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碩螢火蟲出乎意料的沒有下令追殺。看著遠了,青鸞也收了翅膀,落地行走,看著玄炎有一肚子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玄炎也沉默著,血松更是無話。
「青小姐,我們現在去哪裡?你剛才放的煙火好厲害啊!比我的迷粉散還牛啊……」胡微開始喋喋不休。
青鸞看看還粘在手中的白雞蛋,有些訝然:「這不是你剛才給我的嗎?」看胡微搖搖頭,忽略了他之後的一堆廢話,直接陷入了沉思:「沒記得我有這個東西啊!可剛才明明是從懷裡取出來的……」
「鸞妹妹,我看看。」玄炎笑著轉向青鸞。
青鸞爽快地將手伸過,帶著絲苦惱道:「這個白雞蛋是好用,可是總不能老是粘在手上阿!」
玄炎笑了笑,瘦削的面容上有著一絲淡然,青鸞不由地呆了一呆。
玄炎看著青鸞掌心的白雞蛋,俊眉皺起,再緩緩舒開,笑道:「恭喜鸞妹妹,這好像是傳說中的煙花蛋,好東西啊!煙花蛋,白如脂玉,可激萬千煙花,迷人心智,中者昏迷。」
「你的意思是……」青鸞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玄炎道:「可扔成千上萬次?中者昏迷?那不是無敵了!」發大了,發大了,一蛋在手,誰與爭鋒!想著以後的無敵生活,青鸞嘴角一咧,嘿嘿低笑。
「你想得美!」玄炎輕輕給了她個暴栗,「哪可能有無敵的寶貝存在。可扔成千上萬次倒說的不錯,而且,比你想像的還好,是每日可以扔成千上萬次。所以,你不用擔心它有一天它會用完。但是,它就相當於精神攻擊,智能越高,精神修養越強的人,或者說生物,效果越差,甚至毫無影響。」
「那不是跟我們的迷粉散差不多?」胡微插道,「不過,比迷粉散好用。青小姐哪裡得的?……」
「哪裡得的?」青鸞想了半天,突然靈光一閃,莫非是上次從傲無神懷中順手牽羊撈的寶貝?那次得手後沒來得及看,醒來在廢墟小屋,心裡只惦念著變回嬰兒的小葉和重新戴上的靈犀項鏈,之後又是一連串傷腦筋的事,哪裡還記得有這回事!傲無神被自己偷走了寶貝,一定暴跳如雷吧!
「那該怎麼取下呢?」青鸞煩惱地看著煙花蛋,就算是寶貝,也不能一直粘在手上阿!
「你對著它哈幾口氣試試。」玄炎溫和地笑道。
青鸞順從地對著煙花蛋哈了三大口熱氣,煙花蛋跟著咯咯笑了三聲,在青鸞的掌心滾動了起來,像是被搔癢了要逃開。青鸞大覺好玩,一口接著一口哈氣,煙花蛋笑得喘不過氣來,竟然飛了出去。
「別玩過火了,收起來吧。」玄炎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逃飛的煙花蛋,遞給了青鸞。青鸞訕訕一笑,將它收入了懷中,不理唸唸碎不停的胡微,看著玄炎,沉默了一會,解下了靈犀項鏈遞給他,遲疑地道:「上次是你救了我吧?呃,上上次,我把它……」有些說不出口,「我把它扔了……真對不起。你撿了回來,怎麼又給我了?我不配戴它,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聽到青鸞說「扔」字時,玄炎的眼中閃過了傷悲,但他沒有接項鏈,反倒調笑道:「這可是你的東西,我不過是物歸原主。別忘了,鸞妹妹,我們可是交換的。」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白綢包著的東西,小心翼翼地一層層解開白綢,裡面躺著一支綠色的竹衩。
青鸞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萬千滋味湧上心頭,喃喃道:「你還留著?」
「那當然了。鸞妹妹給我的東西,我怎麼能不留著。」玄炎笑道,「靈犀項鏈不是我送給妹妹的,是交換的。雖然項鏈不如妹妹的戒指珍貴,可也有些用處,妹妹下次還是別亂扔了,好嗎?」
「嗯。」青鸞像是被催眠了般,看著他瘦削的但依然俊朗的面龐,迷茫地應了一聲。
玄炎小心地將竹釵重新包起,放入了懷中,看著有些怔怔的青鸞,長歎了一聲,道:「我給你重新戴上吧。」
「好。」青鸞迷茫地應著。玄炎接過靈犀項鏈,環上青鸞的玉頸,一絲幽香若隱若無地飄進他的鼻中,手指微微有些顫抖,半天也沒扣好。青鸞靜靜地站著,很有耐心。胡微識趣地停止了呱噪。
「好了。」玄炎終於扣上了項鏈,卻沒有立刻離開,遲疑了一會,伸手將幾縷被風吹亂的長髮輕輕地攏至耳後,喃喃道:「鸞妹妹……」
似乎堅強的外殼突然崩潰,陣陣酸楚如潮湧來,青鸞迷離地凝視著玄炎,輕聲道:「能借我靠一靠嗎?」玄炎溫柔地將她擁入了懷中,輕輕地撫著她的長髮,低低地道:「想哭就哭吧。」
青鸞也不知道為何,玄炎的懷抱是那麼溫暖,那麼安全,一如龍葉當時。她大哭起來,頭深深地埋在玄炎的懷中,哭著,像是剛出世的嬰兒,又像是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為什麼媽媽不要我了……他明明復活了,為何不記得我……他好不容易長大了,為何又變回了嬰兒……為何那天,你也不理我……為何他們要發動戰爭,為何要算計我……」青鸞斷斷續續地哭訴著,盡情而放肆,似乎要將進入傳說世界來的所有委屈盡數宣洩。自從莫名其妙地通過通道來到這片世界,她的身份就是姐姐,就是瑪依女皇,她要照顧小葉和鳳曲,要世界和平。可是,她原本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在校女生罷了。
「我好想媽媽,我想回家……」良久,青鸞有些哭累了,心中也輕鬆了許多,抬起頭,看著玄炎胸前大片的濕潤,忖著:「我又欠他了,我又欠他了……」神情還是一片恍惚。
玄炎寵溺地刮了刮青鸞的鼻子,柔聲道:「小哭貓,還繼續不?」
青鸞破涕而笑,趁勢抓著玄炎的白袖子擦了把臉,邊擦邊說道:「髒一塊也是髒,髒兩塊也是髒,不客氣了。」
「那你可欠我件白袍子哦!」玄炎燦爛地笑著,將酸楚深深地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