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八時準時開始了,我一個人遠遠地看著客廳中的衣光鬢影,勾幬交錯,在心裡歎笑之餘,還有點羨慕,我這樣想並不是我虛榮,也不是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只是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讓爸爸、媽媽這麼專注的對我一次,我不貪心,一次就好了。我呆呆的逕自出神。
「小江!」白老大老遠的叫我,我回過神來一看,原來已經到了切蛋糕的時候了,但是照例我是不參加的。我苦笑一聲,白老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叫我?唉,平時怎麼沒見他嗓門這麼大過!
爸爸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問白老:「先生認識雨狂?」白老笑著點點頭,興奮的道:「我們是在我的店裡認識的。」爸爸又驚又疑,但見白老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也就沒再問,心中想著等會兒要問問我。
我苦笑著走了過去,道:「白老,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爸爸見我態度散漫,立即呵斥我:「胡鬧,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我被說的低下了頭。白老拍拍我肩,對爸爸笑道:「是我讓他這樣稱呼我的,我和小江可是忘年之交。」爸爸一聽,又露出了又驚又疑的表情。
白老不理他,逕自對我慈祥的笑道:「你不是有禮物要送給風驟嗎?快去拿來。」我遲疑的看了面無表情看著我的哥哥,「快去吧,那可是你的心意不是嗎?」白老鼓勵著我,我用裡點點頭,跑上樓去拿畫。
廳中人的注意力早已被我們這邊的情況吸引了過來,均想不到被白老如此器重的少年人是誰?白老的名望是他們都清楚的,能被他如此器重的我,應該很出名才對吧!在問了身邊的同伴,同伴也不知道後,他們開始問我的媽媽:「夫人,那位少年是哪一家的孩子,您知道嗎?」媽媽略帶尷尬的笑道:「那是我的小兒子江雨狂。」媽媽美麗的面容中隱帶抽緒,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啊!真的嗎?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他呢?」客人驚奇的追問。
「呃……小兒性格十分內向,一向不喜歡熱鬧,所以也不參加宴會。」媽媽開始鎮定下來,神情自若的說著,「我們家尊重孩子的意見,他不喜歡也不強迫他。」
「原來如此,真是開明的父母啊,不過孩子還是要讓他學著交際才好。」
「你說的對,我們也一直在注意這個問題,試著引導他去學。」…………
媽媽神情自若,一本正經的與客人討論起要怎麼培養孩子的性格和興趣來。
我飛快的拿了畫,衝下樓,但是一迎上哥哥的目光,我又開始遲疑了,哥哥會在意嗎?白老推了我一把,道:「快去,你不要忘了這是你的心意。」迎上白老鼓勵的目光,我用力點點頭,向哥哥走去。
「哥哥,祝你生日快樂,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是我自己畫的,不是很好,希望你能喜歡,謝謝哥哥對我的照顧,我從來沒忘記過。」我真誠的說著,誠心的向哥哥道謝。
哥哥先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在母親喚了他一聲後,忽然露出燦爛的笑容,親切的道:「我親愛的弟弟,謝謝你的禮物,我想我一定會喜歡的。」看著哥哥燦爛的笑容,我有一陣錯愕,但當我看到他眼中的冰冷時,我才明白,他之所以對我這麼親切,只是在賓客面前做做樣子而已,並不是真的喜歡我的禮物。
哥哥接過我的畫,連看都不看直接丟進了禮物堆中,我心中一冷,連看也不看,果然還是一樣啊,我怎麼可以還存有希望?哥哥已經不再是那個陪著我一起看故事書的人了。我慘然一笑,默默走到禮物堆旁,拿起我的畫,打開,白老蒼勁有力的字躍入眼簾,「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是啊,早就已經不再存在的東西了,為什麼還要苦苦去追尋呢?
我向白老鞠了躬,道:「白老,謝謝您為我的畫題字,不過,看來要辜負您的好意了。」白老笑著搖搖頭,道:「沒關係,我的字是為你題的,你能明白就可以了。」我黯然一笑:「是的,我已經明白了,那雨狂不再打擾您老,先上樓去了。」白老也不留我,目送我而去。廳中頓時議論紛紛。媽媽、爸爸忙笑道:「各位,小兒不喜交際,來來,請大家就座,宴會繼續。」白老輕歎一聲,也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