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個聲音,湖面上的那團靈光終於有了動靜,冉冉霧一般在湖面上凝聚成一個半透明的人影,高挽的髮髻,柳葉般的細眉,水霧漫漫的眼睛,以及那小巧的瓊鼻與嘴唇,然後匯聚成一張精緻無雙的臉蛋,完美呈現在張語的眼前,她的嘴角微微彎起,傾訴著萬般的風情。
張語看到她的第一眼完全被她的容貌所俘虜,她從未見過一個女人可以美成那樣,別說是男人見了心動,就算是女人也一樣,但是她的美不會讓人產生任何的邪念與褻瀆。
「你……你就是張家的第一代家主?」張語吶吶地問著。
女子微笑地點頭:「是的,我叫張悅兒,你也可以叫我悅兒。」
「悅兒?」張語試著重複著這兩個字,但說著卻止不住的彆扭,眼前這個人可是他們張家的第一代家主,又活了這麼多年,直叫她名字,實在有些不恭敬,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稱呼來。
忽而張語記起,剛剛幻影一直在叫的不就是這個名字嗎?當下趕緊將幻影從地上抱起來對他道:「幻影,你看看,她是不是你要找的悅兒?」無奈任她怎麼叫幻影,幻影都是一副茫然無魂的樣子。
張悅兒見狀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再叫幻影了,他現在受肉身影響,神智處於混沌不清狀態,只有雙方融合之後,才會恢復正常,在此之前你和他說什麼都沒用的。」見張語嘴張了一下似要說話。她又接著道:「可是想要我現在就把幻影地肉身取出來嗎?不急,我還有些事要與你交待。等交待完之後再取也來得及。」
「你可是想與我說神魔浩劫重來之事?」張語也不笨,當即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你希望我與曾經的你一樣阻止浩劫降臨,但是你怕是高估我了,我並沒有像你當初那樣絕大地法力,也無法落淚解封,我會盡力去做,只是最終結果恐怕會讓你失望!」張語對自己確是沒有什麼信心。以她如今的能力,連幾大族長都打不過,更甭說比四聖獸還要強大許多的神魔。
雖說她只要落下淚,便可以得到絕大的力量,可是這淚要從何落起?她試過無數次,但這淚卻是怎麼也湧不出眼眶。
悅兒依舊維持著那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因張語的話而減去半分:「這個事你不用急,上天自有定數,若是三界不應由此而毀,機緣到時,你自會落下淚來。如今我要與你說的事,卻非關這個,而是我地來處!」
「你的來處?」這句話張語卻是不懂了,來處有何好說的,無非就是仙、人、妖三界而已,總不至於她是從魔界來的吧。
悅兒點了點頭。露出回憶往昔的表情:「心存善念為之神。心存惡念則為之魔,神魔神魔。原本應該對立的兩個生物。在現實中卻是一體地。三界中的生靈曾以為自己是宇宙演變自然進化而來,卻不知實為神魔操控存在。他們放養人類,卻又不願意讓人類變強威脅到自己,所以在必要的時候,他們就會來此毀滅他們親手創造的人類。」
她現在說的這些,張語都已經聽狐風幾個族長說起過了,是以沒有什麼吃驚,但悅兒接下來的話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神魔創造了人類,那我呢?我也是他們創造的嗎?不,不是的,我是無意中來到這個世界的,我既不屬於三界範圍,也不屬於神魔,是來自另一個空間層次地人。」
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雖只是一個半透明地人影,但張語依然能感覺到她目光中的悲慟:「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地,只知道醒來後便已經在人間了,而我再也找不到回去地路,無奈之下我只有在人間停留了下來,也就在那個時候,我結識了幻影,他自願成了我的守護者,一直一直守候在我地身邊。再後來便遭逢了神魔入侵,我也是直到這時才始知原來人都是神魔創造出來的,說好聽點是人,說難聽點便是玩偶!」
悅兒的話語中難掩氣憤之意:「若是玩偶的話便不要給人靈
給了就讓他們按自己的路好好發展下去,何必非要將呢。我當時實在看不過去,便與眾仙佛及四聖獸一齊聯手逼退了神魔,並在神魔界與三界之間下了封印,讓他們無法再來到三界。如今你來到這裡,想必這封印已經開始鬆動了吧?」
