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有聖旨傳下福臨將留宿重華宮清如知玄燁一事不能拖所以準備待其來後就據實以告她拿著命人從阿哥所取來的衣物親自給玄燁換上一邊道:「待會你皇阿瑪來了可要聽話啊!」
「皇阿瑪真的會來嗎?」玄燁有些不安的問小小的臉上似乎有些緊張:「我已經好久沒見皇阿瑪了他是不是已經不記得玄燁了?」清如動作一僵旋即笑道:「怎麼會呢皇阿瑪只是國事忙所以才沒有時間來見你啊你是皇阿瑪的親生兒子他不會不喜歡你的不要亂想!」
「哦!」玄燁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待清如為其繫好腰帶時又問道:「我以後叫你姨娘好不好!」他始終不肯叫別人為額娘。
「當然好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清如並未因此而有所不悅反覺得玄燁小小年紀就知道記著生母實屬難能可貴。
待清如為其整好衣冠時福臨也到了清如牽了玄燁的手道:「咱們去迎接你皇阿瑪!」玄燁點點頭挺直了剛到清如腰際的小身板。
一大一小到了宮門朝剛下轎輦的福臨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吉祥!」一旁玄燁亦依規矩行禮:「兒臣叩見皇阿瑪皇阿瑪吉祥!」
福臨倒沒忘這個兒子且對他的出現一點都不顯得驚訝只是淡淡地應了聲道:「玄燁也在這裡?!」揮手讓清如起來後又道:「先前寧妃和朕說你帶了玄燁回宮朕還有些不信沒想到還真是這樣怎麼你想將玄燁收到膝下?」
清如待福臨坐下後方漾起笑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皇上。臣妾正有此意只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福臨盯著清如瞇起眼傾過身子道:「你不會不知道他的額娘是誰吧?你明知道朕會給你一個什麼答案卻還將他帶來?你這是在挑戰朕嗎?」話裡透出濃濃的不悅。甚至於有著一些惱怒的意味在裡面。
然清如卻儼然不懼不是因為她不怕福臨生氣。而是她看到福臨看玄燁的時候眼裡並沒有多大地厭惡。
她溫婉地說道:「臣妾不敢惹皇上生氣只是今日見二阿哥在欺負三阿哥臣妾一時於心不忍所以才將他帶了回來皇上。不論三阿哥的額娘犯下了什麼大錯都與他無關稚子無辜他才只有五歲而已難道皇上真準備讓他在阿哥所裡自生自滅嗎?」
「誰叫他有個惡毒的額娘這怪不得別人!」董鄂香瀾之死是福臨心中地禁地能不觸及他從不願去回想然眼前這個孩子卻讓他無可避免的想起。這是誰地錯?
「我額娘不是壞人!」一直看著他們說話的玄燁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他不允許有人說額娘的壞話即使是皇阿瑪也不行!
福臨瞧了玄燁兩眼沒有說話。這個兒子曾經他也很喜歡聰明好學又有靈氣。可如今。叫他如何還能對之。
清如摸不準福臨臉上的神色是什麼意思怕他怪罪玄燁。趕緊道:「皇上恕罪三阿哥還小許多事都不懂您別生他的氣!」
福臨搖搖頭手向玄燁伸了過去清如心中一緊以為他要打玄燁沒想到只是將他拉到了跟前細細地打量起來算起來他們父子也有許久未見了這樣想著方覺原來自己對這個兒子虧欠頗多一個小孩兒沒了人照顧在阿哥所裡指不定會受什麼苦呢二阿哥的欺負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罷了
罪不及子何況是自己的兒子想著想著福臨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舉頭對清如道:「你真準備收養他?」
「臣妾與三阿哥頗為投緣很想將他收到膝下請皇上允肯!」見福臨似乎有所動搖清如再一次懇求道。
福臨沒有應而是放緩聲向玄燁問道:「你願意跟著宛嬪嗎?」
玄燁回頭瞧了清如一眼點頭應是福臨扶著玄燁的肩突然笑了起來:「那好吧以後你就跟著宛嬪她就是你的額娘了!」
這麼爽快的答應倒把清如嚇了一跳剛才還一臉不悅的樣子怎麼現在又高興了:「皇上……」她擔憂地叫著沒有立即謝恩。
福臨站起來負手在背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在他寶藍色的衣服上騰飛直欲破空而去一般外面明月皎潔星光點點:「其實在來之前朕就想了很多幾個兒子女兒裡面其實朕都虧欠他們許多就如你所說稚子無辜佟妃犯下大錯但玄燁不該為其所累身為皇子卻遭人白眼朕身為人父又如何能安你性子淡定又知書懂禮恪守本份從不枉自生事將玄燁將與你撫養是最合適只是以後要辛苦你了!」
「皇上……」這一次不是疑慮而是感動適才這番話讓清如對福臨又有了更深一層地瞭解他雖有時偏激執拗但卻不隨便遷怒於人皇帝畢竟不是普通人他能通情至此已是很好了。
既是福臨允了那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第二日他便頒了聖旨曉喻六宮三阿哥玄燁交與重華宮宛嬪撫養並特許其可以不回阿哥所!
