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子佩她非是去了別處而是去內務府找了李全李全在日夕的授意下對子佩刻意拉攏加上了他本身能說會道果然很快令涉世未深的子佩對他有了好感同時信任亦有所增加遇到什麼不高興的事總是找李全說相較之下原本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子矜與她已是越來越疏遠了。
這日她心裡不痛快便去找李全牢騷而李全則有意無意地透露出以她的姿色與氣質當個宮女太委屈了的意思這可正合了子佩的心意自上次絹花之事後她對清如已不抱任何想法同時亦在嘀咕難道自己真要在宮裡當一輩子宮女嗎?
看時機差不多李全湊過嘴小聲道:「子佩姑娘難道你就沒想過那個……」子佩一時沒能聽出他這隱諱的話語逐問道:「什麼那個?」
李全笑道:「你知道以前的舒貴人吧?論相貌子佩姑娘你可不比她差甚至比她還要漂亮上許多既然她可以翻身當主子那姑娘你……」
李全似乎很喜歡說話說一半不過這一次子佩可是聽得再明白不過了頓時原本就不怎麼安定的心立刻似被潑了清水的油一般翻滾跳動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那自己不就可以飛上枝頭變成鳳凰了嗎?
主子……她幾乎在想到的那一刻就著迷地愛上了這個代表榮華富貴的稱呼是啊既然一樣是宮女的舒蘅可以變成主子自己為什麼就不可以是小姐不仁在先那自己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對?!
瞧她那樣子李全就知道她已經上勾了只要這個火苗子一起那麼不需要多長時間立刻就會燒成燎原大火想及此他更不遺餘力地勸說道:「是啊姑娘你怎麼得也要為自己想想難道真準備當一輩子宮女或者隨便找個小廝嫁了?這豈不是糟蹋了姑娘你的花容月貌瞧瞧宮裡有些個主子甚至還不及姑娘你一半的美貌呢!」這般的胡吹海捧聽在子佩耳中說不出的受用同時心中的搖擺亦是愈加的大了。
幸而她對自己的份量還有些認識雖心中認同但嘴裡暫時還不肯認帳:「李公公不要取笑我了子佩哪有舒貴人那麼好的命能被皇上看中!」
李全心中暗笑他就不信會說不動她表面上做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道:「子佩姑娘你這可是妄自菲薄了照我看來你以後一定也會是大富大貴的命就看你自己肯不肯去爭取了。我可是把你當自己人才和你說這些心裡話的啊若是你不信就當我是在胡說好了唉反正我是天生的奴才命原還想著子佩姑娘你躍上龍門以後能照應我一二可你實在是太重情意了宛嬪都對你這樣了你還那麼死心說到底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這個……」子佩猶豫著道還是不敢馬上應是雖然心中已經想的不得了。
「還想什麼子佩姑娘現在不決定將來再想可就晚了!」李全鼓動著他那張三寸不爛之舌他就不信勸不動一個小姑娘而事實上子佩也確實被他說動了就連僅有的一絲理智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可是這事……又不是咱們說就可以的皇上他未必會看的上我!」子佩低頭絞著手指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像舒蘅那樣好的運氣的可惜子佩只想著舒蘅風光的時候卻不想想她受冤被皇帝處死的情景宮女即使變成了主子想在宮中立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命如螻蟻隨時會死。
一聽這話李全就知事情已成了**分他神秘兮兮地道:「若姑娘願意一事的話我倒有一計可供使用!」
