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叼羊大賽
阿史那賀魯勉強支撐過了這一輪暴風驟雨般的攻擊,心中嘀咕也該差不多了,再堅持幾下就認輸也應該能說得過去了。{請記住我}但隨即他就注意到了對面的雄闊海眼中突然冒出了凶光,感覺不對勁,就要開口認輸了事。
沒想到的是雄闊海根本沒給他留下開口的機會,一股拳風猶如小山般擠壓過來,那凌厲的拳勁頓時將阿史那賀魯的求饒聲硬生生給壓了回去。
雄闊海一拳緊似一拳,連番打幾下對手終於吃不住勁,露出了胸前的破綻。雄闊海哪裡還肯放手,右手倏然加速,已是搶了進去,前面拳頭關節已是凸起,重重的撞在了阿史那賀魯的前胸,只聽得嘎巴一聲,阿史那賀魯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大嘴一張,一口鮮血已是噴了出來。
雄闊海更不留手,左腿快如閃電,已是踢中了阿史那賀魯的右腿膝蓋關節處。這一腳力道之剛猛,竟是將阿史那賀魯斜著踢出去了足有兩米開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的摔倒在了草地上。
阿史那賀魯只覺得胸口憋悶異常,喉嚨發甜,連著吐出了幾口鮮血,知道恐怕這肋骨已是斷了幾根。看著雄闊海大踏步走了過來,阿史那賀魯還想勉強支撐著站起來,剛爬起來,卻覺得右腿膝蓋處傳來了一陣劇痛,那痛徹心扉的感覺讓他這個硬漢子竟是忍不住哼了兩聲,豆大的汗珠就淌了下來。
雄闊海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如此慘象,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將他攙扶了起來,低聲道:「好漢子,實在對不住了!」
阿史那賀魯強忍著疼痛,擠出個笑容,卻是比哭還要難看:「願賭服輸,我們都是各為其主,你的確比我厲害!」
勝負已分,阿史那賀魯雖然慘敗,但他不服輸的勁頭還是贏得了陣陣呼聲。不過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恐怕沒有幾個月的將養,是難以恢復到平日狀態的。
始畢可汗陰沉著臉,連帶著對阿史那賀魯也沒個好臉色。若是方才聽了他的命令,早點主動認輸,他也不會受傷,更不會因此而缺席了叼羊大賽。
始畢可汗大傷腦筋,本來想著大隋軍士也不甚魁梧,與突厥勇士相比肯定處於下風,沒想到的是,驍果軍中居然有雄闊海這樣的猛男。更讓他鬱悶的,阿史那賀魯的缺席,直接給接下來的叼羊大賽蒙上了一層陰影。孰勝孰負,始畢可汗的心裡已經有些發虛了。
而場上獲勝的大隋將士,卻是洋洋得意的回歸本陣,接受眾家兄弟的祝賀。到了這時候,胡刀等人這才明白為什麼李靖要故作大方了。
若是以多打少,自然不好意思下重手,而對手也有足夠的理由認輸。但後退一步,讓突厥人有一個單打的機會,對那位不敗將軍而言,自然是絕對不肯就此服軟的。即便他真的認輸,這種怯懦對草原各部落的打擊更是不小。如果他敢於應戰,嘿嘿,雄闊海再出重手廢掉他,也是理所當然,不會有旁人再說閒話了。
如此心機,放在李靖身上並不算什麼。但讓胡刀等人甚是吃驚的卻是雄闊海,居然能從眼神交流中明白了李靖的意思,這真是讓大家刮目相看了。看來這位魯男子,還是頗有些心機的嘛。
達奚嵩與楊戈親自為雄闊海李靖披紅掛綵,斟上了美酒為之恭賀。隨即帶著一臉的笑容,楊戈重新回到了場中央。始畢可汗滿臉的鬱悶憋氣,正等著楊戈。
