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暢的問話久久沒有得到回答,伯爵似乎陷入沉思中,他像一具雕塑般紋絲不動,然而舒暢卻從對方衣服的抖動發覺出不對。
伯爵似乎集中去可全副精神在思考,由於他全神貫注,絲毫沒有發現力量外洩。
此情此景,彷彿又回到了舒暢在孟買初次見到伯爵時的場景,那時伯爵僅憑借精神力量就壓的舒暢緩不過起來,當時他使盡全副力量才抵禦伯爵因提神精神力而產生的種種幻象。
時過境遷,舒暢已經成長起來了,當時伯爵還沒有使出全副精神力,僅僅示威似的炫耀了一下,已經讓舒暢窮於應付,但現在,舒暢卻覺得很輕鬆。
當伯爵剛一發動精神力時,潛艇內的嘈雜音陡然停止了,空間裡只有潛艇引擎的嗡嗡轉動聲。人們似乎擔心呼吸會觸怒伯爵,引來禍端,所以潛艇內連呼吸聲都已經停掉。
伯爵剛開始時似乎在思考,精神力只是不留神外洩,等到發現舒暢表情輕鬆,他轉而向舒暢全力發動。攻擊一撥接一撥,這時,伯爵才表現出一名瑪士撒拉的實力,他坐在那沒動,但空氣都似乎隨著他的呼吸在一張一馳。
這是單純的精神力衝擊,它模擬人的腦電波頻率製造出種種幻象,只要人的精神稍一鬆懈,伯爵的腦電波就會趁細而入,從而達到控制人肢體的目的。
舒暢是誰,當年。他作為一個普通人被魔鬼醫生掠去,當作實驗品,自身經歷過種種非人地折磨,他曾親眼看見醫生的手術刀滑過自己的身體,並經歷了基因融合初期的排斥反應。他的神經堅韌地像鋼樑。當初,他剛遇到伯爵時,自己什麼都不是,尚且能抵禦住伯爵的精神衝擊。現在,他又經歷過無數波折,從許多人的記憶裡獲得了他們的畢生經驗,伯爵這點小攻擊算什麼,他像沒事人一樣平靜的望著伯爵。那神情,就像等待乘電梯一樣,等待伯爵開口解釋。
艙門口傳來輕微的敲擊聲終結了這場對峙,等舒暢過去開門時,敲門聲還沒有停息。
是芙蘿婭,她渾身癱軟的坐在艙門口。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艙門,見到舒暢開門,她雖然露出欣喜地表情,但好像已經無力說話。只能虛弱的嚶嚶。
「別……別打了,要我的生命嗎,拿去,我早已經厭惡了這不見天日的生命。」,芙籮婭有氣無力的沖伯爵說。
剛才那場對峙。整個潛艇的人都感覺到了,芙蘿婭以為舒暢是為了庇護她,才與伯爵發生了衝突。所以她才趕來勸架。
舒暢一陣欣慰——滿潛艇地人都感覺到這場對峙,他們都躲了起來,以抵禦伯爵的精神衝擊,唯有一向恐懼伯爵的芙蘿婭,還勉力的爬到了艙門前,阻止這場衝突。
她還是個孩子,她寧願付出自己地生命,也不願舒暢面對生死未卜爭鬥。
伯爵倨傲的點了點頭,沒對事件進行解釋,他轉向了舒暢,半帶欣慰,半帶讚賞的說:「不錯,沒想到你的進步這麼大……可這不是我的全部力量,也不是那位安塔魯維亞地全部本領。你猜測一下,兩個人,你加上我,我們是否有一搏的希望。」
舒暢慢慢的搖搖頭。他地頭雖然搖得很慢,但卻一點沒有遲疑:「我跟那位制裁者交過手,在絕對的力量,絕對的速度面前,所有的技巧都是徒勞。我沒能抵擋住對方的快拳,他的拳速很快,彷彿一輛飛馳的汽車,帶著尖厲的呼嘯聲。
在這種拳速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勞。」
「當時你怎麼做的?」
「我只有後退,希望能拉開距離,借空間消耗對方的能量。可我沒成功。那拳頭躲不過去,唯有正面抵擋。」
「你能擋住嗎?」
舒暢笑了,笑容很淳樸:「過去不能,但現在或許可以……因為我取了他的一滴血。
他有傷,打鬥過程中,他濺出來了一滴血。我從這滴血裡知道他力量的奧秘,也知道這一拳該如何抵擋。」
芙蘿婭好不容易爬到門邊,等她敲開門後,她才發現,兩個人談論的事情跟她之前的猜測完全相反。這兩個人是在較技,他們通過較技瞭解對方的本領,希望能在聯合抵禦制裁者中懂得相互配合,她歎了口氣,身子軟下來。
伯爵根本沒看她,聽了舒暢的話,他聲音蔚然的點頭:「我看你一拳打斷了尤利的胳膊,從這一拳來看,我聞到了制裁者的味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他們使力的技巧。這很好,你確信你能剷除他?」
舒暢非常肯定的點點頭:「絕對能,絕對可以讓他抽不出手來。」
舒暢的意思是他能纏住那個人幾
以便讓伯爵做手腳。
「其實,這個黑洞理論已經發明了很久,但人們卻從不敢嘗試,一是因為沒有強大的能源做支持,另一個是因為它太危險,那東西能吞噬整個世界,它的漂移又不可控制,所以除非萬不得已,我不願走到那一步。」
