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弓了個身,慇勤地向舒暢介紹:「閣下,附近三個城堡獵區,我們為每位客人都準備了馬匹與獵槍,您打算參加嗎?」「射擊?!」舒暢轉向了格倫:「你想女人啦?……沒有。那為什麼去射擊呢?狩獵比賽!你神經啊,狩獵與射擊,這麼私人的事情,怎可以隨便射給別人看?」格倫翻了個白眼,夾著長槍扭身要走。舒暢連忙喊住,他猶豫片刻,決然地說:「等等。既然你不在意射給別人看,……那,我也不在意,我跟你去!」狩獵比賽是個很專業,很複雜的事——當然,這也是有錢人的通病,他們總喜歡把簡單的事搞的很複雜很昂貴,並以此為品味。先說服裝吧,狩獵時,什麼人什麼時候什麼地點穿什麼服裝都有嚴格規定。比如男性,單獨狩獵可依據地形穿偽裝服,但要參加類似舞會性質的狩獵比賽,則必須穿黑色獵裝紅色長褲;女性要求不多,穿著以醒目、鮮艷為主。這不是為了炫耀,是為了識別。它是科學。曾經,美國副總統切尼不信這套,作為老獵手,他穿了一套美軍叢林服去參加狩獵聚會,結果……結果他被多年的狩獵夥伴誤擊,差點喪命。其次,是狩獵夥伴的選擇。不是會放槍的人都有資格參加狩獵比賽,至少你的有人引薦,證明你是個極為冷靜的人、極為講紀律的人,不會隨心所欲四處亂「射」,與同伴也沒有仇恨,不會「誤傷」同伴……最後,要說到遵守紀律了。人命關天的事絕對要求刻板。狩獵時,所有人需要排成一線,隨著哨音邁步——這哨音模仿鳥鳴,故此又被稱為「鷹哨」或「雀哨」。哨聲響一下,你需要邁三步,不能多,也不能少。你要是個性叛逆的人。哨聲一響你非不按規定走——多邁一步你就是「找死」,少邁一步你就是「謀殺犯」。前進中,你需要隨時注意同伴的位置。當哨音發出一聲長鳴時,意味著可以開槍。動物是活地,它來回逃竄時也可能逃向同伴位置,所以你絕不能想射就射。至少要保證向無人處射。倉促之間,舒暢找不到合適的獵裝。只好向旅館定了一條紅色的獵褲,上身仍穿著黑色的沙漠旅行裝。等他收拾好趕到城堡前的集合點,所有人已經等急了,他們胯下的馬不耐煩地噴著響鼻,刨著蹄子。這兒簡直是世界名馬博覽會,有漂亮的英國純血馬、活潑地美國阿帕盧莎溫血馬、勇敢的法國塞拉溫血馬、典雅的德國漢諾威馬、丹麥的腓特烈斯堡溫血馬……加上舒暢,場中總共11個人11匹馬,馬卻有種。格倫沒騎在馬上。他不太合群,正牽著兩匹馬站在隊伍外等舒暢。參加狩獵的另三名男人已騎在馬上,他們俯身湊在幾個女人耳邊,慇勤地低聲談笑著,似乎在介紹狩獵規則。舒暢注意到。場中男士們騎的都是適合跳躍地名種馬,六個女人沒帶槍。她們穿的花枝招展,騎乘地是適合盛裝舞步的漢諾威馬、腓特烈斯堡馬、英國純血馬與西班牙利皮扎馬。每匹馬都皮膚油亮,顯得營養充足、精力旺盛。隊伍裡的男人都夾著大名鼎鼎的雷明頓870彈槍。除了格倫還帶著一柄手槍外,在沒帶其他武器。這到令舒暢有點不好意思,因為他不僅帶了兩把槍,而是更多。舒暢的到來令所有人鬆了口氣,幾名侍者搬著上馬凳一溜小跑地向他迎來,這時,馬上的一名男人仔細打量著舒暢,似乎有點好奇。「是……happy先生,很榮幸能在這裡見到你,還記得嗎?我是唐納德.威爾第,我在迪拜租過你的遊艇。」舒暢回過神來,瞥了一眼對方。怎麼不記得,風險投資人唐納德、五家股份公司的獨立監事,他地「籮莉」女伴克麗絲一心想嫁有錢人,曾向舒暢求計……他怎麼在這兒,還換了女伴?可這個問題不適合發問。