「可汗,真不好意思,這第一場,承讓承讓!」這話透著那股虛偽,連說話的楊戈都覺得有些難為情。{請記住我kan}
始畢可汗冷冷一笑:「楊將軍,這只是第一場,莫要高興的太早了。叼羊比賽,比的是馬上騎術,我就不信,我草原戰士的馬術還比不上你們中原人?」
楊戈哈哈大笑:「可汗,我還是那句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說那麼多廢話有什麼用,等打出個結果自然就有了結論,到時候還望可汗不要反悔才是!」
始畢可汗不禁惱怒道:「我們突厥人講究的就是誠信二字,你放心就是,若是我們戰敗了,自然不會食言。」
兩人口角幾句,定下了叼羊大賽就放在午後進行。話說這叼羊大賽,也是草原上一項歷史悠久的運動了。
叼羊大賽活動一般都是在秋天舉行。這個時節,羊肥馬壯,草原上的各個部落都在歡慶豐收。叼羊比賽前,把宰殺的山羊,割去頭和蹄,再把羊放在水中浸泡或在羊肚裡灌水,這樣收拾出來的山羊堅韌非常,比賽時再怎麼用力,也不會被扯爛。
比賽時,主持者把羊身放在草場中心,參加比賽的先分成兩隊或者幾隊,一般數十人,多時上百人,每人騎一頭高頭大馬,排列在草原上。主持人一聲令下,英姿颯爽的騎手個個如離弦之箭,快馬加鞭,往放山羊的地方衝去。誰能在馬上抓起地面的羊,或者從對方手裡奪得羊,率先衝刺到主持人指定的目的地,誰就是勝利者。
在比賽中,勝負的決戰風起雲湧。只要一隊拿到羊,幾十名騎手就會窮追不捨,奮力堵截,合力拼搶。每一隊都有沖群叼奪,掩護馱道和追趕阻擋等分工。一人如果搶先奪得羊,本方隊員就要想方設法掩護,追趕阻擋,不讓對方奪走。它既需要個人嫻熟的技巧,也需要集體嚴密的配合。
草原叼羊,向來勝負難料。某個隊即使一時奪得山羊,但失羊隊往往會立即組織人馬,捲土重來,蜂擁而上,急得難解難分。騎手們像洶湧的潮水一樣,一會兒湧向這裡,一會兒捲向他處。一場叼羊比賽,有時要持續幾個小時,十分緊張、激烈、刺激、精彩的場面更迭變幻,往往使觀眾眼花繚亂,樂而忘返。
而此次始畢可汗與楊戈所議定的叼羊比賽,基本規則也差不多,不過不同的卻是那山羊的數目,不是一隻,而是多達五隻。這就要求雙方要安排好人手,如何能保護自己手中的山羊,如何能最大限的從對方手中搶走山羊,這就是比賽的看點了。
剛開始的時候,楊戈只以為這種叼羊大賽就如同後世一般,僅僅是個觀賞性的運動罷了。但等回到營中,聽李靖胡刀等人說起詳情,才明白這叼羊大賽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簡單。
草原上的叼羊大會可不是一場簡單的遊樂,它也是草原上大小部落之間爭奪榮譽、相互連橫地一場大會。對於各個部落來說,這叼羊大會,甚至比前線交戰更為重要。
草原上的胡人各個部落大小不一,為了生存發展,他們必須借助聯姻、連橫地方式來壯大自己。如果說戰爭是突厥國力地象徵。這叼羊大賽,則是各部落實力地象徵。在叼羊大賽上取勝的部落,各個小部落都會趨之若,爭相與之聯姻,從而導致該部落一家獨大。
可以這樣說。在前線打仗的胡人,可能裡面還經常充斥著有些草包笨蛋。但是能參加叼羊大賽的勇士,就絕對不可能有一個孬種存在。因為他們不僅為本部落的榮譽而戰。更事關本部落的未來前途利益。
而每次草原上的叼羊大賽,還有一個副產品,那就是獲得與大部落聯姻的機會。能在叼羊大會上脫穎而出的勇士,往往都是草原上最傑出的戰士,自然更容易獲得少女的青睞。如此一來,小部落的勇士要想求得發展,獲得更為鮮美的牧場,讓自己最突出的勇士與大部落聯姻,就成了草原上的潛規矩。
