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一聲嬌斥如驚雷乍然響起,震散了我的興奮和喜悅。
驟然間,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彷彿跌入冰窖般被完全凍結了。死亡的陰影浮現心頭,尚未回頭,我已經發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無法形容的殺戮氣機牢牢鎖定。
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武器?竟能夠讓我產生如此恐怖的感覺?
緩緩轉身,我終於看到了一把閃耀著藍色晶石光芒的弓,確切的說,這不能算是一把純粹的弓,而是一件既是弓又似弩的奇形兵刃。
它的外形極為獨特,弓體由重疊的雨滴狀藍色晶石構成,弓梢末端則雕琢成美麗的浪花形狀。而弓體的中間,原本該是用來上箭的位置,卻是一個圓形小孔。小孔後,是細窄如同長匣子狀的弩身,弩身同樣由藍色晶石構成,表面有著細細的紋路,彷彿春夜的雨絲。
「藍雨情絲?!」乍然見到這傳說中的水系終極神兵,而且,它的發射目標還是指向自己,我不禁大吃了一驚。
「「你?難道就是蜃樓城主嗎?不是你要見我的嗎?現在為何如此?」我滿腹狐疑。
握著「藍雨情絲」的手,屬於一個苗條的身影。一襲白衣,絲巾蒙面,打扮一如日間所見的蜃樓城主。但她的眼睛,雀不是那麼熟悉的,最能帶給我親切感的虎珀之色,而是優雅的,屬於天空的蔚藍;她的長髮,也不是我所希望的顏色,而是呈現出一種幽暗灰褐色。
「接下這一箭,你就會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白衣女子口中發出低沉而古怪的聲音,道:「否則,你就會被無堅不摧的"情絲"所傷,永遠成為"藍雨情絲"的奴僕——成為我這個神兵之主的奴隸。」
接下"藍雨情絲的一箭?再這麼一個「大房間」內?可能嗎?
"藍雨情絲"的箭矢,硬度世間罕有其匹,功能專破護身戰能氣勁,每一次發射,都會同時有十支箭「出匣」,不僅快如閃電,還能夠自動追擊目標,硬接者不死亦要重傷。可是,如果身法不夠快,又或者空間不夠大,根本就欲避無從。
被"藍雨情絲"的箭矢射傷後,必須永遠陪伴在"藍雨情絲"的身旁,成為它的箭奴,否則,將會逐漸雙目失明,最終永墮黑暗世界。
雖然沒有把握,但我依然沒有退縮。內殿的佈置,帶給我熟悉親切之感,這是在我前前世和雪夢千柔共同建起的「愛巢」裡才有的感覺,這激起了我最大的好奇心,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接下"藍雨情絲"的箭矢,尋找那個屬於我的答案。
「來吧。」我全力提聚戰能,全身散發出銀。白兩色的毫光,八成混沌原力催發出來的同時,我的心神卻變的一片空明。
"藍雨情絲"的箭終於出匣了,藍汪汪的細長針狀箭矢,從弩身前端的圓孔射出,當真像極了一蓬藍色的雨絲。
我怒吼一聲,雙手合十,全力劈出了一道凝城刀形的掌勁,掌勁逕直劈中閃電射來的「藍雨」,「轟」的一聲,來色雨絲四散,速度卻絲毫未減,四散的「雨絲」急速聚攏,目標仍是我這個中心點。
我心知箭矢不懼戰能,身形如電疾射而上,瞬間竟攀上了內殿的大橫樑。
「雨絲」聚攏一擊失去目標,立刻互相交叉穿過,然後改變方向,掉轉箭頭朝橫樑上的我追襲而至。
「來的好!」我看看箭矢已到身前散開的十箭幾乎攏照了我所有閃轉騰挪的方向,立刻毫不猶豫一個疾翻,躲到了大橫樑的後面。
「噗噗」之聲不絕於耳,我的目的達到了,箭矢射中了兩人方能合抱的大樑。然而,來不及高興的我卻駭然變色,因為,這堅實粗狀的大樑根本不能阻止「雨絲」的前進。
