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白什麼?藍鈺瑤看著陽宜含笑的眼睛,有些不
「你對我,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感情。」陽宜的聲音溫和悅耳,卻讓藍鈺瑤一陣悵然。
她搖搖頭,「不是,我……」
陽宜輕輕地放開她,「世間並不只有一種感情,除去男女之情,還有很多值得珍惜的感情,你現在被欲劫所困,便將它們混在一起。」
藍鈺瑤仍是搖頭,「不,我分得清楚,像夙玉,我與便是姐弟之情,跟你卻不一樣。」
「的確是不一樣的。」陽宜拉著藍鈺瑤坐下,「這麼多年我寵你護你,已然超出了夙玉的囑托,除去一開始我對七情寶煞的興趣外,對你著實是付出了真情的。」藍鈺瑤連連點頭,剛想說話,陽宜止住她,「你一次見你,你便全心全意地相信我,把血紅交給我,這讓我對你的印象很好。可在靈劍宗,你當時的樣子讓我很擔心,雖然知道是被外物所驅,但我不忍見一個肯成全別人的善良女子變成煞神模樣,所以我接受了夙玉的囑托,帶你回招搖山。」
聽著陽宜的話,藍鈺瑤已完全陷入回憶之中,臉上神情悲喜難明。
「當年的你脆弱無依,卻又自立堅強,為了心中的夢想整日苦思突破欲劫之法,換了旁人,怕不早已欲魔纏身,你卻能控制得很好,這讓我很是欣慰,因為你不會讓外來之物徹底改變自己,很是難得。」陽宜淡淡地一笑。「除了血紅,你在招搖山沒有熟識的朋友。所以你依賴我,而我也已習慣每天與你說說話,教你修煉法則,囑你控制進境。你偶有異樣,我便十分擔心,見你控制得當,我又十分欣喜。這就是我們地感情。」
藍鈺瑤怔忡半晌,「我……我的確是喜歡你地。」
「我也一樣。」陽宜側過臉看著藍鈺瑤,「你怪我不將大成的事告訴你,實際上,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如果我此次渡劫失敗。便再見不到你突破欲劫,見不到你大成,也見不到你的百年成仙了。」
「怎麼會失敗!」藍鈺瑤瞪了陽宜一眼,「如果你失敗了,我定不饒你!」說完又想到渡劫失敗便會灰飛煙滅,又何來饒與不饒一說,便哼了一聲,喃喃地道:「一定不會失敗的。」
陽宜笑瞇了眼睛,點點頭,「一定不會失敗的。到時候我便在仙界等你。」
藍鈺瑤抿著嘴低下頭。先是輕輕地點點頭,而後。又使勁地點頭。抬頭道:「那便說好了,以後再不要說什麼渡劫失敗的話」
陽宜吁了口氣。伸手摸摸藍鈺瑤的頭髮,神色稍顯黯然,「我只是擔心,往後沒有我盯著你,萬一你體內地仙器生變……」
「不會的。」藍鈺瑤說得篤定,「你平常教過我那麼多凝神靜心的法門,我懂得該如何控制自己。你不必再為我擔心,接下來的時間好好準備渡劫。」
陽宜點點頭,二人沉默了許久,陽宜突然道:「現在……明白了麼?」
藍鈺瑤一愣,便知道陽宜是在問最開始的問題,微帶些赧然地笑了笑,她已經開始明白了。
她像招搖山其它的靈修一樣,尊敬陽宜,感激陽宜,同時也多了另一種感情,依賴陽宜。正如陽宜所說,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依賴他,習慣每天坐在他身後聽他講述修煉之法。二人地感情在這種不斷的交流中相互加深,陽宜會時刻擔心藍鈺瑤的進境,擔心她會不會再次被七情寶煞影響,藍鈺瑤呢?在陽宜面前更像一個孩子,只做她想做的事,什麼都不想,因為她有一個值得信賴的陽宜。
當依賴變成習慣,藍鈺瑤便捨不得離開陽宜,慌亂中用自己理解的喜歡去向陽宜表白;當照顧變成習慣,陽宜也捨不得離開藍鈺瑤,像一個看著孩子逐漸長大的長者,不忍心離開他的孩子一樣。
所以她說:我喜歡你。
所以他說:我也一樣。
這種喜歡,早已超越了男女界限,就像你喜歡自己的師傅,會在意他是男是女麼。
「亦師……亦友……」
陽宜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光游於天際,「想通了,便又要開始修行了,我也不知還有多少時日渡劫,在那之前,我要把自己知道地凝心法門盡數教給你才是。」
藍鈺瑤點點頭,起身坐到陽宜身後,想了想,又回到他身邊坐好,看著陽宜詢問地目光,藍鈺瑤低低地一笑,「看來轉移注意力並不是什麼好法子,以後沒有你護著我,我最好從現在開始專心找出突破欲劫的方法。」
陽宜輕笑著合上雙眼,「老懷……甚慰。」
藍鈺瑤沒好氣地碰碰他,陽宜睜開眼睛,藍鈺瑤大大白眼送上,「說你胖你就喘,沾了個『師』字就端起『老』地架子來了……啊!」藍鈺瑤突然想起,「我還得把衣服給白寅送回去,他光著呢。」
陽宜不禁失笑,藍鈺瑤卻早已拎著衣服跑遠了。在藍鈺瑤離去不久,又一個身影出現在陽宜身後,陽宜頭也不回,「卓喧,有事麼?」
卓喧緊咬著下唇,掙扎半
:「你剛剛說地話,是說與我聽的麼?」
陽宜搖搖頭,「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你聽,我與鈺瑤是亦師亦友,與你……是真地將你當成……」
