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欲墜不止你的淚
還有僅剩的世界
嘲笑的風高唱的離別
我卻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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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仗果然是勝得漂亮。
朝歌兵馬死傷慘重,被冰凍岐山凍死大半,被西岐軍隊斬殺大半,剩下的小部分慌忙向後撤退逃竄,而朝歌派來的大將魯雄,以及參軍費仲尤渾,卻被活捉了回來。
起初黃飛虎還試圖勸魯雄歸降,怎奈果然是君心似鐵,魯雄不為所動,反而破口大罵黃飛虎,激怒了姜子牙,大叫推出去斬了,魯雄仍舊面不改色,兩邊士兵上前之時,他忽然似想起一事般叫道:「誰是紫皇清流?」
我不願意見那些可怕場景,當時正在帳後無聊坐著,忽然聽到陌生的聲音叫我的名字,未免覺得微微詫異。
正在猜測,這魯雄為何竟喚我的名字,莫非是知道我喚來冰龍凍住山,害得他兵敗如山倒,落得現在如此結局麼?正在猶豫不定之時,卻聽得魯雄在外面叫道:「紫皇清流,你出來!我替朝歌聞太師帶一句話給你!」
我頓時一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正在此時,姜師叔派了士兵進內通報。我擺了擺手,自己負手邁步向外走來。
剛拐彎出了屏風背後,迎面只見一員老將軍,生的威風凜凜,渾身氣質,宛如一隻暮年老虎,雖然有些無力,但雄風猶存,不由地心中敬仰,又暗自歎息:可惜這麼值得敬佩的老將。今日卻注定命喪西岐。
魯雄一見我現身,雙眸圓睜,發聲叫道:「小娃娃就是紫皇清流?」
「正是紫皇清流。」我雙手抱拳,拱手作揖,溫聲說道。「見過魯雄將軍。」
「哈哈哈……果然是一派不凡氣質!」魯雄哈哈大笑。
我微微皺眉,問道:「老將軍方才說替朝歌聞太師帶來一句話給清流麼?」
魯雄嗯了一聲,說道偶啊:「小娃娃你想聽麼?」
「不錯。」我點了點頭,「有勞老將軍告知。」
「那你過來。」魯雄微微一笑。
我聞言上前一步,又鞠躬說道:「請老將軍告知。」
魯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陣,如此近距離,他身上傳出的那種怨憤跟殺氣。沖的我腦中微微發昏,忍不住晃了晃身子,只聽得堂上姜子牙叫一聲,而旁邊天祥立刻上前,扶住了我的胳膊。
「清流,你怎麼樣?」天祥關切問道。
「老將軍……」我揮手。向天祥示意我沒事,天祥卻仍舊不退開,只是扶住我胳膊不放。
「果然是美貌不可言說,面上無須。頜下也無喉結,身段婀娜風流,嗯……你果然是個女娃娃。」魯雄瞪著眼睛,說道。
魯雄說完,耳畔只聽得兩邊將領無數倒吸冷氣之聲響起。又有按捺著的低低細語地聲音,不絕於耳。
而我大窘,忍不住滿臉飛紅。
黃天祥扶著我的手忍不住也抖了抖。
魯雄又看著我。歎道:「女娃娃,老夫雖然向來看不慣聞仲,不過他青年有為,雄才大略,乃是個經天緯地的大丈夫,也是眾所周之,而老夫也聽說早年你曾在他府中住過數年,如此熟稔的關係,他乃是世間丈夫,見你這般美貌卻仍舊以禮相待,不動聲色,這番深情已經叫人動容,你何必拋棄這良枝不棲,偏偏跑到這西岐來,要同他對著幹?」
我聽他忽然說起這些,叫人莫名其妙,不由地紅著臉,不知怎麼應對。
堂上姜子牙咳嗽一聲,顯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魯雄又說:「聞仲雖然不語,對你卻是心心唸唸,一直牽掛,老夫聽說你是麒麟之身,你若嫁給了他,這世間少了多少刀兵干戈。更何況……」
「魯老將軍,」我忍不住出言攔阻,「請勿要多說下去了。」
魯雄聞言停口,看了看我,又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若同聞仲如此下去,遲早有一日,不是你傷他,就是他傷你,好吧,你既然不想聽,我也不說了,你聽好,聞仲讓我給你帶話:月圓之夜,滄浪亭。」
我聞言皺眉,這是什麼意思?還想要再開口問,魯雄已經說:「言盡於此,老夫一腔熱血,都歸朝歌,姜子牙,動手吧!」
他如此決然,竟不再看我一眼。
兩邊刀斧手竟沒有主動上前來的,魯雄哼了一聲,振起雙臂,自動向著轅門口走去,竟然是自求死路。
我雖然惱他在眾位將官面前揭穿我身份,又惱他胡言亂語關於聞仲之事,可他仍舊不失為一員不可多得地猛將,心底對他,仍舊是懷著一份敬重,原本想要代替他向姜師叔請求免於一死,不料他竟然如此決然烈性,決意要以死明志,倒叫我無法開口。
轉過身子,看到姜師叔也是一臉無奈,迫不得已之下,發了死簽。
耳畔傳來魯雄哈哈大笑之聲,十分爽朗,一點畏懼之意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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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之內一時靜寂無聲,卻是黃飛虎越眾而出,說道:「丞相,費仲尤渾兩個,應該殺之祭刀。」
眾將聞言,立刻紛紛表示同意,一時之間氣氛重新恢復正常,我趁機扶著黃天祥回到了後賬,耳邊聽到費仲尤渾的求饒聲音,然後是姜子牙不由分說的推出聲音,最後只聽得轅門口磨刀聲響,三刀落下,人頭落地,最可憐的是老將軍魯雄。
我心頭歎息,卻覺得胸口煩悶之意更加嚴重,口中甚是乾渴,因此低聲叫道:「天祥,幫我倒一杯水來。」
天祥忙著答應一聲,倒了一杯水過來,我慢慢地全部喝光,兀自覺得胸口憋悶異常,耳畔是賬外眾位將官的商討聲音,更添煩亂,忍不住將身子伏在桌子上,伸手去扯胸口的衣領,隱約聽到耳畔有人低低叫著:「清流,清流…你怎麼樣…」我起初還答應一聲,後來覺得很悶,幾乎發不了聲音,於是就閉了嘴,任憑那聲音不停地叫。
不知過了多久,身子好像被誰扶起來,接著便*入了一個比桌子要柔軟的所在,耳畔嗅到一陣宛如青草般的味道,讓我略微覺得好過,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卻實在是無力,悶悶地咳嗽了兩聲,伸手去抓頸間,手卻忽然被輕輕地握住了,喃喃地又有誰很溫和地在耳畔不停地說話著,接著臉頰上彷彿一熱,微溫地感覺,卻很快就離開,我微微地皺了皺眉,然後一切都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