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花坊座落於柏爾市東郊縱目望去是一大片翠綠的草地綿長的平鋪展開來。
數不清的梅花樹和梨樹交錯其間花開的時節正好冬春相接紛紛揚揚飄落的花瓣讓人以為這裡的雪從冬天一直下到暖春。
溪平躺在平坦的草地上眉間疏朗。
她伸展開雙臂舉到頭頂的上方整個人看起來像個正楷的『丫』字
空氣中漂蕩著淡淡的花香。
………
想起昨天他提的要求忽然覺得還是很不錯的起碼讓她能呼吸好久沒呼吸過的清新空氣城市太繁雜了這裡很適合靜靜的想事情。
………
「木魚今天我作業我都完成了你還有什麼交代的?」風洛希像打完一場艱苦的勝仗滿目的疲憊。
他倦怠的臉假裝輕鬆愜意的笑著手指靈巧的轉動著鋼筆。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做習題我也不用給你補習了。」溪收起桌上的練習本黯淡的垂下眼眸。
風洛希愕然的怔住心底忽然抽痛。
「既使我變優秀了也比不上他是嗎?」他保護性的勾起嘴角自嘲地低笑。
他憤慨地瞪著她氣惱的指責:「你到底是個什麼人?每次把我當傻瓜耍安家的人果然是我的災星我、、、、、」
「不是的洛希」溪打斷他的話拚命地搖頭以示清白望著他沉黯惱怒的眼神很是心慌。
他抓緊她的肩手不自覺的在用力想讓她感覺到他的痛。
溪咬著下唇唇瓣蒼白失血秀眉微蹙。
她直視著他的眼神「是我一直不對忽略了你的感受逼你做不喜歡做的事你不高興為什麼不說出來?」
沒有責怪的話語風洛希緊繃的心弦鬆弛下來
「我沒有不高興只要你看到我的好無論什麼事我都願意去做。」
他低聲說語氣微帶軟弱的討好眼底有著濕潤的霧氣。
溪心頭一顫好像有層砂紙變得越來越薄就上就要被別的感情衝破填充。
一團淡淡的陰影籠罩過來。
風洛希的頭低垂著倒向前無力地垂放在她肩頭。
淡淡的檸檬香憂鬱的氣息在她耳邊縈繞不肯散去。
小時候他就是這麼過來的嗎?
溪怔然用無比肯定的語氣告訴他:
「你不用做什麼按照自己的想法過得開心就行了。是我忘了忘了洛希一直很優秀不需要再刻意的去改變什麼你有別人身上沒有的閃光點。而我卻把你脆弱時的表現當作了你的缺點是我想錯了也做錯了。」她字正腔圓的檢討著自己的過錯。
「你不能放棄我。我真的沒有喜歡她們只是好害怕只有把自己丟在人堆裡才能找到溫暖。」風洛希祈求的說貼近她的面頰無心聽她像背書一般歷數自己的不是。
低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傷感他的肩膀微微地顫抖有什麼東西濡濕了他烏黑的睫毛。
「我知道我都知道。」溪輕拍著他的背輕聲安慰眼眶潤了。
也許只要在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之前守護他就行了讓他覺得沒有被人遺忘。
「如果你覺得自己對不起我那就陪我去玩一天然後我們再從新戰鬥。」風洛希突然抬起頭來有恃無恐的說眼角眉梢是明亮的笑意自得的樣子像持有資本提著無理要求的孩子。
啊?
怎麼弄得她變成了強迫他學習的壞蛋竟敢提要求過分、、、、
………
如果沒有他的過分又怎能看到這片世外桃源。
微風吹起香氣一拔拔地襲來玻璃花房裡帶著露水的花兒顯得嬌俏可愛。
「你要帶我來的好地方就是這?」風洛希不悅的皺起眉頭撓著脖子很是難受的樣子。
綠油油的草地
再加上奼紫嫣紅的花
一派欣欣向榮的景像有什麼不好?
「有沒聞到香氣?這可是大都市沒有的哦。」溪吸了吸鼻子靜靜的閉上眼睛貪婪的聞著那淡而清新的花香似乎連衣服都沾上了花氣。
「熏得頭痛」風洛希揉著額頭似乎一刻也不願意再呆下去。
溪淡漠的回頭不解的望了眼他他脖子上白皙的皮膚似乎有紅點難道是、、、、?
