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果葉青」生意爆好。智女整天忙著各地連鎖店和各地代理的事情,不見人影。本店「果葉青」也是一片繁忙。小山子一家忙得連飯都顧不上,於是,青鸞這個幕後大老闆也親自前去幫忙。
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一個似曾相識的清爽男聲響起:「給我來瓶愁香酒。」
忙碌的青鸞連看都沒看,遞了一瓶出去,伸手接了銀幣,扔進抽屜,下一個。
「再來瓶愁香酒。」清爽的男聲帶著笑意再度響起,青鸞遞酒收錢。
「再一瓶愁香酒……」同樣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第三次響起,青鸞遞酒收錢,還是沒抬頭注意一眼。
站在鋪外的玄炎看看腳下的三瓶愁香酒,苦笑不已。昨日邂逅有趣的佳人,盼著她前來偷取戒指,卻遲遲未見人影,不由悵然若失。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反正初到飄雪城,正好到處逛逛,嘗嘗風味小吃,聽說「果葉青」的茶、酒聞名天下,玄炎就想著過來見識一下,這一見,頓時腳就粘住不走了。昨天還感慨忘問芳名,今天就再度相逢,緣分哪!
玄炎起初靜靜地看著青鸞,今天,她沒有穿長裙,換了一套黑色的短裝,頭髮也盤了起來,顯得乾淨利落。而幹活時的認真表情,更別有一種味道,讓玄炎不由看呆了眼,心中泛起異樣的漣漪。
玄炎本想過不了一會,青鸞就會發現他,他自信自己長得不賴,旁邊來買飲料的一些小mm就不知道回頭看了他多少眼。可是,過了良久,青鸞根本沒看他。於是,玄炎只好上前去買酒,想這下總該注意到他了吧。沒想到他都連著買了三瓶了,這個女子對他還是看都不看一眼。玄炎覺得自己被徹底打敗了,但隨之興趣也越來越濃。
忽然,玄炎想到那個鳳凰雙翅的戒指,於是,他又上前買了第四瓶酒。這次,改用戴著戒指的左手去接酒。
青鸞正心無旁騖地賣酒收錢,突然伸過來接酒的手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魔力,定睛一看,神紋鳳戒!青鸞立馬抬頭看去,可不就是那個偷自己戒指的白袍青年玄炎嗎?
「他來幹什麼?還戒指?沒那麼好心。搶回項鏈?有可能,回去八成後悔了吧。」青鸞瞪著那雙充滿笑意的眼睛,忖道:「都找到這裡來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何況我還得拿回戒指呢!」於是跟小山子交待了一下,出了鋪子,走到了玄炎的身前,看了一眼地上的四瓶酒,淡淡地道:「你來幹嘛?」眼神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玄炎笑了笑,看來這個戒指對她確實重要,他都準備再一次失敗了:「這是你的鋪子?」
「朋友的,我來幫忙。」青鸞不想多言。
「一起去一品樓坐坐?」玄炎邀請道,笑意中竟然有些緊張。
青鸞點點頭。車到山前必有路,該解決的問題還是早點面對比較好。
坐在一品樓的雅座上,青鸞看看對面的玄炎,道:「說吧。你來有什麼事?想還我戒指了?」
玄炎笑笑,道:「不是用項鏈跟你換了嘛。還沒請教芳名呢?」
「青鸞。項鏈是你自己允許我搶的,搶到了是我的本事,何來換之說。至於戒指,是你不告而取所謂偷,我這個失主都問你要了,難道你還硬霸著不成?」。
「青鸞。」玄炎輕輕唸了一聲這個名字,笑道:「不敢不敢。不過,身為盜賊,難得遇上對手,不免想與你切磋切磋。」
青鸞淡淡一笑,道:「我不過小盜一個,談什麼切磋,你還不如直接說搶得了。」
玄炎笑道:「非也非也。我的偷盜之術一向自認不錯,從小到大確實難逢對手。但自從昨日遇上你,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青鸞道:「就算切磋,那昨日也已經切磋過了,又何必再多此一舉。戒指,對你來說不過是件精巧的玩物飾品,最多錦上添花,而於我卻是守護戒指。你又何必奪我所愛呢?」說著,眼神鋒利地盯著他。
一番話說得玄炎臉色微變:「倒是玄炎冒昧了。不過,項鏈也有守護功能。」
青鸞微微一笑:「項鏈是我憑自己本事拿到的。難道你想強搶回去?當然了,你本領比我高,殺了我也不費吹灰之力,搶點東西更是輕而易舉。」
「哎!不要說得我像惡霸。」玄炎苦笑不已,「你伶牙利齒,我說不過你。」沉思了一會,笑道:「這個戒指,我蠻喜歡。但你這麼說,我又怎麼忍心奪人所愛,算了,還給你吧。」
青鸞聽了一喜,卻聽玄炎又道:「但我把隨身的項鏈給了你,你總也得找件東西補償補償我吧,就當是朋友之間的交換好不好?」說著,眼神無比懇切地望著她。
青鸞聽他一個「但」,以為他反悔,聽完卻笑了,「這個無妨。只是,我身邊並無能與項鏈相媲美之物。」忖道,「真有的話,我也不給。」
玄炎指指青鸞右手的戒指,道:「這個呢?」龍形戒指式樣古樸,花紋複雜,玄炎一眼望去,就覺得跟神紋鳳戒可以媲美。
青鸞臉色一變,拚命搖頭。這個怎麼行?這可是龍葉給的。沒了它,以後怎麼見龍葉?