隨著張語的點頭,悅兒又繼續道:「當時我們雖然成功逼退他們,但自己也付出了相當慘痛的代價,仙界損失慘重,四聖獸重傷,幻影肉身盡毀,而我也已是到油盡燈枯之時,然我們幾個都知道,沒有徹底被消失的神魔終有一日會重新再來,到時候又該如何去阻止他們?」
「為了這個,我分出一絲血脈留在人間,有緣得到者便是我的繼承者,然後我又將棲居著幻影靈魂的水晶球交給了那個繼承者,正因如此,才會有了你的存在,雖然你不是我真正的後代,卻是我唯一的後繼者!為了等你,我一直在這鏡湖之中沉睡,直到剛才你的靈力將我從沉睡中喚醒。」
張語呆呆地聽她說著,彷彿是在聽天方夜譚,但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真切切存在的,愣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我可以嗎,可以像你當年那樣再次逼退神魔嗎?我沒有信心!」
悅兒慢慢飄到張語面前,迎著她迷茫的目光道:「我會給你信心,將我所有剩餘的力量都給你,只要你能解開眼淚的封印,那麼你會像我當初那麼強,至於眼淚的封印,我相信你會解開的。」
不待張語再問,她忽而雙手一揮,原本張語驅使不動的湖水,隨著她的手轟鳴著由中心向兩邊分開,翻騰的湖水帶起陣陣水花。隨著水的不斷分開,湖底終於露了出來,在下面赫然躺著一個穿古代服飾束長髮的男子。在悅兒的操縱之下,水帶著這名男子慢慢浮了上來,不需要解釋,張語就知道,這個必定就是幻影的肉身,說實在的,她心中真是好奇不已,與幻影在一些這麼久,除了一雙眼睛外,從來沒看清過他的容貌,水晶球裡的他總是若隱若現,叫人瞧不真切,如今總算可以仔細瞧瞧了。
在看清的時候,張語忍不住有些驚歎造物主的神奇,幻影的臉幾乎找不到一絲瑕疵,五官也許不是最出色的,但放在他的臉上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此刻的他閉著眼看不到他的眸子,但從以前在水晶球裡看到的那雙眼,想必睜開後會更加添彩。
水載著幻影的身體不斷升起,直到升到悅兒腰際的位置才停下來,從幻影出現的那一刻起,悅兒的目光就再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體,虛無的手順著幻影臉龐的輪廓慢慢撫著,眼裡逐漸浮現出一層淚光,封印的解開,讓可以她更自在渲瀉自己的情感,不再像張語一樣,被封印束縛著眼淚。
就在張語以為她的眼淚要滴落之時,悅兒忽然閉了眼,將那淚光生生逼在眼中,好一會兒她才再睜開了眼,然後朝張語所在的方向一抓,將幻影的靈魂從水晶球中抓了出來。這還是張語第一次看到幻影的靈魂離開水晶球,圓圓的白白的,有點像天上的雲朵那般。
隨著悅兒的動作,靈魂從身體的頭頂鑽了進去,原本沉寂的身體開始泛起陣陣白光,一陣強一陣弱,這是靈魂與肉身融合的狀況,只要不被打擾就不會有什麼危險,所以悅兒的神色顯得比較放鬆。
等到白光逐漸淡去時,幻影終於睜開了那緊閉千萬年的眼,一睜開眼,便看到悅兒的臉龐,那一刻,不禁有些癡怔,好似回到了那場大戰之前他與悅兒相依相守的時光,只是很快他便清醒過來,悅兒的身體是如此的虛幻,就連她撫在自己臉邊的手也是虛幻無比,這一切都顯示著此刻的悅兒不過是一個靈魂而已。
「你……」只是一個字而已,幻影的淚便下來了,他不敢去握悅兒的手,因為他怕那種握不住的感覺,所以寧可不去握。
你好嗎?」這次卻是悅兒說了出來,幻影於她來說,者,也是她唯一的戀人:「我們又再見了,我說過,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再見也說不定,現在終於成真了。」原本強忍著的淚,在這一刻徹底崩潰,虛無的淚離開她的身體,滴落在幻影的身上,然後化做點點光輝四散而去。
「是的,這一次又再見了,但是這次的相見卻是為了以後的永別,如果可以,我寧可我們不要相見,這樣,至少你還可以存在,長長久久的存在下去。」幻影的聲音很輕很低,但隨著他的話有一種叫做悲傷的東西蔓延開來,一絲一絲,一點一點,張語看著他們這短暫的相聚,只覺得心裡像被什麼給堵住了一般,說不出難受。
