情不自禁地輕輕歎息了一聲,怨怨相報何時了,同時心中湧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這個世界如此逼真,真的只是遊戲嗎?不過,還未等她深思,只聽兩聲呵斥同時響起:「誰?」
她被發現了。
青鸞見暴露了身形,臉上微微一紅,走了出去。玄炎長棍一握,上前兩步,守在她的左側。胡微和血鬆緊跟身後。紅顏走到青鸞的右側,瞪著老者,心中忿忿,剛才他竟然說什麼紅顏禍水,雖然不是說自己,可不管如何紅顏也是自己的名字,想當然就視老者為敵人了。
「是你們?」茉莉和老者同時驚訝地道。青鸞這時才看到老者的面目,不過說看到也不對,因為他的面上帶著一個青色的面具,看不到五冠,頭上是斑白的束起的長髮,身上一襲青衣,腰間配著青色皮鞘的長劍,雙手隨意地負在身後,一雙精亮的眸子從青鸞身上掃過,笑道:「你就是跟寒木在一起的瑪依女皇吧?」看向紅螞蟻道:「鼎鼎有名的飛蟻軍團中的紅顏?」
紅顏冷哼一聲,還生氣著呢!老者繼續看向血松和胡微,略有些驚訝:「天血宮的大王子。胡迭王國的小王爺。」最後瞄著玄炎手中的長棍道:「白衣棍神?」
玄炎溫和地笑著,並未回話。青鸞在老者提到寒木的時候,突然心中一動,忖道:寒木也是他的徒弟,別也是他復仇的工具吧?
「你們聊夠了吧。」茉莉冷眼看著這一切,插嘴道:「老賊,今天就算你有再多的幫手,我拚個一死,也要拉你共赴黃泉!接招!」隨後長劍帶著勁風,撲向老者,渾然不顧胸口的破綻,完全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拚命打法。不過念及他二十年的養育之恩,茉莉還是沒有施加偷襲,出劍前提醒了一聲。
老者輕移腳步,上身微微一扭,就躲過了茉莉的劍招,口中笑道:「茉莉,你的招術都是我教的,你以為拚命了就能殺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