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來救你嗎?他若能來救,吾便放了汝。」誘惑的聲音,慢慢地,好像是利刃爬過肌膚的感覺。
「是嗎?他若來救我,恐怕你會更快的殺了我吧。」滿不在乎的回答,帶著一絲絲的嘲弄。
大團血痕染在胸前,楊戩仍笑,雙眼卻望著對面那個人影。
她站在彼端,好看的眼睛,似盯到他心底去。
別看過來,笨
要走就快點離開,你這麼磨磨蹭蹭的,是怎樣?
雙眼一眼不眨地看過去,似乎想將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個皺眉都印入心底。
從來不曾想到過離開,但若是……真的天注定的話……
向來強硬的心,忽地有點疼。
本來想做出個笑容,不料一個不小心,居然嘔出一口血,但是……忽然間,忽然間很不想讓她看到這幅場景。
心頭有點難過,再豁然也有點難過。
一方面,希望她能留下來,這說明她心底對自己起碼不是那麼絕情的。
另一方面,想要她快快的離開,那樣才安全不是麼?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偉大?
明明不是這樣的,方纔,當通天要帶自己過來的時候,他還心底暗喜:好的,如此甚好。
如果是自己贏,就叫那人對自己的風采表示瞻仰。
如果是輸……那麼,也要把吐血的樣子,印上她心底!
他嘿嘿冷笑,算盤打得劈里啪啦地響。
可是現在。當兩兩相望,彼此的眼神溫柔而驚悚地碰觸,他的心底。忽然有一點從不曾預期地痛,冒了出來。
「走啊。清流……」
當理智回歸頭腦中之時,楊戩忽地聽到自己這麼說。
只是……
天啊,那是我的聲音嗎?
他無奈地想:媽的,不是寧可死也要拉著她地嗎?
*……
還有靈珠子,她救人就救人。沒事幹嘛抱得他死緊,那陰魂不散的死孩子地臉幾乎*上她的胸。
真是壞死了。
如果還有氣在,一定二話不說將他重新踢開——
清流……是我一個人的。
其他的都滾開。
混蛋們。男子氣息奄奄,卻仍舊氣的呼呼地,如同看到肉骨頭被人搶走的犬隻。
通天繞到他的身前,他五指叉開,掐住了楊戩的脖子,歪著頭,彷彿欣賞他垂死的面色。
楊戩喉頭咯咯響動。
他忽地露出笑容:「看……看什麼看……本大爺……對男人可沒興趣。」
通天驀地皺眉。%k%小%說%網
好個膽大妄為的小子!
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說出這麼輕薄無禮又低級的話。
若非他的眼睛瞞不過。他真要懷疑:這個狡詐多端,放肆驕縱的人,到底是不是玉虛宮地門下。
奇怪了。玉虛宮那幫規規矩矩的老不休,只能教育出更加規矩的弟子。為什麼會生產出楊戩這樣地怪胎?
通天冷冷看著眼前人。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楊戩的眼睛一眨,再睜開時候。眼睛裡已經多了個暖暖地小人
通天渾身一抖。
那是……
他嘴邊帶朱紅,臉上笑意卻盎然,雙眼不在乎地望著山巖那一方。
通天自然知道是誰在那裡。
他不能相信地看著楊戩臉上地神情,然後慢慢轉過頭。
那邊的那人剎那感知。
抱著懷中人踉蹌後退。
通天嘴角斜挑,略略露出一絲邪獰笑容。
怕了嗎?
就算走失多年,寵物依舊有寵物地自覺。在看到主人的時候會忍不住發抖。
清流……乖乖的,回到我身邊來吧。
「你說,吾若在此地殺了你……」他慢慢地開口。
楊戩眼皮垂下,又抬起:「怎樣?」
「她……會不會……為你駐足……」他頭一歪,眼波一閃,歪著頭帶著笑看楊戩。
楊戩心頭窒息,臉上的笑意卻還勉強在撐著。
「要殺就殺,何必多……言。」
通天眨了眨眼睛,血紅色的眸子好像紅寶石般熠熠:「吾忽然……很想看她的選擇……還有,」他笑著,幾分得意幾分猖狂,「楊戩,吾想要看你臨死的樣子,會不會有一絲的後悔。」
楊戩撐不下笑,濕漉漉的眼睛,只看著通天:「你真有閒情逸致啊……殺個人還這麼麻煩。」
通天又是一笑:「那也要看殺誰,並不是對任何人,吾都有這般興趣的。」
他身形修長,一身絳紫色袍子,大袖飄搖,腰肢細細,細卻有力般十分英挺。那絳紫,並不是一種很好穿的顏色,等閒人穿了,只會被衣裳的顏色奪去光華,變得面如土色。但這個人沒有,華貴挑人的絳紫襯著他的臉色越發的白膩,許是修煉的緣故,隱隱透著一股淡淡的光華,嘴唇卻紅的像是塗了胭脂,下唇瓣中間有一條淺淺的唇線,劃分的整個嘴唇越發飽滿好看,而他明眸流轉,下巴尖尖。配合額頭上飾品般的雲紋,美地攝人心魄。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一教之主?
