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拳頭最大
阿史那埃利佛來得快,去的也快。與楊戈達奚嵩達成默契後,只是待了一個晚上,次日天還未亮,已經拔營離開了僕骨部。為了表明誠意,並沒有對楊戈等人隱瞞他的行蹤。據沿途斥候回報,他們這一路兩千餘人正是往大草原深處而去,並沒有留下什麼手腳。
不過離去之時,埃利佛也暗中洩露了一條消息。就在得知他們這些使節的來意後,始畢可汗已經下了決定,準備在途中派遣人手,假扮成從高句麗境內流竄的馬匪,要襲擊他們。至於說馬匪人數,卻知之不詳。
聽到這條消息後,楊戈與達奚嵩不禁吃了一驚。他們並不擔心始畢可汗明面上的威脅,畢竟大隋勢力龐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始畢可汗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藉機整合草原內部,而不是貿然得罪大隋。
要知道,率眾在邊界挑釁打草谷,這已是家常便飯的事情,無非或大或小而已。但要是敢當面殺害大隋使節,這可就是大事了。當今聖上楊廣又是個好面子的人,高句麗人對他不敬已是大動肝火,要是突厥人膽敢殺害使臣,毫無疑問會惹來楊廣的雷霆之怒。
但要是他們若是被高麗流竄過來的馬匪襲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也不需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只需要拖延他們的路程,讓始畢可汗在他們來到之前順利整合完兵馬,裝一番糊塗再來個馬踏邊界,那就已經足夠了。等到始畢可汗統一了大草原,那就再不用看楊廣臉色行事了。
另外根據斥候回報,昨晚僕骨部的大埃斤等幾位有份量的人物,都曾經到了突厥人的大帳,不知與埃利佛商談什麼,一直到了半夜才離開。等到次日埃利佛走後,僕骨蓋金立刻前來求見楊戈與達奚嵩。
他的來意很明確,竟是開門見山的要與楊戈打成關於那烈酒的協議,此外更是信誓旦旦的表達了對大隋朝的赤膽忠心,一再聲明若是有所需要,他將會聯絡鐵勒其餘大族,完全聽從使節的命令。
不過這也只不過是他的口頭之詞罷了,當楊戈故意裝著糊塗要求他們僕骨部再提供上千戰士時候,僕骨蓋金面露難色,支吾了半天,才勉強擠出了兩三百人的數字,已經宛若割肉一般,心痛不已。
楊戈也不以為甚,這些部落勇士,再怎麼驍勇,也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又怎麼能比得上他手下那匹訓練有素的驍果軍,恐怕上了戰場,不拉自己的後腿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請記住我們的網址du)
達奚嵩卻不像楊戈那般貪心,對他而言,這僕骨蓋金肯做出這番姿態,已是非常不錯的了。他老父也曾經在手書中提過,這些草原牧民,看著蠢笨粗獷貌似沒什麼心機,其實在他們眼中,並沒有什麼承諾契約的道德底線,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實力為主。對這些草原人而言,所有能代表他們的唯有四個字:拳頭最大。
誰最為厲害,就聽誰的。這句至理名言已經在草原上流傳了太久太久,即便是一個最為卑微的奴僕,這句名言也深深的烙刻在他們的腦海裡面,形成了固有思維。這已經是他們的一種本能了,根深蒂固的本能。
笑納了僕骨部送來的諸多禮物後,楊戈一聲令下,驍果軍再次開拔,繼續往突厥人的王庭緩步而行。沿途上不時可見零散的牧人,但這些牧人卻沒有僕骨部的熱情了,非但沒有送上一些可口的水果,反而遠遠的見到大軍經過時,都毫無例外的選擇了溜之大吉。
前行數日後,到了維納河。這裡已經是草原的腹地了,但一路行來,聽一些偶遇的牧民說起,似乎有一隊人馬曾經到過這裡。但究竟是不是可敦的隊伍,那些牧民卻齊齊搖頭,都不怎麼清楚。
看看天色已晚,楊戈下令,當晚就在這維納河邊上安歇。在手下搭建營帳之時,楊戈閒著無事,騎上小火龍,只是帶了雄闊海與侯天亮,到了外面遛馬。
一路疾馳,轉瞬間已是奔出了幾十里之遙。迎著略微有些冷冽的寒風,楊戈卻覺得甚是舒暢,他現在練習那清心訣時日已久,身體壯健如牛,等閒寒風對他根本絲毫沒有影響。凝望著遠處一覽無遺的草原風光,楊戈出口長嘯,驚起了不少飛鳥從雜草叢中飛出。
等到雄闊海與侯天亮趕到,楊戈兀自長嘯不止。兩人對視駭然,這位郎將大人的中氣也太長了,難怪暗中有人說將軍曾經得過神人傳授,果然非同凡響。
等楊戈嘯聲漸歇,兩人臉上露出歎服之意,正要奉承將軍兩句。突然見自家將軍臉色猛的一變,竟是又躍上了小火龍,高聲喝叫:「正北方有情況,我與雄闊海過去查看。侯天亮回去報訊,帶些人馬過來。」
