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打量後清如收起了眼中的好奇常喜也斂起笑容沖戲班裡的人喝道:「都愣著幹什麼呀快過來見過如貴人!」
經他這麼一喝那些人才回過神來在一個中年人的帶領下三三兩兩跪下叩頭清如壓下心中升起的一絲怯意正容道:「你們中間哪個是班主?」
話音剛落適才領頭的那人就站了出來:「稟如貴人小人就是這『彩雲班』的班主名叫周正!」他的聲音中透著緊張。
他們說話間子矜二人早已從房中搬了張椅子出來放在陰涼處隨後扶著清如坐下坐穩後清如指著場中的人問道:「你們戲班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嗎?」
「都在這兒了沒一個拉下!」周正扯著笑臉回話。
清如點頭不語凝目一一掃過所有的人無聲的威懾再加上彷彿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使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產生了些許不安更有甚者低頭不敢與其目光接觸。
見目的已經達到清如緩緩收回目光轉以用溫和的語氣問道:「周班主我聽說你們《西廂記》唱得很是出色巧的是我自也最愛看的也是這齣戲上次有事沒能看成不知這演紅娘和崔鶯鶯的是哪兩個可否叫出來讓我見見!」
「當……當然可以!」周正的回答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停頓雖然他很快就接了下去但並未能逃過清如的那雙眼睛其實不止她常喜也留意到了兩人都選擇了靜觀後續。
繼周正之後又有兩名女子站了出來:「民女嫣紅、荷衣見過如貴人!」
「免禮。」這二人生的俱有幾分姿色尤其是那名叫荷衣的女子一身墨綠的衣裳頭上零星的綴著幾朵珠花眉眼間更是風情流淌。
清如無聲的笑著她的第一步猜測已經被印證了荷衣果然是戲班中人也許這一次真的可以解開所有謎團同時心中也對貞嬪產生了由衷的感激。
不必她詢問身後一直注意著的阿琳早已伏下身在清如耳邊悄悄地說著清如點點頭上幾顆藍寶石鑲就的蝴蝶翅膀微微顫動。
她將精神全副放在了荷衣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後方道:「荷衣蕙帶絕纖塵這名字取的好想來給你取名字的人一定念過不少書!」
得蒙誇獎荷衣並未露出半分喜色手指絞著衣角也不答話只是不安地笑了一下對她這般不懂禮數的舉動清如只是笑笑不曾斥責反是周正高聲喝斥了她幾句然後換了笑顏對清如道:「這小丫頭不懂事望貴人您莫要生氣。」說完這句他又扭頭對荷衣道:「還愣著做什麼快退下去省得貴人主子見了你心煩!」
荷衣慌亂地點點頭扭身欲走原本一直冷眼觀場的清如開了口:「慢著我還有些事要和荷衣姑娘說!」她如何能放這關鍵的人物離開否則豈不是白來這一趟了而且這個周班主剛才的樣子分明是在做戲為的就是支走荷衣這個人可疑的緊為防有變清如朝子矜他們使了個眼色背在身後的手悄悄指了兩個方向二人跟隨她多年無須言語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不動聲音地挪動著腳步。
既然清如已經挑明了有話要問荷衣周正不敢再有動作只得訕訕地退過一旁清如扶著阿琳的手站了起來踏前幾步對荷衣婉言道:「你可曾聽過《鵲橋仙》這詩?」
果然她剛問出這句話荷衣周正還有人群裡的某個人臉都白了幾分顏色荷衣低著頭囁囁地說了聲讀過。
「既是讀過那想來是不會錯了!」清如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未等人明白是何意思她就將藏在袖中的折扇取了出來當著眾人的面慢悠悠地展來並將題詩的一面朝向荷衣。
「你看這扇中的題名與你是一樣的呢可是你的隨身之物?」自她拿出扇子後那些人臉上僅餘的紅色也在一瞬間全部退去只餘下一片蒼白。
「我……我……」荷衣吱唔了半天也沒能說上話央求地目光瞥向周正最後似得了什麼指示咬著唇道:「不是!」
「不是?」清如只驚訝了一下旋即恢復了平靜沖阿琳道:「去取文房四寶來讓荷衣姑娘寫幾個字來對對筆跡興許是太久沒寫荷衣姑娘連自己的字是什麼模樣也忘了!」看她言辭閃爍定然是心中有鬼否則怎麼會睜眼說瞎話。
荷衣一聽要對筆跡頓時慌得腿腳軟膝蓋一彎跪倒在地方方正正的磚地被烈日烤得滾燙儘管隔了層衣物但灼熱依舊毫無阻礙的傳了進來:「民女知錯這扇……這扇確實是民女的。」
