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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56.第三十二章瘟疫3 文 / 熒瑄

    死亡的氣息如同一條綿延的河,流淌著,淙淙的著召喚的聲音,甕城之中已死去多半的人,原本擁擠的街衢,空了出來。原來,死比生容易。

    阿善端著藥碗為病患餵藥。「小心點,別嗆到。」

    躺在地上之人是城中的百姓,他有他的妻兒,本是可以一家團圓,卻染上了可怕的瘟疫。多日病痛的折磨,已叫他面色蠟黃,他顫巍巍的抬起能看清骨節的手,抓住阿善,哀求道:「阿善醫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手背上被磨的生疼,阿善對他展顏,寬慰道:「你不會死的,只要有生的信念,就可以活下去。」

    「你騙我……」病患把手放開了,無力的垂在了身ti兩側,「你是在騙我,每天晚上,我都能聽見黑白無常在對我說:過些日子就帶你走,你別著急……你每天給我喝的這些藥根本不能醫治我對嗎?」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這些藥真的管用的。」阿善看著病患,除了否定外,連一個多餘的詞都講不出來,「真的不是的。來,我們喝藥。」

    病患一把甩開藥碗,棕色的藥湯灑到了青石路面上,「我不喝,喝不喝都是死,幹什麼要喝這些苦湯藥!早晚有一天我們都會死!」他的聲音過大,其他病患也紛紛絕望的。

    「你們是庸醫,叫我們喝這些沒用的湯藥!」

    「我們不要喝藥了!」

    類似的叫嚷聲相繼傳了起來,死氣沉沉的甕城一下子喧騰起來。

    阿善一下子慌了神,她想穩住病患,「不是這樣的。」柔弱的聲音根本蓋不住病患們合力的叫囂聲,她轉看了看遠處,藍威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復又看向了洵陽。

    洵陽的雙眉緊緊皺在一起,眼神中是同情,也是悲傷。他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你們不要喝藥,就等於雙腳踏入了鬼門關。這場瘟疫是突如其來的,你們是無辜的被感染的人……」

    不等洵陽把話說完,傳出一個聲音,「我們是無辜的,我們就該死嗎?這麼多病患,現在還剩下多少人?這是在治病嗎?!」這樣尖銳的聲音受到了大家的擁護,不知病患們從哪裡來的力氣,喊叫不止。

    「我們是在治病,可是,瘟疫比我想像的要難以治癒的多,你們要相信我們,給我們一點時間。」阿善把手緊緊攥成了拳,「我們……」

    「是,每天甕城之中都會被火化掉數不清的屍體,可是,你們難道就沒有覺,翼城之中已不再有新的病患被送出來嗎?難道他們都死在城內了嗎?」洵陽大聲的說,他指了指緊閉的翼城城門,「那裡有你們的朋友、親人,他們還在擔憂你們的安危,他們還在指望你們能健健康康的活著和他們團聚。試問,你們希望他們看見的是骨灰還是一個活著回去的人?」他的話震到了病患們的心,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了。鴉雀無聲的甕城,傳出洵陽的兩聲咳。大概是方才喊得太過用力,他調了調氣息,「如果我對你們沒有信心,早就拋棄你們了!我已把性命交到了你們身邊,我們是同生共死的,就看你們願不願意相信我們了。」

    空氣緩慢的遊蕩,僵硬且沉頓。病患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們喝藥吧。」

    「不喝是必死無疑……」

    「喝吧,喝吧……」

    ……

    一場小小的騷亂得以平息,洵陽走到了城牆之上,他的目光凝聚在甕城之外的遼闊草原,眉心間是始終不能釋懷的幾道紋路。

    阿善從後面走到了他的身側,默默的注視著洵陽,注視著他臉上冷峻的神情。你的性情應該是這樣的孤高冷傲吧?在京城裡你隱忍了太多,也許,你就是該這樣桀驁不馴的活著,就該不受命運的屈服,面對生死也毫不畏懼。可為什麼你會裝出那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呢?

    「翼城之中,只剩下九萬士兵了。」洵陽終於開口了。這樣的消息是昨日穆將軍托人傳出來的,如同巍峨的高山一般,沉重且不可撼動。

    「你怕死嗎?」阿善覺查自己的問話很可笑,洵陽不會是怕死之人,她又加了一句,「我們都不怕死,卜先生的推測還沒有證實,只要再過兩個月,我們便可以回去了。」

    「卜先生從來都不說無根據的話,該來的總會來的。」洵陽站在風中,風的呼嘯化不開他的堅定嚴肅。「我會和這些士兵一樣,死死守衛在翼城的,翼城存在,我便存在。」

    「我們也是一樣的。」阿善由衷的欣賞洵陽淡漠生死的決絕,此刻,他的身上不再有豫王爺的影子了,只有建威將軍的威嚴。

    「阿善,如果我們都死了,你會不會有割捨不下的人?」洵陽想起了洛雪,鐵血男兒亦會在心房裡獨留一份紅顏倩影。「我現在真的不後悔和你打那樣賭的,至少,我死了,洛雪也不會為我守寡。她可以帶著休書離開王府。」說時,他欣慰的笑了。

