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站住腳,血流半面。
我看的呆了,一時無法動彈。
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扔中他!
他這麼伶俐的人,這麼敏捷的身手,怎麼會被我扔中?砸到鮮血長流的境界?
若是平日,就算我身長八臂,百杯齊出,都不會碰到他一根頭髮。
現在又是怎樣?
震懾之下,我下意識地向前,忽然手撐住床邊,又停住。
我望著他。
他低下雙眼,重又抬起。
一隻眼睛被血糊住,另一隻眼,銀光淡淡閃爍,一眨不眨看著我。
「清流……」他笑一聲,後退一步。
我嚥一口氣,本來想說我不是故意,想要問他傷的怎樣,卻又覺得拉不下面子。想要說兩句狠話,嘲諷與他,卻又發不了聲音,只好攀在床頭,怔怔地望著他。
他本來後退,這樣看了我一會,忽然身形一晃,居然到了床前。
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忽然伸出雙臂,驀地將我抱住。
我望著他帶血的半張臉,看得呆了。
這樣陌生的臉,有點猙獰,有些淒楚,還帶點莫名激烈。
我眼睛一眨。
他壓下來,嘴唇吮吸住我的雙唇。
我身子微抖,試著搖頭躲避。
濕潤的,帶著一點溫度的鮮血滴落到我的臉上,我忽然無法反抗。
他深深吻住,舌尖一挑,已經輕易撬開我的牙關,長驅直入。
我僵在他懷裡,失去所有意識。
有什麼在嘴裡出入,縱橫踏拓,左右捭闔,予取予求,無法停止。
那種感覺,有一點茫然,有一點迷醉。
就在模糊之中,聽得門口一聲斷喝:「楊戩!」
他這才放開我。
雙唇離開我,手一鬆,我身子向後倒。
渾身無力,重重倒在床上,雙眼卻直直望著眼前這個人,對上他的雙眸,那似乎帶著快意,似乎帶著悲傷的雙眸。
雲中子快步上前,怒道:「楊戩!你太……」
忽然對上他流血的臉,聲音一澀,那怒罵便再也出不了口。
眼前出現雲中子的臉:「清流,清流你沒事嗎?」
我呆呆看著他,眼睛一眨。
雲中子的手摸過我的臉,驀地又站起來,冷然說道:「楊戩,你該離開了。」
耳畔聽得那人的聲音他說:「我知道。」
「你不該這樣。」
他仍舊是說:「我知道。」
「那麼,你走吧。」雲中子是硬下了心腸。
「你照顧好他,不過……」楊戩說,「雲中子,我不知你的『關懷有加,愛逾性命』是到什麼程度,只是,別對他有非分之想,他是我的,就算現在,他不知道。」
我忽然反應過來,猛地直起身子大叫:「滾!你滾!」
雲中子轉身抱住我。
我推著他的胸口,拚命大叫:「雲中子,你讓他滾!讓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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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果然走了。
不過走就走吧,臨走之前扔下一句:「你就躲吧!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那般趾高氣揚,毫無悔意。
我恨的差點把雲中子端來的藥碗給扔出去。
雲中子緊緊握著我的手腕,又說:「楊戩,你少說一句行不行?」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我跟雲中子一會,終於一聲冷笑,長腿一邁,逕自出門去了。
感覺他的氣息真的遠去,我這才暗暗鬆一口氣。
這個人就好像是兇猛的野獸,守在我的身邊,彷彿隨時都會竄出來咬我一口,讓我時時都不安,只有看他離開才放心。
雲中子趁機端藥上來:「人也走了,你也不要生氣了吧,來,把藥喝了。」
我心神恍惚,居然沒有抗拒,茫茫然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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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離開後第三天,我覺得自己已經休息的差不多。
雲中子看我好起,自也覺得高興,這一日,回終南山採藥去了。
我百無聊賴在院子裡逛,聽得幾個人嘈嘈切切在走廊下說話:「聽說商容老丞相……如何如何……」面色沉痛。
「聽說西伯侯……如何如何……」面色激動。
我心一動,趕緊掐指一算,不由驚了驚。
四方諸侯之一的西伯侯今日會來朝歌?
可為何我覺得這麼心神不寧?
就在煩躁之時,老管家一溜煙跑了進來。
這麼大年紀,雙腿跑的跟風車似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見了我,緊急剎車,垂下眼皮,恭敬彎腰下去,雙臂平伸,遞過來一封信。
我瞅了一眼:是聞仲的信。
頓時伸手接過來。
腦中又即刻浮現出「威武無雙風流天下冠絕古今關心你的好友——成湯太師兼征北海剿寇大元帥聞仲」的稱呼,忍不住想笑。
看到老管家驚奇的眼神,我重新板起臉,把信袖在袖子裡,扭身回自己的新房間。
上次那間房子因為跟楊戩動氣的緣故,被爆破成一堆的破爛磚頭梁木。
幸虧太師府上空閒的房間夠多。
我將門關上,坐到床邊拆開聞仲的信看。
這一眼之下,心頭怒火頓時又滾滾升起。
「那個……混蛋!他居然敢……」我哭笑不得。
手上緊緊地捏著聞仲來信,七分憤怒跟三分無力感滲透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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