舒暢狠狠地剜了一眼他身邊的女伴,這次,他換了一名成熟點的,但這位美女臉上的神情卻令舒暢不舒服。這是種什麼神情……對了——是豪門壞女希爾頓臉上經常出現的表情。任性、無所顧忌、總想引起別人注意,老喜歡惡作劇……是個寵壞地孩子。舒暢瞇起眼睛快速地掃了一遍對方的裝束,心裡又補充一句:還是個被嬌慣地孩子,渾身上下沒一點便宜貨。看到舒暢注意他的女伴,唐納德立刻介紹道:「這位是瑪莎.格羅妮,我們來這兒度聖誕假期,happy先生,你怎麼也上岸度假了?」舒暢沖那位瑪莎.格羅妮彎腰鞠了一躬,正打算自我介紹,一名搬馬凳的侍者慇勤地笑著,閃身到了舒暢左手處,似乎準備按照禮儀,留給舒暢說話的空間。可就在他閃身的那一刻,舒暢聽到細細的提醒聲:「你現在是醫生。」這是哈根的聲音。「h「我剛才聽說,我們等的是一位醫生,一名著名的整容師……happy先生,我從不知道你還是名醫生。不過,你的槍呢?我們]獵,可不是去做手術。」唐納德開著玩笑說。舒暢微笑著與唐納德寒暄幾句,在哈根的引領下,騎上了自己的安達盧希亞馬,隨手接過格倫拋過來的小口徑步槍。唐納德熱情的向舒暢介紹著其餘幾名狩獵同伴,這幾個人都是城堡住客,唐納德到的早,與幾位住客都熟悉了,所以他擔當起介紹人的職責。這次唐納德勾上了一名豪門女,那位瑪莎.格羅妮。嚴格地說,應該叫做瑪莎.格羅根寧,只是按照中國人的翻譯習慣,遇到女性時,按照格羅妮翻譯。「格羅根寧」這個姓氏也來自一個大家族,該家族控制著歐洲一家大的通訊公司,旗下兩間銀行。並通過銀行控股方式控制著上百家中小企業。風險投資人唐納德找到了她,也算找到了新的利潤增長點。其他兩位男性狩獵伙帶著女伴來度假地,一位中年男性所帶的是他妻子,人顯得正處在熱戀中,其餘三位女性屬於格羅妮集團,她們是瑪莎帶來的女伴。也許是為了盡朋友義務。唐納德表現的像一名合格的推銷員,他賣力的向格羅妮推銷舒暢的遊艇。但對於格羅妮來說,玩膩地遊艇生活並不在她的興趣範圍內,她感興趣的是遊玩的夥伴。「先生,你怎麼拿這樣一隻小槍?」,格羅妮修整完美的指甲在空中畫了個圈,很有經驗的評價著舒暢地小口徑雷明頓:「這槍威力太小,你瞧,大家都拿的是霰彈槍。」女人地注意力總是容易受外物影響。剛才大夥兒急著要出發,現在有了新聊天夥伴,沒人記得她們要去打獵了。壓根兒不是為了打獵而出來的,是為了盛裝遊行的。塞浦路斯不熱又不冷,恰好可以在冬日裡展示春裝。所以她們的心思全部在打獵。可舒暢還記得此行的目的。他可不願把時間花在聊天上。揮了揮手,示意哈根扮成的僕從當先領路。舒暢晃著這隻手用極端自傲的表情,回答格羅妮地問話:「你看看這隻手,這隻手能創造完美。能創造令人窒息的驚艷;它的每一絲顫抖,都是對美麗的最大傷害;它彈動一下手指,每小時能帶來十萬歐元的收益……」手,用馬刺輕輕催動馬匹。名馬果然非同凡響,這匹栗色西班牙馬像與舒暢心意相同般優雅地邁起了小步。整個狩獵隊伍移動著。舒暢指指唐納德懷中的槍,再舉了舉懷中地小口徑:「狩獵是什麼?是殺戮、是對生命的毀滅……請原諒,我不是個動物保護主義者,我也喜歡借狩獵來消磨時光,但我卻不能容忍獵槍的後坐力破壞手地穩定。這支獵槍大小剛好,我不在乎收穫,只想去山野中,在藍天碧草之間隨意射一下——它正好符合我的要求。」現在你明白了吧,狩獵的樂趣在於「射」,怎能沒有女人存在?哈根提醒舒暢要注意符合醫生的腳色,舒暢現在表現的正像一個追求完美,追求成功的執著男人。他對於打獵的不在乎倒正符合格羅妮的口味。