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殘陽已經陷落在城外洛丹米爾山的山麋。城堡裡敲響的幕鐘,打斷了沉思中的我。
「聖騎士最基本的守則裡,就有一條,絕對不向黑暗妥協……」我緩緩開口。
萊奧多斯抬了一下眉毛,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無奈。「不過,」我接著說,「邪惡的敵人已經迫在眉睫,我不得不擅自主張,不論是光明與黑暗,只要能夠為人類粉碎惡魔的挑釁,我們就應該接受!萊奧多斯閣下,洛丹倫歡迎你的到來!」
萊奧多斯看著我真摯的表情,略微失措。他糊塗了,因為我的表現並不是那些以頑固刻板而出名的聖騎士所應有的,「你……」他還想確認一下,「你真的相信我的話,我尊貴的王子?」
「嗯。」我點點頭,並沒有把真正原因告訴他。那就是我早已瞭解了冰峰大陸的存在,所以他話中的真假我可以聽的一清二楚,「我們也從某些渠道獲知了一死半解的消息,如果人類還不加緊準備,幾十年前的惡戰即將重演,不,應該是更加殘酷的戰爭!現在,萊奧多斯閣下,我想知道你能夠如何幫助我們戰勝惡魔。」眼前這個男人,身份如此複雜,力量如此隱秘,讓我根本無法看透。
萊奧多斯報赫一笑,「王子殿下,您的魄力真讓我很意外,看來我的擔心有些多餘了,人類能夠有您這樣的英雄存在,惡魔一定不會有喘息的餘地的!至於我能夠協助什麼,說起來很慚愧,其實我的力量沒有辦法幫到您分毫,我沒有辦法正視耐奧祖這個惡魔,甚至不能讓他知道我的存在……」
「不過,它可以幫到你……」看到我迷惑的樣子,萊奧多斯從懷裡取出一個東西來。我定睛,他手中拿的,正是剛才用來奴役惡魔的那塊銀色光耀的石頭!「這個是術士召喚惡魔的媒介,靈魂之石,它可以打通兩個世界的屏障,將惡魔召喚過來。」
我打量這塊閃動著銀色流光的石頭,它給人的感覺相當神秘,其中蘊藏的氣息深邃異常,「它可以幫到我?靈魂之石?」我反問道,目睹了萊奧多斯奴役厄運守衛的情景,我相當清楚這塊石頭威力之大,不過對於不會使用的我來講,它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塊價值連城的寶石而已。「萊奧多斯閣下,我認為這種神奇的東西只有您才可以發揮出它的作用吧?」
萊奧多斯首肯,「不錯,靈魂之石是術士的專有物品,不過並不代表其他人不可以使用。」他沒有顧及我尷尬的神色,稍微一笑,「想想看,一名光明的聖騎士能夠擁有召喚惡魔的能力,這是多麼讓人激動的事情啊……」我啞然無語。
「哈哈~我尊貴的王子,您不要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請原諒我善意的玩笑。」萊奧多斯微微欠身行禮表示道歉,畢竟曾經是皇室成員,他禮儀的使用恰倒好處,「現在我要說的就是真正的問題所在了……王子您身體裡的力量似乎被下了某種禁錮,而現在可以解除這種禁錮的力量已經消耗怠盡?」
我聞聲一愣,禁錮,應該就是血咒封印了吧。
「王子殿下您不必大驚小怪,黑暗術士的特有技能基爾羅格之眼是可以勘透一切本質的,我不但知道你身體裡有異常強大的禁錮,還能夠判斷出,您所擁有的鬥氣,還有殘留的光明力量,很大部分並不是屬於您的!」萊奧多斯言語肯定,聲音直透我的耳膜。
我驚駭,多麼可怕的能力!如果敵人擁有這種可怕的技能,那麼我將再沒勝算,而要命的是,我最大的敵人巫妖王,他的前身就是最強大術士!