玄炎臉色有些黯淡,道:「那你看著給吧。」
青鸞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可以換的,沉思了半天,從懷裡拿出一支綠色的竹衩,道:「我沒有等值的物品。這支竹衩,雖然簡陋至極,卻是我來此之前帶的,也算珍惜之物。你看是否可以?」
玄炎心裡樂得開了花,臉上卻裝著遺憾道:「算了,算了。既是珍惜之物,雖無價值,也算難得了。就這個吧。」於是,接過了竹衩,小心的放入了懷中,把鳳戒遞還了青鸞。
青鸞開心地戴上了神紋鳳戒。竹衩換戒指,怎麼說怎麼覺得合算。「哈哈,這個玄炎真是個迂腐的大笨蛋!不過,為人還不錯。」心中有了一絲好感,多看了幾眼,沒想到玄炎長得還挺好看,尤其臉上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溫煦,眼神純淨如水,倒像是那完美公子花無缺,但又多了絲狡黠……盯著玄炎竟然發起了呆。
玄炎摸摸自己的臉,啞然失笑地用手在青鸞面前晃了晃。
青鸞回過神來,頓時臉上一紅,倒把玄炎看得心中一蕩。「店裡忙,我要回去了。」青鸞臉燙燙地告辭。
玄炎笑道:「何必這麼急?都出來了,不妨多坐一會。不會是怕我吧?」
「誰怕你啊?」青鸞坐下,方意識到自己中了激將法。玄炎倒了兩杯酒,遞給青鸞一杯,笑道:「我們不偷不相識。來,乾一杯,以後可就是朋友了。」
青鸞聽他一句「不偷不相識」,撲哧一笑,倒也一掃尷尬的氣氛,接杯,一碰,干了,相視而笑。
「看著賞心悅目——養眼,互相切磋——增進技藝。這麼帥氣的同行,不做朋友倒可惜了。」青鸞心中忖著,笑道:「既然是朋友,那以後有人欺負我,是不是可以幫我?」
玄炎哈哈大笑:「那是當然。有我在,誰敢欺負你,我就把他打成豬頭。」
青鸞嫣然一笑,挖掘了玄炎再一個優點——幽默,哈哈!
「哎,鸞妹妹,你現在住在哪裡啊?有空請我去玩啊?」玄炎笑道。
青鸞一聽,立馬一身雞皮疙瘩,反問道:「你叫我什麼?」
「鸞妹妹阿。」玄炎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
青鸞額頭一陣冷汗,皺皺鼻子道:「叫我名字。」
「鸞妹妹多親啊。你肯定比我小。你看,我家裡兄弟三個,連個妹妹都沒有,我還最小。你就滿足我從小想要個妹妹的願望吧!」說著,玄炎可憐兮兮地看著青鸞。
青鸞看著他死皮賴臉的樣子,徹底無語。
「鸞妹妹,你家住在飄雪城嗎?」玄炎笑呵呵地開始查戶口。
「嗯。」老婆婆那算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裡唯一的家吧,青鸞反問道,「你不是嗎?」
「我家挺遠的。有空上我家去玩吧。現在嘛,請我去你家玩吧!我剛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唉……」玄炎發現青鸞有些吃軟不吃硬,心中呵呵直笑,努力在臉上擠出一抹苦澀。
青鸞看著玄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笑意,心中浮起一陣疑惑,再看,依然如水純淨,找不出絲毫破綻,不好拒絕,只好道:「只要你不嫌棄我們家簡陋。」
「怎麼會呢?」玄炎喜形於色。
青鸞發現,玄炎的表情比起龍葉來真是豐富多彩。龍葉,一直戴著那個該死的銀色面具,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不知道他洗不洗臉,如果洗臉,是不是會摘下?如果不洗,那不是很髒?青鸞的思路越飄越遠,就這麼托著腮,盯著玄炎,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發起呆來。
玄炎看青鸞又一直盯著他看,眼睛都不眨一眨,笑容古怪,自己倒有些不自在起來,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臉,確認了一下,沒長花花啊!那她這麼盯著自己幹什麼,難道……玄炎想起那些街上一直對著他回頭的女子們,心中歡喜起來,於是也笑嘻嘻地盯著她看。
兩個人傻傻地相顧而笑,看去倒有幾分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味道,只是誰又知道對方的心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