「太好了!」格羅妮拍著巴掌歡呼:「男人最喜歡追逐,我剛還擔心,到了獵場,男人們會跑得不見影子,現在好了,有你陪我們!」唐納德打趣說:「可惜你騎的是白馬,今天不會有白馬王子了!」格羅妮騎的是匹八歲的西班牙利皮扎馬,這種馬培育於1580——這一年莎士比亞16歲;這一年,一個叫德雷克的英國人,帶>.的船隊回到英國,完成了英國歷史上第一次環球航行;這一年,中國正是萬曆8,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來到中國將天主教及教堂音樂傳入中原,傳教士羅明堅將自鳴鐘傳入中國;中國的小冰河時期也從這一年開始,明代不久滅亡。利皮扎馬是由安達盧西亞馬與盧西塔諾馬、柏布馬和當地的卡斯特馬雜交培育而出。這種馬最鮮明的特色是通體白色,英俊得令人髮指的白色,而且它步態優雅,而且還難能可貴地兼具了勇敢、氣力、能力、溫馴以及聰明的智能,所以常被歐洲各國王室當作儀仗馬,因為它的智力高,還常被馬戲團買去當作表演馬。格羅妮騎的是白馬,舒暢騎的是匹栗色馬。在場男士騎的也都不是白馬。所以唐納德才說找不到白馬王子。這句玩笑引發幾位男士善意的哄笑,其中,那位熱戀中的年輕男子湊趣說:「白馬王子雖然沒有,但童話裡,美麗的公主都是騎白馬的,恰好還是『利皮扎』。」那位年輕男子說的是恭維話,稱讚格羅妮的美麗如童話中的公主,舒暢自然也需附和幾句。「當然是『利皮扎』」,舒暢大聲讚揚……她騎的那匹馬:「唯有『利皮扎』。」利皮扎馬並不高,最高的大概只有163分,這種身高在歐洲馬中,體型比驢大不了多少,但跑動起來,它們高昂的步伐、結實的身材、有力而具彈性的動作,會讓馬身看起來比實際身材大得多。然而,利皮扎畢竟太矮,在靜立的時候,與其他馬比較差距明顯。所以這種馬多為女子騎乘,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公主馬」。男人騎乘一般只在成排的儀仗隊裡,在擯棄其他馬的情況下。格羅妮似乎對讚揚的話習以為常,聽了那男子的恭維沒什麼特別欣喜。但舒暢不誇她反跨她騎的馬,這行為令她頗不自在,甚至認為這是冒犯。「啪」,她狠狠抽了馬一鞭,舒暢心痛的都快哭了。「我們要遲到了」,格羅妮冷冰冰地說:「但願他們像等待利皮扎一樣等待我們。」利皮扎馬是晚熟品種,通常要到七歲甚至接近十歲左右,才會真正發育到成熟的尺寸。在八個月左右大小,它們會經歷一生當中最尷尬的一段醜小鴨的歲月。在這段尷尬的期間內,可憐的小馬很難得到族群的認同,因為它看起來就像是個正在換毛的驢子一樣。在奧地利,人們通常把未成年的利皮扎馬送到阿爾卑斯山裡,不讓觀光客看到。到了三歲再把它們送下山。三歲之後,利皮扎馬就會恢復牠們出生時的高貴氣質。格羅妮雖然不悅,但良好的修養使她無法口吐穢語,所以她便以「等待利皮扎」來暗罵舒暢。沒成熟的「利皮扎」是什麼——是個醜陋的驢子,只配待在山裡。此時,眾人正在快馬下山,格羅妮這話令大家都皺了下眉頭,他們不好評價,便轉過頭去裝作不知。這裡面,只舒暢無慾則剛,他微微橫過馬身,這一看似無意的舉動卻阻住了其他人的馬步,使格羅妮變得一馬當先。要出山了,格羅妮走在最前……哦,還有利皮扎「誰在等我們?」舒暢一臉天真地憨笑:「我們還約了其他人——來,讓『利皮扎』先走,咱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