舒暢咧了咧嘴:「我們還有兩次嘗試的機會嗎?」他的意思是說那玩意那麼沉重,如果一次不行,他們根本沒有機會攜帶那個沉重的傢伙奪路而逃。
伯爵掃了一眼芙蘿婭,他平靜的站起身來,用貴族似刻板的語調說:「航向西班牙,在此之前,你先做做適應性訓練。」
說罷,伯爵站起身來,目不斜視的走出了艙室。
舒暢來到存放那物體的房間時,發現卡夫卡正忙著爬上爬下,他不停的用手裡的攝像機近距離的拍攝圖像,那情形,好像是不確信舒暢能履行承諾歸還這東西一樣。一副唯恐錯過地表情,每個細節都拍的很清楚。
卡夫卡不是一個人,圖拉姆也在湊熱鬧,他也端了個攝像機,好奇的通過攝像機的鏡頭不時觀察著這件東西。
有圖拉姆在。議定跟隨他的彼得洛維奇與卡佳也在。彼得洛維奇坐在角落裡,連眼睛都沒向這瞥一下。卡佳則是一副家庭主婦模樣,頭上紮著圍巾,手裡拿著一塊抹布擦上擦下,連潛艇地排水管製冷管都沒放過,她擦得很仔細,彷彿除此之外再無大事。
其實這玩意沒什麼好看的,它的外型就像一個中世紀時代的海盜旅行箱。拱形的箱蓋上鑲嵌著一副奇怪的星系圖。似乎那些晶體星能夠流動——這有點特殊,那些晶體能順著箱蓋上的星圖軌跡,緩緩的兜著***,不過移動地速度實在太慢,一個月也就能移動一厘米左右,以至於肉眼都無法察覺它的移動。
箱子的側邊各有幾個類似接線柱的東西。似乎這箱子是一個微型發電機,它通過接線柱向外輸出能源。
箱子的渾身上下,也唯有箱蓋部分有這個星圖做裝飾,其餘部分則打磨的很光滑。摸上去手感很不錯。
圖拉姆一邊觀察這個神秘物體,一邊還與卡佳聊著天,他不時地提出一些推測,詢問這箱子到底是怎麼發現的,並怎麼被收藏起來。
對於他的問題。卡佳一概沒有回答,她只顧專注的擦著那些管道,圖拉姆地問話沒有得到響應。漸漸的,他的說話類似於自言自語。
舒暢的到來終於使圖拉姆找到了說話的人,他一把抓住舒暢,狂熱地詢問:「聽說這東西是個發動機,它兩邊有能量輸出裝置,我想問問,怎麼啟動它,我們該怎麼擺弄這玩意?」
舒暢沒有回答,他走到箱體旁邊,隨手捏住了箱蓋上一枚晶體,稍一撥弄,那枚晶體應手而起。
一股沉重的,突如其來的壓力立刻瀰漫在整個艙室,肉眼可以感覺到潛艇地水平線變化,艦首已經開始向下傾斜,正在快速的向海底墜去。巨大的水壓讓艙室內的金屬管道發出一聲咯響,但隨即響聲停止,周圍的一切恢復正常。
那枚晶體取走,空腔內流動的一團銀色的金屬,像是水銀,但又不像水銀那麼光亮,它的色澤類似於金屬,此刻,那團金屬液緩慢的旋轉著,中心出現一個小漩渦。
艇長慌亂的聲音在擴音器裡想起,他緊張的詢問事故原因。艙內的眾人還在癡迷的仰望著那團旋轉的金屬液,卡佳已經麻利的從身上掏出一個線團——她身上似乎總有這樣針頭線腦的東西。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她已經把兩節線頭纏在了艙壁旁的管道上。
卡夫卡愣了半天,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他連忙舉起攝像機,試圖拍下那團旋轉的金屬液,舒暢眼疾手快,重新把晶體塞回原處。
隨著晶體復位,眾人感到身體一輕,艦首隨聲抬起,似乎在全速上浮。
艦長的嗓門再度在擴音器裡面響起。剛才為了抵禦潛艇的下沉,浮筒已經全部排空,這時壓力陡減,潛艇一時反應不過來,上浮的速度似乎頗快,甚至變的不可逆轉。
這種全速上浮對潛艇內的乘員是極度危險的。因為待在海底之下,潛艇人員呼吸的不是純氧,是一種人工合成的組合氧。純氧過度危險,甚至會引起油料的自燃和電火花的產生。所以人造空氣裡主要填充的是氣,氧的成分模擬大氣中的氧含量,這樣人在呼吸時不會覺得困難。
而快速上浮後,由於氣壓的變化,氣會變成小氣泡,在人血管內爆炸,嚴重的會引起人的死亡。這就是潛水運動員常遇到的壓力病。為了讓他們血液內的氣逐漸釋出,需要通過一段減壓艙手術,逐步將壓力減小,讓血液內融化的氣釋放出來,恢復正常的空氣組分,這樣才行。
所以一般情況下,潛艇不採用
浮的手段,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才會使用這樣的非常手的特殊情況,一般是指核反應爐發生洩露,或者潛艇某些重要機械損壞。這才採用非常手段。
現在潛艇緊急浮出了,它出現的位置恰好在一個繁忙航線上,這是阿姆斯特丹前往倫敦的航線,在過往輪船目瞪口呆地注視下,它冒著巨大的水花。艦首高昂的浮出水面,帶起了轟鳴聲,別人想不注意都難。
