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馬匪蹤跡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伴著粗獷的歌聲,大隋使臣隊伍緩緩行來。與先前不同的是,在驍果軍兩翼,排列有序的卻是鐵勒人。若是單單看他們列隊行進的動作,雖然有些笨拙,但已經有了那麼一絲模樣。令行禁止,也勉強能做得到了。
這已經是第三日了。連續三天的訓練,讓這些自認驍勇的草原漢子叫苦不迭,連帶著看向他們主帥李靖的目光中也帶出了些許的怨恨。但怨恨歸怨恨,卻沒有什麼人敢於挑釁李靖的權威。就連他們兩個部落的僕骨銅和菩薩二人也甘願受訓而絲毫沒有怨言,他們這些人又怎麼敢擅自跳出來?
其實對於他們這些草原漢子來說,所謂的訓練也只是針對紀律秩序,列陣行進突擊等而言。至於說那馬上的騎射等,對於他們這些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早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即便是驍果軍中擅長騎射的軍士,與他們這些草原漢子而言,也並不佔什麼上風。
也有些桀驁不馴的,逕自找到了菩薩和僕骨銅,嚷嚷著這些煩人的軍紀根本沒什麼用處,但總是被兩人眼睛一瞪,都瞪了回去。但人回去了,這兩名各自部落的新生代卻也暗中疑惑,這隋軍的訓練有用麼?
不管底下人如何抱怨,這僕骨部和回紇部的士兵們經過簡單的訓練後,與驍果軍共同行進時,這相互間的差別已是顯得沒那麼明顯了。
此時已經過了正午,軍士們猶自默默前行。遠處灰塵飛起,那是斥候疾馳而歸的身影。只見那斥候快馬奔到楊戈馬前,低聲說了幾句話後,再次消逝在遠處。距離比較近的士兵早就觀察著主將的臉色,只見楊戈與達奚嵩說了兩句話後,帶住了馬頭,已是發出號令,全軍停止前行,見到幾位主將湊到一起,有警醒的士兵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恐怕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前面有大隊馬匪來襲,全軍進入戒備狀態!」
隨著楊戈一聲令下,僕骨部和回紇部隨從軍從兩翼回收,已是和那些個文官撤到了驍果軍身後。大敵當前,楊戈自然不能冒險,最得力的自然還是自家驍果軍。等調整完畢後,大軍又緩緩前行。
到了前面一處山丘後,楊戈命令軍隊停止前行,將養馬力,等著那些馬匪出現。果然,未等多久,遠處草原盡頭已是黑壓壓的出現了數千騎人馬,呼嘯著直奔隋軍而來。
敵眾我寡,但最前排的驍果們絲毫沒有懼色,反而眼珠子裡面隱隱透出了一種興奮。自打楊戈接手雄武營以來,他們等待的就是這一刻。為了這一刻,他們已經憋了許久許久。
臉上雖然透著遏制不住的興奮,但這隊形卻絲毫不見慌亂,宛若雕像一般,端坐在馬頭上一動不動,等著自家將軍發號施令。他們這種肅靜,很快傳播開去,那些部落戰士本來還有些慌亂,但此時此刻,見到最前面的驍果們紋絲不動,這心,慢慢的也平靜了下來。
胡刀暗自盤算著對面馬匪衝刺的距離,突然高聲喝道:「兄弟們,出擊!」五百騎驍果矯若游龍一般,已是猛撲而出。而後面的驍果緊縮陣型,形成了防禦態勢,將所有文官與隨從軍放在了中心位置。
以胡刀為首,這五百騎驍果形成了一個楔形的攻擊陣型,馬與馬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五步之內。若是沒有訓練過的騎兵,保持這樣的馬距無疑是自尋死路。但這五百驍果騎兵卻處之泰然,隨著馬速逐步加快,這五步的距離卻是沒有太多變化。以如此緊密的陣型而言,這攻擊的威力也是極為恐怖的。
兩軍的距離逐步靠近,對面馬匪猙獰的面目已經依稀可見。胡刀疾呼道:「放箭!」
五百驍果早就有所準備,就在高速奔馳的馬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已經瞬間拔箭,射箭,收弓,持槍。一連竄的動作完成的行雲流水,沒有一絲猶豫。
五百支羽箭黑壓壓的猶如黑雨一般,傾覆在對賣弄馬匪的身上,只聽得那些馬匪慘叫聲不斷,這陣型可就亂了。還沒等馬匪反應過來,眨眼功夫兩軍已是惡狠狠的撞擊在一起,瞬間功夫已是濺出了點點鮮血出來。
菩薩在後面定睛觀瞧,當看到胡刀帶著人在保持如此高速的狀態下,還保持著馬距不變,甚至完成了一輪騎射,不由得歎為觀止。原本在他心目中,一直認為只有始畢可汗的金狼軍能有如此能耐,沒想到的是,今日卻在大隋的驍果軍中看到了。
不單單是菩薩,包括那僕骨銅,以及兩個部落的眾多戰士,此時都被那些驍果的攻擊駭住了,怒瞪口呆的看著那五百驍果筆直的衝殺到了馬群馬匪群中。
這些馬匪明顯來自不同的去處,武器也是五花門,穿著上更是奇形怪狀,見到胡刀帶著一彪人馬紮了進來,都不住口的喊叫著,要將這數百騎兵斷送在這裡。但他們面對的卻是胡刀的穿透。
胡刀的悍勇,在這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在他前面,基本上沒有三合之將,而在他身後,保持著密集隊形的驍果們橫衝直撞過來,對面的馬匪本就是個鬆散的隊形,哪裡能抵擋得住。往往是剛避開了一騎,另外一騎的長槍已是到了。即便你武力值再高,也絕對躲閃不及四五人甚至更多人的鑿穿。
也就是一轉眼的功夫,胡刀帶著這五百驍勇已經是穿透了過去,在他們身後,留下了斑駁血跡和肅然殺氣,以及無盡的血腥味道。當身後的馬匪以為噩夢已經過去,沒想到胡刀帶著這群騎兵遠遠的繞了一個大圈之後,又重新殺了回來,從另外一個方向開始突擊,又是一次鑿穿!