「哦?」子佩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追問道:「李公公有什麼妙計?」至此她算是準備徹底背棄清如背棄她們一起長大的情誼了她想出人頭地她想當主子這個念頭就像一條張牙舞爪的毒蛇緊緊抓住了她的思想。
李全得意地笑著湊到子佩耳邊將自己的計策告訴了她隨著他的話子佩的嘴角慢慢揚起最終勾勒成一個半圓形的弧度她直起身對李全道:「公公妙計子佩將來若有出頭之日全賴公公幫忙!」
李全忙不迭地擺手道:「不敢不敢奴才只希望子佩姑娘將來飛黃騰達之時別忘了奴才曾幫過你就好到時提撥奴才一下!」他虛與委蛇的說著。
其實就算子佩被真被皇上看上也不過封個答應之類的低銜哪有資格提撥他啊至於說子佩再想往上封就要看她有沒有那個命了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子佩哪知李全心裡在想什麼聽得他的話還以為他真想自己提拔逐滿口答應:「這是自然子佩若有幸得恩於皇上決不會忘了李公公你的功勞。」
「那麼奴才就先祝佩姑娘成功了!」說著李全伏下身去竟向子佩行了一個禮子佩只顧著得意卻沒瞧見他那雙低垂的眼裡隱藏著幾許陰謀得逞的笑意。
當天夜裡子佩在李全以及李全背後日夕的精心安排下入了養心殿而且再沒有出來過。
同一天夜裡清如輾轉難眠因為子佩徹夜未歸她派出去的人都沒有找到這叫她擔心子佩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那本索額圖拿來的冊子就靜靜的放在書案上清冷的月光灑在上面為其亦添了一份冷意這本冊子終歸要白來宮裡一趟!
夜就這麼悄悄的過去了月落下日昇起日月交替卻永遠不得相見總是一次次的擦肩而過。
清如忍著因失眠而引起的頭痛起來對上來打簾子的子矜道:「還沒有找到子佩人嗎?」
子矜憂心仲仲地搖頭道:「還是沒有不過小姐放心奴婢已經叫小福子多帶幾個人出去找了想必很快能找到小姐您先來洗個臉醒醒神吧!」
清如歎了口氣讓她扶自己起來漱洗洗了臉又用青鹽擦完牙坐於銅鏡前讓綿意為自己挽起髻望著鏡中面色有些憔悴的自己清如心中湧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子佩的徹夜未歸好像會生什麼事來著她停了一下突然道:「昨夜皇上召了哪位嬪妃?」
綿意想了下道:「昨夜皇上沒有召幸而是獨宿於養心殿不過奴婢聽說……」她將一支鏨金垂花簪子插好後道:「聽說昨夜養心殿裡有女子的聲音呢可皇上明明沒翻哪位娘娘的牌子不知這聲音是從哪裡來的。」她有些不確定的說著畢竟只是聽聞而已。
聽著這話不知怎的清如拿在手裡的胭脂盒子突然從手中滑落掉在剛剛換好的裙子上頓時染紅了一大片綿意驚呼了一聲後趕緊又去拿了件新衣裳清如換上清如一直沒有說話而是盯著那被染紅成花的裙子心竟是愈的沉了甚至於喘不過氣來。
另一邊綿意拿了弄髒的裙子出去準備叫人送到浣衣局哪知剛走至門外就聽到她在驚道:「淳嬪娘娘?您怎麼站在外面快些請進吧娘娘正在裡面呢!」
日夕?清如聽得綿意的聲音方知日夕在外面可她為何不進來呢她連忙起身出去果見日夕獨自一人站在宮門外身邊竟是沒帶一個宮女神情猶豫似乎是在想要不要進去待見清如出來她突然又身子一震扭頭就往外跑清如趕緊叫綿意攔下她然後自己快走幾步來到近前拉了她的手道:「淳兒你一個人站在外面做什麼而且一見我進來就跑難道你討厭我了嗎?」
「沒有!淳兒怎麼會討厭姐姐呢!」她趕緊搖手:「是……是……」她似有話要說可又不想說。
瞧她那欲言又止的樣清如不禁有些急直覺告訴她日夕來這裡肯定是有事要告訴她扶著日夕的肩膀道:「到底什麼事你快告訴姐姐!」
日夕縮了一下身子眼睛瞅著清如可就是不說話見此清如不得不壓下心中的迫切將她領進了屋裡然後又叫人端了一品**給她瞧著她喝下去後方再度問起。
