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沈山家的習慣當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的時候,就會召開全家會議,進行進行協調解決。但是這次鳳沈山一把他想要解決的問題說出來,下面的小字輩就炸開了鍋。就連從來都默默靜聽一般不干涉大哥家的鳳沈女這次也明顯的表示出了不滿意。甚至當鳳沈山的孩子們還沒有開始說什麼,她就先開口了。
「我不管二嫂怎麼想,但是他害死了我二哥,我絕對不會同意大哥現在的作為。他又不是二哥的血脈,留著他幹什麼?準備在禍害死幾個咱們家的人嗎?大哥你倒是不怕,死的是孫女,要是渚蘭他們真的出事情了,你連哭都沒地方哭!我家人丁少,禁不起那個折騰。如果不能讓他直接死刑,那最差也要讓他在監獄裡住一輩子不出來。我非常不介意讓我家醒哲回頭去給他收拾骨頭渣子。但是現在我絕對不同意你的提議。」鳳沈女的話包含著極大的怒氣,換作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出來。
這邊鳳沈女的語音剛落,沈君秀也不滿意的開始說:「老頭子,你腦子今天進豆漿了?難怪小夜今天一天都很不開心。都是你鬧騰的,你想什麼呢?你竟然想那個禍害人的東西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你是不是覺得上次我被氣到住院還不夠受罪啊!怎麼越來越現沒辦法和你說話了呢!你看看小夜這段時間都成什麼樣子了?你看看歡銘、渚蘭都被搞成什麼樣子了!你就算不心疼我這個半老婆子,你總要心疼你自己的親孫女吧?」
說到這裡沈君秀看看坐在遠處一句話都不說的鳳遙夜就心疼,女人懷孕是最愉悅的事情,但是她的孫女卻遭受了這麼多的磨難,挺著個大肚子還要在醫院照顧生死未知的丈夫,每次回到家都要強顏歡笑,沈君秀再看看坐在鳳遙夜身邊,拉著她的手的宗政皓鶴,原本俊朗的臉上現在雖然恢復了一些,可是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生了一場大病,任何一個人從已經凹陷的臉頰都能看出他這段時間有多麼辛苦。能活下來已經是種幸福,她想到鳳可兒,想到她的孩子,沈君秀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老頭子,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了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我和你一起過了這麼多年,你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向著自己家人的,這次為什麼遇到這麼大的事情,你卻要向著一個害了你弟弟,害了你孫女,害了我這個老太婆的人!到底是為什麼,你現在就給我解釋清楚!」沈君秀氣不過喝了一口茶順了順氣之後,有繼續質問鳳沈山。這麼矛盾的決定真是不知道老頭子是怎麼想出來的。
鳳沈山聽完沈君秀的話並沒有回答,只是抱著他的大號紫砂茶杯靜靜的坐著,鳳醒煙看看父親的表情,竟然起身就要離開。他壓根不覺得這樣的會議有任何召開的意義,但是臨到了門口,他回過頭扔給父親一句話:
「您的意思您自己辦就好了,但是不要寫上我的名字,我絕對不同意讓他獲得減刑。」
簡單的一句話之後,他徑直走出了老宅,甚至連在院子裡駐留一分鐘都沒有就直接走了。鳳蓮雨默默的坐在一個角落裡,很閒的拿著一本設計的書看著,似乎完全和現在的狀態無關,但是從她握緊她有多麼生氣。她忘記不了母親住院那段時間她的驚嚇,也忘記不了鳳遙夜在聽說宗政皓鶴出事時候,瞬間癱軟的身子,更忘不了陪著鳳歡銘去認屍時候的那種悲哀。這一切都應該讓鳳醒禎償還,但是現在呢,鳳沈山竟然在為那個沒有人性的傢伙申請減刑!太不可理喻了,這種行為簡直是匪夷所思。她依舊靜靜的看著書,畢竟作為直接受害人的家屬沒有她任何的關係,只有鳳遙夜、宗政皓鶴、鳳醒幽、鳳歡銘、黃左榮有言權。因為他們是最悲痛、受到傷害最大的人。但是微微抬頭看看在場的四個人,全部都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似乎現在生的完全都和他們無關。
屋子裡的安靜足以比擬空曠的原野,每一個人都在等待鳳沈山的回答,但是他還是依舊安靜的坐著,安靜的一言不。鳳遙夜心裡冷冷一笑,祖父現在就是要凝聚氣勢,讓大家冷靜下來,然後等到大家的已經凝聚的壓迫力慢慢的散去,他就可以說話了。鳳遙夜緊緊的抱著丈夫的臂彎,從昨天知道祖父有意為鳳醒禎開脫開始,鳳遙夜就覺得她身心徹底的疲憊了,而丈夫的感覺也不是很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煩躁情緒嚴重的困擾著宗政皓鶴。鳳遙夜知道丈夫是在糾結,從內心深處的感受而言他很難原諒鳳醒禎,但是另一方面鳳沈山在鳳家的至高權利讓宗政皓鶴覺得無法調節適從。
