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霞,有紅茶嗎?」
諾薇卡坐在指揮台上,換了一個姿勢。
「提督,你又說胡話了,敏茲元帥不在的地方,誰會泡上好的紅茶啊?你也將就一下吧。」
佐霞微微一笑,給她遞上一杯開水。
諾薇卡接過杯子,放到嘴邊喝了一小口,卻嘗到了一股鹹味,不禁有些驚奇的轉過頭。「沒有紅茶暫且不提,這水卻怎麼有股怪味道?不會有毒吧?」
「這是淡鹽水,我知道你不喜歡喝有怪味的東西,可是這杯水你一定要喝下去。它可以潤喉嚨,也可以補充能量,你要想精神好一點,就聽我的話。」
「真是沒辦法,換成酒或許還比較好,這種水喝起來分明就是毒藥嘛。」
諾薇卡翻著白眼,卻還是用一種極不舒服的樣子,硬逼著自己把那杯鹽水喝完,至於那味道,她是半點也不想再嘗。她將空杯子遞給佐霞的時候,露著一副很無辜的表情,但在佐霞看來,這位年輕的上司臉上會顯現出這樣的神色,是真的從緊張的氣氛中解放了出來。
「對了,提督,接下來你是不是又有什麼打算呢?」
佐霞看到帝**呈現出頹勢,似乎對之後的戰術更有興趣。
諾薇卡的右手再次放到了控制鍵盤上,在電子圖的另一個區域用字母「h」作了標記。
「這個地方不是通往特利布拉星域的漏斗區嗎?」
佐霞吃驚的望著電子圖上所標誌的地方,諾薇卡卻注意著圖上軍形的走勢,下達了又一條命令:「亞典波羅叔叔,葉蓮娜,你們分別率領分散成兩部分的艦隊,從兩邊繞到帝**背後。要盡量將繆拉艦隊也送入包圍圈內,切斷敵軍的後路,不要讓敵軍有喘息的機會!」
勝利之神終於再次眷顧巴拉特軍,眷顧了楊艦隊,諾薇卡利用「死地」戰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最終將「金三角」的地形結合戰術,把實戰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帝**則陷入了極大的危難,前面是黑洞群落所在地,可說是一個無法通過的死角,後面又有巴拉特軍的翼形陣阻擋,被弄得進退兩難。
「保護元帥的旗艦要緊!」
帝**中不少人這樣叫喊著,一面利用兵力將兩位元帥的旗艦牢牢護住,一面調頭進行突圍。事到如今,所有的人也只得咬緊牙關,將最後的一線希望繫在突圍之上,否則走另一條路,就是被黑洞吸進去。能源的光速像狂濤般,一波接著一波,將宇宙一隅映得無比絢爛。
「真不愧是獅子泉兩大元帥,在絕地中突圍,還能表現出非同一般的頑強……」
一直關注著戰局的諾薇卡見此情景,不禁對敵軍的兩位元帥產生了由衷的感歎。帝國艦隊此刻好像是發狂了一樣,拚死也要突圍出去,儘管那些藍黑色的戰艦一艘接著一艘崩潰掉,卻仍舊無法阻擋那股頑抗的熱潮。
「洛克亥姆准將,第一艦隊現在在哪個位置?」
黑髮少女想起了一件事,按下了另一個光通信按鈕。
「報告元帥,第一艦隊剛剛擊潰了敵軍的『銀河之藍』高速艦隊,目前已經接近特利布拉星域的邊緣。」
「好的,通往特利布拉航路上的戰鬥就交給你了。」
諾薇卡顫抖著手指,關閉了通訊器。剛才的聲音的確是安東尼,可「銀河之藍」艦隊真的被第一艦隊擊潰了嗎?她不願去想像那種會令人悲哀的情景,到了這種地步,菲利克斯依舊沒有出現,原來一切都只是她一廂情願罷了。她垂下頭來,輕輕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只是一片空白。
「提督,參謀長來了。」
巴格達胥的到來,讓諾薇卡再次提起了精神。而佐霞和以往一樣,見到巴格達胥來了,便會意的離開。
「中將,您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
諾薇卡猜到了幾分。
巴格達胥坐到諾薇卡身邊,遞上一份機密文件。
「是第一艦隊指揮官洛克亥姆准將的資料?」
諾薇卡看了那份文件,有些驚訝。
巴格達胥冷冷一笑,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這份資料根本就是偽造的。我對這個人做了追根究底的徹查,查閱了帝國和舊同盟的戰鬥中所有姓洛克亥姆的官兵,的確有一個叫拉歐。馮。洛克亥姆的人。不過那個人長得是這個模樣,也就是我手中這張照片裡的人,並不是你所說的那個洛克亥姆准將。」