    才沉浸的阿善,被洵陽拉回到現實,她想叫洵陽開心一些,故意說道:「你這麼說就是說這賭約,你是穩贏的了?」

    洵陽壞壞的笑了起來,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笑容有些僵硬,玩味的說:「我自認為無論怎樣,我都是最後的贏家啊,洛雪若是走了,你就代替她唄。」

    「你死去吧!」阿善狠狠的啐了他一口,「我現在特別希望你能死在這裡!」

    見阿善臉頰泛起紅潤,洵陽笑出了聲,笑罷,又咳了幾聲,咳的呼吸有些艱難了。

    「你怎麼了?剛才就一直咳。」阿善抓起洵陽的手臂,摸到脈門上,頓時間花容失色,「你……」

    「我怎麼了?」洵陽明知故問著。

    「不,不可能,你怎麼會感染瘟疫?」阿善的頭頂被一片陰霾取代,黑壓壓的擋著了光亮。「不可能,我們三個每天都有喝藥的,為何會這樣……難道我錯了?」

    洵陽輕輕搖了搖頭,道:「你沒有錯,那些藥真的能醫治瘟疫,只是城中的藥草越來越少了,我要為百姓為士兵考慮,所以,我早就把我的那碗藥省去了。」

    眼眶被傷感刺痛,幾乎忍不住淚水。阿善緊緊yao住下唇,「你那一碗藥能解決什麼問題?難道要自己被感染了,才會覺得很快樂,很有成就感嗎?」

    「一碗藥用在他們身上可以叫他們覺得自己能有活下去的希望。眼下,藥草只夠三天的了,三天,會生什麼呢?是蠻軍來犯,還是病患們因得不到醫治而死去?無論怎樣,我都要盡全力保衛這裡,不會叫蠻夷再次血洗翼城的。」洵陽把眼睛閉了起來,把悲傷藏匿在黑暗之中了。

    阿善不再說什麼,她以飛快的度跑下城牆,背起藥簍,跨到了電掣身上。她要去找藥,她要洵陽還有城中所有人都有藥吃。

    風,不停的從耳畔呼嘯而過,吹的阿善臉頰紅撲撲的,眼睛也越不適起來,用手揉了揉,才覺是濕鹹的淚水,是為誰而流,她不知道。她駕著馬跑到山腳下,沒等馬停穩妥就跳了下去。抬,望去,青山如黛。

    「我要去採藥,采很多的藥,不論這山巒有多跌宕!」阿善不斷的對自己說,她向著上面爬去,努力採摘著草藥,腦海裡不斷湧現洵陽站在城樓上的決然。不,他不該因瘟疫而死,不該!他要活著回去,哪怕是接受姐姐離開的事實。心緒紛亂起來,一不留神腳踩空了,從高處滑下去了,跌坐在地上。血從小腿的傷口處冒了出來,像極了洛雪朱唇的顏色。

    不管你對洵陽是什麼感覺的,記得要照顧好他,他可以受傷,但不可以死。洛雪的聲音縈繞在耳畔,阿善心頭一顫,此刻,心亂如麻,剪不斷理不清。她抱著腿,祈求給自己一個溫暖的懷抱,姐,不管你還在不在王府,我都答應你,我會好好照顧好洵陽的,他可以受傷,但不可以死。至少不可以死在我面前。

    忍著痛,站起身子,雙手拍打去衣裙上的塵土,繼續採藥。採到竹簍再也裝不下才折了回去。

    ……

    走回甕城時,晚霞佈滿天空,很美。

    阿善艱難的從電掣背上翻下,她捋了捋它的鬃毛,「電掣,這些藥草遠遠不夠治療一個城的,明天我們繼續。」

    「你去採藥,把城中病患置於何地?」洵陽悄然無聲的站在了阿善的身後。

    阿善顫了xia身子,轉身,看見洵陽被霞光映照紅潤的臉,「我和你一樣把他們裝在了心裡。告訴你,你必須喝藥,別把什麼為了城中百姓著想的救世主思想放到自己心裡,你不是神,照樣需要餓了吃飯,病了喝藥的。」說著,眼淚順腮滑落。

    洵陽看著阿善哭花的妝容,伸出手卻不敢為阿善擦去眼淚,轉移話題,道,「你的腿受傷了。」

    「我的腿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好,生病了就一定要吃藥,你身上背負的是……」阿善斷了一下,稍後才道,「你身上背負了我們所有人的性命,我不希望七年前的慘劇再次上演。」

    紅彤彤的晚霞不停的變化造型,籠罩在整個城池之上。它帶來的是如新婚般的令人開心的喜訊,還是無情的戰爭所造就的流血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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