「天命難為,你我各自都逃不出自己的宿命,既如此,還不若泰然受之。」悅兒雖落著淚卻比幻影要平靜許多:「你在人間這麼久,過的好嗎?」
「很好,忘了你的日子過的很好,只是如今又重新記起了你,那曾經的悲傷一齊襲來,將我整個人都淹沒,悅兒,忘了你,是我這輩子所犯下的最大錯誤!」
「不,不是的,幻,我只希望你好好的落下去而已,守護著我的繼承者好好活下去。」悅兒搖頭徐徐說著,她何嘗不知幻影心中的悲苦,但是她只能這樣做。
說到這裡,她將目光轉向了張語,面上含了一絲笑容:「我的時間不多了。以後就要靠你們了,幻。我相信我地後繼者會做的比我更好,你要好好地幫她,就像當初幫我那樣!」
「你要走了嗎?」幻影的目光如如此眷戀,只是他的眷戀並不能讓悅兒突破生死輪迴的大關,情雖珍貴,卻抵不過生死,否則天底下也不會有那麼多有情人陰陽相隔了。
悅兒輕輕點了點頭。仰首望著澄藍澄藍的天空:「是啊,要走了,走去一個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未來,走去一個誰也見不到的地方,但是我不會孤單,因為有幻影地心陪我。是嗎?」轉望幻影,綻出一絲不滅的笑容,純如蓮花,絢如煙花。
這一刻,虛無的手與有血有肉的手握在了一起,儘管彼此都感受不到相握的感覺,但至少握在了一起,迎視著悅兒的目光,幻影鄭重點下了頭:「是,我地心會永遠陪著悅兒。哪怕是宇宙的盡頭。時間的終結。」
悅兒沒有再說話,所有的言語皆盡在這脈脈的目光之中。凝視許久。悅兒忽而將目光轉向了張語,難得的露出一絲頑皮的笑容:「你準備好了嗎?」
沒等張語明白這準備好是什麼意思。悅兒就撲向了張語,張語驚慌之下想要避讓,卻已經來不及,只要眼睜睜瞧著悅兒穿過自己的身體。
悅兒那半透明的身體在穿過張語的身體時,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變淡,待得穿過地那一瞬間,已經淡到幾不可見的程度,虛虛無無,恍若不見。
鏡湖之上,悅兒轉身向幻影露出了最後一絲笑容,然後隨著水氣消失在這茫茫地天地之間,是徹底地消失了,還是去了另一個空間,沒有人知道,幻影只知,這輩子他再也見不到悅兒了……
「悅兒……」喃喃的聲音如在傾訴著什麼,又似在呼喚著什麼,讓人聽不明道不清,唯一真切地就是幻影癡怔的眼淚。較之女子,男子的眼淚似乎更為難得,也更為矜持一些,只是在這生離死別的時候,哪個又能止得住為悲傷所包圍的眼淚,除非他是個鐵人罷……
張語還定格在剛才的動作,在悅兒穿透她身體的時候,很明顯有一股強大的靈力衝入體內,散入奇經八脈之中,這股靈力與她同出一源,所以她體內的靈數沒有出現任何的排斥,不過這股靈力卻是比她本身的力量要強上無數倍。
「這是我所有剩下的靈力,如今全部給你,望你破神殺魔,護得三界安寧。」這是悅兒在張語腦海裡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在這靈氣的衝擊下,張語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實力正在飛速提升,功法也在靈力的衝擊下突
如今停留的「列」字篇,進入到全新的「在」字篇,提升,體內的靈力到了一個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地步,這個時候,就算與狐風正面一決,張語也有贏的把握,只是這對如今的她來說是不夠的。
悅兒給她的靈力遠不止這些,可是張語現在只能調動這麼點,另外大部分的力量她怎麼也動用不了,想必是因為體內封印的關係,只有等她落下傾城之淚,方可順利動用吧。
隨著悅兒的離開,鏡湖上只剩下她和幻影兩人,本來他們兩個是再熟悉不過的,雖幻影如今有了肉身,再不是以前那個寄居在水晶球裡的靈體,但對張語來說,他依然是他。見幻影如此傷心,張語一時也不如如何勸慰,只能默默地看著他,待得幻影哭得差不多時,她才走過去輕聲道:「不要難過了,想必悅兒也不願見你這副模樣。」
「我沒事,你不必擔心,我答應她的事一定會做到!」在隱約的淚眼下,幻影的目光甚是堅定,他瞧了張語一眼又道:「如今所有的事我都想起來了,而你也知道了,悅兒曾經肩負過的使命,這一世又落在你的身上,你承擔的起嗎?」