「您的意思是,現在的這個洛克亥姆准將是有人冒充的?」
諾薇卡心頭猛然一怔。
「不錯,據我調查,真正的拉歐。馮。洛克亥姆連校官也不是,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中士。在我們出征之前的幾天,他已經死了,而且是死於意外事故——火災。」
「有這種事?中將,您說的火災發生的時間,難道是安東尼刺殺我的第二天?」
「除了那天,那段日子還有哪天發生過火災?」
巴格達胥摸了摸上顎的小鬍子。
諾薇卡幾乎不敢相信,從巴格達胥的話裡,她感到另有玄機。那天死的人明明是瓦列的兒子安東尼,怎麼會變成了姓洛克亥姆的中士?而照巴格達胥這樣說,那只有一種猜測的可能性,就是安東尼並沒有死,而那個洛克亥姆成了他的替死鬼。可是反過來推測,難道說如今第一艦隊的這個指揮官,才是真正的安東尼?
「中將,您是要告訴我,現在的洛克亥姆准將實際上才是瓦列元帥的兒子嗎?」
她直接向巴格達胥提出了疑問。
「我不敢保證,但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我還是不明白,即使這個洛克亥姆准將就是真正的安東尼,想隱藏身份,可他又憑什麼做上第一艦隊的指揮官?」
「他是誰提拔的,你不會忘記了吧?」
巴格達胥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對了,是鍾泰來。」
諾薇卡腦海中猛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像。
「不過有一點連我也覺得納悶,我始終不明白鍾泰來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雖然很早以前我就認為他唯恐天下不亂,這次查出這件事,也覺得他是想利用瓦列的兒子來跟帝國打仗,也就是說,這場戰鬥十有**就是他挑起的。但是,他到底和帝國有什麼深仇大恨,要使用這種手段?下一步他又會怎麼做呢?」
巴格達胥一會兒戴上軍帽,一會兒又摘下,彷彿有一個心結始終無法解開。他直覺認為這次的戰鬥並不簡單,或許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卻又不能確定到底會出什麼事。看著專心關注戰局諾薇卡,他實在是不想把更多的事加注在這孩子身上,但心底的那種不安感卻不時令他感到擔憂。
「諾薇卡,從現在的戰局看來,我們勝利已經屬於我們巴拉特艦隊了,是嗎?」
「嗯,應該是,我軍險中求勝,總算是取得了成效。只是我還給帝**留下了一條逃生的路子,就看第一艦隊能不能擋住他們的出逃了。」
「果然是楊威利的女兒,你這小姑娘的心為什麼就是那麼善良呢?明明可以把敵人殺得潰不成軍,到最後卻還想著放他們一條生路,難怪你跟你爸爸一樣,始終不是做政治家的那塊料。」
巴格達胥有些無奈的攤著雙手,一面苦笑著。
諾薇卡轉過頭來,伸出手去,握住巴格達胥已經長上皺紋的雙手,笑得那樣純潔:「中將,我知道我在您心中一直不是您所期望的那種英雄將領,我應該讓您失望過無數次了吧。可我就是那樣一個人,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死在戰場,所以他們能逃,就讓他們逃好了。尤其是菲利克斯的事發生以後,我更加不願看到我身邊重要的人出事,所以您一定會諒解我的,對嗎?」
「行了行了,你這丫頭說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說得我連雞皮疙瘩都快出來了。吶,我身上正好帶著些紅茶,雖然我泡茶的手藝不好,但看你想喝紅茶都想得快發瘋了,就滿足你的需求吧。」
巴格達胥朝著諾薇卡一笑,從口袋裡掏出裝著紅茶的小容器,轉身走出了指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