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葉靜靜地凝視著青鸞,突然微微一笑,在青鸞耳邊輕輕說道:「心動了吧?」說完卻捏了捏她的玉手,然後放開,哈哈大笑道:「婆婆,您誤會了。剛才我逗青鸞妹妹玩呢!妹妹這麼可愛,我沒房無錢財,無貌無文采,江湖飄泊,孑然一身,可不敢耽誤佳人哈!」
「心動,真的有些心動了?」青鸞聽了龍葉揶揄的話,不由無語望地面,漲紅的臉半天恢復不過來,兩眼搜索著地上看有沒有縫隙可以鑽下去。這個油腔滑調的龍葉,還是山寨上那個自以為是的冰冷騎士嗎?
老婆婆狐疑地盯了盯龍葉,揮揮手道:「傻葉,一邊呆著去。婆婆說配就配。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我看閨女並非庸俗之人,不會在乎的。」青鸞在一旁聽得哭笑不得。
龍葉笑呵呵地走到了老婆婆身後,一雙手環住了老婆婆瘦削的肩,輕笑道:「婆婆,哪有您這麼直白的阿!這話,小葉皮厚,聽聽也就罷了。您讓青鸞妹妹怎麼受得了阿。」說完,衝著青鸞眨了眨眼。
老婆婆想了想,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頭,對青鸞道:「閨女,婆婆老糊塗了阿。哪有婆婆說的這麼快啊。該讓你跟小葉多處段時間才對。你不會怪婆婆吧。」青鸞剛鬆了口氣,老婆婆又瞇瞇眼,嘟囔了一句,「不過,金童玉女,你們真的很配。」
青鸞抹了抹額上的冷汗訕訕道:「婆婆,我去給您倒杯茶。」接著慌慌張張地進了廚房。掬了把水,拍在發燙的臉頰上,好一會兒,臉才恢復了正常溫度,心裡也平靜了些,這才倒了三杯茶,端了出去。總算,原本的話題沒有繼續。於是遞了茶後,坐在一側旁聽他們的寒暄。
老婆婆遞了糕點給龍葉,然後就開始問起龍葉最近的生活來。龍葉嘻嘻哈哈講了些趣事,卻一絲未提山寨及搶劫之事。
然後,龍葉也關心地問了婆婆現在的生活,晚上睡覺好不好,胃口好不好,錢夠不夠用,還說要帶婆婆去添些新的衣服之類的。碎碎念功夫讓青鸞也為之側目。
老婆婆忙搖手道:「不用不用。你來之前,閨女就硬拖著我去逛街,買了一大堆衣服了。我老婆子一個,還不知道穿到猴年馬月呢!」
龍葉欣賞地看了眼青鸞,道:「那小葉請婆婆吃飯去。您老對別人慷慨,對自己卻捨不得花錢。從上次到現在,肯定又沒吃過好的。」
誰知老婆婆又搖頭笑道:「你沒看到婆婆都飽得快走不了路了。閨女剛才給我點了好多菜,我又不捨得浪費,結果……你們倆孩子,想法都撞樣,絕了。」
青鸞靜靜地喝著茶,聽到婆婆最後一句,差點嗆了。
「對了,閨女。你剛才在酒樓裡調的那個酒紅什麼,也弄點給你龍葉哥哥嘗嘗。味道不錯。」
「家裡沒有酒,呃……」青鸞尋思了一會,從懷中取出個瓶子,倒了兩粒清香撲鼻的綠色珠子,遞給老婆婆和龍葉,笑道,「這是『茶香靈動』,適宜加在茶裡。您嘗嘗。」
倆人微笑著投入茶中。一會兒,珠子徹底消融。茶,帶上了一抹淺綠,清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
老婆婆抿了一口,舌尖先是滑過淡淡的香甜,隨後一抹輕微的茶澀,片刻後卻又變幻成了山中天然泉的清冽,似乎天地間的靈氣都被蘊在了小小一杯茶中,不由微微閉了雙眼細細琢磨。
龍葉也喝了一口,似一抹清風拂過,疏緩了心中的鬱結;如一絲細雨灑落,淡化著心中的仇恨,苦澀中的甘甜,甘甜中的苦澀,交織在一起,就如那天上的白雲變化莫測、滋味無窮。
看著他們的反應,青鸞嫣然一笑。「酒紅愁香」是她無意得來。「茶香靈動」卻是她在前者靈感的觸動下,改進《培香大全》的配方苦心研製的成果。
「好茶。」老婆婆睜開了雙眼,道,「閨女,這也是你自己調配的?。」`
「嗯。只要婆婆愛喝,我以後經常泡給婆婆喝。『酒紅愁香』雖然也不錯,不過,畢竟是酒,比較濃烈,婆婆不宜多喝。『茶香靈動』,提純了茶的精華,撇棄了糟粕,融合多種藥花配製,婆婆常喝,還可延年益壽哦!。」說到自己拿手的東西,青鸞神采飛揚。
龍葉靜靜地品著茶,欣賞地看著青鸞,微笑不語。
「婆婆年紀大了,確實不宜喝太多酒。不過,你龍葉哥哥,應該沒事。你有空弄點給他嘗嘗。」老婆婆念念不忘向龍葉推薦青鸞的手藝。
「好。」青鸞開心地答應,看著盈滿笑意的龍葉,突然眼珠一轉,笑道:「不過,青鸞有個請求呢,不知道龍葉哥哥能不能答應哦!」
老婆婆錯愕了一下,道:「你說。」
「我想看看龍葉哥哥長什麼樣。」實在是好奇。為什麼帶面具?長得太醜,還是被毀容了,比如火燒傷?想像著被毀容的那種恐怖面容。或者,太帥了?