所以說,這草原上的叼羊大會,其殘酷性往往比打一場戰爭來的更為可怖。正因為如此,李靖才會不擇手段的想方設法將那最勇武的阿史那賀魯當場廢掉,無疑是明智之舉。
日頭漸漸西移,四周觀戰的各部落戰士已經統統往後又撤了段距離,為即將開始的叼羊大賽留出了足夠的空地。而草場中央位置,已是搭了五跟粗大的木樁,上面高高的懸掛著五隻浸水的山羊,這就是這次賭賽的戰利品了。
臨開始之際,幾十名突厥人抱著一堆堆鈍刀來到了大隋陣前。眾將領早就聽胡刀講過,這些鈍刀正是為了叼羊大會而特意準備的。任憑哪一個部落再強大,也不可能在叼羊大會上妄動刀槍,自相殘殺的。
但是眾位將領將手中的鈍刀掂量掂量。也不覺有些駭然。這鈍刀儘管刀鋒不利,但要是重重的挨上一下,恐怕也是疼痛難忍的。
「嗚——嗚——嗚」號角聲響起,兩支隊伍分列左右,魚貫而入,站定之後,距離草場中心距離完全相等。楊戈鮮衣怒馬,站在最前面,在他旁邊的正是李靖與胡刀兩人。這次就由他們三人分別率領三支隊伍,務必要奪取三隻以上的山羊。
始畢可汗愕然看到楊戈也位列叼羊隊伍當中,臉色一沉,悄悄叫過來一名手下,低聲耳語了幾句。那手下領命而去,尋到了即將出行的突厥人隊伍當中,衝著那領軍的將領私語了幾句。那將領點點頭,看看不遠處的楊戈,眼中隱隱透出了凶光。
「嗚——」又一聲急促的號角聲突兀響起,擔當發號人的阿史那埃利佛在草場中央手臂揮動,五名突厥戰士鋼刀揮動,那五隻浸水的山羊已重重的摔落在了草地之上。
圍觀的人群中頓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大隋與突厥兩支隊伍瞬間啟動,仿若發瘋似的催促著胯下戰馬,捲起一陣狂風,往那木樁落羊處奔去,在他們身後,頓時騰起了一陣陣煙霧,好似一條長龍。
僅僅數百丈的距離,轉瞬間,兩支隊伍已經各自分出了幾個小隊,分別往其餘四隻山羊處狂奔而去。衝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騎著小火龍的楊戈。
小火龍速驚人,這也是楊戈依賴的法寶。果然不出所料,楊戈一馬當先,但所選擇的方向卻不是最中央的那只山羊,而是旁邊的那隻。一個俯身,已是將山羊撈了起來,往馬鞍上一放。隨即不假思索,撥轉馬頭又往最邊上的那只山羊狂奔而去。
此時正好有一支突厥小分隊奔襲而來,目標也是那邊上的山羊。楊戈馬快,再次起步後,依然只落後了對方一個馬頭而已。
那突厥小隊的帶頭勇士剛將地面上的山羊撈起,還未來得及歡呼,楊戈已是拍馬趕到,便聽得一聲悶響,那撈羊的突厥勇士頭上已是重重的挨了一刀,側滾著身子就栽了下去,楊戈手疾,已是將第二隻山羊搶到了懷中。餘下突厥人見到山羊被搶,發一聲喊,已是繞到了前面,堵住了楊戈去路。
楊戈卻並沒有衝過去的意思,反而是將馬頭一帶,重新往來路奔去。身後突厥人嗷嗷追趕,雙手揮舞鈍刀,跟在楊戈身後追了上來。此時楊戈所率領的那支隊伍已是追了上來。楊戈將那兩隻山羊發力丟出,劃出了兩道漂亮的弧線後,兩隻山羊已是陸續被驍果軍中的雄闊海牢牢接住。而自己卻再次變換了方向,朝著胡刀那邊飛奔而去。
雄闊海拿到山羊,旁邊的驍果頓時圍攏過來,形成了一道嚴實的防禦陣型,也不著急,緩緩往側面卻接應胡刀的隊伍。
而此時胡刀與李靖兩隊人馬已是跟突厥人混戰到了一起。突厥人馬快,佔了不少便宜,那剩下的三隻山羊,都是被他們率先搶到,但還沒有來得及轉移出去,胡刀與李靖的隊伍已經拍馬趕到,除了最右邊的山羊暫時無人爭奪外,草場中央已是亂成一團。那兩隻山羊在突厥人與大隋驍果的手中不斷傳遞,卻始終沒有辦法傳遞到一個安全的所在。