出乎意料之外,張語竟搖起了頭,一臉苦澀地道:「說實在的,我沒信心,這個使命很重很重,重到我自己一絲信心也沒,我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像悅兒那樣,擊退入侵的神魔。」
「不必擔心,有我在你身邊,我們一定可以禦敵退凶。」幻影卻是比張語更有信心,正說著,他忽而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他已經很久沒想起來的事:「張語,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嫦娥曾經說起過的一個異象?」說話的同時,他跨步來到岸邊,不再如原先那樣停留在鏡湖湖面。
「異象?你指什麼?」張語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一下子想不起他所說的異象為何物。
「仙人,嫦娥曾經說過,在仙界之中已經沒了一個仙人的存在,包括仙帝在內,全部不見,而仙界之中又沒有打鬥過的痕跡。」
聽到他這話,張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你該不會是想說這個事與神魔有關吧?可是可能嗎?封印只是薄弱了而已,並沒有消失,否則神魔也不會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大舉進攻啊?」
幻影一邊走一邊道:「如你所說,薄弱了,薄弱了是不是可以通過那麼一個兩個來呢,否則當初我們遇到的那個魔界蟲子又怎麼說?」
這話句當下就把張語給堵的找不出話來反駁,確如幻影所說,當初那魔蟲她可是切切實實見到的,絕不會有假,既然魔蟲可以到來,那魔自然也可以,只是……
看張語神色奇異,幻影當即道:「你是不是在想,單憑這一兩個魔哪可能對付的了整個仙界,而且還是不動聲色的對付?」
張語沒有說話,而這也恰恰說明幻影的猜測並沒有錯,幻影長歎了一口氣道:「你莫要輕視了魔的能力,當初在有完善防備的情況下,還幾乎被全滅,更不用說是沒有任何預警的偷襲了。」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說,這些仙人都已經死了?」張語的臉色說不出的難看,仙帝啊,那是與四聖獸一樣強橫的存在,外加諸多實力不差的仙人,現在居然會連響動都沒有就全被人給滅了,這要張語臉色如何好的起來。
幻影露出譏諷的笑容,手伸在身前,一隻在花叢間飛舞的蝴蝶似受了感應那般,振翅飛來,然後停在他的食指上:「你以為呢?也許在很多人眼中,包括你的眼中,仙佛很強,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就可以翻雲覆雨。但是你不知道,在那場大戰爆發之前,仙佛的數量是現在的十倍,也就是說如今存在的仙人不過是曾經的十分之一,而且當初有仙帝佛祖實力的仙佛足足有八位,否則你覺得憑什麼在三界之中,仙界要穩穩壓過妖界一頭,這中間講的就是實力。」
不顧張語難看到極點有臉色徑直說下去:「可就是這依然被神魔屠殺不止,後來要不是悅兒出現,仙佛連如今的十分之一都剩不下,四聖獸之所以只重傷不死,那是因為悅兒的多加庇護,才留下它們四個的命。」
「那當時神魔來了多少,幾千還是幾萬?」既然能殺的了這麼多的仙佛妖怪,那來犯者的人數應該不少。
幻影但笑不語,目光溫柔的盯著那只粉黃色的蝴蝶,手指輕抬,蝴蝶飛起,但過不多久,那蝴蝶又一次回到他的手上,竟似留戀不去的樣子。
「他們的人並不多,總共就只有一百多個人,可是他們可以以一敵百,仙佛妖怪,完全不是敵手,除了實力強橫的幾個可以勉強一對一以外,其餘的皆敗落。」悠悠的說著,幻影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飄渺,就如同張語對他說的那些往事一般。
「那……那悅兒又是憑什麼打贏那麼神魔的,她的力量真的有那麼強嗎?」雖然先前悅兒已經把大部分的事都告訴她了,但是到底是如何打贏的卻絲毫沒有提及,這不禁讓她好奇不已。
幻影目光依舊不離那只撲翅的彩蝶:「這個問題應該問你才對,悅兒已經將她所有的力量都給了你,你覺得這些力量足夠讓你打倒一切敵人嗎?」
「沒有!」張語回答的很乾脆,力量強則強矣,但一方面是不能順利動用。另一方面,即便封印解封。這些力量真的能對付既多且強地神魔嗎?
