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諾中央認識一個要員雖然官不大但是救一個人綽綽有餘。
一個口信下來六子就平安了。
在長沙臨火車站的一個飯店裡。一諾和六子吃著飯。
相對著不作聲的喝酒。一諾已經沒有錢請他在華天吃飯了只能在這附近的小店裡。
六子穿著豎著領子的長風衣戴著墨鏡。只看得到下面的半張臉。
一諾敬了他一杯酒喝完後拿出一個文件袋來。
現在是凌晨小店裡沒有什麼人。冷清黑暗。老闆娘做了飯菜出來事先收了錢也自去睡了。
這個?
這是你新的身份證和檔案資料。你現在叫張大海山東棗莊輾城鎮小山村的人。一九七八年出生。
六子望一諾一眼低下頭打開文件袋。拿出新的身份證。
照片上的人模糊黑乎乎的彷彿罪犯。身份證的照片都這樣。
但是六子看了也覺得因為自已本來就是逃犯的緣故。
這身份證是真的。
大哥我姓張和你姓?山東是我去戒毒的那個村子?
恩替你辦證時我想到了這點。你不是說你在那邊成了家嗎那就回那去吧一輩子呆在那個村子裡如果不回城市來我想我可以保你一生平安的。
一諾喝口酒秋已經深了冷空氣從門口捲進來搖晃著昏黃的店燈。這店。怎麼都看著像孟婆的店子。
你走後把前塵全部忘掉。重新過日子。
說的話。也是割裂前生和來世地。
六子沒有說話微微抖著手把身份證重新放回去。
不用看。也知道大哥的為人。他向來辦事周全。從不說大話。他知道他六子是真的一生平安了。
好了快點吃飯你是凌晨兩點地車現在還有一個小時了。
這裡是錢。兩萬塊。
一諾把另一個信封給了他。
六子大哥只有這麼多錢了。火車到濟南下你從濟南轉一趟車然後自已想辦法回那個小山村去.^.一路多加小心。
大哥我不能再收你的錢了。
六子隔著墨鏡望一諾一眼把信封推回去。一諾笑了笑說道你收著吧出門在外。到處都需要用錢。大哥如果還有錢會多給一些地。
他再次把信封推到六子的面前。
六子搖頭一諾向來大方。自天鑫幫建起那天起。他都是與兄弟們同甘共苦。到年底公司分紅他多少。手下的弟兄也多少。買的一輛悍馬。也不是私家車哪個兄弟想開就開。現在小七也還是開著他當初買的那輛悍馬。
哪個兄弟泡妞想出風頭。要借穿他幾萬多地大衣皮鞋也只要一句話。
南京的黑老大送給他一件兩萬多的鍔魚皮的襯衫他還沒穿一個不知情的兄弟拿了來做抹布他知道後也只是大笑了事。
很好很大方的老大。想到這裡把一諾推過的信封又推回去還是不肯收。
收下!