搶奪山羊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王伯當扶澤宇侯天亮魏所南等人各自率領著手下,與那些突厥人亂戰到一處,山羊被丟到哪裡,哪裡就形成了一片混戰。
而胡刀與李靖兩員主將卻壓根不管山羊的統屬,而是各自帶了幾名精銳,專門對付外圍那些落單的突厥人,憑藉著他們強大的武力,只是一眨眼功夫,外邊遊走的突厥人已是折了十多人。
恰在這時,楊戈已是拍馬趕來,身後還追著十多騎突厥人。說來也怪,這十多騎好像是認定了楊戈,也不管旁邊自己人鬥得如何水深火熱,只是一路追逐楊戈。無奈楊戈小火龍馬速實在太快,根本追之不及。
楊戈見到胡刀,不由得哈哈大笑,將手上韁繩一勒,已是調轉了馬頭,反而朝著那追兵殺了回去。在他身後,胡刀帶著手下也如影隨形般,一同就殺入了那十多騎突厥人隊伍當中。
突厥人乍一見到楊戈反衝了回來,心中正在嘲弄對方不知死活,隨即就看到在楊戈的身後,還有幾騎突奔而來。為首之人也不畏懼,論起人數自己這邊足足是對方的兩倍,還擔心什麼?
他們卻並不知道,眼前這年紀輕輕的副使才是大隋驍果軍中真正的大殺器,比起上午的大狗熊雄闊海而言,絕不遜色。輕敵導致的後果就是一場致命的屠殺。
楊戈手中鈍刀雖然沒有開鋒,但在他手中,卻好似一桿重兵器一般,擋者無不落馬。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已是有三個突厥人被楊戈打下了坐騎,隨即身後胡刀等人快馬襲來,那落馬的突厥勇士哪還能得好,好一些的只是被踩斷了手腳,運氣差的直接被戰馬踹到了肚子上,那般力道,頓時沒了任何消息。
前面有楊戈亂砍亂劈,後面胡刀帶人撿漏踩人,護衛楊戈周邊。很快,這十多騎突厥人已是被鑿了個對穿,死傷大半。楊戈回頭冷冷看了兩眼,也不理會這剩下的殘兵,帶著胡刀等人又往李靖處奔去。
胡刀忽哨一聲,那內圈裡打鬥的隋軍驍果已是心領神會,不著痕跡的將那些突厥人往雄闊海等人所處的位置緩緩挪動。只要能與雄闊海所處隊伍接應上,合二為一,這就佔了絕對的上風。
李靖這邊也是如此,裡面打的極其混亂,在拓跋金的帶領下,突厥人還一佔了上風,但被魏所南與扶澤宇糾纏住,一時也騰不出手腳將山羊丟出來。
其實即便那些突厥人能擺脫裡面的糾纏,這外圍也是絕對跑不掉的。李靖是何等人物,在他的調配下,只是帶了四五名驍果,已是將那些突厥人可能跑掉的後路牢牢堵住,他們打得是僵持戰,哪一方的援兵最先趕來,哪一方就能取得最後的戰利品。
此時最右邊的那隊突厥人似乎也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在為首的胡盧不花帶領下,一邊保護著手上山羊不失,一邊火急火燎的帶著手下往拓跋金這裡趕了過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楊戈與胡刀帶著人也一路奔襲到了近前。李靖精神抖擻,指揮著手下讓開了一條路,放胡盧不花以及所帶的前隊進去,隨即又將戰場整個包圍合攏起來,至於那後隊兵馬,有楊戈與胡刀的支持,再加上李靖的人馬,前後夾擊下,那後隊騎突厥人轉瞬之間已被三人聯手砍殺乾淨。
如此一來,這場上局面卻是形成了兩處戰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