嗤然之聲入耳,雖然速度稍減,「雨絲」們怯彷彿一無阻礙的的穿過大樑,繼續向我射來,最快的一支箭矢已經透樑而過,並劃破了我的護體戰能光罩。
震驚的我反應加快,身形如鬼魅般急速橫移,險躲過了穿胸之厄,而所有穿過大樑的「雨絲」此時已再度掉頭,往我後心射來。
知道光是用躲的始終難免中箭,可我又不願轟破殿頂就此逃之夭夭——那樣我所希望得到的答案就都泡湯了。
人即生智之下,我身形如大鳥般往白衣女子所在的位置撲去,背後,急如星火的「雨絲」依舊如影隨形……
「嘿,想先對付我嗎?」
眼看我急撲而至,白衣女並未退卻,口中發出咕噥的怪音,再次將"藍雨情絲"的箭孔對準了我,雖然身形快如電光石火,但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警告我:你再撲過來,我就進行第二輪發射了。
明知危險,我卻並未理會她的威脅,身形眨眼已經衝到離她不足一丈,由於不想破壞殿內的那些擺設佈置,我將全力發放的混沌原力戰能氣勁硬是收束在了一丈範圍之內,即便如此,此刻白衣女也已經能感受到了我強絕戰能所產生的迫力了。
在這種堪稱恐怖的壓迫力之下,根本沒有人能做到不予理會。
一咬牙,白衣女終於再次扣動了弩身上的機括。又一蓬「雨絲」轟然射出,近距離射向我的胸口。
理論上,此刻懸空飛掠的我已經沒能再躲避。
兩蓬「雨絲」同時擊中半空中的人影,但發出驚叫的卻是白衣女本人。在電光石火之間,我橫掠的偵身已經違反大自然規律的突然呈直角下墜,兩蓬「雨絲」箭矢擊中的,只不過是我疾墜身形留下的殘影。
互不相讓的兩蓬「雨絲」未閃避對方,相撞後化成四濺的火花,同告消失。
但我的動作卻並未就此完結。
貼地飛略,我左手從毫無可能的角度一掌揮出,尖錐狀的氣勁能量銳嘯著奔向還在驚訝的白衣女咽喉要害。白衣女身手極為敏捷,腦袋後仰的同時,手中的"藍雨情絲"迅疾攔在了頸項之前。
砰然爆響聲中,白衣女顯然敵不過我近七成混沌原力的一擊,勉強攔住了我的致命攻招,手中的神兵——"藍雨情絲"卻被震的脫手而飛。
「哎呀」之聲未絕,我右手的暗藏殺著卻已得手,一把扣住仰身後倒的白衣女足踝,我的混沌原力力量封印隨即透過對方身體急湧而入,使得白衣女瞬息間便失去了反抗能力。
顧不得去撿時掉落在地的神兵"藍雨情絲",我在白衣女身體跌落地面之前身手抄起了她的身體。
入手綿軟,白衣女的腰身柔弱無骨,熟悉的感覺再度浮現,我微微一怔之際,耳中卻傳來讓我當場呆若木雞的嬌嗔:「羽兒呀,你變的好厲害哩!柔兒認輸了,還不快點放開人家?」
這一次沒有聽錯,是柔兒——雪夢千柔的聲音!可是,怎麼會是從白衣女的口中發出的呢?
我懷著又驚又喜的心情一把掀開了懷中人兒的蒙面紗巾,於是,一張美絕人環,宜喜宜嗔的俏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真的是雪夢千柔——我的柔兒——那個橫亙三世均與我相依相伴,永無離棄的女子,終於從神域回來了!
可是,為何小妮子的眼睛和頭髮顏色都改變了呢?離開我返回神域尋找「雪脈仙芝」的雪夢千柔,到底遇到了些什麼無法想像的事情?
不過,既然此刻小妮子已經是實體狀態,想來必定是順利找到「雪脈仙芝」,並且完成了「離魂返陽咒」的修煉了。
雖然滿腹的疑問,然而,當兩人目光相遇的剎那,所有的問題都變的不再重要了。因為,我至愛的妻子——雪夢千柔此刻已經回到我的身邊,她鮮艷的唇瓣如花綻放在我的眼前……
我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有些發熱,似乎有液體就要湧出……也許,此刻只有熾熱瘋狂的吻,才能宣洩我激動的心情吧?!