「你……你有花粉過敏症?」她疑惑的問詢問的口氣心中卻已是明瞭。
「誰、、、誰有?」風洛希支吾其詞頭撇向一邊故作淡然的說:「我只是不喜歡這麼濃重的花香。」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晃了一下有被說中痛處的難堪隨即轉身向花坊外走去。
溪望了他的背影良久驀地高聲喊:「小孩子等等我啊。」
花坊的木門邊。
風洛希迎著陽光斜靠在圍牆上手在不停地摩挲著脖子。
「給你這個。」
溪伸出手攤開手掌。
掌心是個白色的軟膏極細小的字根本很難看清是什麼藥有什麼功效之類的說明。
但那是她跑了躺管理站特意為他要來的管理員大叔神氣的告訴她那種藥治花粉過敏症一沾就靈。
風洛希納悶的看了一會兒微低下頭躬起身子強詞奪理的說:「都是你害的你要負責把它治好我手夠不到。」
碎遮住了他濕潤的唇邊鉤起的那一抹恬靜的笑容。
溪納悶。
這關她什麼事?
那麼長的手怎麼會夠不到?
她自認倒霉的歎了口氣擠出乳白色的藥膏輕輕擦在他那些佈滿紅點的肌膚。
他和安晨兩個人還真是奇怪都有怪癖。
輕柔的觸感他心裡有種奇怪的癢癢的感覺。
「好了等下你就不會癢了千萬別用手去撓啊。」溪輕吁了口氣不忘叮嚀一聲免得等下還要找她麻煩。
「你以為是什麼神丹妙藥?要是等下沒好再找你算帳。」風洛希轉過頭去壞笑著瞟了眼費力不討好的溪。
她抬起眼巧遇了風洛希的臉上不自然的紅暈與她茫然的目光碰撞到一起他忙別過臉似乎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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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格大街是節假日最熱鬧繁華的街道這條街專門賣情侶衣服、飾品等物品連餐廳都只有情侶座。
到處是快樂的情侶親密無間的情侶從兩個長相俊美、靈秀神情卻彆扭的少年人面前經過。
熏風拂過臉頰是種愜意的舒適感。
風洛希?
提到這三個字
溪簡直無語唯有垂頭喪氣的死盯著路面一步步的向前晃動。
本以為兩個人可以好好玩一天誰料想完全是多餘。
他喜歡的她不喜歡她愛好的他又不屑一顧。
早前的想趁今天好好補償這些天對他的愧疚感蕩然無存能免則免了。
平整的路面
清風徐來
陽光柔和的照耀著地面折射出淺淡的歡樂人影。
她尷尬不明白他嚷著要到這來幹嗎?
一家家的飲食店從眼前飄過她卻只能望門興歎情侶座啊誰叫他們不是?
所以她不要進去即使餓得已經慌愣是不敢提一句。
突然有一隻手伸到溪的眼前她不明所以地抬頭風洛希微微側目不自在的看著某個地方隱藏著臉上帶著的羞澀的味道。
「牽手免得你這個笨蛋又像上次樣丟了。」
溪愣怔看著他白皙修長的手心裡湧起一股久違的悶痛沉重得壓著她的呼吸——
牽著我的手以後溪就不會找不到家的方向了。
曾幾何時在她第一次迷路時阿姨找到她張口就說出類似於他今天說的話。
可是她卻放開她的手了再也不可能牽她的手帶她回家丟了也沒人管。
他怔了下悶聲悶氣的說:「還在為上次我在電影院把你丟下的事生氣嗎?」
溪緊抿住嘴唇搖著頭不敢抬眼看他。
怕讓他看到她同樣脆弱時的樣子那樣的她以後說出來的話還有誰信?
「不想牽我的手?即使我這輩子只想牽你的手也不願意?」風洛希的身體不自覺地一僵目光咄咄的看著她。
「你不要逼我。」溪低喊了聲眼睛泯滅了光芒。
「我逼你?」風洛希似笑非笑地問眉宇間平添了更多的陰鬱和困頓。
他冷笑著:「是啊我一直逼自己做別人不願看到的事逼別人按照我說的去做這樣的我憑什麼能值得驕傲的你牽我的手。」
溪猛地抬起頭雙眸閃著冷凝的光抗拒著任何人的接近。
「你們都說我不懂其實是你們不明白。」她的話像從牙齒縫裡磨出來冷漠的說道:「這輩子我不會牽別人的手你明白嗎?永遠不會。」
風洛希吃驚的張大了眼睛駭然的看著她凍結的神情。
「那個我想牽手的人已經走了她擅自放開了我的手不管我願不願意她就那樣放開了。你要我怎麼能夠再牽別人的手?總有一天你們所有人都會放開我的手到時候你要我去牽誰?」她咬字清晰的說字字似是真知灼見不容得人反駁。
她眼神愁苦的直望著他卻又似在問另一個人那個能讓她重新抬起手腕的人。
他一動不動目光執著、篤信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
「你會。」
溪更加的肯定然而聲音裡一些細小的顫抖洩露了冷漠的心底防線忽然有些坍塌她輕輕咬住嘴唇。
「我不會。」再次堅定的重複。
她語氣裡的悲切讓風洛希的心底好像被重重撞了一下。
他拉起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掌心。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溪沒有掙扎更沒有說話。
會不會其實對她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有人牽了她的手又放開那麼她絕對不會再等那個人來牽她還可以去尋找讓人溫暖的手腕不是嗎?