一諾眉毛一豎下了命令。
六子訥訥的低聲說道大哥你為我花了太多的錢了六子是明白人如果不是你六子不是死在道上就要進局子裡。將近兩千萬。你好不容易賺來地錢都是我——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大哥是有本事能夠五年在白道混得風生水起身價幾千萬。如果不是他照這勢頭下去身家上億也是遲早的事。
可是為了他賣公司賣車如今把身上僅有地錢也給他了。你叫他如何好意思收下。
他不是不知道生活的艱辛。
剛工作地時候親生父親把他介紹到一家事業單位上班。一個月流水線地工作辛苦下來也一千不到。
被大哥送到山東村子裡去戒毒給人做一天的力氣活一直幹到天黑主人家有錢地給幾塊沒錢的請吃一餐午飯。
在那裡一塊錢買一蛇皮袋蘋果兩千塊錢可以辦一個最豪華的婚禮。
從村子裡逃出來到北京去謀事。
他不是沒想過重新來過在白道上好好找份活幹。賺了錢把葉子帶出來過幾年好生活。
可是事實上呢他四處找工跟著北京的一群民工在各個工地上找活幹。
大多數時候沒有人理他。
好不容易有一個人叫他做事為了幾塊錢在大雨天一群民工騎著帶著黃土的車子像一群蝗蟲一樣跟在開著馬六的老闆後面到最後為了幾塊錢又和老闆差不多打起來老闆不把他們當人看最後大聲咒罵著叫他們不想做就滾。
像一條雨中的狗做完活一群民工每人分到兩塊錢剛夠買三個饅頭。
他也會技術到一個車子修理廠去做售後服務的維修工從早上八點干到晚上十點累死累活幹足一個月老闆給他六百塊錢。
這就是生活殘酷真實。
很多像他這樣的人想過好生活卻沒有本事出頭。
大哥是本事能掙那麼多錢他也是奇跡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他那樣會做生意。小七就是最好的例子現在天鑫不是都支撐不下去了麼他跑到徐州去求救小七無奈的低下頭看著他惶惶如喪家之狗只能叫他來長沙找大哥。
他六子命賤不值這麼多錢。兩千萬他活一輩子累死累活一年掙個兩萬活一百歲最多也能掙個兩百萬。
可是活著的人有了牽掛誰沒有生之渴望。
這一次逃亡他比任何時候都能強烈的感到要活著。在黑的夜裡不管是躲在火車站還是陌生城市天橋的橋洞下望著暗的夜他都能感覺到自已明亮的眼睛。眼前浮現著的是穿著紅棉襖的葉子還有他的孩子同樣被一件小棉襖裹的筆直筆直的兒子。
一大一小牽著手站在村口那條羊腸大道上。他們肯定在盼著他回去。
是的錯了錯了在無數次吸毒戒毒重犯的過程裡在逃跑的路上他知道自已錯了。
在死亡邊界也曾帶著想念撥通那個從小就熟稔於心的家裡的電話號碼。
接電話的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大哥。
他說你是某某某嗎。
叫出大哥的學名。
他的親大哥在片刻的遲疑後卻說道我就是但是你是誰。
他裝作不認識他在人情的冷漠與溫暖的交替裡。他知道許多也懂得許多。
大哥這錢我不能收我回去用不了那麼多錢。你現在也需要用錢。
一諾笑笑站了起來拿過信封走過來一把塞到他的大衣口袋裡把手搭在他的肩頭兩個人像年輕時一樣勾肩搭背笑看人生的樣子。
六子感動一笑眼眶裡又熱的東西在湧動。走吧車要到站了。
送他上車又在附近的小店裡給他買了路上吃的喝的。
在進站的地方最後囑他忘記過去重新做人不要回來了。我有機會來看你。記住了六子不張大海你記住了不要回來這次平安回去一定不要再回來。記住我的話大哥再也救不得你了。六子點頭緊緊的的握住一諾的手帶著墨鏡的下巴在那裡抖動得厲害。
人群擁上來火車站向來是最擠的地方。
後面有人在叫囂前面的人為什麼還不走後面的人還要上車呢。
六子沒了辦法一諾道走吧。
大哥如果有來生我做牛做馬也要——
走吧不要說這種話。你來生報我我再報你。這麼重的恩情我還起來也累你知道我是不想欠別人的。
是的你一向如此別人欠你的你忘得一乾二淨卻記掛著別人的。
他笑眼眶已是含著淚黑鏡更不敢取下來怕他笑話。
最後看一諾一眼要永遠的記住大哥的臉。
六子放了手一諾看了看他一把把他推上車。
然後人群湧上來兩個人距離被拉開中間隔了那麼多陌生的人。
六子想再看一眼時上車的人群像一個浪頭一樣遮擋得個乾乾淨淨。
只得慢慢走進車廂找到自已的臥鋪躺了下來什麼時候火車已經轟隆隆開了外面的樹在向後移。他想念的那個人也慢慢的彷彿挨近他的身邊來距離越來越近再也不走了。
他這是回家。回自已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