「我不要!」卓喧神色間有些激動,「你我相處千年,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她分不清對你的感情,我卻分得清清楚楚,我不要你將我當成徒弟、當成親人,我要的是另一種感情!」
陽宜低歎一聲,「偏偏這種感情是最拖累人的。一如幻彌,為情所累。修行千年,卻毫無進境。」
卓喧竟然點點頭,「我明白,我不會像她那麼傻,我會專心修煉,直到自己也渡劫成仙,只有與你共處仙界。才有資格去想別地事情。」
陽宜有些詫異,轉過頭來,「這不像你會有的想法。」
卓喧笑了笑,「你先前地承諾還算數麼?」
陽宜也跟著笑笑,「如果你成仙之後仍是這個想法,我自會遵守承諾。」
卓喧卻搖搖頭。「我不要你遵守承諾,這個承諾我還給你,我要你心甘情願的,說出那句話。」
陽宜點點頭,又笑了笑,「未來之事不可預知,說不定真的會有那麼一天。」
卓喧的眼睛頓時灼灼閃亮,翹起紅唇堅定地道:「一定會有。」說給陽宜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卓喧離去之後,陽宜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去。歎了一聲。「就算有那麼一天,也要我可以渡過天劫……」不知怎地。陽宜對此次渡劫有一種隱約的預感。一種……不好的預感。
接下來地日子過得飛快,藍鈺瑤自從認清了自己的感情。竟有一種超脫之意,不需再依借什麼道具,也能很好地控制七情寶煞;卓喧自從與陽宜談過之後便真的閉關修煉,有目標的人總是生活得更充實一些;還有幻彌,像是也受到卓喧的影響,勤於修煉不再整日癡等;又有血紅和青鸞,他們自阿八的事情後,竟出奇地默契起來,整日黏在一起,到伏離那裡接受三昧真火地鍛煉。
大家似乎都找到了自己應該做的事,當然眾人最關心的還是陽宜的天劫,大家都摩拳擦掌地做好準備,希望陽宜渡劫之時自己能幫上忙。陽宜卻說,渡劫的時候你們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地方,免得被天雷誤傷。
的確,按大部分靈修的境界,被天雷擊中哪裡是誤「傷」,怕不直接灰飛煙滅了。能幫上忙的,也只有伏離,卓喧勉強算得一個,藍鈺瑤也把自己加進幫忙的隊伍之中。除了他們,招搖山上又來了兩人,便是伏離提過地避水和晴光,他們都是來幫陽宜渡劫地,二人均是英俊瀟灑的模樣,與陽宜有得一拼,這讓藍鈺瑤更為好奇,為啥人家就能把自己變得這麼體面,伏離就非得把自己弄成那副不人不鬼地模樣。後來與晴光熟了,晴光才告訴她,伏離原本也是英俊瀟灑地,不過他整日與三昧真火為伍,烤抽抽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晴光整天就是嘻嘻哈哈地樣子,不太讓人信任。藍鈺瑤偷偷去問了陽宜,陽宜笑得直搖頭,卻也沒說不對,看來果然是真的,真是不值啊,好好一個帥哥,硬被火烤到縮水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大家表面上輕鬆自在,各得其樂,其實心中都在暗暗緊張,已經又是十餘年過去,陽宜的天劫……大概就快到了。
陽宜似乎有些預感,這段時間放棄了打坐修煉,每天在招搖山上走動,今天看看這個,明天瞧瞧那個,跟眾人告別。
招搖山已被他正式交到卓喧手中,除了囑咐眾人好好修煉,也要卓喧以後多出山去,尋找有希望成為靈修的靈族。交待一圈,哪像是要成仙的樣子,分明像交待遺言,讓招搖山眾很是鬱悶,多次向陽宜抗議。陽宜卻依然我行我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了,藍鈺瑤覺得陽宜變得囉嗦了,一件事不說個三遍五遍就不會放心,不斷囑咐她將來突破欲劫,其餘幾劫便不能像欲劫般對待,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萬不能用一個方法一行到底。
陽宜一遍遍地說,藍鈺瑤就一遍遍地答應,再問他,你怎麼了?感覺很悲觀的樣子。
其實陽宜並不需要這麼悲觀的,據晴光說天劫對渡劫之人也不是一視同仁,有一大部分因素是根據渡劫者積攢的德行,換句話說,如果你整日團結友愛樂於助人,天劫也會給你加分,渡劫便會輕鬆一點;如果你成天想著歪門邪道,作風不良,天劫便會更厲害一點。
如此說來陽宜完全不需擔心,因為他對靈修所做的事,足夠抵消所有天劫,該擔心的應該是藍鈺瑤才對,她偷過東西,不知道會不會被記為不良記錄。
事實上陽宜的確是擔心的,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總覺得自己渡劫一事不會這麼順利,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某一天,招搖山上來了一個人,陽宜便知道,他的預感……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