萊奧多斯似乎看懂了我眼神中的恐慌,沒有再度揚起,「我的王子,您大可以放心,基爾羅格之眼是在對方沒有敵意的前提下才能生效的,很少用於觀察人,它的真正作用只是探路還有偵察……現在我們回入正題,因為您身體裡強大的力量不是自己擁有的,再加上受到禁錮,所以導致您在實戰中幾乎無法發揮任何實力,,力量雖然強大,但是使用起來卻沒有預計的效果,這是因為身體把鬥氣的精華已經完全排斥掉了。如果王子剛才攻擊地獄犬時候的鬥氣是自己的話,那一擊足夠讓地獄犬重傷,而不是打爛一個頭那麼簡單了……」
我認真的聆聽著萊奧多斯的話,暗自點頭。確實,解開封印時候,我在攻擊的時候總會有些不順手,起先還以為是沒有光明力量加持的緣故,如今原來是身體對鬥氣的排斥在作怪。「那麼我應該怎麼做呢?」我問道。
萊奧多斯搖搖頭,「沒有捷徑,只有在實戰裡不斷磨合,才能讓王子您漸漸適應這種力量帶來的不適,到時候身體也才不會再排斥這些力量了。尤其是在與黑暗生物對戰的時候,聖潔的光明力量完全可以克制住他們的肆虐!」他頓了頓,「只是現在,王子您的力量尚沒有辦法對一些強大的不死生物造成致命的傷害,類似陰影、骷髏戰士這些東西,還只是不死生物中不入流的部分,如果有朝一日遇到恐怖的惡魔石聖像或是召喚惡魔地獄火的話,王子您是決計無法戰勝的。為避免王子在充分磨合之前能夠避免受到強大惡魔的傷害,我決定把這塊靈魂之石將給您!」
「讓我用他召喚惡魔戰鬥?」我撇撇嘴,飲陽怪七的反問道。
萊奧多斯的嘴角抽動了幾下,似乎是想笑。「不,我的王子,您不要把我剛才的玩笑當真,靈魂之石的作用不僅限於召喚和奴役惡魔的。」他解釋道,「不論不死生物還是召喚惡魔,他們在這個世界之所以會保持不死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們有一種東西,叫做靈魂碎片。靈魂碎片並不是完整的靈魂,但是它同樣可以附著在身體內,並且保持著比靈魂更強韌的吸附性,換句話說,即使是不死生物或召喚惡魔身體遭到重創,靈魂碎片也很難從體內飛出,而他們依然可以把持戰鬥姿態,就好像真正的不死之身一樣……」
萊奧多斯轉動手中的靈魂之石,抬頭接著說,「而這塊由數千塊靈魂碎片聚合而成的靈魂之石,擁有對靈魂碎片無以倫比的吸引力!使用它,您可以在不死生物虛弱的情況下,吸取他的靈魂碎片,徹底讓不死生物和召喚惡魔在世界上消失!不知王子意下如何,這應該能夠對您有些幫助吧?」
我低頭看著那塊神奇的靈魂之石。聽了萊奧多斯的話,它散發的銀色流光對我來講簡直就是無比的誘惑!不過,我的理智還是戰勝了誘惑,「萊奧多斯閣下,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麼寶貴的神物我是不能收取的,它在您的手裡能更好的發揮作用……」
「哎……」萊奧多斯一擺手,「王子您用不著如此顧及,這靈魂之石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它是我自己用靈魂碎片製作的,把這塊交給王子,我仍然能使用各種術士魔法,凝聚靈魂之石。」說著,他把那塊閃爍銀光的靈魂之石硬塞進我的手中,點點頭,「出此以外,我還為王子準備了禮物……」