片刻功夫,胡刀帶著人已是殺了一進一出,那群馬匪轉瞬間已是損失了數百人之多,而五百驍果裡面損傷的卻是寥寥無幾,不到十數。對穿過後,胡刀帶著那五百驍果也不回歸本營,而是遠遠的撤到了側翼,對著那群馬匪虎視眈眈。
此時那些馬匪兩翼卻已是衝殺到了留守的驍果營位置。沒想到的是,還未及靠近,已是一蓬箭雨掃了過來,當即丟下了二三十條性命。有僥倖的沒有負傷,待到衝擊到隊伍前排時,卻是發覺對方這些隋兵擺出的防禦陣型,宛若烏龜一般,他們這群騎兵碰了鼻子,這才怏怏的又退回本陣。
楊戈點頭微笑,指著胡刀的隊伍對可敦道:「公主,我驍果軍如何?可能對付那金狼軍?」
可敦臉色頓時浮出一抹喜色,她長年生活在草原之上,對這騎兵的事情也頗有些瞭解。此時見胡刀率隊的攻擊陣型,已是有些明悟。見楊戈詢問,笑道:「果然帶的好兵。楊將軍,為何胡刀帶著人不回來呢?」
「公主,這馬匪勢大,但穿著五花門,明顯不是出自一處,恐怕是各方面拼湊而成。有胡刀帶著人在外面給予一定壓力,這些馬匪都是短視之徒,必不肯主動消耗我等兵力,我們靜觀其變為好。」
楊戈看著天色已經不早,若是這群馬匪還不肯主動攻擊,恐怕就要退走等待明日了。果然,那群馬匪遭到胡刀如此穿鑿之後,這士氣立刻受到了影響,所有的士兵都有些垂頭喪氣,只是象徵性的往隋軍內部射出了幾支羽箭罷了。因為距離比較遠,只能依稀看到有幾個突厥打扮的人來回奔波,似乎還有一些爭辯的勾當,不知道所為何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今晚恐怕可以睡個好覺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對面馬匪幾個為首的商議半天後,卻發覺天色已經逐漸變黑了,只好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一窩蜂的撤了下去,要等著次日再行攻打也不遲啊。看到馬匪來得快,去的更快,那些個隨從軍的戰士們,個個興高采烈,好像這場仗自己也有份參與一般。而胡刀帶著五百驍果回營,更是響聲不斷,為胡刀等人的英勇而舉杯相慶。
沒想到的是,到了晚上,那些馬匪的營中卻有些鬧騰了。不時有警訊聲響起,但等那些頭目們起來後四處,卻是連隋軍的影子都沒看到。等到好不容易進入夢鄉了,耳邊就聽得有人高聲喊叫:「著火了,著火了。」
一陣風怒氣沖沖的走出營帳,凝神看著那高空中懸掛的月亮,心裡卻在不停的盤算著,自己此行究竟是對還是錯呢?同為馬賊,當他第一眼看到那些波斯寶刀後,就喜歡上了。沒想到的卻是木蘭從中間攔了一槓子,讓他不能得償心願。
當他聽聞那些波斯寶刀此時正在楊戈手上,不禁又有些心癢。這才答應了另外一股馬匪歷山飛的要求,與另外一支神秘人所帶領的隊伍,共同組團來對付大隋使臣。不管別人究竟真實想法如何,並不為人所知。但只要他能得到那波斯寶刀,哪怕降低其他份額的戰利品,那也就認了。
但今日見到胡刀帶著僅僅五百驍果軍,就輕而易舉的從前穿透到了後,這等實力,足可以抵抗那金狼軍了。如此一來,對一陣風而言,這草原之上,就更為複雜和奇詭了。但同時,對於他而言,卻也是意味著機遇和挑戰。
可汗與可敦之爭,對他這樣的草原馬匪而言,根本沒放在心上。管他誰得勢呢,第一個要動手的往往就是他們這幫馬匪。所以,唯有拳頭才是最為關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