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嘛……你自己說說你是誰吧。」又是一臉促狹的笑容
「我是……」
說我是太子妃?我看了看圍住我的那幾十號人高馬大的漢子再看了看那些警惕中帶著敵意的眼神這種情況下當然是能不暴露身份就不暴露身份了——他們最後肯定會知道那是另一回事。
可是如果我不說我是太子妃那我說我是誰呢?
「我……我……我是……」一向也算伶牙俐齒的我這回結巴了。雖然大殿的屋簷下一片陰涼我還是汗透衣衫大概也一臉通紅了吧。
「喔!哈哈明白了你是少主的未婚妻對不對?」一個人上下打量著我笑呵呵地說。
「難怪半天我不出來的人家姑娘害臊嘛。」人群爆出了一陣大笑。
所有的緊張都解除了卸下了敵意和戾氣之後他們臉上露出了極為爽朗、憨厚的笑容。
「我不是啦我只是……他的一個朋友。」我趕緊解釋道。
「當然當然是朋友朋友哈哈……」又是一陣爆笑。
「你什麼時候變成我的朋友了?」
該死的梁景仁看我窘成這個樣子他不但不幫著澄清還越滿臉戲謔地打趣著「不過呢能成為太……」見我在用殺人的眼光警告他他收住口說「……的朋友我還是挺榮幸的。」
那夥人的目光在我們倆之間見睃過來又睃過去個個都一臉興味。
唉。現在也只能由著他們瞎想了隨便他們誤會什麼都比知道我地真實身份要強。
堂堂的當朝太子妃。一旦落入反賊——呃也不能說人家是反賊。只是有那個可能性——最尊貴的太子妃身份就成了最見不得光地累贅了。
一群人歡天喜地地把我們迎進了內室
梁景仁邊走邊問:「槐叔呢?」
「槐叔沒來啊?」
梁景仁停住了:「槐叔沒來?」
我也停住了如果那個槐叔沒來太子也就不在這裡那我進去幹什麼?
「槐叔只是讓阿蜜來告訴我們說少主您今天可能會到。至於槐叔自己。聽阿蜜說他過江找安叔去了。」
梁景仁看了看我見我還是在往裡走也跟了過來。
「少主」這兩個字讓我定決心要把這件事搞個水落石出。就算太子不在這裡我也有把握太子的失蹤跟這群人絕對脫不了干係。
那個槐叔更是個關鍵人物。雖然他沒來但他派女兒來過說明他也是這群喊梁景仁「少主」地團伙成員之一。
我在心裡迅地盤算著:那天早上從桃花別苑出去的只有槐叔的車子如果他把太子隨車帶走的話。他就必須給太子安頓一個去處。殺掉太子的可能性是不大地。沒有刻骨的私仇這些以崇尚節義自居的所謂「仁人志士」是不會輕易殺人的。
那麼他就只有兩個地方可以安頓太子了:不是送到這個「三義祠」。就得送到江對岸的梁景仁家去。
我的小花貓在誰的手裡那都絕對是「天字號」的大燙手山芋。捧著不是。丟了又不是。
劫持他不難因為我們現在身在遠離京都的江南。所謂天高皇帝遠在這裡犯事比在京城容易得多。
安頓他才難因為一旦暴露那可就是殺頭地大罪。
而帶著太子過江是不可想像的。太子住在桃花山上從山上到山下的碼頭到處都是明崗暗哨。那麼一個大活人他能把他藏在哪裡呢?
這時我開始大膽地猜測:太子其實根本就還沒有離開桃花山人還在桃花別苑或山上地某個秘密地點?
正思襯著我們已經幾彎幾拐進了殿後一間古色古香的內廳。
大夥兒把梁景仁推坐在正中央地一把椅子上納頭便拜:
「拜見少主!願少主領著我們收復失地重振河山還我漢家天下!」
「重振河山還我漢家天下!」幾十個鐵骨錚錚地漢子齊聲頌祝著。
梁景仁尷尬地看了看我。
這下輪到我一臉促狹的笑了哈哈!被我抓到了吧意圖謀反該當何罪!
梁景仁坐不住了從椅子上站起來說:「各位各位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快起來。」
又一副頭痛地表情說:「你們也不要叫我什麼少主了我只是一個商人一個小小的米商而且我現在姓梁不姓劉!」
「少主我們都理解您的苦衷您是為了不被官府現才改成跟老夫人姓梁的。不管您現在姓什麼是什麼身份您始終都是我們的少主是昭烈皇帝的後裔是我們漢家皇室的子孫啊。」
原來梁景仁本姓劉梁只是他的母性。難怪那些人喊他少主的。
只是當年成都淪陷的時候蜀漢後主不是和他的三個兒子幾個孫子一起被俘被帶到北方去了嗎?怎麼還有一個被稱為「少主」的後裔啊?
梁景仁見我一臉的恍然大悟知道我已經搞清了他的身份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何況現在也根本不是糾纏在這種事情上的時候。我向四周看了看說:「阿蜜呢少主來了她怎麼也出不來侍候著?」
阿蜜也是這次太子失蹤事件的關鍵人物找不到槐叔找到阿蜜也是一樣的。
某人聽到我刻意加重的「少主」二字臉可疑地紅了一下但總算還知道正事要緊立刻幫著我問道:「對呀你們說阿蜜來了的那她現在人呢?」劉村看她娘去了。」
「這樣啊……那我們就先走了今天事比較急下次再來吧。」
那群人不樂意了:「少主我們好不容易才盼到您來一次您就這樣走啊?好歹也讓我們跟您一起吃頓飯啊。」
「下次吧」梁景仁已經站了起來。
我們在他們的一再挽留中出了「三義祠」坐上了車子奔上劉村而去。
漢陽城外共有三個劉村:上劉中劉下劉。都是成都淪陷時逃難出來的劉氏族人。他們和蜀漢皇家多多少少沾點親但也算不上煊赫顯耀的皇親國戚。即使在蜀漢存在的時候他們也沒當上什麼大官。蜀漢覆沒的時候他們也沒成為征服者的重點搜捕對象。
讓我想不通的是他們好不容易才在那場蜀漢劉家的大劫難中全身而退換了一個地方繼續過寧靜平和的日子又為什麼還不肯安分不肯死心?既為劉備立廟又捧出了一個什麼「少主」天天聚在廟裡做著復國的春秋大夢?
想來這世間大概只有我的小花貓才能真正做到淡泊名利。所以他目光清澈氣質逸風姿翩然不若塵世中人。
我的太子夫君你到底在哪裡?你現在一切可好?那些把你劫持而去的人有沒有傷害你、折磨你?
一想到他現在可能正會受著別人的辱罵虐待我心如刀絞。
一滴清淚滴在我的衣襟上。
梁景仁手足無措地說:「你別哭別哭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他的我以我的性命擔保我一定把他毫無損地交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