哪知日夕還是那副吱吱唔唔的樣子似有不忍言之的意思直至瞧見清如面色不悅方輕聲道:「姐姐……嗯……子佩昨夜有沒有在你宮裡?」
聽到這話清如心裡頓時「咯登」了一下日夕怎麼無緣無故問起子佩的事來裡面定然有文章她勉強掛起笑顏道:「昨夜子佩不知去哪裡了沒有在我宮裡怎麼?你可是見著她了?」
「那想來是不會看錯了!」她低著頭說的很輕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不過此時宮裡宮外靜的很所以清如還是一字不拉的聽在了耳中反問道:「什麼沒看錯?」
日夕咬著嘴唇道:「我……我……今天早上去找皇上的時候好像看到子……子佩從裡面走出來!」她不停地絞著衣袖聲音愈說愈低頭亦垂了下去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似的。
可是這已經足夠了足夠讓清如石化在椅子裡連氣也忘了喘只是不敢相信地睜眼望著日夕這……這不會是真的……
一早從養心殿出來這個代表著什麼只要是宮裡的人都會知道子佩既不是福臨的貼身宮女也不是養心殿裡伺候的人她會從那裡出來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
清如不敢再想下去自己宮裡的人竟然……不……這不會是真的足足有好半天的功夫她才緩過勁來可是腳依舊僵硬的不聽使喚試了好幾次才撐著桌沿哆嗦著站了起來只是一些些也不穩似乎風一吹就會倒。
「你……你……真的?!」語無倫次的話反應了她內心的掙扎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可日夕沒有理由專門跑來說誣陷子佩的話而且子佩昨夜確實不在宮裡那麼除了皇帝的龍榻她還有哪裡可去?
「姐姐你別氣壞了身子!」日夕似乎被清如面白如紙的樣子給嚇壞了跑過來想扶著她坐下可是清如明明站不穩卻硬是不肯坐下她咬著牙又一次問:「到底是不是真的?」聲音裡包含著無盡的失望與怒氣此刻的清如看似單薄平靜實際上卻猶如一座即將爆的火山。
饒是日夕再鎮定可終究心中有鬼在她的迫視下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嘴裡輕輕地說道:「應該是不會錯是我親眼看到的。」
清如頓時覺得一陣陣頭暈目眩襲來幾乎當場摔倒晃了幾下後她扶住桌子用盡所有的力氣站住然後從那張緊緊抿起的嘴裡吐出三個字:「好!很好!」
然而那雙包含著暴風雨的眼眸明明白白地表明她很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
清如在宮裡受過不少的苦照理說應該不會再被輕易打擊到了可是被身邊的人出賣還是第一次她曾經是那麼得相信身邊的每一個人可是現在現在卻是與她一起長大的那個人出賣了她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想著她突然輕笑了出來然後輕笑變成了大笑笑得連眼淚也出來了她這個反常的樣把日夕嚇壞了:「姐姐!姐姐!」她叫了好幾聲清如都沒反應只是不停地笑了日夕都快被她嚇哭了她一邊叫人一邊推門跑出去。
湘遠和子矜聽到裡面不同尋常的笑聲又看到日夕跑出來連忙推門進去此時清如已經止住了笑她煞白著臉冷眼望著門口進來的兩人手慢慢抬起劃過眼角帶起笑出來的淚水望著指尖的濕潤她止住笑的嘴角抿起一抹冰涼的笑意屈指將淚水彈落在地心頃刻間冷如冰川。
這樣的她讓湘遠和子矜面面相覷不知是否應該上去勸慰她們不知道淳嬪到底和自家主子說了什麼怎麼主子一下子變得這麼反常最後子矜去外面沏了杯茶來小心地奉上前道:「主子要不要喝口茶順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