幻影微微一笑,終於是將目光轉向了張語:「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罷,我告訴你就是了,對付神魔的時候,悅兒只用了一招,一招就將那些神魔全部敗退。而使用這一招地代價就是全身的靈力與血液。」雖然看起來他是在瞧張語,但實際上卻早就不知道望向了哪裡:「悅兒來自於和我們不同的空間,她的靈力對神魔有著極大的克制效果,也許她是來自比神魔更高級的空間層次也說不定,只可惜她自己也記不起來。」
「那天的情況,一直到現在都還清晰地印在我的腦子裡。彷彿就還在昨天,誠如我剛才所言,悅兒的靈力對神魔有克制效果,但他們的數量畢竟大,悅兒只有一個人,蟻多還能咬死象,更何況是魔,所以悅兒應付的很是吃力,而她身邊隨她一起做戰的那些仙佛妖怪,則不停地被魔給殺死。一個又一個。血染遍了神州大地,染紅了天空!」
說到這裡。幻影停下了話語。改而用手撫著自己的身體對張語道:「看到我現在這個身體,你絕對想不到當初我的身體已經傷成了什麼樣。我為了保護悅兒,被其中一個魔抓了去,當時我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身體好幾處地方都露出了骨頭,那個魔把我抓在手裡,笑得很大聲,他一邊笑,一邊把手插進了我的胸膛,整個手都插了進去。」他把手放在胸口心臟跳動的位置,眼中是深沉的恨意,一字一頓地道:「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我的心臟挖了出來。」
聽到這裡張語再也忍不住驚呼出聲,要不是現在幻影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壓根兒就不敢相信有人在心臟被挖出後還能活著。
「看到被攥在神魔手中,還在跳動地心臟,以及奄奄一息地我,悅兒終於憤怒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悅兒發怒,也是最後一次,她就像一位被觸怒了的女神一樣,向那些膽敢冒犯她地神魔們發洩她這生最深沉地怒意!」隨著幻影的敘說,一副慘烈至極地畫面出現在張語腦海中。
血染的天,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的地,以及重傷倒地的仙人妖怪們,只剩下悅兒一人還站在那裡,她死死盯著被其中一個魔人握在手裡,還在不停跳動的心臟,在這個心臟的旁邊是被開膛破肚的幻影,也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而現在這個男人就快要沒命了。
魔大笑著張開了猙獰的嘴巴,欲將那些跳動不止的心臟塞進嘴巴裡,就在這時候,他眼前一花,手裡也為之一空,悅兒生生的從他手裡搶走了那顆心臟以及在旁邊已經幾乎沒氣的幻影。
悅兒小心翼翼地將心臟重新裝回幻影的體內,然後用靈力將其重新接受,只是悅兒心中清楚,這樣的治療並不能喚回幻影的生機,所以她又在其身上施了個秘法,保住其靈魂,待這一切做完之後,她方站了起來,眼裡閃著令所有人都膽寒的殺意。
「你們都得死!」就在這一句聽起來似乎不太可能的話後,悅兒割開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那些血滲入地底,一滴又一滴,直至流盡全身的血液為止。不論是自己人還是敵人都被她這詭異的舉動
了,竟沒一個上來阻止。
「以吾之血,喚天之力;以吾之靈,召天之罰!」隨著這沒有溫度的聲音,一道驚雷在天上閃現,緊接著朵朵不知從哪裡飄來的厚重紅雲凝結在上空,然後化成血紅色的雨水,傾盆而下,將下面所有的人都淋了進去。
所有神魔的身上都有一層防護罩,這層防護罩甚至可以抵擋s級妖怪的攻擊,可如今卻擋不住這一滴滴看似沒什麼的雨水,當血紅色的雨水穿過防護罩落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就如遇到世間最可怕的東西一樣,痛苦哀號,翻滾不休,根本沒有原先凶狠殘暴,不可一世的模樣。
