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充滿陳腐氣息的領域中,天沉的似乎也要早一些。透過枯木扭曲的樹幹,慘淡的黃色餘輝已經在無聲無息中覆蓋了整個林地。
「嘿,這些該死的蔓籐!」肖恩抱怨著,揮劍斬斷阻擋在前邊的樹蔓。那些碗口粗的樹蔓被利鐵齊齊削斷,切口出還向外滲透著濃綠色的汁液,手中的鐵劍,也失去了應有的色澤,被塗滿噁心的綠色污漬。
誰也不知道進入禁地有多長時間,但時間卻清晰的在我們重複劈砍動作中流過。直到我們幸運的尋找到一塊相對乾燥寬闊的旱地,我們才停止了這機械化的動作。值得慶幸的是,這段路走過來,除去看到一些食肉動物以外,並沒有司徒珈口中巨魔出現。
肖恩握緊鐵劍的手,沉沉的垂落下來,即使在優秀的戰士,也無法承受這種長時間的集中發力。即使是我,擁有光明力量加持的我,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簡單卻煩瑣的揮劍動作,確實是很浪費體力的事情。
「恢復。」我催動光元素,將附著恢復效果的甘霖撥灑在肖恩的頭上。這種緩慢恢復機體活力的魔法對現在的情況很有效。
收到肖恩感謝的目光,我微笑的點頭。然後抬起頭,看向微微露出一個空隙的天空,太陽已經湮滅在樹林的一端。「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晚吧,」我提議。
眾人聽到休息,眼神裡都露出一絲疲憊,眾人紛紛允首。
「喵~」,還有小貓娜娜的喵叫。
「不,我們不能在這裡休息。」這時候,一個聲音在幾人中傳出來。是魅兒,她眉頭有些緊簇,開口說道。
我看著一臉小心的魅兒,心裡也犯了嘀咕。據我所知道的,魅兒擁有比盜賊更優秀的潛能,那麼她的觀察力,也應該相當出眾。「這裡有危險嗎?」我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魅兒用美麗的大眼睛凝視著我,又側側頭,看看背後的樹林,緩緩道「老實說,我只是有些危險的預感,這個地方,不像想像中的安靜。」
我點點頭,「確實,這裡的氣氛很詭異。不過如果繼續前進,在黑暗中我們更容易成為敵人的獵物。這裡是唯一的選擇,大家都累了,我看今晚還是休整一下比較好,大家集中一些,還是用換班的方法,盡量把危險減到最小。」我說。
眾人點頭,無疑的,我的提議是最好的辦法。
「大家在附近找些乾燥的枝幹,生一堆篝火。」
肖恩疑問道,「阿薩,我們沒有火石……」
「沒有火石,但是我們有強大的魔法師茉莉。」我微笑著看著茉莉,「只要一個小火球就好。」
茉莉點點頭,進入禁地之後,她一直是被保護的對象,著很是讓她有些心情。好不容易終於有了可以幫忙的地方,茉莉自然義不容辭。
一番忙碌之後,我們都疲倦的躺在被火光籠罩的地上。分享著臨行前帶來的食物,這些粗糧的麵包和有雜質的瓶裝水,此時也成了可口的食物。
夜幕已經降臨,在這個安靜卻不平靜的領域中,我們度過疲勞的一夜。
…………
禁地某處,一個插滿荊棘和獸骨的柵欄中,透出湛綠色的幽光。不,那不是幽光,而是某種生物的瞳色!
