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楊戈守夜,正無聊之極,王猛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看到楊戈並沒有偷懶,王猛滿意的點點頭,招呼楊戈到了跟前
「楊子,怎麼樣,以前的事情想起來沒有?」
「王大哥,甭提了,看來我真想不起來了,原先還有些印象,現在就連自己是何方人士都記不清了,誒」
「忘了就忘了,顧得眼前再說對了,楊子,你覺得我們此行能否順利回到中原?」
咦,楊戈心中一動,覺察出王猛好像並沒抱有多大的希望,連忙反問了一句:「王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的想法了?」
王猛緩緩說道:「據我所知,高句麗對羅百濟而言,實力為龐大,百濟這種小國,歷來是牆頭草我們僅僅寥寥數十人,此行是否能成功,希望實在是渺茫」
楊戈心中咯登一下,主將存疑,這仗還怎麼打,急忙勸慰道:「王大哥,話可不能這麼說眼下雖說我們人少,但我一路想來,我們大隋三十萬大軍,雖然被高句麗人打的全軍覆沒,但散落各地的潰兵肯定不在少數如果我們能將那些潰兵組織起來,這力量也不見得小到哪去眼下高句麗人雖然大勝,不過自身實力也有減弱,我們只要避其鋒銳,也未必不能成事」
王猛哈哈大笑,拍著楊戈肩膀,滿意的笑道:「果然英雄出自少年今日我們湊巧搭救左旅帥,我覺得正如你所說,恐怕各地散兵游勇還有不少,如果我們能聚集起多人馬,回去後也是不小的功勞」
楊戈這才明白,原來這傢伙在試探自己,心中不免有些腹誹,但能得到對方重視,還是頗有些成就感遂順著對方言語說下去:「王大哥果然好氣魄照我看來,我們大隋府軍勇冠天下,豈是區區高句麗彈丸小國所能抗衡,可惜楊廣他」
王猛面色一變,止住楊戈說話,語聲發顫:「兄弟,慎言當今皇帝的名諱可是你能稱呼的?」
楊戈不由打個寒顫,意識到這可不是現代社會,要是被人打個小報告,那不是死的翹翹的當下訕笑道:「口誤,口誤王大哥,既然你有這般想法,那我們還走海路回去麼?」
王猛愣了一下,隨口說道:「那是自然不想法回家,待在這鬼地方幹啥?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可不願再來一次了」
再來一次?楊戈不禁心中苦笑,何止一次啊,接連三次北征高句麗,還直接導致了大隋的滅亡,嘿嘿,恐怕這就由不得你了不過自己呢,難道也跟著陪葬不成?想到這裡,不由心中一動,隱隱有個想法冒了出來,遂開口試探:「王大哥,這次我們大隋兵敗,你說皇帝他會不會再度北征?」
王猛聞言,微微踱步,陷入沉思當中,良久後才黯然開口:「皇帝陛下自登基以來,修通運河、西巡張掖、開創科舉、開拓西域,所作所為無不成功今日卻折在這彈丸小國手上,以我看來,恐怕這仗,還有的打」
楊戈順勢引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即便我們回去恐怕也是再度北征的宿命,還不如就在這裡游擊四方,以作內應這遼東地廣人稀,未嘗不是建功立業的地方曾幾何時,這裡也是我們漢家疆域,大哥,欲做霍去病乎?」
王猛身形一頓,驀然回轉身,雙眼炯炯有神的凝視著楊戈興奮的面龐,轉瞬間哈哈大笑,輕拍他兩下,轉身離去楊戈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也不清楚自己這番話對王猛會有多少影響
歷史,會否從這裡開始改變?
平壤城內,一處華麗的宮殿內,高句麗國王高元怒不可遏的將一疊文本摔到案前在他的下首位,同樣坐著兩人,對國王的舉動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態在其中一名鬍鬚皆白的老者身後,還站立著一位中年人,一雙鷹目左顧右盼,身型極為彪悍
高元呼出一口濁氣,做回座位之上,半晌才道:「現在隋軍雖已敗退,但境內潰兵甚多,我高句麗經此一戰,大傷元氣不知兩位有何良策?」
那名老者撚鬚微笑不語,身後的那名中年人卻高聲叫道:「這有何難,幾十萬大軍都被誅殺,何況這區區潰兵主上,且讓我指揮大軍,不出旬月,必能還我境內朗朗晴空」
老者正是高句麗國內大對盧淵子游,身後的就是他的兒子淵太祚父子兩人權傾朝野,深為高元所忌憚而淵子游對面坐著的正是榮留王高建武,國主高元的胞弟此時見淵太祚想藉機將兵權掌握在手,急忙拱手道:「主上,乙支將軍現在重兵嚴守薩水一帶,以防隋兵逃脫此時絕對不能講軍馬抽調回來,否則殘餘隋軍一旦逃脫,今後必為我高句麗大患」