直到這時候,兩人才隱約聽到正北方似乎有些廝殺聲音,面色驟然一變。侯天亮不假思索,直接撥馬,往來路疾奔而去。雄闊海動作較慢,眼見得自家將軍已是奔出了數十畝開外,更是不敢遲疑,一帶馬頭,也跟了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轉眼間已是奔出了數里。隨著他們漸行漸近,耳邊的廝殺聲越來越清晰。楊戈眼神不是一般的好,早就看到前面有兩伙人正在廝殺,正中間有三輛馬車,外面有十多名親衛正在大呼小叫,圍在馬車外圍,跟來敵血拼。外面的人數頗多,至少有三十多人,圍成個圈子,將裡面的人團團圍住,卻是打定了主意,絕不放走一個人。看地上橫七豎倒著的屍體,就知道這場陣仗已經打了一會。
楊戈見那馬車裝飾華美,樣式更是精緻,比起一般突厥人所用的馬車,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知道這裡面坐著的恐怕是哪一家貴族的家眷了。看那些親衛雖然竭力抵抗,但敵人實在太多,顧此失彼,不一會功夫已是險象環生,眼看著馬上就要被外面的人殺入到馬車四周。
楊戈也不遲疑,逕自從後背扯出弓箭,只聽得弓弦聲響,已是一連串三支羽箭魚貫而出。就聽得那群人當中傳來了連續不斷的慘叫聲,顯然楊戈這幾支箭正中目標。
外面正在洋洋得意的進攻方眼看就已經要得手了,沒想到半路上卻殺出了一個煞神。這三支箭就像勾人魂魄的奪命箭,箭箭奪人性命。一下子陣腳大亂,竟是慌了手腳,反而被那些親衛抓住機會,重新站穩了陣腳。
楊戈一邊放箭,一邊夾著馬腹往那混戰雙方奔了過來。那些攻打馬車的匪徒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有那主事的就高聲叫喊:攔住他,不要讓他衝過來!
隨著那話聲,已是有七名匪徒轉過身,迎面對上了楊戈。
也就是堪堪射完兩輪,楊戈的馬頭已是到了外面人群當中,也不答話,直接持著虎頭皂金槍,一甩槍頭,衝著那攔路之人紮了過去。那人沒想到這槍來的甚急,一個不防已是被紮了個透心涼,當場死於非命。
楊戈一甩手腕,將那屍體拋開,隨即大槍一抖,閃出了四個槍花出來,往旁邊的那些匪徒身上罩去。撲,撲,連著扎死幾人後,那些匪徒也覺得害怕,竟是不敢再往前上。
為首的那名主事人是個虯髯漢子,生的滿臉橫肉,見來人身穿盔甲,竟是隋軍打扮,不由得一愣,一揮手喊住了自家手下,但並沒放開包圍圈,隨即陪著笑臉沖楊戈道:「這位好漢,我們是一陣風麾下的騎兵。不知你是何人?這是我們的私事,還請你莫要多管閒事!」語聲頗為客氣,說的居然是漢家話,字正腔圓,略帶著一些北國腔調。
楊戈冷冷笑道:「我是何人,你們就不用問了。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既然來了,就容不得你們再動手。一陣風,好大的名頭,不就是一股小馬匪麼?還吹什麼法螺,真不怕把舌頭吹掉。」
路上楊戈早就聽僕骨銅說起這草原上的幾股著名馬匪,而方纔這幫人所報出的『一陣風』名號就屬於赫赫有名的馬賊了。在這大草原上,最讓牧民痛恨的無疑就是馬賊了。但凡是被馬賊劫掠過的部落,無不對之恨之入骨。突厥王庭也曾經發過號令,對這幾股大馬賊進行懸賞捉拿。但這些馬賊都是生於斯長於斯的本地人,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隱匿的無影無蹤。稍微平息些日子,又捲土重來,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
那個虯髯漢子見楊戈根本不吃這一套,立馬沉下臉來,冷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即便是大隋朝的人,在這草原上,又能奈我何?」當即一揮手,五六個馬匪已是揮舞著馬刀衝了上來,竟是朝著楊戈及其身下的小火龍下了死手。
楊戈將手中皂金槍揮舞開來,護住了週身上下。那幾名馬匪見佔不了便宜,稍有些懈怠,又被楊戈抓住空擋,撲撲刺死兩人,餘下馬匪心中懼怕,紛紛躲閃到一邊,不敢再行上前。
那虯髯漢子見楊戈如此悍勇,臉上現出驚惶之色,但又不捨得放棄將要到手的肥肉,咬咬牙關大聲喝叫道:「他就一個人,離遠了,用弓箭!」
那些馬匪恍然大悟,但這也同樣提醒了那些護衛馬車的人。此前突然遭遇這群馬匪圍攻,根本沒來得及使用弓箭防禦。此時圍攻他們的人數也大為減少,也極大地緩和了他們的壓力。其中就有兩人眼疾手快,將背後長弓摘下,搭弓放箭,瞬息間已是傷了幾人。
楊戈聽到那頭目高叫放箭之時,早就有了防範,撥馬衝了進去,那些馬匪根本來不及放箭,已是被楊戈衝了進去。人馬混雜在一起,更是難以分辨。再加上那些護衛馬車之人發一些冷箭,雙方你來我往,這場面竟一時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