雨落在他們身上既沒化掉,也沒流落,而是緊緊粘在他們的皮膚上,然後不停擴大,最後將他們全身都包圍了起來,任何這些神魔法力通天,卻沒有任何辦法化解這詭異至極的法術。
至於與仙佛,妖怪,等等,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只是能聞到那雨水裡濃濃的血腥味,每一個人都沉默不語,盡皆望著那個施法引動天罰血雨的女子,他們心中知道,即便這一次殺盡了神魔,她也活不成,因為這是她用命引來的天罰,只是她已經顧不得這麼許多了。
在場一百來個神魔全部被血雨所包圍,在體內形成一層紅色的血皮,然後這層血皮開始隨著悅兒的唸咒聲逐漸縮小,不斷不斷的縮小,被封在血皮中的神魔哀號不止,一個個拼了命的想破開這層看似薄薄的血皮,可惜,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不停的縮小,由原本與他們身體一樣大,慢慢縮小成籃球那麼大。
施這個法術悅兒明顯負擔很大,而神魔的反抗也到了最激烈的時候,他們絕不願就這麼死去,先是眼睛,然後是鼻子,緊接著又是嘴巴和耳朵,七竅之中不斷的有血流出,這些血混著悅兒手腕上的血一齊沒入大地之中,即便是這樣,悅兒依然堅持著施法。
一百來個籃球大的血皮在她不斷的催激下再度縮小,一點一點,雖然很慢,但確實是在縮小,血皮越來越小,直至小到虛無,到這個地步,血皮中的神魔已經被煉化的神形皆無了,所有來到三界裡的神魔皆死在了這裡。
而悅兒也已經油盡燈枯,但是她還不能死,到這裡來的神魔雖然死了,但神魔界裡不可能一個也沒有,若是讓他們再過來的話,那她就真的沒力量再阻止了,是以最後她用僅有而絕強的法力封印了三界與神魔界之間的空間通道,雖不能一絕後患,但至少可以在一段時間內保得三界平安,接下來的事,就要看她選定的後繼者了,也許千年,也許萬年,浩劫必將重臨!
後面的事張語都知道了,也就不必再多說了,良久,張語方從那慘烈的畫面中清醒過來,張著嘴似想說些什麼,但又無從說起,最後只能化做歎息之聲。
幻影定了定神,也將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走吧,我們在這裡逗留的夠久了,是時候出去了。」隨著這話,他抬手讓那只蝴蝶再次飛起,因為蝴蝶這麼脆弱的生物是無法適應妖界殘酷的環境的,所以他並不準備帶這只蝴蝶離開鏡湖。
可任幻影怎麼趕,這蝴蝶就是不肯離去,圍著幻影的身周不停飛舞,無奈之下幻影準備用法術將蝴蝶暫時定住,這時張語忽而插了話:「讓它跟著你出去吧,這個時候沒有什麼事情是沒有原因的,這只蝴蝶會這麼眷戀你,說不定它就是悅兒的化身!」
悅兒早已是魂飛魄散,哪可能化身蝴蝶,儘管知道不可能,但幻影最終還是停下了施法的動作,任由那蝴蝶輕巧的停在肩膀上,其實他真的很希望……很希望悅兒還在身邊……
狐風等人在外面早就等著著急了,偏偏他們又不能進去一探究竟,只能眼巴巴的等(小說站)在外面,至於四個他們選定的小輩繼承人,還在消化剛才從各自父親口中聽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震驚了。
狼奔是幾個人裡面最急燥的,走來走去沒個安靜,又過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問道:「老狐,老犬,老翼,你們倒是說句話啊,裡面到底怎麼樣了?」
狐風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你這問的不是廢話嗎?我們一直和你一樣站在這時,哪會知道裡面的情況。」餘下二人也紛紛出聲,把個狼奔說的有些臉紅,吶吶道:「我這不是心急嘛,嘿嘿。」
犬落搖頭道:「難道就你心急我們不急啊,不過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我們再耐心等等就是了。」
