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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3章 傳國玉璽 文 / 瘋戈

    八月初,竇建德率軍攻破涿縣,羅藝所率幽州軍大敗,殘兵渡過拒馬河,紮營於北岸良鄉堡。

    面對夏軍的咄咄逼人氣焰,羅藝心生退意。部將薛萬徹卻是適時的提出建議道:「如今夏軍雖然勢不可擋,但前者唐王已經遣人來報,正與宋金剛等人相持。如此一來,夏軍必不敢深入我幽州地界,其用意在於速戰速決,不想與我軍形成相持局面。我軍現在兵力稍弱,對方明日必定渡水前來進攻。末將不才,願意帶領一部精兵在拒馬河北岸埋伏,等夏軍渡河到了一半之際再行攻擊,必定能取得大勝。」

    羅藝細細思索,也覺得薛萬徹所言的確有些道理,於是以殘兵臨水背城為陣,同時命薛萬徹率領精兵兩千名,暗中設下埋伏,靜等夏軍前來。

    次日天亮後,夏軍果然整頓兵馬,引兵渡水。待夏軍渡水到一半時候,埋伏在一側的薛萬徹一聲令下,兩千精騎拍馬而出,頃刻間洞穿夏軍。竇建德大為駭然,號令三軍回撤南岸。

    幽州軍見到夏軍陣勢已亂,在羅藝率領下,從良鄉堡中殺出,竇建德更是倉皇而逃,死傷不計其數,所率人馬,短短時間就損失了十之二三,餘者返回涿縣。

    恰在此時,從樂壽方向傳來消息,唐軍已經攻破樂壽城,夏王竇建德的全家老少都落入了唐王世子李世民的手中。同時間,宋金剛被殺,王伏寶叛變,兩條消息隨之而來。

    竇建德大敗之餘,又驚聞噩耗,臉色頓時已經變得毫無血色,呆立在大帳之中,許久許久之後,一口鮮血奪口而出,整個人的精神也沮喪了許多。

    消息傳播開來,夏軍上下頓時人心惶惶,軍心大亂。部將曹旦是竇建德夫人曹氏的胞兄,素來為竇建德心腹,察覺出軍中異變,匆匆前來告知竇建德,卻被夏王手下擋在門外,久久不能入內。

    次日,竇建德召集兵馬,盡起哀兵,準備殺回樂壽城,找唐王世子李世民報仇雪恨。曹旦連忙勸解道:「如今唐王勢大,我軍新敗之餘,軍心尚且不穩。前有唐軍佔據樂壽以逸待勞,後有幽州軍尾隨其後,若是堅持回歸樂壽,恐怕形勢對我軍十分不利,不如退避三舍,轉道靜海,待修生養息後,再徐圖後報也不遲啊。」

    但竇建德此時已經是怒火攻心,根本聽不得旁人半句勸告,對曹旦所提建議置之不理,一意孤行下,率領夏軍離開了涿縣,往樂壽方向行進。

    大軍剛剛啟程,行至淶水時,被追襲而來的幽州軍逮個正著,一場廝殺過後,雙方軍馬各有損傷。竇建德無心戀戰,在丟下了數千條性命後,終於擺脫了羅藝幽州軍的糾纏,一路疾奔,返回到了樂壽城。

    但此時的樂壽城,早已成了唐軍的囊中之物。李世民高踞城頭之上,笑語殷殷,對竇建德說道:「夏王,我李唐軍隊勢如破竹,如今除了樂壽城外,夏王境內大部分城池,已經盡歸我李唐所有。夏王,事已至此,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如歸降我李唐,也好保全你闔家老少的性命,榮華富貴自不必憂愁,不知夏王意下如何?」

    隨著李世民的動作,城頭上被推出了一群老幼婦孺出來。城下的竇建德以及屬下一干夏軍將領,都看的清楚,上面所捆綁的,正是他們的妻兒老少,此時面容憔悴,被唐軍士兵推推搡搡,毫無半分尊嚴可言,不由得心生憤慨,但又隱隱有些僥倖,遂紛紛將頭轉過去看著竇建德。

