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夙玉的樣子,幻彌雖然好奇,卻也不多問,笑著揚了揚手,「路就在那裡,還用我請你不成?」
夙玉笑了笑,「那我可不客氣了。」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到結界中去。
看著夙玉的背影,藍鈺瑤很想追上去問個究竟,就像小時候那樣,夙玉在她面前是沒有秘密的,有什麼煩惱也是第一時間便對她說的。但是……現在不同了罷?他們都長大了,可以擁有自己的秘密了,而且在他們之間,始終有一條看不見的鴻溝,鴻溝的名字叫真相,也叫背棄。
鬆了鬆拳頭,指節捏得發疼,藍鈺瑤回頭道:「我們走罷。」說著一愣,「玄甲?」
玄甲背著火翎,正看著那女孩兒發呆,女孩兒查覺到他的目光,跳到一旁,「你做什麼?」突然那女孩兒也仔細地看著他,「你……有點面熟。」又偏頭看了看他背上的火翎,「咦」了一聲,「這是……是火翎師叔!」
玄甲用力地點頭,「我……」
「你是玄甲!」那女孩兒一掃剛剛的郁色,興奮地跳起來,「我是若離,你還記得我麼?」
若離,藍鈺瑤聽過這個名字,她剛到輝煌島的時候就聽說過,前前後後加在一起在外雲遊了十一年,從沒回去過。
玄甲連連點頭,「我、我……」
若離連忙擺擺手,「這麼久不見都生疏了,等熟一點再說話。」
玄甲不好意思地笑笑,若離指著火翎道:「師叔怎麼了?」
「受了些傷,不過沒有大礙。」素炎一臉好奇地看著若離,「你真的是若離?」
紫霧也湊過去,將若離打量個仔細,又看看那隻大鳥,「這就是畢方?」
若離點點頭,看了看紫霧和素炎,笑道:「你是紫霧,你是素炎,對不對?我走的時候你們才這麼丁點大,現在也長大了。」可愛的臉上露出與之不符的感歎,看起來有些怪異。
紫霧哼了一聲,「你走的時候剛剛十歲,也好意思說我們。」
若離扁了扁小嘴,「那時畢方太小了,出島飛了一圈就忘了回去的路,我也只好陪著它一起流落在外了。」
不遠處的獨腳大鳥抖翅叫了一聲,顯然是在抗議若離將離島的責任推到它自上。紫霧翻了個白眼,「相信你才怪。」
若離吐了吐舌頭,「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素炎便從藍鈺瑤開始介紹,等若離與藍鈺瑤打過招呼,再說到為何到玄武島上來,說到一半,幻彌悠悠地道:「我說幾位妹妹,咱們進去坐下慢慢說不行麼?那小兄弟背著個大活人也不累麼?」
素炎臉上一紅,藍鈺瑤笑了笑,轉身走到結界中去,幾人也隨後跟上。從這裡看那小湖像是就在眼前,走起來卻是不近。耳邊傳來竊語之聲,卻是若離又忍不住問些什麼,紫霧正在盡心解答。
藍鈺瑤聽了聽,除了輝煌島的事,若離問的最多的便是些夙玉的事。紫霧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藍鈺瑤聽得不太真切,扭過頭去瞄了一眼,若離正瞪大了眼睛看著紫霧,又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素炎,好像聽到了什麼驚奇的事情。
素炎漲得小臉通紅,扯住紫霧的衣裳道:「你胡說什麼,我才沒有。」
藍鈺瑤很好奇紫霧到底說了什麼,剛想慢下腳步聽聽,身邊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你該與他好好談談。」
是葉司辰。
藍鈺瑤的目光無意識地尋到遠處那抹緋紅色的身影,喃喃地道:「找個機會……」
葉司辰無語。在他想來,什麼時候說什麼時候就是機會,機會無處不在。找機會?難道說個話還得搖卦占卜選個黃道吉日麼?
「再問問他剛剛為何那般失態。」葉司辰冷不防來了一句。
藍鈺瑤轉過頭來看著他,眼中裝滿疑問。
「我有點好奇。」葉司辰終究是沒維護住自己清冷高貴、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他也是有好奇心的。「除了到師傅那裡的第一年之外,他再也沒這麼激動過。」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變成這樣?」
葉司辰沒聽懂藍鈺瑤的話,變成哪樣?
藍鈺瑤悵然地望著他,「變得跟你一樣。」
葉司辰更糊塗了。糊塗,也是個新鮮詞,他有不明白的時候,卻從沒有過糊塗的時候。「跟我一樣?我是什麼樣?」
「封閉的模樣。」藍鈺瑤收回目光去,低頭不再看他,「你是用冰冷推人於千里之外,他雖然總做出笑臉迎人的模樣,卻跟你一樣,什麼都西都沒看進眼裡,什麼都不在乎。」
葉司辰停下腳步,藍鈺瑤跟著他停下,「怎麼?我說得不對?」
他們這一停下,後面的紫霧等人也都停下。葉司辰怔怔地盯著藍鈺瑤,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一般,紫霧上前看了看葉司辰,轉頭向藍鈺瑤問道:「師姐,怎麼了?」
藍鈺瑤搖搖頭,葉司辰已回過神來,他掃了眾人一眼,不發一言轉身前行。紫霧動了動嘴,像是要說話,卻終是沒敢說出口來。
藍鈺瑤跟在葉司辰身後,她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夙玉說自己沒變,可是他的確是變了的。
就在他們離那小湖漸漸近了的時候,葉司辰忽然慢下腳步,等著藍鈺瑤與他並肩而行。
「我們在師傅那裡,第一件事便要學會不在乎。」葉司辰的聲音很輕。「只有不在乎,才能……」
才能什麼,他並未說下去,大概又是有關師門機密。藍鈺瑤也不問,問了也沒結果,何必要問?
「看來他學得不好。」藍鈺瑤抬眼再去尋那紅色的身影,卻尋不到了,「他剛剛那副樣子,他還是有在乎的東西的。」
「他一直都有。」葉司辰盯盯地看著藍鈺瑤,「只是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