說著,只見得結界處光華一閃,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從來,緊接著整個結界如漣漪一般幾番閃爍,原本迷漫在裡面的煙霧一下子消失無蹤,再度露出裡面青山碧水的美好景象。
出來的二人不必說,自是幻影與張語,狐風四人當初都曾經歷過那場劫難,對幻影的形象自不會陌生,當下真是又驚又喜,既然幻影能夠重回肉身,那想必張語也是見過聖女了。
當下與張語最熟悉的狐風迎上去激動地道:「幻先生,恭喜您取回肉身,不知可曾見到過聖女,聖女有什麼示下?」聽得他的話,四小輩也明白了眼前這個陌生男子的身份,其中心情最為複雜的要數楚歸鴻了,他是與張語幻影最熟悉的人,萬沒想到,他們兩個的真正身份居然會是這樣。
幻影微一頷首:「見到了,聖女的意思想必你們也能猜到,她已經將自己剩餘的力量全部給了張語,張語會像昔日的聖女那樣帶領你們對抗神魔,希望眾位也如以前那樣。」蝴蝶沒有因為步出鏡湖結界而煙消雲散,依然靜靜地停在幻影的肩頭。
「這個是自然。」四個族長相互看了一眼,由狐風道:「幻先生,不知聖女她現在怎麼樣了?」話語裡不無擔心之意,幾個族長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年了,一聽得幻影說悅兒把所有的力量都給了張語,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幻影雖極力壓抑,但那絲悲意還是從他地聲音裡鑽了出來:「悅兒她……她已經去了……」簡單的一句話卻令他幾乎耗盡了全身地力量。
乍聞這個噩耗。幾位族長均是傷心不已,個個老淚縱橫。身邊四個小輩勸了很久方才止住。
張語看他們止了悲泣後才道:「幾位族長,眼下情形緊急,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傷心,神魔隨時都有可能破壞封印來犯,而且剛才我在裡面與幻影就以前所得的一些信息推論了一下,仙界……仙界恐怕已經再無一人可以來幫我們,因為他們已經為神魔所殺!」接著張語將所有猜想到的事都細細說了一遍。聽得四老四少俱得神情凝重,也許事實比他們想的要更嚴重也說不定。
「事不宜遲,我們要早做準備,四聖獸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幻影捺下心裡的難過,將全副精神放在了正事上。
狐風當下接口道:「自餵服了舍利後,情況很好。傷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是不是現在就去四方極地喚醒他們?」
張語與幻影對視了一眼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動身,等他們醒來之後,我們再商量對策!」
待得其餘眾人都同意之後,他們當即飛往東方極地,也即是青龍沉睡地地方,此刻的張語已經不需要狐風等著帶同飛行了,她與幻影此刻論實力比四大族長只高不低,所以四位族長各自帶了自己的傳人飛行。
在飛行過程中。一直沒什麼機會與張語說過的話楚歸鴻尋了個機會飛到她旁邊:「你還好嗎?」
只這一句。便讓張語一直不平靜的心安穩了下來,張語側目瞧著這個自己喜歡的妖怪。忽而有一種由衷地笑意由心向外散發出來。在這種時候,也許情是唯一能安慰人心的東西吧:「放心吧。我沒事。」說完這句,她忽而一歪頭道:「喂,狐狸,問你個問題好不好?」在高速飛行的時候,必須用法力凝結聲線,然後指定給某人聽或多人聽。
看楚歸鴻盯著自己,張語咬了咬細碎的牙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麼樣,會傷心嗎?」
楚歸鴻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沉默了一下將目光轉向其他地方,然後以極輕的聲音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聽到他這個回答,張語忽而有了一種想笑的衝動,這隻狐狸說話一點都不乾脆,故意逃避她問題:「我是說如果,如果死了,你會怎麼樣,會不會為我留眼淚啊?」有幾分認真,也有幾分開玩笑的意味在裡面。
