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五月,風裡卻帶著肅殺氣息。
那寒冷的風,凍得我的臉都僵硬,那水痕亦彷彿在臉上成冰。
我扭過頭,望著慢慢走過來的那個人。
「楊——戩!」我沉聲,慢慢地說,「有膽你再給我說一遍!」
心痛如絞,如亂刀砍在心上,如被人揭去鱗片,活活凌遲。
而我仍是瞪著他,彷彿只有如此,才能緩和我抱著哪吒感覺他氣息微弱感覺他渾身也疼得發抖的……這份疼。
蒼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
眼前的人影忽然在我的眼睛裡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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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殺了他,他才不會痛苦。」
沉默良久,那個模糊的影子一晃,忽然放大,原來是他走到我身畔,單膝跪倒在地,低聲說:「清流,你也不想他這麼痛苦。」
「可以救的,可以救!」我手腳俱都不能動彈,耳邊只聽得自己嘶啞不成聲的音。
「無救了。」他搖搖頭。
我伸出右手向他打過去,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你發怒也是無濟於事。」
「你給我滾開!」我恨不得抱著哪吒在地上暢快哭嚎一陣,卻仍舊發著抖,恨恨說。
「清流,」另一個聲音響起,「他說的對。」
我茫然抬頭:「是誰?」
眼睛水汽朦朧,看不清楚,腦中一片模糊,想不到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跪在跟前的楊戩忽然伸手,在我的眼睛上輕輕一抹。
我下意識地眨眨眼睛,再睜開,已經能看人。
是余先生。
飄然站在跟前,手中持著一個淨白的長頸瓶子,他說:「清流,不要傷心了,楊戩說的對,你必須……」
我殺機頓生:「你再說下去,我對你不客氣!」
「如果你再為他傷心流淚,那麼我不必跟你多說。就讓我來殺了他也罷了。」楊戩忽然冷冷地說。
我渾身毛骨悚然:「你說什麼?」
近在咫尺的人,雙眼盯緊了我,唇角冷冷挑起,卻無一絲笑意:「我說,如果你再為他傷心流淚,動手的就不會是你,是我!」
「你敢!」幾乎是喊出來,我下意識抱緊了哪吒。
「啊……」他發一聲嘶啞慘叫。
「哪吒!」我低下頭看懷中那張慘白的臉,「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你了……」
如此慌亂,六神無主。
如此慌亂,手足無措。
如此慌亂,蒼天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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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懷裡的人忽然說,氣息已經微弱。
「嗯,你說什麼……」我平復湧動的心情。
「清流,我不要他動手,」哪吒忽地一笑,「你來。」
我渾身大震,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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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疼。」他笑著說,「但是如果是你動手,我會心甘情願。」
我搖頭。
「我很疼,清流,若果是你……」他笑著。
我拚命搖頭。
「清流清流,」他笑著笑著,眼淚順著眼角流出來,將臉上血液沖淡,他卻看著我,並不眨眼,直直地望過來,「清流清流,動手吧,我答應你,我不會離去,絕對不會,我會守護你,一定會守護你,清流,清流,清流……」
他念著這個名字,不停口的念。
「不要……說了。」我低下頭,只擠出這一句話。
眼前楊戩身子一搖,忽然慢慢地站起身來,走到一邊。
我閉起眼睛,深深呼吸。
一片黑暗裡,聽得誰在角落裡嚶嚶哭泣,而我將那個軟弱的小人強行忽略。
重新睜開眼睛,望著懷中人:「很疼,是嗎?」
「是的。」他點點頭。
「那麼……一會就不疼了。」我看著他,微笑。
「清流。」他伸出手,重新摸上我的臉頰。
我左臂抱著他,右手握著他的手:「要記得,你說的話。」
「今生來世,生生世世,都會記得。」他回答。
「無論你是哪吒,還是靈珠子。」我笑著,流淚,心頭的痛就彷彿汩汩流出的淚水一樣,綿延不絕,原來,我也是可以流淚的。
「無論我是哪吒,還是靈珠子。」他點頭,宛如發誓。
「很好。」我笑著,同樣點頭,眼淚落在他的臉上,同他的淚,和為一體。
「我送你一程。」
「清流,清流。」他低聲呼喚。
我握著他的手,攬緊他的身子:「哪吒。」
雙眼緊緊對上他的雙眼。
念力一動,紫麟之氣浮現全身,將他包圍,紫光氤氳裡,那小小的身子逐漸癒合一起,滿月般的臉上,他重新綻放笑容,卻又瞬間,消失不見。
我的懷中成空。
隱約有冷風掠過。
半晌。
「靈珠子啊!!!」
有一聲音,慘烈響起,慘烈淒楚到彷彿不是出自我的口。
我望著空空的懷抱,前一刻才握緊他的手也已經空了。一切,宛如追空,宛如捕風,剎那裡,我雙膝跪地,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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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寫這樣,後媽的心也很糾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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