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舞驚道:「你沒事吧?」
青鸞擦了擦嘴角的血,道:「沒事。就剛才受了點傷。」心情匕首無堅不摧,把長箭削成了碎屑,但長箭帶著的力量卻沒有完全消去,而是通過匕首傳到了手臂,再傳到了身上,積少成多,青鸞的內臟竟然被震傷,右手更是酸痛乏力。
炎舞稍稍放下心,再看向對面的弓箭手哲別。哲別有苦難言,炎舞的魔法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眼看就要死在火焰中,心有不甘,咬了咬牙,暗道:「既然活不了,我就拉你們一起上路。」抽出最後兩支火之矢,不再躲閃魔法火焰,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分別射向了炎舞和青鸞。
炎舞連忙魔法阻擋。可是火之矢不是普通的箭矢,穿過了魔法牆後,速度和準度絲毫沒有改變,仍然向倆人射去,炎舞冷汗直下。
青鸞強提身形,閃到了炎舞面前,手中的匕首勉強向射向炎舞的火之矢削去。心情匕首果然銳利,即使是火之矢,依然被她削成了碎片落在了地上。
可是青鸞沒有想到,那只射向她自己的箭矢,原本以為已經避過,誰知卻在空中轉了個彎,在她停手的時候射向了她的胸口。青鸞緊急之下,左手一翻,抓向箭矢。反應夠快,手速也夠快,可是火之矢仍然射入了她的胸口,只是後半支被抓住,才沒像希肅那樣前胸進,後背出,而是嵌在了胸口。鮮血瀰漫,染紅了前胸,但沒有噴湧而出。
青鸞眼前一暗,搖搖欲墜。
哲別先看到箭矢被擊碎,大驚,後看到青鸞被射中,哈哈大笑,笑聲中生命也走到了盡頭,一道白光閃過,而後身子也在烈火中化為了灰燼。
炎舞剛想去扶,眼前兩道人影閃過,一左一右扶住了青鸞。左邊的雪夫人,右邊卻是個陌生的白衣如雪的俊朗青年,一臉憔悴。
炎舞不認得白衣青年,以為他要傷害青鸞,情急之下,忘記了自己是一個魔法師,撲了上去,一拳直搗胸口。
白衣青年深深地看著青鸞,輕柔地呼喚著:「鸞妹妹,鸞妹妹。」沒有理會炎舞的拳頭,女魔法師的拳頭,或許連給他搔癢都嫌太輕了吧。
雪夫人在聽到炎舞驚叫時,已經從與孩子重逢的驚喜中清醒了過來,隨後看到青鸞受傷,不及說話,把嬰兒往秦寶兒懷中一塞,就衝了過來。青鸞可是主人的紅顏知己,八成會成為未來的夫人,可不能出事。「可是,這個白衣青年是誰?為什麼跟她這麼熟識?」雪夫人忖著,微帶敵意地看了一眼白衣青年。
青鸞低吟一聲,秀目微睜,映入眼前的是玄炎熟悉而擔憂地臉,只是怎麼這麼瘦,這麼憔悴,心頭一酸,低低地道了一聲一直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話:「對不起。」
白衣青年正是玄炎,聽到這句話,他眼圈頓時紅了,道:「鸞妹妹,你別說話了,我帶你去療傷。」少龍山一戰後,青鸞了無音訊,以為她已不治身亡,從此人鬼殊途,再難相見。誰知前些日子在黑土城黑毅的府中,卻接到了彩靈兒和冷商的到訪,不願相見的他聽到了青鸞可能活著的消息後,就一直偷偷地跟在三城隊伍的後面,直到來到了雪蓮族的谷地。當他看到青鸞的時候,心情十分激動,想衝上去相見,可腳步剛邁開,卻想起了當日少龍山青鸞和龍葉相擁共赴生死的情景,摸著懷中的靈犀項鏈,邁開的腳步又生生地收了回來。本想一直默默地關注,直到看到那兩支帶著紅光的箭矢,心中大驚,情不自禁地掠向青鸞,可是仍然遲了一步。扶著青鸞,看著鮮血瀰漫,玄炎心中酸澀難忍。