    竇建德面色灰白,望著城頭上的夏軍家眷,長歎不語。李世民再三用言語相激,竇建德看著左右將領,眼神中無不透出絕望的表情。再看向部眾,跟隨自己一路回到樂壽的也已經不足三萬之眾,若想帶著這區區三萬兵馬奪回樂壽城,無疑比登天還難。

    思及良久,竇建德心如刀絞,已是有了決斷。只聽得堂啷一聲,夏王手中長槍已是丟在了地上,旁邊的心腹將領一驚,曹旦靠了上去,驚問道:「夏王,你這是何意?」

    竇建德搖了搖頭,微微歎氣道:「事已至此,何苦連累將士們的性命。不如降了吧,也好保全城頭上諸位將領的家眷。想來唐王寬厚待人,定不會為難你等的。」

    曹旦一聽,大吃了一驚,翻身下馬跪在了地上,泣聲道:「夏王,切不可如此。我大夏軍隊雖然遭此大敗,但勝敗乃兵家常事,大王又何必拘泥於一時之成敗?在靜海一帶,我夏軍還有數萬兵馬,也有海船數艘,實在事有不逮,也可揚帆出海,切不可聽信李世民的言語,夏王一降,恐怕有殺身之禍啊。」

    其餘將領將曹旦語不成聲,也紛紛跪倒在地面上,懇求竇建德收回成命。但竇建德此時已經心意已決,遂不再聽眾將相勸,撥馬前行幾步,仰頭衝著城頭上的李世民,高聲喊道:「二世子,若是我竇建德降了唐王,這些兵將,可不能受了半分委屈,你可能做到?」

    李世民聽到竇建德口風變軟,心中高興,哈哈大笑道:「夏王,這一點且請放寬了心就是。我李唐軍隊,素來就是仁義待人,諸位將領降了我李唐,自然就是自家兄弟,何須會受了半分委屈,夏王多慮了。」

    竇建德聽罷,面色稍緩,將眾將士召集到身前,語帶苦澀,說出了自己打算投降李唐的決定。頓時夏軍上下,竟是沉默異常,旋即又爆出了陣陣吼聲,竟是要擁戴夏王,要與李唐決一死戰。這震耳欲聾的吼聲,將城頭上笑聲不斷,輕鬆自在的唐軍士兵嚇得不禁駭然色變,以為夏軍就要攻城了,紛紛握緊了手中兵刃,城頭上頓時現出了一幕肅然蕭殺的氣氛。

    竇建德見將士們如此,更是心中難過,但他心知肚明,卻知道自己這番回來也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若是強行攻城,恐怕也是白白的連累了將士們的性命,遂連連擺手,將眾將士的情緒穩定下來,又怒斥了兩聲,這才讓夏軍兵卒接受了行將投降的這個事實。

    但經此一變,李世民卻是悚然心驚,對夏王竇建德在軍中的威望有了更深的瞭解,不由得暗暗吃驚非小,以夏王竇建德如此之威望,恐怕日後一旦有變,就是心頭大患。李世民凝神望著城牆下那些對竇建德唯命是從的將士,竟是目中隱隱露出凶光,已是動了殺心。

    夏王竇建德束手就擒,其部下盡數被唐王世子李世民改編,大夏國就此覆滅。此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得沸沸揚揚,世人皆知。

    距離樂壽城不遠,就是南皮城了。此處距離滄州不遠,交通便利,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城內東南角一處酒樓外面,兵丁林立,身上所穿,卻不是夏軍服飾,而是遼東軍的打扮。此時正有三人正在酒席上談笑風生。其中一名黑壯的漢子,身形彪悍,目光銳利,但言語間卻是對另外一名文士打扮的頗為恭謹,瞧著甚是怪異。不過這名文士雖然身著長袍,但眉目之間英氣十足,顯然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而那文士旁邊還有一人,倒是與那黑漢子有的一比,孔武有力,一看便知,是個練家子。

