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頓氣呼呼地一拍桌子,大聲道:「陛下,不如賞些酒喝吧?幾個星期沒喝酒,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古斯塔夫臉色一沉,國王的威嚴畢露無遺,沉聲道:「軍令如山,豈能兒戲?酒是斷然喝不得的。」
魯頓臉色一紅,撓頭道:「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又不是真的想喝酒。」
古斯塔夫臉色一正,嚴肅地說道:「醉酒誤事,這可是馬虎不得的,等仗打完了,你想怎麼喝都成,就是把本王國庫裡的酒都喝光了本王也沒意見,不過現在嘛,卻是滴酒不允許沾。」
魯頓聽了藍眸一亮,欣然道:「陛下,這可是你說的?我只要你酒窖裡那兩桶五十年的白葡萄酒,別的你就是白送我也不要。」
古斯塔夫愕然,然後和左手邊的休斯相對大笑,邊笑邊指著魯頓苦笑搖頭道:「我說魯頓啊,這世上有什麼好酒,真是怎麼也逃不脫你的鼻子呀,你怎麼知道本王的酒窖裡有兩桶五十年的白葡萄酒?」
魯頓得意道:「這個陛下就甭管了,反正君無戲言,記得那兩桶五十年的白葡萄酒就成。」
古斯塔夫搖頭苦笑不已,說道:「你這傢伙,真是拿你沒辦法。」
坐在古斯塔夫對面的凱文忽然神色一動,說道:「陛下,蓋茲男爵奉命前往奧爾島聯繫羅得要塞的荷爾斯坦恩人差不多也有十幾天了吧,就算路上遇到了帝**的阻擊,需要隱匿形跡甚至繞道丹麥,這會差不多也該有消息傳回來了吧?」
古斯塔夫聞言恍然道:「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是呀,蓋茲怎麼還沒有消息回來?還有那個荷爾斯坦因抵抗軍的領袖叫那個啥……對了,叫魯昂。魯的傢伙,他不是只憑幾百烏合之眾就打敗了林克,並且還奪取了號稱天嶄的羅得要塞嗎?我很想知道這傢伙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凱文附和道:「是呀,羅得要塞可不是那麼容易攻取的,想當年丹麥人費了多少人力、物力,都還不是在羅得要塞下碰得頭破血流?最後如果不是林克那廝被帝國皇帝調走,丹麥大軍沒準還真打不進帝國境內呢!還有林克那老狐狸也是賊精賊精的,當年我就和他打過交道,此人雖然為人陰險狡詐,卻不是個善主,在帶兵打仗方面很有能力!我就怎麼也鬧不明白,那個魯,是怎麼憑借兩百不到的烏合之眾,卻攻下了固若金湯的羅得要塞?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休斯洒然一笑,接著說道:「還不止於此呢,在攻佔羅得要塞之後,在北牆並未修復的前提下,竟然硬是挫敗了聖戰騎士團的圍攻,非但將聖戰騎士團的團長生擒活捉,並且還因此換來了2000匹良馬和1000支火繩槍哪!該怎麼說呢,這個人不但能力出眾,運氣似乎也不是一般的好呢。」
只有魯頓不服氣道:「你們將這個傢伙吹得天花亂墜,我看也沒什麼稀奇,任他再能不也只能在帝**後方玩玩小動作?如果沒有我們的大軍在正面牽制住了蒂利的大軍,以他那點能耐,只怕早就被帝**剿滅多時了吧。」
古斯塔夫搖頭道:「不,魯頓你錯了,話不能這麼說!由於我們的存在,固然牽制了蒂利的大軍,可話又說回來,荷爾斯坦因抵抗軍以及這個魯的存在,卻能嚴重威脅到帝**的側後,這對我軍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如果我們能夠和這個魯取得聯繫,協助他組建一支類似於聖戰騎士團那樣的輕騎兵,再以這支輕騎兵去騷擾帝**的後方,那麼這一戰,我們就贏定了!」
如果魯漢在場,那麼他一定會興起惺惺相惜之感,古斯塔夫和他的想法竟是驚人的一致,都認為決定戰爭勝負的不在於正面決戰,而在於對敵後方的騷擾!同時,魯漢也會吃驚,這時候的古斯塔夫就已經有了如此卓越的戰略眼光,難怪他率領的瑞典軍能夠以少勝多,橫掃帝國北部。
魯頓聽了古斯塔夫的話,感到頗不以為然,在他看來,決定戰爭勝負的怎可能在後方呢?天下哪有這個道理嘛。