至於玄燁只肯叫清如姨娘地事福臨初有所不喜但清如說這只是個稱呼而已沒必要強迫於他只要真心待其好這聲額娘遲早會叫地。莫挽是一手促成這件事的人在得聞聖旨地時候她抱著點點微微笑著空著的手在一隻紫檀木製成的匣子上撫過如撫情人的臉龐溫柔至極。
這件事在後宮並沒有激起什麼波瀾因為這與她們並無切身的利害關係所以許多人都選擇了冷眼旁觀。要說高興的恐怕就是孝莊太后了幾個孫子裡她最喜歡最看好地就是這個了而今見清如收養了他。可是樂意的很同時對清如的好感亦多了一分。也許她這輩子做地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扶植清如成為福臨地寵妃!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已到了五月裡距清如收養玄燁已有半個多月經過多日的照料與相處眼見著玄燁與其漸親。且性子亦逐漸恢復了孩童該有的活潑清如見了高興不已除了這事便是與水吟繡鳳凰趕著皇后千秋節時送上去這兩件事下她一時倒是把子佩的事給淡忘了而子佩也只侍過幾次寢福臨對她興趣似不是很大所以位份也不曾晉過。
五月已開始逐漸熱起來了比往常這時要熱不少。似乎預示著今年地夏天會特別炎熱宮妃們的手上除了帕子以外亦多了件不離手的東西團扇!
這日清如閒來無事。便叫人去請水吟來她這裡刺繡。這刺繡原是大多數女子會的事。但水吟別出心裁要繡一個與眾不同的。所以繡起來特別費功夫兩人並肩坐在快有一丈長的繡架前專心繡著鳳凰的尾巴繡架旁放著一盤新鮮的水果現在還不到用冰的時候所以不曾冰鎮過但卻是從井水中取出地所以涼的很同時兩邊各有一人在打扇習習涼風吹在二人身上一時間碧琳館裡靜寂無聲。
繡的時間一長清如便感覺眼酸地很往往找不準下針的地方於是停了下來取過一旁地手巾拭著手心地汗對還在起針穿線的水吟道:「姐姐你也累了停下吃點瓜果反正這幅圖也繡地差不多了定能趕在皇后生辰前完成的不急在一時。」
水吟繡完手中的線後直了下腰笑道:「當初說繡的人是你現在說不急的人也是你敢情我就是給你打下手的啊!」
清如用竹籤插了塊蘋果放到她嘴裡道:「好啦就你還抱怨最多到時候說的時候我說是你繡的讓皇后多賞你一些還不行嗎?」
兩人一陣嬉鬧瞧得各自的丫環亦是笑抿了嘴水吟咬著蘋果道:「對了最近月凌的舞練的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這你儘管放心月凌的舞怎麼樣我們還會不知道嗎我保證到時候肯定會讓所有的人大開眼界!」
「那你準備怎麼讓她出場?」
「當然是要出其不意我準備給皇上一個驚喜!」清如神秘兮兮地說著看來她心中早有打算。
水吟笑呸著道:「就你鬼主意多不過月凌能承寵也算了了我們一樁心事!」
這次清如沒贊同她的話反而是頗多憂慮地道:「只怕這樁心事了了以後又會有更多的事生出來了!」
聽到這話水吟亦斂了笑意拿在手裡比對的幾根顏色艷麗絲線一下子失了光澤:「我們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幸而我們四人還是和以前一樣也亦算是難得了。」
停了一會又道:「說起來最近你宮裡的事可是特多呢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現在還收養了三阿哥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勸得皇上同意的要知道皇上可是恨死了佟妃!」
清如嚥下口中的蘋果沒有說話福臨雖稱得上是一個不錯的皇帝但做皇上的總是喜怒無常上一次她只是湊巧而已儘管福臨同意了她收養玄燁但對玄燁的態度還是時淡時濃。
清如拂袖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掃到了盛瓜果的玉碗袖子上頓時沾了一小片水漬她倒也不在意只看了一眼便罷「姐姐!」
「嗯?」水吟抬頭等著清如說下去。
「我仔細的把先皇后還有子佩的事想過兩件事中都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李全!」她將這幾日所思所想之事說了出來與她交好的幾人中月凌柔弱日夕率直只有水吟才能商量著事。