    三人正在這邊高談闊論,耳邊卻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響,從窗外看去,正看到一騎快馬正從城門口飛馳而來。馬上騎兵大汗淋漓,面色蒼白,顯然是長途跋涉而來,但卻不敢做絲毫停留,穿過街上人群,往城內郡府衙門狂奔而去。

    那文士看到這般情形,不由皺起了眉頭,對那黑漢說道:「劉將軍,城中探馬如此急迫,莫非樂壽那邊生了什麼變化?」

    那黑漢也有些驚疑,微微搖頭道:「的確有些古怪。昨日聽人說,夏王已經從涿縣南返,按照日程來看,應該也快到了樂壽。王將軍,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即刻動身吧,以防有變!」

    那文士點點頭,旁邊的壯漢卻猜疑道:「莫非夏王已經投降了唐王世子?」

    黑漢勃然大怒道:「絕無可能。想那李世民奸詐狡猾,毫無信義可言。夏王堂堂英雄,怎麼會做如此糊塗事?此事絕無可能!」

    那文士見他著惱,呵呵笑道:「黑闥兄,不必著慌。等會探馬過來,自然一問便知。」

    那黑漢不是旁人,正是竇建德手下的心腹大將劉黑闥,而那名文士卻是楊戈手下大將王伯當,另外的壯漢則是劉武周了。

    當日,劉黑闥被李世民暗算,慌不擇路,竟是一路逃竄到了齊郡,恰好撞到了回東營港辦事的王伯當,遂被生擒活拿。王伯當早就聽說過劉黑闥的大名,乍一接觸,也對他心生好感,就存了收服的念頭,於是將劉黑闥一路帶回了東營港。沿途所見所聞,劉黑闥深為歎服,這心裡面就隱隱有了一些想法。

    他心裡明白,自己這一敗,李世民必定會趁此機會重挫夏軍。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王伯當就收到了消息,告訴劉黑闥李唐軍隊已經攻下平原郡,收服了王伏寶。而夏王竇建德卻是受困於羅藝的幽州軍,一時間無力南返。形勢對夏軍相當不利。

    劉黑闥聞聽之後,再沒有絲毫僥倖,遂投效了遼東軍。他心裡掛念夏王竇建德,遂懇求王伯當出兵,加以援助。而此時劉武周帶著楊戈之命,來到了北海郡,卻是與劉黑闥所想相同,要乘此機會,將遼東軍的勢力向北擴張。

    劉黑闥也明白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夏王竇建德的江山恐怕再也難以有挽救之力了,其結局不是被李唐所吞併,就是被遼東軍兼併。而從劉黑闥親身經歷來看,自然是希望選擇遼東軍。遼東軍主帥楊戈的為人,他雖然沒有親身接觸,但也是早有耳聞。往昔還在遼東時候,楊戈就能成全兄弟情義,對曾有過異心的王猛周文博等人都能坦然處之,如今都是聲名顯赫的遼東一方諸侯,更何況這夏王竇建德了,恐怕也能得到一個好的下場。

    於是,劉黑闥主動領命,隨著王伯當劉武週一同出兵,率領兩萬遼東軍,暗中渡過黃河,一路上悄無聲息的拿下所過郡縣,不過數日功夫,已是來到了南皮城。

    這時候,那探馬已經從郡府衙門處得到訊息,知道王伯當等人正在就酒樓,又匆匆忙忙趕來過來,報告所探查到的消息。讓劉黑闥很是不解的是,夏王竇建德居然真的投降了李唐,拜倒在那個奸詐狡猾的唐王二世子的面前。

    看著劉黑闥面色不虞,劉武周笑呵呵的說道:「老黑,如何,兄弟我可沒說錯吧。」

    劉黑闥悻悻的說道:「真不知道,夏王心中怎麼想的,莫非不知道李世民定不會饒過他麼?」

    王伯當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無論如何,如今夏王歸順了李唐,唐軍勢力大漲,我們這路人馬,如今可是成了孤軍深入,該當如何?兩位可有什麼主意麼?」

