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聽了神色一動,凜然道:「陛下的意思是,這是荷爾斯坦因人在故意示弱?」
「沒錯。」古斯塔夫凝重地點了點頭,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的擔憂,說道,「此人不但在戰術戰法上有獨到的見解,在臨陣指揮上也很有一套,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休斯聽出古斯塔夫心中已經有了招攬之意,便說道:「此戰無論結果如何,不如我先找他談談?」
「不可。」古斯塔夫搖頭道,「此人雖然能力出眾,卻不像是個甘居人下之人,如果貿然找他只怕反而激起他的不滿,這事還是以後再做計較吧。」
「也好。」休斯點了點頭,回頭望著戰場,搖頭道,「不過這一戰,我卻不看好荷爾斯坦因人。」
古斯塔夫微笑道:「我卻認為荷爾斯坦因人必勝。」
休斯不以為然道:「以300對500,雙方無論在訓練還是紀律上都不可同時而語,就算他再能耐,只怕也無力回天。」
古斯塔夫道:「不如我們打個賭?」
「怎麼賭?」
「如果荷爾斯坦因人獲勝,待會帝**步兵來襲,由我親自率軍迎戰!」
休斯目光一凝,知道古斯塔夫已經被這個聖火騎士激起了好勝之心,不由心中凜然,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古斯塔夫這種表情了,莫非那個聖火騎士真有如此厲害?陛下竟如此高看他?休斯吸了口氣,回過頭來,目光炯炯的望著遠處的戰場,一絲期待悄然爬上他的心頭,荷爾斯坦因人真的能夠打贏這一戰嗎?
為會功夫,兩支騎兵已經相距不足半英里,很快就要進入火槍的射程了。
這時候,荷爾斯坦因抵抗軍亂哄哄的騎兵陣卻忽然有了變化,不過好像不是什麼讓人驚喜的突變,不過是從中裂開,硬生生分成了兩股,往帝**的兩翼席捲而去,看樣子就像是不敢和帝**正面碰撞故而打算從側翼迂迴騷擾了。
正在緊張地觀戰的休斯忍不住皺緊了眉頭,搖頭嘀咕道:「臨戰變換陣形,最易自亂陣腳,這迂迴弄不好就要變成潰敗呀!」
「不然。」古斯塔夫搖頭道,「休斯,你沒有荷爾斯坦因人正在減速嗎?」
休斯聞言一震,果然發現荷爾斯坦因人的陣形雖然從中裂開,行進的速度卻是逐漸減緩,那架勢就好像是要將300人緩緩展開一般!這又是什麼戰術?休斯感到目瞪口呆,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呀!騎兵衝陣靠的是強大的衝刺能力,如果讓騎兵慢下來迎戰,豈不是未戰就已經在氣勢上弱了一截?
這個聖火騎士,究竟想要幹什麼?
沖在帝**最前面指揮作戰的林克子爵臉上不屑的笑意更濃了兩分,剛才看到荷爾斯坦因人一窩蜂似地亂哄哄湧上來,他就心中冷笑,畢竟是烏合之眾,連最起碼的陣形都擺不好,拿什麼跟他的正規軍打?現在看到叛軍波分浪裂往兩側迂迴,更是心中不屑,這些懦夫,肯定是被帝**的軍威嚇破膽不敢正面交戰了。
林克子爵一聲令下,緊緊跟隨他身後的傳令兵早以旗語下達了衝刺命令,500騎戰馬頓時加快了速度,以全速向叛軍衝刺而去,按照雙方的相對速度,林克子爵有足夠的信心在叛軍逃離帝**正面之前趕到,把這些懦弱的叛軍撞得粉碎。
但是,最終的事實證明,林克子爵的判斷完全錯了,而且錯得非常離譜!
林克子爵已經被強大的自信沖昏了頭腦,他同樣沒有發現叛軍的行進速度正在放緩,向兩邊的迂迴也已經結束,整個隊伍已經呈線型從正面完全展開,展開的正面寬度正好和帝**的正面相等,這會叛軍的陣形雖然仍顯凌亂,但已經有些樣子了,基本上是前後三排,每排一百人。
第一排的100名士兵已經端起了手裡的火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前方。
「來了!」古斯塔夫雙眸驟然一亮,奮然道,「果然如此!」
休斯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荷爾斯坦因人驟然擺出堪稱齊整的陣形,雖然這陣形古怪是他生平僅見,但只是能排出這整形來就足以說明荷爾斯坦因人的訓練並沒那麼不堪,剛才那樣子果然只是用來欺騙敵人的,好個狡猾的聖火騎士!