古斯塔夫似乎看穿了魯頓的心思,微笑道:「魯頓,你別不服氣,不信咱們走著瞧,也許我們能夠在正面戰場將帝**擊敗,卻不可能把帝國的戰爭潛力摧毀,打敗了蒂利的軍隊,維也納的皇帝馬上就會派出華倫斯坦以及更強大的帝國軍隊來對付我們,只有不斷地騷擾帝國的腹地,將支撐帝**的天主教諸侯的財產掠奪一空,這等同於把帝國的戰爭潛力給摧毀,我們才可能最終贏下這一戰。」
君臣四人正在討論不休的時候,忽然有衛兵進來報告說,有來自羅得要塞的新教盟軍使者前來拜訪。
「來自羅得要塞的新教盟軍使者?」古斯塔夫聞言愕然,愣了片刻趕緊吩咐道,「快,快讓使者進來。」
既然有使者來訪,休斯等人就不敢過於越禮,三人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分列矮桌兩側,只有古斯塔夫仍然昂然坐在矮桌之後。
很快,約翰遜子爵就在衛兵的帶領下昂首進了古斯塔夫的帥賬。
「約翰遜見過國王陛下。」約翰遜恭敬地向古斯塔夫行了一禮,從貼身的懷裡掏出一封書信放到矮桌上,說道,「這是新教盟軍指揮官閣下恭送給陛下的密信,火漆完好,請過目。」
古斯塔夫掠了一眼密信,火漆果然完好,卻並不急於拆信,反而望著約翰遜問道:「閣下是新教盟軍指揮官的全權特使?」
約翰遜不亢不卑地應道:「正是。」
古斯塔夫問道:「不知特使閣下能否告知,敝國派出的蓋茲特使,可曾安全抵達羅得要塞?」
約翰遜臉上浮起一絲黯然之色,歎息道:「尊敬的國王陛下,我很遺憾地通知你,貴國的使團在半路遭遇了帝**的突襲,隨行衛兵全部戰死,特使閣下只是裝死才僥倖逃過一死,不過卻也身受重傷,終在趕到羅得要塞之後不治身亡。」
說罷,約翰遜從懷裡掏出那條項練,說道:「這是特使隨身攜帶的國王信物,如今原物奉還。」
古斯塔夫聞言一怔,心情沉重地從約翰遜手裡接過項練,賭物歎息道:「蓋茲竟然死了?」
約翰遜低聲說道:「我很遺憾,陛下,我們的人沒有盡到保護的責任,不過等我們接到消息的時候,帝**的狗子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魯頓恨得握緊了拳頭,厲聲道:「陛下,蓋茲的血仇終究要用天主教徒的鮮血來償還!」
古斯塔夫沒有搭腔,只是以眼色示意一側的休斯,休斯心領神會轉身悄然離去,休斯離去不久,一名衛兵就神秘兮兮地走了進來湊在凱文伯爵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凱文伯爵聞言臉色大變,陡然抽出長劍架在約翰遜的脖子上,厲聲喝道:「大膽奸細竟敢冒充盟軍的特使,當我們是那麼好蒙騙的嗎?快說,是不是蒂利那狗子派你來的?有什麼陰謀?」
約翰遜臉色一變,淒厲地冷笑道:「陛下就是這樣對待盟友的嗎?」
凱文冷笑道:「盟友?你是誰的盟友!約翰遜大人,我們的人已經把你認出你了,他在荷爾斯坦因堡見過你!」
約翰遜神色鎮壓定,對架在脖子上的利劍視而不見,冷然道:「如果陛下想殺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找什麼借口?只是陛下如果想殺我,何不先看完了信以及我帶來的禮物,到時候再殺我也不遲。」
「禮物!」凱文沉聲道,「什麼禮物?行刺陛下的暗器嗎?」
約翰遜不悄地冷笑道:「難道人稱雄才大略的古斯塔夫陛下就這麼點膽魄嗎?竟然連盟友贈送的禮物都不敢要嗎?」
凱文冷然道:「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鐵的事實,快說,蒂利派你來有什麼陰謀?」
約翰遜冷笑:「來吧,殺了我吧。」
「你當我不敢殺你嗎?」
凱文大喝一聲手中長劍作勢欲拖,如果這一拖真的拖將下去只怕立刻就會將約翰遜的頸側大動脈給割斷,真到了那時候只怕是上帝降臨也救不了約翰遜的性命了。生死一念之間,約翰遜竟是眼都不眨一下,凜然中帶些不屑,冷冷地盯著凱文,不屈的意味溢於言表。
受到約翰遜的氣勢所激,凱文眸子裡厲芒大盛眼看真要狂性大發,一劍割斷約翰遜脖子的時候,古斯塔夫終於長身而起,淡然道:「凱文不得無禮。」
凱文長出一口氣,惡狠狠地瞪了約翰遜一眼,收劍退開。
約翰遜面無表情,心頭卻也是忍不住一鬆,其實剛才他也極怕凱文會不顧一切地一劍割下來,那他就只好枉死在瑞典軍營之中了,豈不是可惜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