    劉黑闥遲疑半晌,怒聲道:「王將軍,末將願領上一些人馬,前去攻打樂壽,定要讓李唐知道我們的厲害!」

    王伯當皺眉道:「劉將軍,眼下敵眾我寡,並非硬拚就能解決問題的。此舉絕不可行!」

    劉武周想了一會,說道:「李唐初定樂壽,事情比較多,恐怕還沒顧得上我們這裡。但時日過的久了,李唐軍隊定然會發現此處已經被我遼東軍所佔用,必定會起兵前來攻伐。而南皮地處平原,恐怕難以抵擋李唐。不若暫退渤海郡,以避開李唐兵鋒。」

    王伯當沉思片刻,也點了點頭,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劉黑闥卻有些不甘心,突然想起了一事,對王伯當劉武周說道:「兩位將軍,有一事事關重大,我倒是忘了。」

    王伯當劉武周見他說的蹊蹺,遂將目光投向了他。劉黑闥雙眼放光,說道:「兩位,可聽說過那傳國玉璽麼?」

    什麼?傳國玉璽?

    這四個字頓時讓王伯當與劉武周駭了一跳,這才想起了竇建德將宇文化及殺掉,那傳國玉璽可是當日就被宇文化及所搶走的,此時看來,自然是到了竇建德手中。若是被李唐拿到手中,有了這傳國玉璽,對於楊戈所執掌的長安朝廷,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就有些上心了。

    劉黑闥見兩人動心,心中得意,低聲說道:「這傳國玉璽,想來夏王也知道其重要性,定不會輕易交出來。如今樂壽城初定,肯定比較混亂。我久在樂壽,對裡面情形很是清楚,若是能帶上幾人偷偷溜進城去,定不會招惹李唐軍的注意。說不定能與夏王聯繫上,那傳國玉璽的下落不就有線索了麼?」

    王伯當聽他說的有些道理,不禁有些心動。這傳國玉璽的重要性,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這是代表正統的象徵。若是遼東軍拿到手中,嘿嘿,楊大人再成了九五之尊,他們這些人可都是開國功臣了,日後幾代的榮華富貴都不在話下了。

    王伯當與劉武周對視兩眼,就拿定了主意。當即決定,就由劉黑闥與劉武周,帶著幾名身手敏銳的親衛,一路潛形匿跡,悄悄潛進了樂壽城。而王伯當則是留守南皮城,隨時準備接應二人。

    果然正如劉黑闥所言,此時的樂壽城,雖然李唐已經全盤控制在手中,但城中畢竟地盤非小,李唐軍隊根本無法做到面面俱到,很快被劉黑闥尋到了一處防守薄弱之處,帶著劉武周等人潛伏了進去,隨即找到了自己原先在夏軍中的心腹手下,校尉李維。

    李維看到劉黑闥突然出現在面前,不禁大吃了一驚,等到弄明白了劉黑闥的來意後,不由的搖頭苦笑道:「將軍,夏王如今被軟禁在夏王府中,據說是等著唐王李淵兩日後親自趕來。平日把守的異常嚴密,根本沒辦法進去,更別提見到夏王本人了。」

    劉黑闥聞訊後,不由的皺起眉頭,與劉武周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沒了主意。正在為難之際,李維卻想到了一件事情,連忙對劉黑闥道:「將軍,可還記得夏王的女兒勇安公主竇線娘麼?」

    劉黑闥不由得一愣,詢問道:「竇線娘,她怎麼了?難道沒有與夏王關押在一起麼?」

    李維道:「將軍有所不知,公主當日恰好不在樂壽城,並沒有被李唐軍隊拿獲。昨日無意中聽到李唐軍隊所說,勇安公主原本自行藏匿到了魯城一帶,當聽聞夏王投降後,以為李唐仁義,遂也帶著手下兵將投降了。但自從進入樂壽城後,與夏王見了幾面後。不知何故,也被唐王世子李世民軟禁了起來,而且被軟禁在了另外一處地方。」

    哦,原來還有此事?劉黑闥也覺得很是奇怪,不知這是何故,遂追問了幾句。但李維也只是道聽途說,並沒有更詳盡的消息。不過據他所打探到的消息,公主被軟禁的地方並不是很嚴密,想要聯繫上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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