魯頓對這些似乎全不感興趣,看到雙方即將接觸礁,眸子裡暴起難以言喻的興奮,嘿聲道:「嘿嘿,終於要開始了嗎?」
帝**陣列中,林克子爵也是神色一變,叛軍突然排出如此齊整的陣形讓他心中倏然浮起了一絲不安!但全軍已經進入衝刺,距離叛軍已經不過幾百米之遙,這時候再想撤換軍令或者停止前進已經不可能了!如今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了,林克不相信在他的優勢兵力面前,叛軍的騎兵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就憑這個古怪的陣形嗎?
魯漢冰冷地跨馬肅立在陣列的最右側,右側蹄聲如雷,戰馬如潮,帝**的強大騎兵正如滾滾鐵流洶湧而來,左側鴉雀無聲,300名荷爾斯坦因抵抗軍士兵肅立馬背,高舉火槍,數百雙冰冷的眸子齊刷刷地注視在魯漢高舉的右臂之上,肅靜、令人窒息的肅靜,只有戰馬偶爾輕叩草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射擊!」
魯漢大吼一聲,高高舉起的右臂重重斬落,閃亮的劍刃劃破虛空,荷爾斯坦因抵抗軍的士兵們立刻轉過臉來面對洶湧而來的帝**鐵騎。
「轟!」
巨大的炸響響徹雲霄,淡淡的青煙和刺鼻的火藥味在戰場上瀰漫,第一排的100名士兵首先開槍射擊,射完一槍,第一排的士兵們立刻撥轉馬頭,從第二排和第三排士兵之間的縫隙裡穿過,片刻不停留地往後策馬飛奔。
然後是第二排、第三排!
等荷爾斯坦因抵抗軍的三排槍放完,正全力衝刺的帝**堪堪衝到眼前,但已經陣腳大亂,最前面的帝**死傷慘重,失去主人的戰馬和受到驚嚇的戰馬四處狂奔亂竄,完全衝亂了帝**的陣形,林克子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叛軍從容不迫地從他眼皮底下溜走,遁向北方,等他重新整好隊形的時候,叛軍居然已經在半英里之外重新整好了隊形,還是剛才那古怪的陣形。
林克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已方陣亡20餘人,受輕傷的卻有一百多人,林克感到說不出的憋屈,剛才這一波衝刺就像是打在棉花上,輕飄飄無處著力,根本沒給叛軍任何殺傷不說,己方卻已經遭受了不輕的損傷,除了上次在羅得要塞不明不白地敗在魯漢手下之外,他還從未打過如此窩囊的仗!
廢墟中央的高台上,魯頓猛地一拍大腿興奮地叫道:「過癮!精彩,太精彩了!」
古斯塔夫卻是表情凝重,沉聲道:「奇怪,荷爾斯坦因人怎麼停下來了?他們應該立刻撤離到足夠遠的安全距離,等重新填裝好了彈藥再來迎擊呀,奇怪!」
休斯也皺眉不解道:「如果我是帝**的指揮官,就絕不會給荷爾斯坦因人留下重新填裝彈藥的時間,如果這時候立刻衝鋒,荷爾斯坦因人就只能是待宰的羔羊了。」
休斯話音方落,帝**果然再度開始了衝鋒,顯然林克和兩人想的一樣,打定主意不想給叛軍重新填裝彈藥的時間了,火槍雖然威力巨大,可一旦陷入近戰,卻是毫無用武之地。
但這一次,林克又估計錯誤了。
他本以為在他再次衝鋒並且衝到叛軍跟前之前,叛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重新填裝好彈藥的,但結果卻截然相反!剛才的情形再次上演,等他的騎兵再次進入叛軍火槍的射程之後,再次遭受了叛軍火槍無情的輪射,這一次比起剛才死傷更為慘重,尤其是叛軍最後一排放的槍裡裝的都是細鐵砂彈,所以給帝**造成的傷害最慘重。
林克自己都受了重傷,一粒鐵砂鑽進了他的右眼,林克當時就慘叫一聲雙手抱緊頭顱從馬背上栽落下來,如果不是他的心腹侍從眼疾手快伸手將他拉住,只怕就要很悲慘地死在戰馬的亂蹄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