旁邊的周正似有話想說又不敢說手使勁地在背後打著擺子從清如的角度望去恰好能看到地上手動的影子她也不說破只是勾了勾嘴角她倒要看看這人能搞出什麼動靜來相較於荷衣這個周正可滑頭多了還是從荷衣嘴裡撬東西容易些。
清如在心中冷笑她俯視著荷衣的頭頂道:「那你倒是說說這扇子何以會出現在暢音閣的琅房裡你們不是不許出現在戲台和後院以外的地方嗎?還有…」清如搖了幾下扇子眼瞅著垂在扇墜上的明珠聲音驟然降了下來:「這顆明珠少說也值好幾百兩銀子你不過是一個唱戲的戲子哪裡來這麼多錢?」
素手托珠交相生輝如此美景在某些人眼中卻幾成催命的符咒荷衣的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周正趁機插嘴道:「回如貴人話這珠子是荷衣家世代相傳的寶物並非她買的。」
「哦?看不出周班主對底下人的事還挺瞭解的嘛?」清如語帶調侃地道周正很想笑但在接觸到清如森然不帶溫度的眸子後怎麼也笑不出來。
清如看了一眼兩邊的院門後說:「珠子的事暫且擱下但是它為何會出現在琅房中還請周班主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前幾日宮中各位娘娘在看戲的時候出了些事你們多少也聽說過一點而這扇子就是在出事的地方找到的。」拋下這麼一句後清如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這……這……」就在周正吱吱唔唔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院子的後門傳來聲響這暢音閣後院是兩進院前後各有院門但後院門不能外牆要出這院子必須要繞到前門才行也就是剛剛清如她們進來的那個門。
聽得響動清如拿帕子拭了一下額頭滲出的微汗:「咱們過去看看吧!」這話是對常喜說至於戲班的人她相信即使她不說他們也會跟過來的包括那個臉色難看到極點的周正!
一出院門就看到子矜和一個男人在那邊拉扯著而宮牆角落裡一顆梧桐樹後赫然露出一個洞大小可供人爬行而過周圍的草木有被扒動過的痕跡可見原先這洞應該是被遮住的。
該名男子見有人過來驚慌異常連連用勁想掙脫被抓住的胳膊別看子矜人小力氣卻不小死死揪住就是不肯放手這一耽擱想再逃跑已經來不及面色猶如燃燒過後的死灰。
這個男人清如識得剛才戲班一堆人中就數他神色最不寧心中原有的幾分把握現下更大了。
「阿琳!」她別過頭喚道。
「奴婢在。」
清如朝那個男人努了下嘴道:「你好生認認當天出現的宮女可是與他有幾分相似。」
「啊?」阿琳有些傻眼不是宮女嗎怎麼叫她認起男人來不過還別說認真瞧起來還真有些想像不只像那個宮女還像一個人像誰呢?她皺眉思索著。
「周班主!」清如涼涼地道:「這又是何人啊?你又做何解釋?」
「他是小的班裡的一個小生名叫石生。」周正垂著頭像個鬥敗的公雞對於她後一個問題實在不知如何回答了。
而這時阿琳終於想起那個人像誰了忙回道:「如主子奴婢想起來了他不止像那個宮女而且還是當時在戲中演張生的人。」
說到這裡原先一直不做聲的荷衣突然衝上前來跪泣道:「如貴人民女願意招認這扇是奴婢的琅房也是奴婢偷溜進去的只是想看看這院外的皇宮是何模樣與他人無干望如貴人明鑒!」
她現在的樣子與剛才完全不一剛才還不肯承認現在卻又一古腦兒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攬莫非……
懷疑的目光在幾人面上掃過終於被她看出些許蛛絲馬跡她莞爾一笑揚眉道:「明鑒?好如你所願!常公公?」
「奴才在如貴人有何吩咐?」常喜被一波接一波的事看愣了神而今聽見清如叫他趕緊應聲。
清如指著石生與荷衣道:「他們二人與此事有著極大的牽連我想將他二人帶回宮中細審煩勞公公替我稟明皇上允許此事!」
「喳老奴這就去辦不過如貴人除此之外是否應同時稟明皇上將這裡封鎖起來?」常喜瞅著那個破洞不無擔心地建議。
清如順著他的目光望而笑之:「不必了反正他們也逃不出皇宮範圍常公公您快去吧我在這裡聽您的消息。」
「是!」說著常喜直奔院門事情展到這個地步越來越複雜不知皇上會如何辦。
荷衣蕙帶絕纖塵:出自唐詩人李珣的《定風波》
今天是真的累壞了五千多字啊想想就暈下一次更新時間我也說不准因為最近這兩天突狀況很多不過我會盡量早一點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