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出殯吃了早飯在鞭炮聲中一大早天鑫的一般兄弟和著幾個村民抬著棺材送出門去。出生也是一串鞭炮死也是一串鞭炮。在熱鬧中來在熱鬧中去只有開頭和結尾有那麼多人陪伴而真實的一生大部分人是注定孤淒和寂寞的。
淒涼是針寂寞是線一生都在密密的縫著。
一諾走在前面見人就要磕頭。如月拉著棺材前的白綾時時擔心著一諾。幸好有小七他攙著一諾才讓如月放了一點心。眼淚已經流乾兩個人都沒有淚。小恐陪在如月身邊趙學鋒背上背著雙雙跟在小恐旁邊。是蕭瑟的天氣。年前的春節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昨天晚上下了雪雖然是小雪泥地上卻結了冰稜如月望著一諾看著他一次次的跪在冰地上那種痛彷彿冰稜碎裂不是紮著他的膝蓋是紮著自已的心。中國的葬禮風俗實在是不人道人死了還要把活人折磨死才算事。
如月想幸好現在的城市流行簡約死了送往火葬場燒成一把灰了事。然後再在效區買了小塊墓地供親人朋友靜靜的憑悼人道得多。
從家到埋葬的地方不知是為了什麼說要繞一圈子這樣看的人多熱鬧。結果如月和一諾就跟著隊伍走了許久的路從早上走到下午翻山越嶺才總算到了埋葬的地方。
如月才明白為什麼一諾寧願讓村裡所有的人都罵他不孝護著媳婦也不要她扶靈。這麼長的路三步一跪她不會被累死。估計磕頭都要磕死。
下葬地時候小七和小恐讓如月和一諾先回去。小七負責看著下葬.^.小恐學鋒夫婦陪著一諾和如月回去。
據說不看到最後一幕沒有聽到那土落在棺材上的聲音活著的人不會那麼絕望。只道是至愛地人遠去了一個地方而不是死。如月和一諾兩個人默默的回去。一諾一直不說話。如月挽著他地胳膊一直陪著他。兩個人在那裡靜靜的走路身上的麻衣孝服可以取下來不用再穿了。就是這樣告別。
在冷風中慢慢的回家走回去走得很慢再也不像從前兩個人一起回來腳步匆匆因為知道那裡有等待著他們的老人。他握著如月地手。手指碰著她細長的手指尖。天氣是那麼寒冷四處都是未化的雪和冰稜。
白楊樹完全脫落了葉子枝幹筆直的聳入雲霄。四周的麥田還長著綠油油的冬小麥。可是一小片一小片被白雪覆蓋著那種綠。看上去也是冷的。一切都那麼蕭瑟。
渾身都是冷的只有她還在他身邊。指尖的溫度傳到他手裡來。
那一點點溫暖一點兩點三點五點一共五點小小地溫暖從指尖透過來傳到他的手心才可以溫暖他的心。什麼都不想說兩個人相互陪伴著踏著雪回去。
回到家因為喪事已經辦完做事地人也還沒有回來。家裡冷清清的雖然桌椅板凳凌亂卻沒有什麼人。兩個人走到院子裡一直往前走著走到屋裡面去。靈堂還沒有拆掉因為人都已經走*光了顯得特別冷。兩個人走到西廂房去坐著那是他媽媽平時睡地地方。
兩個人走近去如月看一諾一直不說話知道他正難過傷心就對他道我去給你倒點熱水喝。
她起身去尋水杯。卻沒有找到。一諾看到她找不到站起來道我記得我媽地屋子裡有的你坐著我找找看看。他走過來四處找著。杯子沒有找到卻找到了一疊獎狀加本子。起先沒有注意因為老人是當老師地以為只是曾經學生留下來的。可是繼續翻找著整齊的獎狀翻過來他才看到上面是他張一諾的名字。當下就驚呆了從抽屜裡拿出來。他何時拿過獎過只有九歲之前從幼兒園開始一般一學期要拿兩張獎狀有時多的話一個期中考試可以拿到三個什麼優秀學生優秀班幹部三好學生。他靜靜的翻看著從學前班一直到三年級的一共有十多張。
一張一張泛了黃的金色狀獎全部是他的上面用黑色的墨汁寫了他的名字。優秀學生張一諾。
三好學生張一諾。
優秀班幹部張一諾。
其它的是他小學時的作業歪歪扭扭的字跡還有作文本有一篇作文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長大要當一個科學家播種原子彈我的媽媽我的媽媽是一個老師她總是努力的工作著對她的學生特別好真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干。
他已經忘了當時寫這些文章的心情可是老人卻一直保存著。那麼乾淨整齊黑色的墨汁是這世上永不褪色的東西就像母愛一樣。
眼淚落了下來。如月走上前去。看到他哭也是感動人生為什麼總是要離別呢。
他們下山來沒有人想到對於小七這也是殘酷的。一諾不在家七八年是小七一直代他照顧著老人。很多年前他就早已把她當作自已唯一的親人了。所有的人都想到要照顧一諾和如月的心情卻沒有人想到小七。他只是一諾的一個小學同學罷了是無關緊要的一個人。老人死他也只是手上帶個黑色的臂章連披麻帶孝的權利都沒有。此時他站在墳地旁邊看著棺材慢慢的落在那個他昨天和著弟兄一起來挖的深坑裡。這也是一種安慰吧至少她晚年安睡的地方是他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望著那黑漆棺木慢慢的下放。然後聽到管事的老人說埋吧。
是誰先動了一鏟子一把黃土沙啦啦的一聲落在黑漆棺木上然後從新漆成的黑色棺面上四散開去。然後所有的人都動起了手黃土一把一把急快的覆蓋上去。他亦拿著鏟子手卻無力無論如何鏟不起一把土。有淚還不能流出來怕讓人看到覺得莫名其妙。真的是件很悲哀的事。
一諾昨天和如月的說話他也聽到了。他說老人走了這地方也沒理由回來了。
以後如月在哪裡哪裡就是他的家。可是他小七呢大媽走了。他連最後一個親人都沒了。他從小沒有親人舅舅舅媽對他不好他給自已找了一個。可是如今找的這個慈祥的老人也去了。泥土很快的蓋上去一會就全部蓋滿了然後平了地然後起了墳然後立了碑一塊石碑。後面一個墳頭。所有的人都散去。
他叫天鑫的弟兄先回天鑫自已慢慢的往外走。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光了他才沿原路折了回來站在墳頭一個人憑悼。這時候沒有別的人只有他。
他的眼淚才慢慢的流了下來。
新鮮的黃土新刻的石碑上面墨汁淋漓還沒有完全乾透的字。他放眼望過去四周都是安靜的松樹靜靜的陪著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