高元深深看他兩眼,眼底深處閃爍不已,,沉聲道:「那你說應該如何,這潰兵雖少,但是成群結隊,如過路螞蝗,長此下去,境內軍民必受其荼害」
高建武朗聲道:「現在境內潰兵數量雖多,但都不成氣候我國內塢堡遍立,只需加強巡防,再抽調精兵數支圍追堵截即可又何必擔心?」
淵子游突然插話道:「榮留王,卻不知這精兵又從何出呢?方纔你已然說過,乙支將軍那裡的重兵可萬萬徵調不得哦」
高建武哈哈大笑,滿臉自信:「大對盧,我平壤城中尚有精兵萬餘,何談無兵之說?高某不才,願領精兵五千,負責剿滅隋軍潰兵」
高元略有些遲疑,淵子游拍掌笑道:「有榮留王出手,區區一些潰兵自然手到擒來,老夫在這裡等好消息了主上,目下隋軍已敗,平壤斷無危險既然榮留王信誓旦旦,不妨領兵征剿另可使太祚率兵三千,佈防與平壤城內外,以防潰兵趁虛入城搗亂」
高元心中一凜,這兩人一唱一和,已是各自分走了不少兵權,這哪行正待反對,又見高建武起身施禮:「主上,大對盧此乃萬全之道,望我主允准」
眼見座前兩員重臣異口同聲,高元心知已成定局,只好下令高建武與淵太祚心得意滿,各自點派人馬,只待追剿隋軍潰兵
此時,在他們眼中的一股潰兵,正集聚在距離平壤城約有百里遠近的一處塢堡外圍密林深處,數十騎軍馬正悄然歇息王猛左文龍周達三人聚在一起,在他們中間的地面上,正平攤著一張高句麗地圖,而三人兀自爭論不休
「此處塢堡甚為堅固,如果因此而大傷元氣,反倒得不償失,還是從旁邊繞過為好」周達對前番戰敗猶心有忌憚,並不願硬碰硬的去攻打塢堡
左文龍也點點頭,對王猛道:「猛兄,周隊正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此行目的是走海路回家,能避開的危險還是盡量避開為好,此處塢堡,裡面士兵至少不下百人以我們區區三十人的兵力,即便攻下,恐怕也是折損巨大,你要三思啊」
王猛卻對兩人說法不置可否,前晚與楊戈對話,對他衝擊甚大,尤其是楊戈那句『欲做霍去病乎』讓他心潮澎湃不止雖然現在手下不多,但他深知,此時流散在高句麗境內潰兵恐怕不下萬人,要是能一併收攏,自然是一股龐大力量作為府兵,他知道這群老兵的真實價值,並非眼前的這種熊樣但是要想達成他的目標,只有盡快的將威信豎起來
只有殺戮,只有戰鬥,才能激發出這些潰兵的血性,才能擺脫潰兵的聲名,重變回一支軍隊但是這番心思他卻無法對眼前兩人述說,只好另尋借口道:「兩位說的自然有一定道理但此去海浦,未必能尋到水軍這一路之上高句麗士兵並不多,也只是各處塢堡自立罷了而我們現在軍心不穩,缺吃少喝,再如此狀態下去,恐怕很快也會分崩離析只有激發出大家的血性和**,才有希望將軍心重凝固不知兩位覺得如何?」
那兩人也不禁點點頭,承認王猛說的很有道理,但還是對攻打塢堡心存疑慮王猛見他們沒有信心,覺得自己所想沒錯,笑道:「這塢堡也不見得難打,我且介紹一人給你們認識,說不定他有些辦法」
王猛口中之人正是楊戈,這兩日他與楊戈交談甚洽,也從楊戈口中得知他擅長潛形匿跡之道,這才有了攻打塢堡之決心
夜色漸濃,已是臨近子夜楊戈與余老三李洛三人藉著夜色潛伏到了塢堡一角這塢堡約莫有四米左右的高度,在夜色中黑魆魆的仿若一座碉堡,楊戈等人伏在一處小丘後面,凝神觀察塢堡上不斷走動的身影過了許久,楊戈突然發話:「就是現在,走」
楊戈李洛兩人匿跡潛形,不一會已是到了塢堡牆角楊戈心中計算好時間,一甩手,一條繩索帶著鐵鉤已是被拋到了塢堡上面,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叮叮聲響上面巡視的一名士兵正待觀看,遠處一隻羽箭突然出現,釘在他的咽喉之上,即將出口的警訊聲就這樣扼殺
楊戈李洛快牽著繩索爬了上去,遠處的余老三模擬出一聲夜梟的叫聲,三長兩短側耳傾聽,遠處也同樣地傳來了夜梟的叫聲,心中暗叫:搞定隨即也跑將過去,順著繩索爬上了塢堡此時楊戈李洛兩人已是順著塢堡潛行,一路誅殺了三名高句麗士兵前面他們在塢堡下面仔細觀察過,此時正恰值換防,塢堡上方僅留下四名看守,正是最為虛弱之時在有心算無心之下,很快,整個塢堡上方落入了他們三人之手
塢堡外面,王猛率領二十餘騎兵已是悄然來到,看到塢堡城門已被打開,不禁笑道:「楊子果然有一套,兄弟們,殺高句麗狗賊去」
戰馬隆隆,馬蹄聲很快將塢堡內沉睡不起的守兵們驚醒衣衫不整的高句麗人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正好遇到騎兵揮舞著馬槊橫刀衝了進來,當即死傷無數幾個來回衝刺之後,街道上滿是高句麗人的屍體,而隋兵卻一無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