「外來者已經進入我們的範圍了嗎……」一個聽不出任何感情的聲音從幽光的附近傳出。
接著是另一個聲音,這個聲音中,充滿了恭維,「是的,大巫醫。他們正在狩獵荒地休息。我曾經企圖跟蹤他們,不過其中有一個人類,感覺十分明銳,似乎總是能預感到我隱秘的位置,另外他們還有一隻貓,一隻可以夜視的貓。不得已我放棄了計劃。」
幽光更亮了幾分,「竟然有能夠察覺叢林巨魔獵手行蹤的人類?難怪他們有恃無恐,走到這麼深的地方來。」
「那麼大巫醫。我們應該趁夜攻擊嗎?」
「……不」大巫醫的聲音打斷了巨魔獵手的提問,「我要讓他們接受這次教訓,給他們一個深刻的印象,雖然這印象可能是惡魔般的殘酷……」
「您的意思……」
「毒。」
…………
次日,最後守夜的貝克喚醒了熟睡中的諸人。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我們還是不得已抖擻精神,拾起武器繼續昨天的行程。
沐浴在朝霞中的禁地,少有的流露出清新的生機。古老的或是已經枯竭的樹木上,也點綴著霧水,或是露珠。不知怎的,今天的道路要比昨日好走許多,糾纏不清的蔓草竟然罕見蹤跡,地面上只有沒過腳懷的雜草,還有古樹的盤根。這一切,都讓我們的心情稍適舒緩了一些。
省去費力的開路,我們的行進速度明顯加快,而相對寬闊的視野,也讓預計中的危險無所遁行。
一切,都是那麼順利。
「嘩,好美麗的花!」茉莉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順眼望去,在一棵乾枯的樹幹下斷,確實有一朵美麗的花朵。它舒展著憂鬱的淡紅色覆疊花瓣,還有金黃色的蓓蕾,在鋸齒的葉緣上,點綴著亮銀色的花邊。我也感歎,著朵花確實出眾,至少在我所見過的花草中,它給我的印象確是深刻。越出眾的,隱藏就越深。這種定律看似在這裡大陸也是十分通用。
茉莉對於美的領悟,自然比我深刻,她已經情不自禁的走到花的旁邊,伸手觸碰。
「不要動它!!」魅兒見茉莉的行動,敏捷的加速疾跑到茉莉身邊,一把抓住茉莉即將觸摸到花的手,用力把她拽離。
「啊!」茉莉被魅兒忽然的襲擊搞蒙了,跌倒在魅兒身旁。
茉迪見姐姐受傷,哪裡會坐視不理,他挺身而出,「喂,你要做什麼!」
我也看著魅兒過激的行動,疑惑的用目光考問她。這個女人,總是做些讓人不知所措的事情。
魅兒沒有理會任何人,她輕輕走到拉開茉莉的地方,緩慢的彎下腰。仔細觀察著,良久,她口中說出一句話來,「果然沒錯,美杜沙草。」
「你在說什麼?」
「美杜沙草,罕見的植物,花朵異常美麗,但帶有劇毒。成熟的美杜沙草,會成長出金黃色的蓓蕾,蓓蕾中有種噴射器官,可以將美杜沙草特有的花針噴射傷敵。花針的毒性,是美杜沙草毒性的十倍……生長地點不詳……」魅兒緩緩道出,「沒想到這裡竟然會出現傳說中的毒草……」
「這是毒草?!」我們有些吃驚,在幾人的頭腦中,這朵美麗的花無論如何是不能夠和噁心的毒物掛鉤的。
魅兒點點頭,用手指著茉莉曾經站過的地方,那裡赫然有一個金黃色的針型物件———魅兒口中所說的劇毒花針!
「如果再晚一步,我們之中就會有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魅兒緩慢的退出美杜沙草的範圍,「你們聽著,這裡並不像你們想像中的安靜。從進入這裡到現在,我感覺到五次以上,有人在跟蹤我們!還有,現在的道路好走,這不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因為這意味著我們已經踏上敵人的領地!如果沒有人跡,這裡不會如此平整,還有我們休息的空地,那根本就是敵人特意開闢用作他用的地方!」
看著魅兒美麗卻冷靜的臉,我對她的印象又有了一絲改變,除了嫵媚和清醇的性格,原來她還是如此謹慎。她身上的迷,並不會比我滿藏的淺!
「你……究竟是什麼人,牧師學徒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還有那身手,比盜賊還要迅速!」肖恩已經提出質問。
「我是誰,」魅兒冰冷的臉上浮現了一屢笑容,「我是誰無所謂,重要的是我不會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