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也看到了她捻在指間的那根銀絲手不自覺地撫上鬢角旋即又放下紅顏終有老去的一天而人也終有白纏繞的一日。
恪嬪不急不徐的聲音又在這空蕩蕩的宮殿中響起:「有人向皇上告密說語嬪是假懷孕而且她還收買了侍衛與家人私通消息在她家的府邸養了數個與她同孕期的孕婦只待那些孕妃十月臨盆之時便從中將男嬰抱入宮中冒充龍種!混淆皇家血脈那是滔天大罪皇上和太后得知後均下旨秘密查探一定要查清此事!」
恪嬪用絹子拭著解語嘴邊吃完糕點留下的殘渣梳好頭後她整個人都精神了些許雖然解語已經瘋了但她對恪嬪似乎還有著零星的記憶不論是剛才的梳頭還是現在都沒有絲毫反抗反而一直咧著嘴衝她笑。
「後來呢?」清如聽得入神數年前的事隨著恪嬪的話重現在她眼前。
「後來?」恪嬪再一次笑出聲來清如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聽出她隱在笑聲背後的那絲淒然:「後來的事你不都看到了嗎?否則解語何至於被關在冷宮裡何至於變成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事情真如別人看到的那樣嗎?」清如實在無法將眼前癡傻的瘋婦與恪嬪口中那個精於手段想出假懷孕搏寵的語嬪聯繫在一起。清如聽得過於認真連點點伸出粉紅的舌頭不停地舔著她的臉頰也沒現。
「真相如何對現在的解語來說還重要嗎?她不可能再回到從前!」恪嬪直起身想轉身卻現解語正緊緊扯著她的衣擺不讓她離開恪嬪想扳開她的手哪知她就是不肯鬆開一邊還蹬著腿道:「我還要吃我還要吃不給我千絲糕就不讓你走!」
恪嬪來得次數多了知道該如何應付思維已經不正常的解語:「語嬪皇上就要過來了你這麼貪吃小心皇上不喜歡你了哦!」
解語聽了先是一陣呆隨後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拍手大叫:「喔!喔!皇上來嘍皇上來看解語嘍來看我們的小阿哥了哈哈哈我要做貴妃啦!」跳了一會兒她又變得有些傷腦筋嘴裡不停地嘟嚷著若不是清如離得近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
「解語要化個最漂亮的梅花妝給皇上看皇上一定會很高興的唉呀本宮的鏡子呢?眉筆呢?胭脂呢?」她趴在地上一陣翻找在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頓時笑開了眼即使已經瘋了即使被關在冷宮這麼多年她笑起來的神態還是很動人。
她所謂的鏡子不過是一塊骯髒的看不清的碎鏡片眉筆胭脂也不過是幾根樹枝和破布。
「我們出去吧!」恪嬪不想再看下去低著頭快步從清如身邊走過似有些慌不擇路的模樣。
清如跟著在她後面出去了在回身關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解語依舊拿著那些東西笑得那麼開心。
夢……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著一個夢能活在夢長醉不醒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習慣了裡面陰暗的色調一下子到了外面眼睛有些適應不了她伸手擋在額前遮著刺眼的陽光。
一直安靜的點點不知怎的竟動了起來掙扎著不肯再讓清如抱脖子上的金鈴隨著它腦袋的晃動出「叮鈴!叮鈴!」的脆響。恪嬪一接過它便再次安靜下來兩隻前爪抱著小腦袋又開始打起瞌睡來。
恪嬪依舊是那副淡然若水波瀾不驚的模樣若不是微紅的眼圈出賣了她清如真要以為剛才她所講的僅僅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故事了。
「娘娘您和語嬪很要好嗎?」在一陣沉默後清如問道。
「君心莫挽長相知皆道人間逍遙好。若教解語應傾國任是無情也動人。」說這兩句話的時候恪嬪的眼睛始終不離那扇將門裡與門外隔成兩個世界的雕花殘門。
話裡行間的意思清如不能完全明白但依然能深切的感受到其間那份溫馨與纏綿。
恪嬪隨後又說道:「莫挽是我的名字這兩句話是皇上分別寫給我和解語!」
莫挽……好別緻的名字想及此清如不由又多看了恪嬪幾眼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啊如風?如詩?還是如畫?又或者都不是!
「那娘娘您呢?」在脫口問出這句後她就後悔了她與恪嬪今次只是初見怎能問如此不該的問題。
所幸恪嬪並沒有生氣反而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盯得她心中不安半晌方道:「想聽我的故事嗎?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你該回去了冷宮可不是什麼好待的地方。」
「是!」清如看恪嬪那樣知道她是不會再說了離去的時候她耳邊一直迴盪著解語時哭時笑的樣子還有恪嬪念那兩句詩時的神情。
恪嬪望著清如遠去的身影露出一絲淡雅的笑容低下頭對懷裡的貓說:「點點你看這個女孩兒怎麼樣是不是很特別啊?」
「喵!」點點不甚感興趣的叫了聲應付主人隨即繼續打它的盹。恪嬪揉揉點點的頭赫捨裡清如是嗎真想看看她以後會怎麼樣……
「皇上我沒有騙你真的沒有你相信我!」攥著男人的衣服苦苦哀求著只希望他能信她一句。
「相信你?你做出這種事還有臉來叫朕相信你朕現在恨不得一劍殺了你!」男人狠狠地推開女人任由她摔在堅硬的地上血一下子就出來了糊了她的眼世界在她眼中變成一片赤紅。
「為什麼你明明說過你會相信我的。」女人絕望的問著。
「是你親手毀去朕的信任的你的家人也是被你的自私害死了的你這個賤人居然還有臉在這裡哭!把她拖下去!誰敢求情一齊打入冷宮!」
語嬪富察氏意圖混淆大清皇室血統欺君罔上罪無可恕現去其名位褥奪封號金冊除名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