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上床,坐我身後,平舉雙手,那雙大手抵在我後心處,暖融融熱流自他掌心滾滾而入我體內。
我悶哼一聲,隨即咬緊牙關。
自楊戩手心傳入的熱流在體內翻滾奔騰,好似洪流過境,陣陣衝擊我的心頭,讓我幾乎無法把持心神。
就這樣,連不叫痛都是難得,他還要我跟他心神合一?
我皺著眉,苦苦壓抑胸口血氣翻湧的感覺。
一邊暗暗祈禱這不過是最初的不適應而已。
不料,過了許久,那股強悍的力道有增無減。
連心臟都好似被一隻粗暴的手擠壓成一團,拿捏揉搓,又疼又悶,末了我再也撐不住,咬咬唇發出一聲呻吟:「楊……」
身後的人雙手一抖:「不要分神!」
我心頭一凜。既然他不放棄,我也只好繼續強忍,牙齒咬住嘴唇,一直到咬出血來,漸漸麻木,如此撐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已經逐漸發黑。
整個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被霸道氣勁折磨的輕飄飄,像是要飛起來。
不是自己的……
不是自己的?
通體惡寒。
我頓時忽然想起一事。
大驚之下,我再也忍不住,即刻開口叫道:「楊戩……」
「清流,別做聲。」身後的人慢慢地說,聽起來亦開口十分艱難。
可是我顧不得這麼許多,我寧可不解開這禁制,也不能叫他發現我……
「我……你放手!」我身子一晃,失去控制,胸口的翻湧不停的血氣再也忍不住,失控一般,咕嘟嘟全衝向喉嚨口。
「現在怎麼能放手?清流,你再撐一會,馬上就會好的。」他不緊不慢,絲毫不聽我的。
「不行……」我勉強吞下那口血,求饒般說,「我不用……你、快點先放手。」
他不做聲,回答我的,卻是更強勁的力道,澎湃而入。
好像是最強的浪頭,衝破最後的防線。
我心頭一涼。
「不可以!」感覺身體之中好像有什麼被劃開一道口子,我慘叫一聲,再也忍不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化作漫天血花,而渾身力氣亦源源不斷地消失無蹤,身子一軟,不由自主向後倒去。
一雙手臂自背後伸出,將我牢牢環抱住。
「混……蛋……」我張開眼睛,勉強看了一眼面前這個人,「你為什麼……不聽……」
想要憤怒的高聲叫,卻也不能夠,因為渾身無力。
他嘴角一動,似乎說了些什麼,我卻沒有聽清楚。
耳畔一陣陣的轟鳴,好像瞬間失聰,我試著在心底提一口氣,卻怎地都凝聚不起,心中頓時冰冷。
我的擔憂……真的……會發生嗎?
「清流,」身後楊戩卻提高聲音,責怪說,「你太任性了,非要讓我功虧一簣嗎?唉……既然如此,那先休息一下吧。」
他的手拍在我的身上。
我撐著最後一點清醒,一把抓住他那隻手。
將他的手從我的身上移開,丟掉,我閉著眼睛說:「楊戩,你……你出去!」
他不動:「你內傷嚴重,我要看著你。」
「不行!」我叫起來,「你出去!給我出去!」
他望著我,不說話。
「你不出去,我就死給你看。」我壓抑胸口怒氣,索性低了聲,緩緩說。
目光對上他的雙眼,對峙片刻,那雙泛著銀光的眼睛一眨。
「你仍舊這般倔強。」末了,他的眉端一挑,最終將我的身子放平床上,自己卻跳了下去。
我鬆了一口氣,看他長大身子移動,向外走去。
他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
我心頭又是一緊。
他不回頭,卻只扔下一句話:「清流,我不是怕你。有我在,你絕對死不了。我只是不想你受苦,無論我做什麼,都是不想你受苦。我不期望你會記住,但是我要說給你知。」
他邁步走了出去。
「放屁!神經,完全不通。」我心底怒罵。
手足無力,我拚命抓著身下床單讓自己感覺自己還活著。
我後怕地看著空蕩蕩的室內。
那埋藏身體內的,屬於我的最不能被人發現的禁制,方才被楊戩一陣野蠻內力衝擊,已經開始渙散。
偏偏我現在七魄不全,無法用力再封一次。
「不……不能……」我知道不好,慢慢地蜷縮起身子,將自己滾向床內去。
冷汗從額上,脖子上,手心,身上陣陣湧出。
被撕裂的感覺蔓延全身,每一根頭髮梢。
我把聲音硬生生攔在喉嚨裡。
「不能破……不能變……不能啊……」心底這個聲音在不停地嘶吼著。
那股痛在全身上下遊走,若我能開眼見,我必定能看到一股淡色的光芒籠罩我的全身,身軀,正慢慢地不可遏止地產生變化。
「不可以……不能變!」我忍不住喊出這一聲。
但最讓我覺得毛骨悚然的是,這聲音入了耳,聲音清細,帶點柔弱的嗚咽,這個聲音……
不……我心頭冷寒,一片絕望:難道,真的控制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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