低下頭,我傾聽著自己急促的心跳,朝著雪夢千柔的櫻唇吻去。
「等等!」雪夢千柔制止了我,眼中含著笑意,嬌嗔道:「你還封印著人家的力量哩。」
我撤銷了施加在雪夢千柔身上的混沌原力的力量封印,激動的道:「好柔兒,你不是去了神域的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成了這個勞什子的蜃樓城主?讓我覺得像作夢一樣。」
雪夢千柔恢復了行動能力,反手回抱著我的腰,將臉兒貼近了我的胸膛,溫柔的道:「羽兒呀,人家離開你這段時間,真是度日如年呢。我這次前往神域,不但順利找到了「雪脈仙芝」,「離魂返陽咒」也已基本大公告成。即使沒有你的元陽之助,也可以做到每週只有一天會變成靈體狀態……」
「啊!」我忍不住打斷道:「那你的眼睛和頭髮變了顏色,難道是修煉完成「離魂返陽咒」的後遺症嗎?」
「才不是呢。頭髮是人家為了騙過你,故意染的顏色。」雪夢千柔微笑著,伸手到眼睛處,在眼球的表面輕輕取下了兩片亮晶晶薄片,遞到我面前道:「眼睛的顏色改變,則是因為我加了偽裝。明白了嗎?小傻瓜。」
看著恢復了琥珀色睛朣的雪夢千柔,我恍然之際,對她手中的藍色晶片不由的起了興趣,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居然能改變人的眼睛色彩?」
雪夢千柔自豪的道:「這是我最新研究出來的東西,還沒給它取名字哩。由於它不但能改變眼睛顏色,更由於材料特殊,可以藏在眼皮下完全隱形。你可以叫它"隱形眼睛",也可以稱之為"幻彩之眼"。
我知道雪夢千柔身為鬼族的大祭師,平時喜歡搞些希奇古怪的研究,比如製造一件功能獨特的武器,或者是純粹為了自己方便的小工具。她自己稱之為"天人技學",我卻認為這些都是華而不實的東西,並沒有多大實用價值,所以從來都不感興趣。
想不到這一次,她「發明」出來的這名為"隱形眼睛"的小薄片,居然連我都能騙過,對於今後偽裝變換身份當然是很有實用意義的了。
「那就叫幻彩之眼吧,這名字更浪漫一些。」
我笑道:「你的"天人技學"看來是大有長進啊,可是,怎麼你的發明都是用來對付我的呀?」
雪夢千柔臉一紅,道:「誰說人家要對付你?只不過不想你那麼快認出我罷了。」
「可是,你的護城聖使,青龍。白虎,還有你剛才用的"藍雨情絲",不都是對付我的嗎?」我故做不滿的道。
雪夢千柔笑了起來,拾起地上的"藍雨情絲",道:「柔兒不過是想考驗一下夫君大人有沒有長進而已,青龍。白虎就算你勝不了他們,他們也同樣會把你帶來這裡的。」
「而這把"藍雨情絲",並非真品,它是柔兒仿製出來的,雖然幾乎所有的性能都和真的一樣,卻沒有射中敵人後"迫敵為奴"的異能。它傷不了你的。」
「你仿製出來的?」這次我可是真的大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可人兒連「終極神兵」都能仿製,看來,她的那個"天人技學"當真不可小覷哩。
「當然!」雪夢千柔一臉得色,道:「你不相信嗎?別小看我的"天人技學"。除了活物之外,幾乎沒有什麼物品是我不能仿製的,當然,前提是必須有我需要的材料。比如這個仿製"藍雨情絲"的寒冰晶,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笑道:「幸虧你還不能仿製活物,否則豈非我這個夫君你都可以仿製?」
雪夢千柔也笑了起來,眼中滿含柔情的望著我道:「羽兒呀,在千柔的心裡,你永遠是獨一無二的,我仿製不了,也沒有任何其他人能夠仿製。」
我感動的將小妮子攬入懷中,給了她一個熱烈的足以令人窒息的長吻。
直到雪夢千柔不得不推開我換氣,我才心滿意足的放過她,闕依舊並未鬆開箍著她纖腰的手掌。我讓兩人相貼的再沒距離,才用呼吸相聞的低聲道:「柔兒呀,這個吻,既是感激,也是懲罰哩。」
見小妮子一臉不解的望著我,我不慌不忙的解釋道:「感激是因為你將我視做永遠的唯一;懲罰則是因為你欺騙了我。」
雪夢千柔叫屈道:「人家可沒有存心騙你,不過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我故意板起臉,道:「少給我狡辯了。現在,你趕快坦白交代:從神域歸來後不第一時間回到我身邊,卻跑到這裡做什麼蜃樓城主,還搞這麼多的花樣來戲弄於我,到底是為了什麼緣故?」
「人家其實從神域回來也沒有多久。」雪夢千柔見我似乎真的生氣了,不敢再隱瞞,依在我的懷裡,老老實實的將別後情形一一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