青鸞微微掙扎,心底微微歎息了一聲,卻看向了雪夫人,道:「雪夫人,請您救龍葉。」心中忖著:「自己應該支撐不了多久了,死亡復活後,自己是否可以直接通過新手村來到這裡?這不屬於現在傳說王國的領土,如果無法傳送,等到千里迢迢再來這裡,不說雪山之中是否會迷路,就說這次混戰後,雪蓮族是否依然存在,就是個未知數。如果雪夫人死亡,或者雪蓮族滅亡,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就白費了,死了也不瞑目啊!」
雪夫人心中的疑慮頓時一掃而空。「她應該是在意主人的,否則怎麼會在自己還生死難卜時,念念不忘救主人呢!可是,現在情勢危急,一邊是族人的生死安危,一邊是未來夫人的性命堪憂,而要救主人,卻要雙方的配合。可這場混戰看來不會很快結束,更何況旁邊觀戰的人是敵是友,還難辨別。時間,最重要的就是時間。未來夫人不能死,死了,主人也將徹底地隨她而去……」不知道身為玩家的青鸞可以復活的雪夫人頓時進退兩難。
青鸞看著雪夫人猶豫不決,心急如焚,不明白為何她遲疑不決,直到看到她擔憂地看掃視了一圈,而目光更在黑毅等身上停留了許久,有所領悟,暗自歎息,轉頭對著玄炎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玄炎深深地看著她,眼神淒楚。青鸞剛才那句話將他心中自認為已癒合的傷口又撕裂了開來,可他還是強忍著心中的疼痛,堅定地點了點頭。
青鸞低低地道:「謝謝你。你能不能幫幫雪蓮族?」說話牽動了胸口的傷口,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玄炎咬著牙,忍住安撫得衝動,點了點頭,招手讓黑毅過來,隨後當著她的面,吩咐黑毅擋下彩靈兒,並且隔離邪血盟和雪蓮族人。如果邪血盟人執迷不悟,就格殺勿論。
雪夫人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這個憔悴的年輕人竟然還有這麼大的權勢。
青鸞抬眼看向雪夫人。雪夫人一把抱起了青鸞,走向水月潭所在的精舍,到了門口,回頭低聲但清晰地說了一聲:「謝謝你。」
炎舞和玄炎想跟進去。雪夫人擺擺手,示意他們留在門外。玄炎就讓黑毅帶人將精舍團團保護了起來。
精舍內。雪夫人抱著青鸞毫不遲疑地跳進了水月潭。在她的懷中,青鸞沒有感到寒冷,只是傷口浸了水,血迅速瀰漫開來。
再次來到晶體前,青鸞強撐著開了門,然後兩人進入了通道。青鸞不知道雪夫人為何將她帶回這裡,但她直覺地相信雪夫人不會害她,更不會害龍葉。
雪夫人也沒有解釋。這並不是一個解釋的好時候。
把青鸞平放在地上,雪夫人取下了鬢上的花朵,放在了青鸞插著箭矢的胸口,然後將箭矢微微拔動了一下,血水如湧,瞬間浸透了花朵,暗紅色的花瓣染成了鬼魅的血紅。幾乎同時,雪夫人的眼睛、嘴唇、以及十指的指甲也變成了同樣的血紅。隨後長髮放開,十指梳過,發如血,衣如血,除了臉色蒼白,牙齒雪白,瞳孔烏黑,一切都呈現著詭異的血紅色。
青鸞看著眼前的情形,心中隱隱滑過一絲恐懼。
雪夫人沒有理會青鸞,圍著她緩慢地轉起圈來,一邊轉,一邊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口中則喃喃著奇怪的語言,聲音忽高忽地,速度忽快忽慢。
青鸞被轉得暈頭轉向,神情逐漸恍惚,眼神迷離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