大街上一個安靜的角落
陽光插在兩個尷尬的人中間。
「洛希這個送給你吧這幾天的補償。」溪沒話找話的掏出從花坊帶來的那個小瓶子那裡面裝著薰衣草的草籽。
「這是什麼鬼東西?」風洛希搖了搖瓶子抬頭看她目光疑惑。
「薰衣草。」
「啊?你想害死我啊?」他驚呼一聲比手中捏著蟑螂還反應激烈揚手瓶子拋向空中。
「把它種下來吧也許哪天你會等到你要的、、、」溪信手一撈敏捷的接住了快墜地的瓶子。
她眼睛淡遠、幽靜的望著瓶子裡藍色的花籽彷彿看到了那些紫色的小花。
薰衣草的物語是等待愛誠心守侯一定會迎來真愛。
如果真是如此她的朋友都該送一瓶。
「這種無聊的話只要相信一次就夠了。」風洛希眼神深遠地看了瓶子一眼蠻橫的搶過它朝垃圾筒揚了揚手然後把頭扭到一邊似乎不願再多看一眼。
溪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訝異。
只要相信一次?
他以前有做過那樣的事了?
又跟雪兒有關嗎?
心裡忽然咯登一下緊得難受。
「我去買飲料你先坐在這等下。」
風洛希起身把她按在座位上坐好。
說著他轉身朝不遠處的小賣部走去才走幾步又回過頭來不放心的叮囑:「記住要在原地等我回來。」
溪遲疑著點頭他滿意的昂闊步向前走去。
她坐在長椅上目送著風洛希的背影心情複雜。
為什麼每次看到他難過她都會跟著難過了。
想去幫他解開心結卻怕他傷心什麼時候她變成這樣小心翼翼了?
對面的市門前風洛希一手拿著兩瓶飲料另一隻手付了錢。
老闆朝溪這邊望了一眼笑得別有意味:「啊那個是你女朋友嗎?呵呵你們看起來很般配哦!」男孩高大英俊女孩靈秀動人難得一見的絕妙組合啊。
「、、、嗯?呃算是吧。」風洛希默然地望了一眼中間隔著一條大道的溪他的聲音變得不可思議的柔和柔和得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小伙子什麼叫算是?那樣好的女孩可得好好珍惜錯過了就後悔莫及了。看來你還得好好加油啊下次記得一起來來我店裡照顧生意哦!」老闆鼓勵性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曖昧不明的笑一笑找給他零錢。
風洛希怔忡的站在街的這頭一動不動直直地望著溪灼熱的目光在淡淡的陽光即使隔了一條不算窄的街依然強烈到叫人無法忽視。
溪不明所以地坐在那頭的石凳上呆呆地回望著他。
過了一會兒
她無聊的別過視線等再轉頭時看到風洛希提著個袋子正向她走來——
在原地等他?
想想其實他蠻細心的呢?
風洛希一步步地慢慢走過來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充斥在胸口。
街的對面一個長飄逸的女孩輕盈的晃過所有路人的視線就連這邊的人都引起了注意。
望著越走越近的他口渴難耐的溪向前走了一步。
風洛希靜靜的笑著在她的手指快觸碰到袋子的一剎那
他的眼神卻突然無視般的穿過了她從她身邊走了過去急切的跑向另一個方向好似不經意間看到了什麼重要的人。
溪迎了個空腳下是白色的食品袋落寞的躺在地上。
「洛希………」
她輕喚了聲手本能的伸出想要拉住風洛希的手於是她抓到了一手失望的風。
修長的人影像陣旋風樣像從她面前跑過一晃而逝。
好像全然忘了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秋日的街頭無盡的落寞和失望。
溪怔怔的望著突如其來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除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外還能做些什麼?
風洛希焦躁的看了眼紅燈眼神停留在馬路對面那個白色的纖細身影上眼底的焦灼神色讓路燈都忍不住要同情他恨不得時間過得快點。
人來人往的對面街上一抹高挑的身影格外的引人注目路人不由被少女身上那種美麗的神韻吸引。
黑色的長如瀑布般垂到腰間會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吧?
能讓他這樣義無反顧的只向前跑難道那個人像雪兒?
只是那個背影怎麼會有點眼熟呢?
暗淡的角落
誰也沒有現少女眼中茫然若失的眼神陰影保護著她突然就湧到眼前的眼淚。
任誰也看不見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