說著,他雙手倒扣,身體裡的黑暗元素再度湧起,他伸出一直手,虛空劃過,在空氣中留下一條微小的暗元素痕跡。「召喚。地獄戰馬!」話聲剛落,一匹駿麗的純黑色馬匹憑空出現在我們面前,他走上前,扶著高高的馬背,「這是來自深淵地獄的生物,地獄馬,它擁有的勁力和爆發速度,都不是這個世界馬匹所能擁有的。重要的是,它是地獄中很特別的生物,與其他生物的暴虐不同,地獄馬沒有濃烈的黑暗元素外露,的智慧相當出眾,而且對自己的主人絕對忠誠,作為您的軍馬,這匹地獄馬再合適不過了。平時它可以寄住在靈魂之石裡,不死生物和召喚惡魔的靈魂碎片就是它的食物,而且如果能遇到極有特點的靈魂碎片,地獄馬還可以繼承靈魂碎片的屬性,發生進化。嗯……如果沒有記錯,它應該可以進化成為傳說中的夢魘……」
我的目光已經完全被這匹雄壯駿麗的生物吸引去了,我的手扶上它緞繡般柔軟的皮毛,細細撫摩著。地獄馬從鼻腔裡發出一聲低鳴,看來它十分享受這種撫摩,對於我的放肆,它並沒有牴觸。
「我的王子,我不得不讚揚您的魅力」萊奧多斯哈哈道,「如此簡單就能讓十分挑剔的地獄馬滿意您這位新主人,這我還是頭回聽說呢。現在,王子您只要心中默念『收回』,它就能直接回到靈魂之石裡休息了,召喚的時候也一樣,只要默念『召喚』就可以了……」
「是嗎?」我報赫一笑。「阿爾真心感謝閣下今天的幫助,還有這麼珍貴的饋贈。本來我應該邀請閣下去開懷暢飲的,只不過今天在下的心情實在是……」
在一邊,茉迪已經轉醒,他正在默默的為古斯大叔整理遺容,而士軍林斯和他存活下來的戰友,也在安排死者的安葬……這些可憐的士兵,生前默默無聞,死後連一塊墓碑都無法獲得……
「忘者的靈魂是不願意看到生者為他傷心的,我的王子。我可以聽到那位矮人的聲音,他要我轉告您,他已經尋找到自己應該走的道路,希望您不要為他擔憂,還有叫做茉迪的孩子,讓他不要再哭泣了……」萊奧多斯微閉雙目,黑暗元素浮動著,似乎在感受著靈魂的氣息,良久,他才睜開雙眼。
「謝謝閣下的傳話。」我行禮,大聲朝天際喊去,「阿爾一定會遵守古斯大叔的遺言,請大叔您一路走好!」
萊奧多斯欣慰似的點點頭,「我尊貴的王子,現在事情已經暫時了結,這裡也不再需要我的幫助,那麼請恕我告辭。」說著,他轉身欲走。
我急忙制止,「萊奧多斯閣下,我邀請您到洛丹倫國王城堡裡做客,然後把貴國的隱情稟告給我的父親,您不是想為術士正名嗎!」可以說他挽救了我的生命,對於他這麼乾脆的一走了之,我十分不解。
萊奧多斯停住腳步,但沒有轉過身來。「我的王子,我確實需要為故國,為術士正名,但是這需要用事實來說話,即使高貴的洛丹倫國王可以佈告天下,我們的無辜,但是子民們的誤解依舊不會有絲毫改變。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到您打敗最終的惡魔,這是對我,對奧特蘭克,對黑暗術士最有力的正名!」
「我還要回到奧特蘭克城堡廢墟去修煉魔法,那裡是我的家,我終身的歸宿。我的王子,再見了……在走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您,其實這次我能及時出現,主要歸功於一位少女的苦苦哀求,她對您用情頗深,但是似乎不願意讓您知道吧,我不懂得這些東西,但是直覺告訴我,她是相當棒的女孩……」
「就這樣吧,我的王子。希望在惡魔盡滅的那一天能夠見到您勝利歸來的身影……」
在我目光的挽留下,黑暗術士萊奧多斯漸漸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中。
——第一卷洛丹倫風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