一艘俄制核潛艇陡然出現在如此敏感的航線上,引起的慌亂可想而知,海面上無線電信號亂成一團,有些緊張地船員甚至掏出槍來鳴槍示警。但潛艇只在水面上停留了十幾秒鐘,而後,艦長採取的反制措施終於見效。它又開始緊急下去。不一會它便消失在水面上,只留下一團大大的水花,讓海面上的船舶驚詫不已。
艙室內,緊急的浮出與下沉讓大家都感覺到陣陣頭昏與不適應,唯有卡佳盯著她綁在管道間的那兩節線頭,嘴裡喃喃自語:「膨脹係數、壓縮比……這確實是艘俄國潛艇。」
舒暢適時的插話打斷了她的遐想:「我知道你地運算能力很強大。我想你現在已經猜出這艘潛艇的名字,可你沒必要說出來。」
卡佳掃了一眼卡夫卡,後者裝出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重新舉起了攝像機。一邊沒話找話的說:「你可惹了大麻煩,我相信海面上已經亂成了一團,要想消除這事的影響,很麻煩,我需要跟上面及時溝通。」
「想也別想」。圖拉姆惡狠狠的打斷了他地話,我不會給你機會讓你與外界聯繫。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有能力獨自解決這事」。卡夫卡收起了攝像機,好奇的問:「我們現在去哪,我感覺潛艇轉變了航向?」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潛艇現在正兜了個大***,打算繞過非洲大陸回到印度洋上。沒有人想到,潛艇浮出水面的那一短暫瞬間,給世界帶來了多麼大混亂,先不說兩大軍事強國地相互指責,僅僅那短短的十幾秒鐘時間,已讓遠在萬里之外的聖殿發生了變動,那位安塔盧維亞甦醒了。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吵醒了我,啊,我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它讓我想起了大洪水的時代,想起了方舟,什麼東西這麼親切。」
這是一種破敗地失誤,在這個宗教衝突極其嚴重的地方,即使以聖殿殘存的力量,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大規模修繕。所以他們只能用當地一座民居,把它改裝成一間公司倉庫似的模樣,用以安放安塔盧維亞的「王座」。
屋內的佈置極其檢節,所有的設備能省就省,好在這位大洪水時代的老人對於現代設備不感興趣,他反而喜歡目前這種近乎寒酸的檢節。
他醒了,旁邊守候的人忐忑不安的迎了上來,臉上略帶一種失望的神情。
這是一位新上任的執事,在一場權力變動中,他獲得了陞遷,原本以為這位傳說級的人物依舊會一睡千年,其他人可以利用這段時光,盡享權利重新分配後的收益,但沒想到他這麼快醒來。
「尊敬的,偉大的,無所不在的主人,你甦醒了,您的奴僕等候您的吩咐……您說的話我不懂,但您有什麼吩咐,儘管下令。」
「誰在反對我?」千年老妖怪人老成精,稍一思索便弄清了事情的緣由。
「沒有人,沒有人敢挑戰您的威嚴,我們都靜待您的指示。」
「有人!」安塔盧維亞非常肯定的回答:「有人在盯著我,我很疲乏,我很想繼續安睡,但我怕這一睡再也沒機會醒來,是誰在反對我?」那個聲音充滿威嚴的問。
執事歪著頭稍稍思考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回答:「或許,我們最近遇到了點小麻煩——只是點小麻煩,我不認為這會冒犯你的尊嚴,因為這事我們完全能自己解決。」
「繼續說。」
「我們派出的執法隊遇到了一點小反抗,這問題正在解決。有人竟敢襲擊我們的執法隊,但這人隨後失蹤了,他恐懼我們的威嚴,躲了起來,我們正在尋找他,相信他很快就會被解決……這只是一個小奴役,是位第六代瑪士撒拉。確切的說,是位一直游離於盟會之外的新晉瑪士撒拉,我不認為他有多麼大的能力。」
「或許,他手裡有一件武器……我認為他已經找到了那件武器,他不是躲了起來,是在積蓄力量,找到他,帶他來見我。」這位安踏盧維亞似乎疲倦了,他重新躺了下來,在閉上眼睛前,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補充說:「也許不是他,也許是我的兄弟……這個世界不只一位安塔盧維亞,我還有三個兄弟——難道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