壓住了底氣一句話都不說,看誰能扛到最後。直接有權利說話的人都還沒表態,鳳遙夜更不著急。看看父親鳳醒幽的臉色已經近乎憤怒,還有鳳歡銘的臉色不僅僅是哀傷,還有一種不解。鳳遙夜知道祖父這次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達不到他的目的,因為這樣的目的完全沒有被人支持和理解的可能。終於鳳歡銘開了口。
「我不知道您怎麼想的。為什麼做出這樣的決定,可兒雖然只是個私生女,但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王曉柯雖然不是我父親的合法妻子,但是她也是您孫女和孫子的生母,就算她們曾經對您無力,但是她們是被那個男人害死的!還是我的外甥,我連一面都沒有見到的外甥,就那樣死了。我什麼感覺?祖父,您有沒有想過我的感覺?這個世界上和我在同一天面對這個世界的妹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走了,我的母親,就算她喜歡賭博,和您的兒子有過不正常的關係,但是她是我的母親,她將我生了出來,無論她是不是希望我的出生能給她帶來更多的好處,但是她生了我,讓我有面對這個世界的機會,這一切,我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我才能夠有機會得到。現在您希望我放棄追訴的權利?我做不到,我不能原諒一個這樣對待我的人,我絕對做不到。」鳳歡銘的語氣是一種鳳遙夜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嚴肅和悲傷。
停頓了一下,鳳歡銘像是做出了很大的決定之後的樣子,慢慢的開口說:「如果祖父非要我做出放棄,那麼我寧願現在和您斷絕關係,我可以將鳳家給予我的全部還給您,但是我不能放棄為我的母親和妹妹討回公道的權利。」
這句話一出口,在座的人全部驚呆了。鳳遙夜是第一個開口說話的。
「哥,你不可以的。」甚至意欲站起來的身形被宗政皓鶴按住了。鳳遙夜緩緩的站起身,慢慢的走到鳳歡銘的身邊,兄妹兩人並肩站在那裡。鳳遙夜緊緊握住鳳歡銘的手,那雙手因為從醫的原因永遠是暖暖的,但是現在卻從指間傳來寒氣直接傳遞到了鳳遙夜的心裡,鳳遙夜和鳳歡銘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祖父我也不想放棄,我這幾個月怎麼過來的,您難道沒看到嗎?難道您不覺得我這段時間很可憐嗎?我眼巴巴的瞅著躺在病床上的丈夫,您知道我什麼感覺嗎?您能理解嗎?也許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是遺腹子!也許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會這麼簡單的被人給毀了,您能瞭解我心裡的想法嗎?找到一個適合我的男人不容易,但是想要讓他離開我就這麼簡單?而且這種離開是完全不可逆的,就是走了在也就回不來了。您知道我的心有多難受嗎?」鳳遙夜面對祖父,一句句的指責脫口而出。
鳳沈山依舊一句話都不說,沈君秀看著老伴的表情那種嚴肅,知道老伴其實心裡有很重的打算,她看了一眼鳳遙夜,示意她先停一下,沈君秀又看了一眼鳳沈山。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大家都想聽聽你的話。你要這麼沉默,有什麼意思啊?鳳醒禎到底是和你有什麼協議或者關係?現在大家都在,你說一個實實在在的理由給我們?如果能說服了我,我就考慮幫你說服孩子們。可是如果你連我都不能說服,那這事你就自己琢磨吧。我是沒娘家了,但是你也別把我氣的離家出走!」沈君秀的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看著近乎要轉身離去的鳳歡銘,沈君秀也覺得非常得不舒服。
終於鳳沈山緩緩的開了口:「我只是不想趕盡殺絕。他好歹也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子,橫豎也曾是鳳家的一份子,甚至說也曾是我們中的一員。我本來也不能容忍,可是那天你嬸婆從國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去看鳳醒禎,你們覺得難道你們嬸婆不擔心這個人嘛?你們叔爺走的時候,在遺囑裡也說到了他,再怎麼樣,我不想讓你嬸婆來求咱們。」
鳳沈山給出的回答完全在鳳遙夜的想到的範圍內,但是這個解釋沒有任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