楚歸鴻的回答還是所差無幾:「我說過不會讓你死就是不會讓你死,沒有什麼如果!」依舊是輕輕的聲音,
堅定,堅定到足以讓張語心安地程度。
「真是一隻不老實地狐狸。」張語輕輕地嘟囓了一句,不再追問,然她對隨時可能到來的戰鬥卻有一絲要贏地信念,她不想輸,她想贏,想要活下去,和狐狸一起好好地活下去,張家之人的最終使命是打敗神魔,只要她能完成這個使命,即便不做天師也可以。
鏡湖是在妖界中間,向四地而去皆是不遠,不消多時,他們便到了極東之地,這裡是狼奔地地盤,他一落地先讓隨自己來的小狼去安排一下事情,而他自己則帶著張語、幻影及狐風等幾人去了禁閉之地,至於幾個小輩則沒帶上,因為那裡是青龍所在之地,也是極寒之地,以楚歸鴻他們的功力,可能會撐不住。
諸人隨狼奔由地下通道而去,穿過一道又一道的禁制,隨著距離的拉近寒意越來越盛,到後面不得不運功抵抗才行,每個人的身上都出現了一圈防護罩,抵抗寒氣的入侵。
等他們穿過地道的時候,一片茫茫雪色出現在眾人眼前,而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一條修長的青龍就趴在那裡,閉著眼睛,看樣子似乎是睡著了。
這樣條青龍的樣子與張語曾經召喚出來的青龍一樣,不用想也知道眼前這個就是真正的青龍,東方聖獸!
一到這裡,四位族長都變得縮手縮腳了,一臉的敬畏,只有幻影尚屬自然,就連張語也有些緊張:「我……我現在該怎麼做?」
幻影指點道:「用你的靈力去召喚他們,只要你的靈力夠強,就可以將他們召喚醒。」
在幻影的指點下,張語凝聚起全身的靈力,向青龍散過去,只見得白色的靈力融入在這片無盡的雪色中,這個時候張語的靈力已經很強了,絕不在幾位族長之下,但青龍卻似沒什麼反應,依然閉目躺在那裡,張語又試了兩次,還是原樣。
就在眾人以為張語的能力不夠喚醒青龍的時候,青龍的身子忽然動了一下,緊接著緩緩張開了眼睛,不光身子是青色的,就連眼睛也是瑩青色的。
眼睛一睜,他的頭也抬了起來,兩根龍鬚在嘴邊擺動著:「是你將我喚醒的嗎?」低沉如鍾撞的聲音響徹在眾人的耳邊。
在它的逼視下,張語回答道:好。」
青龍的鼻子動了幾下,似乎在嗅著什麼:「你是張家的人,我從你剛才散發的靈力與血液中都聞到了與聖女一樣的氣味,你是她的後繼者,如今你來找我,可是曾經的浩劫又一次來到了?」
張語慎重地點下了頭:「是的,你說的沒錯,在來之前我已經去見過聖女,她將她所有的力量都給了我,讓我代替她抵禦神魔的入侵,但是憑我一人的力量是完全不夠的,我需要你們四聖獸的幫助!」
青龍眼眨了幾下目光有些黯淡,原本虛張的爪子在雪地裡一下子握緊,從張語的話中它可以想到,聖女已經不在了:「你的力量遠遠沒有到聖女當初的水平,否則我不會在你連用三次靈力召喚的時候才感覺到,是因為眼淚的封印還在嗎?」
「是的,所以我現在只能發揮出一小部分的力量。」張語也不隱瞞,老實回答。
「單憑這樣的力量是沒辦法對抗神魔的。」青龍說著將目光轉向了幻影:「幻先生,你的肉身已經修補好了嗎?你也來了,難道說你對她有信心?」
幻影上前一步,近到幾乎可以感覺到青龍的鼻息:「是的,已經修補好了,至於信心,如果你對悅兒有信心的話,那麼也請對她有信心吧。」
青龍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明白了,那麼我來把其他的夥伴召集起來吧。」說著它昂頸大嘯,長長的龍吟之聲傳遍了整個妖界,驚動了每一個妖精,包括沉睡中的朱雀、白虎、玄武!
闊別上萬年之後,他們四個又再聚集在了一起,隨張語與幻影一起,對抗神魔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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