「李全?這個人確是可疑的緊先皇后與佟妃的死與他有關。現在如你所說又和子佩搭上了若說他是無心的鬼都不相信!」水吟道。
清如點點頭:「我就是懷疑他與幕後之人有聯繫。現在看來那個人似乎對我很是關注引我宮中的人叛變。咱們要是在不把他揪出來只怕幾個都要倒霉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
「派人去查李全地底就算不能查出全部但多少會有點幫助你說呢?」
水吟沉吟了一下道:「這倒是個辦法。我記得內務府裡有每個太監宮女的記錄我們現在就去看!」
她正欲起身卻被清如重新按在了椅子上面對其不解的目光清如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她水吟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李全順治三年入宮。京城人氏父母雙亡無兄弟姐妹。孤身一人。
原來她已早一步派人去拿來了水吟瞧完了這寥寥幾句。先頭還不覺得有什麼。可瞧著瞧著不由奇怪了起來清如抽過紙道:「你也覺得太簡單了對嗎?」
「不止簡單。還很籠統只怕是有人刻意為他安排地你想從這一點上順籐摸瓜找到源頭?」
「不錯!不過這件事要有人在宮外一起查才行我查到當年負責管這些的人叫汪達幸當年辦完這件事沒多久就出宮了算算差不多已快十來年了他地老家正是湖南我想請你阿瑪在湖南找找這個人另一方面李全既然稱是京城人氏那他在京城一定有蛛絲馬跡留下而且若有人安排他入宮那這個人定不是普通人!」清如冷冷地說著。
「你想的倒是不錯依你我家族的能力一定可以查到些但問題是我們是宮妃要如何傳信出宮呢?」這個我也想過了就以為皇后置辦壽禮的名義派兩個信得過的奴才出宮!」
水吟想了一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便贊同道:「好就依你所言我回去便將信寫好交給知蘭帶出宮!」知蘭是其帶進宮地丫環最是信的過不過為防萬一清如還是讓知蘭出宮後先到索府由索府派人送信去湖南至於清如這邊則派了子矜出去。所有的事都在秘密的進行著表面上清如與水吟還是與以前一樣沒有對外透露半分連日夕和月凌也瞞著清如原意是不想為她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然無意中卻保存了這個秘密讓日夕沒能得知這件事!
在這個時候另一件事也傳到了京城傳到了紫禁城。
索額圖在廣東遭襲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其妻漫雪得到消息後不顧自身安危與所有人的反對獨自一人前往廣東尋夫她堅信索額圖不會死!
當清如從福臨口中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是平地驚雷久久不能自持她已經失去一個哥哥了難道上天連僅有的一個也要奪走若是這樣那阿瑪額娘膝下將再無人侍奉他們的傷心清如簡直不能想像!
雖早知廣東是個危險之地卻不曾想卻凶險至此早知如此她說什麼也要求福臨收回成命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至於漫雪她不知道該為哥哥娶得如此一個情深意重地夫人高興還是為其獨自行動的行為生氣她只能祈盼如漫雪所言哥哥你一定要活著!
福臨安慰著清如並告之她已經派人暗中保護漫雪以確保其平安清如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是使勁地抓著福臨的手臂福臨也不說痛只是任由她抓著他亦是難過地對一直忠心耿耿的索家他有所虧欠啊!
這之後關於漫雪行蹤地消息不斷傳來但索額圖卻始終如石沉大海雖心中牽掛但宮裡諸事繁雜清如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心中地不寧只能寄於每晚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