但這樣的人。偏偏是一教之主。
因他細細眉毛一斜,那身上獨一無二地霸氣跟叫人顫抖的強大氣場。若非早就被陶冶出來地吊兒郎當滿不在乎個性,楊戩覺得,自己也會同碧游宮那些弟子一樣,只要他一個眼神……哦,不不。甚至不需要他動用眼神,自動便會匍匐在他的腳下,只有戰慄的份兒。
可是,縱然這個人十萬分的恐怖跟不容小覷,楊戩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的確生地很是好看。
不過……
楊戩笑:要這麼好看幹嘛,又不是小女兒家。
還是本大爺這樣很男人很男人的,有款有型,比較有安全感一點吧。
尤其是襯清流那麼嬌艷的人兒。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心情一好,便想捉弄人,於是說:「教主。你不要用這樣嫵媚的眼神看著弟子,弟子怕……會把持不住。」
通天愣了愣。他費了很大精神才分辨清楚楊戩話裡的調笑意思。
細細的眉毛一擰。眼裡的血色更濃了幾分。
無論是在碧游宮還是三教,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出這麼無禮的話。
自他誕生。到他認真修煉,一直貴為一教之主。
他都不曾……聽過這麼刺耳的語言。
任何人對他都是恭敬有加,或者敬畏有加。
他此生最想要做得事是征服那一直不能對他低頭地人。
但是今日,竟又因她而遇上如此憊懶無賴小子!
為何她身邊會有這樣的人。
直覺……通天覺得這是個威脅。
又因他的無禮冒犯,一剎那間湧現地殺機讓楊戩感覺自己的脖子幾乎給扭斷了。
而就在剎那,通天看到楊戩眼睛裡那個小人兒忽然不動了。
他眉頭一動,計上心來。「讓我們打個賭,」通天笑著。
楊戩已經無法言語,只能眨眼看著他。
「如果她回來救你,吾便放了你,如何?」
楊戩用眼神示意他鬆手。
通天稍微鬆手。楊戩捂著脖子,身子縮下去,半跪地上,一陣肝腸寸斷地咳嗽。
「我們換一下如何?」片刻,他停了咳嗽,卻仍舊是滿臉痛苦地看著通天。
「嗯?」美貌男子妖嬈地縮手,打量自己十指纖纖,臉上掠過一絲厭惡之色,似乎是後悔這雙美手曾掐在楊戩脖子上一樣。
楊戩一笑:「我們這樣賭——如果她頭也不回,不管我死活地跑了地話,你就放過我,好不好?」
「哦……」男子的臉上露出驚訝跟探究並存地表情,隨即點了點頭,「你倒是十分有趣。」
楊戩哈哈一笑:「教主同意嗎?」
通天眼睛一眨,不知怎地,心頭竟然動了。
「既然如此……」他嬌媚地笑著,「就依你……」
楊戩一轉頭,低聲:「如此多謝教主成全。」
通天皺著細細的眉:「吾只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是玩什麼花樣。「弟子怎麼敢在教主面前玩花樣?」楊戩失笑。
通天手指在下巴上滑過,剛要說話,對方已經藉著方才半跪的姿勢,伸手向著他腰間送了過來,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動作還能如此快。
通天心中一凜。
楊戩雖然動手,嘴上卻說:「教主小心了。」一副假惺惺的提醒狀。若不是通天發現的快,這句話說完,會是刀子在體內的狀況。
「果然是個狡詐的小鬼!」通天哈哈一笑,身子一縮,如閃電向後退去。
楊戩抬頭,臉上哪裡還有半分調笑輕佻的表情,一臉的凝重,手中匕首竟如同吸在了通天的腰間,直追過去。
通天眼睫一閃:「假以時日,你也是個人物。」「謝教主誇獎。」百忙裡楊戩不忘道謝。
「可惜,假如今日死在本教主手下的話……假以時日,你也只能是具屍體。」
大袖一甩,那綿延的袖子宛如水袖般纏上了楊戩的手臂,楊戩頓時聯想起在洞內那纏著自己腰間的東西,原來就是此物,他居然可以煉化的渾身上下的衣物都可以當作兵器用麼,好可怕的敵人。
「是不是屍體,還……難說的緊……」楊戩笑,手臂上那股大力卻越發強悍起來。
「吾說是……你就是……」通天身形一閃,竟到了他身邊,「楊戩,你……死定了……」
「教主,弟子不過是演戲而已,只有這樣清流才有可能回來救弟子不是麼?」楊戩被擒住雙臂,嘴裡仍舊笑說道。「真是個詭計多端的小鬼,吾想殺你的**越來越強烈了。」通天瞇起眼睛,桃花瓣般的嘴唇一動。
楊戩笑道:「賭約還未實現,教主你何必急在一時呢?」
通天看著他狡黠臉色,心頭厭惡滾滾而來,於是淡淡說:「好吧,既然如此……」
反手一甩,說道:「小清流,你若不回來救人,我今日便殺了楊戩聲音清越,越過層層山石,潺潺水流,準確無誤地在山谷間迴盪,同時,也落到了那邊正猶豫不決的人耳中。
楊戩轉頭看她,才要一笑,說些什麼,通天大袖一甩,已經將他握在手中的匕首捲到自己手中。
那皓如白玉的手腕一抖,細長的手指已經緊緊地握住了匕首把手,高高舉起,大袖掀起一陣涼風,楊戩的眼神透過抬起的紫色袖子看向山邊上矗立的那個人,嘴唇一動還沒來得及開口,通天握著匕首的手已經猛力落下。
楊戩只覺得一股劇痛從胸前傳來,縱然是咬緊牙關,仍舊忍不住哼了一聲,而耳畔響起通天快意的大笑聲音,以及那邊上,那個人隱忍的一聲低低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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