還沒等老婆婆回答,龍葉就開口了,道:「我不喝也罷。」
老婆婆看看龍葉,道:「閨女這要求也沒啥啊。你長得又不醜,幹嘛老是戴個鬼面具?婆婆都很久沒看到你的真面目了。小葉,你沒事吧?」
龍葉淡淡地道:「婆婆,我沒事。習慣了。」
老婆婆無奈地看向青鸞。青鸞笑道:「婆婆,我也開玩笑呢!就當是還龍葉哥哥剛才的那個玩笑羅。」
天色漸晚,小山子送進了衣服。龍葉應老婆婆的要求,出去買了很多菜,提了一大罈酒交給青鸞,然後就進了廚房。
龍葉上得戰馬,還下得廚房?青鸞好奇地跑去參觀,卻被龍葉關之門外。青鸞只好製作起「酒紅愁香」來,很快調配了二十粒,投了四粒入酒,其餘放入了小瓶。時間還很寬裕,就洗漱了一番,換上新買的長裙,踱出房間,就見龍葉托著個盤子出來,好奇地湊上前看。
龍葉看了青鸞一眼,只見綠色長裙飛揚飄逸,黑柔順亮的長髮映著水滴狀的綠色耳環,襯著斜飛的秀眉,清秀淡雅,氣質卓然,不由楞了一愣。初相逢,紅色嫁衣艷麗喜慶,濃妝華飾,高貴嫵媚。再相逢,晨流村裝簡單樸素,素面朝天,自然無華。
青鸞看著龍葉發呆的模樣,掩嘴輕輕一笑,梨窩隱約,俏皮可愛。龍葉頓覺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老婆婆走了出來,道:「菜做好了阿。傻站著幹啥啊,坐下吃飯啊。」然後注意到青鸞,「這還是閨女嗎?咋一會兒不見,變漂亮了。這身衣服穿著好看。來,坐下。」
青鸞和龍葉挨著老婆婆坐下。
青鸞看了看桌上,五個盤子,還都蓋著。龍葉一一揭開,濃郁的香味就散發了出來。青鸞在每個人面前放了個空杯子,龍葉取了酒,給每人斟了一杯。
「好酒!」
「好菜!」
青鸞跟龍葉異口同聲地讚道。青鸞不會做菜,也叫不來這些菜叫什麼名字。比如其中有個菜,不知道是什麼肉,一口咬去,細膩嫩滑,奇香撲鼻。真是沒有想到,這個帶著銀面具的傢伙,竟然還有一手好廚藝,心裡暗自佩服。
同時,龍葉也在驚歎於青鸞調配的「酒紅愁香」。比起茶來,男人總是更熱衷於酒。茶是清風細雨,柔情似水;酒是鐵馬金戈,熱烈如火。龍葉喝了一大口,覺得心中的鬱結和仇恨一掃而空,豪氣萬丈。
「酒紅愁香」的妙處在於不同的人喝之會有不同的感受。龍葉至情至性,可心中鬱結的仇恨太深,酒可以讓他暫時地忘記仇恨,溫暖他傷痕纍纍的心。老婆婆善良慈祥,酒帶給了她溫馨幸福。而青鸞則覺得陶醉,也許是這一刻的氛圍感染了她,讓她深深地沉醉在了酒中。
晚飯結束,青鸞跟龍葉一起收拾著碗筷。老婆婆看著他們,額頭的皺紋裡都蕩漾著欣慰的笑意。風吹過,燭光搖晃,小屋裡隱隱約約,恰似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